第14章

下午畢業典禮如期舉行,唐倩在典禮上露過一面,就匆匆離場,連晚上的畢業晚會都沒參加。

她開車到酒吧街買醉,一衆小姐妹出來陪她。

見她臉上的巴掌印,關心問道:“倩倩,你怎麽了?”唐倩透過酒吧裏的鏡子,看見臉上巴掌印,指甲陷入肉裏,她卻絲毫不覺得疼。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讓人把她送去周公館。

鐵門外,周子恒也剛剛過完夜生活回去。

司機開着車,駛入大門,他挑了挑眼皮,笑意懶散問道:“那誰呀?深更半夜站門口?”

司機定睛一看,笑着對周子恒說:“二少,那是唐家大小姐,聽說她愛慕三少爺多年,最近大老爺那邊,不是說準備跟唐家聯姻嗎?所以走得親近。”

“周暮森跟她聯姻?”

唐家只有一個獨女,唐元朝可是捧在手心裏疼愛的,這顆掌上明珠,用來□□在周家的地位,的确是不二選擇。

周子恒不屑地笑笑,“倒是挺登對的。一個暗藏野心,一個胸大無腦。”

進屋後,客廳裏已經熄燈。

周子恒原想偷偷摸摸溜上樓,沒曾想推開房門,卧室燈就忽然亮起,吓他一個激靈。

方韻女士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等候他多時。

周子恒吓得一個哆嗦,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我說媽,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陰森森在我房間幹嘛呢?”

他嘴裏沒個正形兒,砸砸嘴抱怨道:“這深更半夜,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什麽戀母癖好呢?”

方韻被這個不争氣的兒子氣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過去揪住他耳朵,“你這個死孩子,一天天胡說八道什麽呢?!”

“讓你老老實實去公司上班,你一天到晚給我鬼混,你能不能讓你媽省省心?啊?!”

“你知不知道,你大伯那邊是個什麽情況?以前周暮森沒回來的時候,周子驚畢竟是個女孩,再怎麽能幹,将來這周家産業也是要交到你手裏的,但是現在大房有了男丁,你還沒點危機意識,你要你媽下半輩子怎麽活?”

方韻碎碎念很明顯沒能刺-激到周子恒,他從小懶散慣了,不愛管周氏集團那些事,再說周子驚有能力有手段,她愛管她就管着,倒沒生出篡權奪位之心。

周子恒不耐煩,“媽,你能不能別一天瞎操心,周家家大業大,你兒子就算不做下一任總裁,一樣餓不死。”

方韻一生沉迷權利和地位,連同婚姻都是一手算計而來,沒曾想生個兒子卻是游戲人生,她恨鐵不成鋼。

這位周家二少,出了名的吊兒郎當,貪玩成性,花邊新聞不斷,是八卦媒體頭版常客。

周家兩房,大房那邊有周家長女周子驚,和周家三少周暮森,周暮森是周黔當年在外的私生子。二房這邊方韻因身體緣故,膝下只一個周子恒。

周子驚如今是周氏總裁,畢竟是同父異母,跟周子恒從前關系再好,也是隔了一層的,方韻不得不防。

“你剛才進來也看見了吧?門口站着那個女人,就是唐家獨女,不久的将來,大房那個私生子跟她聯姻,我看你後悔都來不及!”

無論方韻再怎麽着急,周子恒始終嬉皮笑臉,他攬着方韻的肩,“媽,您就別操心了,我這麽大了,誰好誰不好,我有分辨能力。你別把我當小孩子。”

方韻睨他一眼,戳了戳他腦門,“行,我也不跟你說這麽多,過幾天羅家小女兒從夏威夷旅游回來,你帶她去逛逛街喝喝咖啡吃個飯。”

周子恒耷拉着腦袋,不情不願“噢”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周家餐廳裏多了一個人。

鄭蓮起得早,在廚房裏忙碌着,指使下人餐食要注意分寸,“唐小姐嬌貴,燕窩一定要溫度适宜,這一盅血燕的要單獨放在唐小姐餐桌前。”

她住進周公館不久,卻俨然有了副女主人姿态。

方韻下樓時就看盡這一幕,她挑了挑眉,正巧遇到周子驚洗漱好下樓用餐。

周子驚也掃了眼餐桌,早餐似乎格外豐盛,昨晚回來得晚,但也聽下人提起過,家裏來了位客人。

“子驚啊,你瞧,這還沒進門多久呢,真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周子驚聽完,不做評價。

方韻有小聰明,她想探一探周子驚。

周子驚從小跟周子恒關系要好,姐弟情深,但周暮森回來了,她心裏多少有顧忌。

沒料到周子驚只淡淡說了句,“二嬸,這個家,離不開你的,很多事,你別放心上。”

然後徑直下樓。

方韻看着周子驚的背影,一時有些捉摸不透。

她麻省理工金融專業畢業,才氣過人,能力過人,一畢業就進入了周氏,走到今天,方韻才不相信她沒點手段。

早餐準備好,唐倩和周暮森才緩緩下樓,鄭蓮見唐倩下樓,連忙上前迎接,“倩倩呀,昨晚睡得好嗎?阿森有照顧你吧?”

