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謝期年的手用力推擋着韓亦程的靠近, 卻沒有什麽用處。過了一會,他停住了所有動作。
麻木地承受着韓亦程掠奪的、滾燙的、粗暴中糅雜着深重渴切的親吻,謝期年沒有回應, 也沒有反應。
直到韓亦程喘着粗氣退開了唇。
用拇指留戀地在謝期年被吻得發紅的唇上摩挲撫過, 韓亦程聲音嘶啞:“你敢說, 你沒有感覺?”
“感覺韓總的唇是挺軟的,其他的……比如技巧,就有些乏善可陳了。”謝期年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好像一般」一樣, 情緒毫無波動,笑容禮貌疏離,“不過,如果你性格是這麽偏執這麽自我的話,我建議你盡早去找心理醫生。”
剛剛還在呼吸間的獨屬于謝期年的味道,和想念太久夢過太多次的唇齒纏綿,成了冬天呼出的白霧,轉瞬即逝。
“這就叫偏執?為了你, 我可不止于此。”韓亦程拿出手機,眼神篤定,“加我微信,把你電話發給我。”
“不。”謝期年搖頭拒絕,“沒有必要。”
“既然你知道我多偏執, 判定我心理有問題,或者你并沒有失憶,你就該知道如果不加,我保證會當着來接待你們的人和媒體公開我們的照片和視頻, 或者直接強吻你。”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怕你威脅?”謝期年淡定擡眼,“誰沒有一些過去?何況現在訂了婚的人可不是我。我倒是勸你藏好照片和視頻。和我的也好, 和誰的也好,最好是全删了,比較安全。”
“謝期年!我只有你!從頭到尾,我只有你!”韓亦程從齒縫中恨恨地擠出嘶吼,卻又不知道能拿他怎麽辦。
他只能憑借本能沖動地,惡狠狠地掐住謝期年的下颚,再次強硬地吻了上去。
謝期年這次沒有半分遲疑地用力咬向了韓亦程的唇。
血腥味漫延到兩個人的唇齒之間,韓亦程卻依然不願結束這個兇戾的吻,但他到底抵不過謝期年發了狠地推擋,終究還是踉跄着退了半步。
他舔了舔自己唇邊不斷滲出的血,慘笑道:“七七,我會讓你記起我的。”
謝期年慢條斯理地用候機廳的濕紙巾擦自己唇上沾染的血漬,冷言:“如果我記不起來呢?要把我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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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亦程篤定道:“如果你忘了,我也會讓你像從前那樣愛我。”
“不可能。”手腕一揚,帶着血痕的濕紙巾準确地落在垃圾桶裏,謝期年姿态優雅,笑容淡漠,“韓總,我不怕你。因為,我不愛你。”
韓亦程眼神一閃,目光中漫起了清晰的難過。
“韓總,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你侵犯我的私人底線。我相信,你也是有自尊的人。”
說完這句話,謝期年擡腳越過韓亦程,向着端着水果沙拉和咖啡走過來的紀羽晨而去。
韓亦程生生感覺身體裏因為終于又觸碰到謝期年而沸騰流動的血液,被冰凍成了無數細小的、具象的針。
一陣陣一叢叢,以閃電之勢,紮在他的心尖。
自此之後,謝期年再也沒有向在同一個候機室、上了飛機同一個艙室也不過隔了兩個座位的韓亦再多看一眼。
如同對待每一個陌生人一般。
謝期年身邊那個觸手可及的位置,韓亦程再也不可企及。
他被隔絕得徹底,只能維持着陌生人的距離關注謝期年,看着謝期年清隽的側臉。
韓亦程不得不承認,即使不再是演員了,謝期年依然是在人群中一眼看過去絕不會被忽略的存在。
他的氣場現在完全符合商界精英該有的模樣,舉手投資一颦一笑間全然是成竹在胸舉重若輕的閑适自在,眉眼間依然和當初他們在一起時一樣淡然,但不同的是,當時有且只有獨屬于韓亦程才能看見和得到從那淡然中透出來的熱烈溫軟。而此刻,那種淡然比起當日多了很多溫度,卻不再只獨屬于某一個人。
韓亦程癡癡地看着謝期年,酸楚密密麻麻腐蝕他的心髒。
此刻,和這三年除了在豐瀚國際上發力之外,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不想感知的他不一樣,謝期年在紀羽晨身邊,笑容溫潤,眼神沉靜安穩,對紀羽晨的寵溺甚至讓韓亦程覺得超過了當時對他的寵讓。
紀羽晨一上飛機就躺下睡着了。坐在他身邊的謝期年看着pad,注意力卻有一大半都在紀羽晨那邊。他時不時看紀羽晨一眼,不是給紀羽晨蓋好毯子,就是低聲囑咐空乘不要打擾紀羽晨。
那是曾經他韓亦程才有的待遇。
不過比起以前一定要和謝期年裹在同一個座位上,非得兩個人蓋同一張薄毯不同,至少紀羽晨還是乖乖的躺在他自己的座位上,沒有和謝期年過于親近,這多少讓韓亦程有些卑微的自我安慰。
沒有人比他更需要謝期年、也沒有人比他更不能離開謝期年。這種不可取代的渴切延伸出的熱烈是一直覺得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的謝期年極度需要的,也是任何人都必然比不過的。
韓亦程很确定,只要想起來他們的曾經,喚醒曾經熱烈,謝期年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飛機落地,韓亦程第一個離開了機艙。站在艙口,他又回頭深深看了謝期年一眼。
謝期年正在和紀羽晨說話,視線無意識地掃過機艙口,和韓亦程的視線淺淺一撞,繼而毫無波瀾地錯開了。
他們有過無數次隔着人群的相望。謝期年總是會給他一個溫潤的笑,然後彼此心裏安穩地錯開視線。
而現在,那笑給了紀羽晨,韓亦程心裏再也沒有了安穩。
抿了抿唇,韓亦程轉回身,一邊從手機裏調出私家偵探的號碼點擊通話,一邊離開了機艙。
一小時後,傅念衡看着走進自己辦公室的韓亦程,着實露出了個驚訝表情:“你這是,一下飛機就直接來了?”