唐倩嬌羞地低了低頭,“嗯……阿姨,睡得很好。”

給人感覺,遐想聯翩。

周暮森眉色淡淡,嘴角抿起一條直線,“吃飯吧。”

大家都坐下吃飯的時候,鄭蓮想起什麽似的,“子恒還沒起床嗎?年輕人還是應該早睡早起,身體才健康。”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

方韻凝眉,周子恒是她唯一的兒子,平時再怎麽打他鬧他,也容不得別人多說半句。

她回道:“子恒昨晚陪周氏客人應酬,所以回來晚了,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說是吧,子驚?”

周子驚看了看方韻,嗯了聲,然後喝了口牛奶,吐司吃一半,她起身,“你們先吃,我上樓換件衣服去上班了。”

說完起身上樓。

鄭蓮瞧着周子驚背影,小聲嘀咕,“這是不樂意誰呢?”

二樓走廊,周子恒透過玻璃,目睹樓下許久,周子驚上樓就看見他。

“怎麽不下樓吃飯?”她問。

“你胃口好嗎?”

周子驚一凜,她嘆了口氣,“阿恒,父輩很多事,我們沒辦法幹涉。”

就像她無法決定她的出身,她的性別,以及他父親不甘膝下無男丁,對婚姻不忠,在外跟人産下私生子。

“姐,你恨大伯嗎?”

“恨。”周子驚神色不明,“可是有什麽用呢?”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周氏落在別人手裏,我會幫你。”周子恒難得認真,認真起來的樣子,倒是逗笑了周子驚,“二嬸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欣慰。”

周子恒沒理她,轉了話鋒:“他回國了,你知道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她自然知曉。

周子驚眼光暗淡,上次以為能見到,沒曾想他臨時取消了行程。

“知道。”

“許司年這個人,做朋友沒得說。”

“但我認識他這麽多年,就沒見過他身邊有過親密女人,可以說是不近女色,說好聽是潔身自好,說不好聽,他這個人,其實寡淡無味,對不在乎的人,幾乎沒有容忍力,姐,你真那麽喜歡他?”

周子驚別開眼,思緒萬千。

同為麻省理工校友,她傾慕許司年多年,她的愛意不明顯,帶着小心翼翼,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

“我先去上班了。”半晌後,她開口。

吃完飯早餐,鄭蓮堅持讓周暮森送唐倩回去。

車內,周暮森冷聲問道:“有意思嗎?”

唐倩在他面前,幾乎沒有大小姐做派,期期艾艾低聲道:“暮森哥哥……”

周暮森打斷她:“你別這麽叫我。”

他眼底的嫌惡,十分明顯。

“難道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嗎?那當年你……”

“你還敢跟我提當年?”周暮森扯着嘴唇,“當年要不是你,她怎麽可能會被逼得跳江自殺?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出國四年都見不到她?”

“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信了你。你在我面前,只有惡心,永遠不可能有愛情。”

唐倩氣得身子顫抖,紅着眼眶,“你心心念念都是她沈意微,她有什麽好,我出身長相才華,哪點比不上她?我這麽多年對你的情意,就什麽都不是嗎?”

周暮森面色陰沉,沒有半分耐心:“你心裏清楚不是嗎?這場聯姻不過是各取所需。不要入戲太深。”

唐倩臉上忽然浮起笑意,“暮森哥哥,只要我身上有你需要的價值,你就永遠離不開我。所以你愛不愛我,不重要,只要我愛你,你在我身邊就行了。”

“瘋子。”

轉眼進入七月盛夏。

晚上六點左右,正是下班高峰,距離辰星大樓五十米遠的地鐵口附近。沈意微将畫架擺放好,從袋子裏拿出畫紙夾在畫板上,然後又将一個手寫牌子固定在地上,上面寫着:免費畫像。

很多事堅持久了,會成習慣。

這是她第四年在這裏替人免費畫像,也是最後一年。

當年受恩于辰星,她每年暑假都會在這裏擺上畫架,給人免費畫像。

即便如今簽了辰星,一應如此。

很多辰星老員工都對她頗有印象,也有人曾問:為什麽你的畫像不收費?

她默不作聲,炭筆拿在手裏專注畫像,許久後,她才回了句雲裏霧裏的話:“善舉應當有回報,無論以怎樣的名義。”

辰星大樓高層

許司年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往下看,細細密密的人群,人如蝼蟻。

黃昏時分,天邊金光閃爍,64層高樓下,他目光始終落在那一處,極細小的一個小黑點。

辦公室外有敲門聲響起,他頭也沒回,單音節低沉回應:“進。”

麗莎抱着一摞文件進來,“許先生,周氏集團總裁在樓下,想要跟您預約項目洽談時間,您要見見嗎?”

許司年回神,猶記得,上次跟周子驚的會面臨時取消過,跟他們的合作項目一直未能敲定,後來一直也沒有時間,倒是耽擱了許久。

大約周子驚也着急了。

他回了句:“讓她上來吧。”

麗莎:“是。”

說完,她将懷裏的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而後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跟朋友吃完火鍋回來,趕緊滾來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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