“不是要準備周一的新能源項目第三期記者會嗎。”韓亦程指揮跟着他進來的小賀,“衣服給我。”
去到傅念衡辦公室內側的休息室換掉經過長途飛行的衣服,韓亦程自己打着領帶走出來,對小賀說:“你先回去,五點來接我。”
打好了領帶,他坐到傅念衡對面:“我們對一下資料。傅念衡把自己手邊的pad遞給韓亦程,卻沒有馬上同步資料,倒是閑散慵懶地靠在座椅靠背上開了口:“你這個臉色,沒有小別勝新婚的嘚瑟呀。”
韓亦程悶悶地「嗯」了聲,不欲多言。
傅念衡驟然來了興致:“多不成功?展開說說?”
韓亦程瞪傅念衡一眼:“你這算是哪門子朋友?”
“好了,不開玩笑。”傅念衡端正了态度,“到底成沒成,給個準話。”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結果了,還問什麽。”韓亦程沒好氣地把手裏的pad往桌面上一放,“很棘手。我很煩。”
“怎麽?他身邊有人了?”傅念衡眼睛一亮,“你綠了?”
韓亦程幽深地看傅念衡一眼,眸色深了些。
傅念衡打了個響指:“我猜對了。”
“這有什麽難猜的,他那麽招人,我在的時候都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觊觎他,我不在了三年……”
“你……”傅念衡斟酌了一下用詞,“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是我的。”韓亦程說,“他會回來我身邊的。他愛我。”
“他身邊都有人了還怎麽回來?”
“他身邊有人又怎麽樣?他就是和別人結婚了,我也要把他找回來。”
傅念衡露出驚訝表情:“韓亦程,你的占有欲竟然超過感情潔癖了?”
韓亦程正色:“什麽占有欲?他回來,我什麽都能尊重他,我不會再讓他覺得難受了。”
“喲,你是可能轉了性了進化了從此願意深情款款溫柔包容了,但是如果他身邊真有人了,他還能回來你這裏?他要是這種朝秦暮楚的人、你還能這麽舍不得?”傅念衡嗤笑。
傅念衡的話直接把韓亦程的心揪在了一起。
他苦笑着深深嘆氣:“我知道他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
這是他在謝期年身邊看到紀羽晨之後一直不敢讓自己去深想的問題。但……他總覺得謝期年和紀羽晨之間的相處,雖然是與衆不同的親密,但卻和熱烈的愛着一個人的時候不盡相同。
謝期年認真愛着一個人時眼裏的光,笑容裏的軟,他最清楚是什麽模樣。
他沒什麽精神地靠在了椅背上,一貫挺直的脊背也疲倦的彎了些:“我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到什麽程度了。但是……很親近。”
“韓亦程。”傅念衡忽然極度認真的地開了口,“不要自欺欺人。我就問你,如果他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如果他确實完完全全屬于另一個人了,你能接受?如果你是基于負氣而想把他搶回身邊,我勸你,到此為止。”
“我不是。”韓亦程用右手指關節撐着太陽穴,低語,“我當然介意他身邊有別人,因為那個位置原本是我的。我也介意他和別人在一起,因為我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有多好。”
傅念衡斟酌着用詞:“你們曾經有過的共同記憶雖然都是基于人生的灰色,是你們的不幸,但說實話,我很羨慕你有他這樣一個彼此完全知曉、完全敞開、完全能信賴依靠和毫無保留去愛着的對象。”
“所以我希望你能冷靜的想清楚,不要基于一時的自尊受損,或者是偏執的占有欲,又或者是報複他離開你,而去做會徹底毀滅你們之間別人永遠無法介入、無法替代的這份感情。就算這份感情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不是過去式,不能成為過去式。”韓亦程固執而堅定,“我不會放開他。”
永遠都不會。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