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謝期年下意識地避開了紀羽晨視線。
“哥哥……”
紀羽晨還要說的話被謝期年響起視頻通話的手機擋住了。
謝期年拿起毛巾又擦了擦頭發, 雖然看着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卻像是遲疑着不想去接。
紀羽晨傾身拿起手機,看了眼, 說「王聞遠」, 然後把手機遞向謝期年。
謝期年擡手接過了, 紀羽晨苦笑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謝期年的肩膀, 嘆了口氣,轉進了自己的房間。
接通視頻電話,王聞遠的笑臉立刻占滿了整個屏幕:“年哥,剛洗完澡?好清爽啊,又帥。”
“別誇了。”謝期年說,“我有點累,想睡了,有事直說吧。”
“我就是看你今天走得急, 怕你心裏有什麽不愉快的。”王聞遠斟酌着說,“剛剛段總說他今天可能表現得不太好,怕你有什麽誤會。”
他緊盯着謝期年的反應:“年哥,我要是有什麽讓你不愉快的地方, 你千萬跟我直說, 我就是想着多認識個人沒壞處……年哥,段總他……”
謝期年打斷了王聞遠的話:“你怎麽認識段總的?”
王聞遠一愣,答:“我上部戲段總有投資。”
“哦。我聽說江瑞風也認識段總?”
“啊,上部戲江瑞風有參與, 角色比我多點戲份吧……”王聞遠倒是真有點和江瑞風不對盤的意思, 話語裏一點也不掩飾不以為然的态度,“對了,年哥,他好像以前就和你不是很合得來,你下次如果遇見他,可千萬小心點,我聽說,他好像有點問題,很瘋。”
“問題?”
“好像是叫什麽邊緣障礙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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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性人格障礙?”謝期年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對對,就是這個邊緣人格。我們上部劇有涉及到心理犯罪的情節,找了真的心理醫生來做輔導,心理醫生和參與的每個人都單獨聊過了,之後我在化妝室裏偷空睡覺的時候,聽到心理醫生和制片人提起的,說千萬要重點注意江瑞風的這個邊緣人格障礙,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只是影響了戲的口碑都還算運氣好了,就怕真的搞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來。”
王聞遠似乎心有餘悸:“之後我看制片人對江瑞風都态度特別不一樣,就是那種惹不起躲得起的客氣和疏遠。所以年哥,你要是撞到他了繞道走吧,免得招惹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又八卦地問:“今天來碼頭的那位,和你是不是……那種關系?”
“曾經是。現在不是。”謝期年清心直說,一點也沒有扭捏,“我現在不想談感情的事情。”
“那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适的人。”王聞遠自顧自地說,“遇到了想法就不一樣了。年哥你得多接觸點人,開始新的感情就能忘記舊的感情了。”
看到謝期年明顯沒有什麽興致的樣子,王聞遠知趣地扯了幾句閑話就挂了視頻通話。
不過片刻,手機又在謝期年手裏響起來。
來自韓亦程的視頻通話請求在手機上浮現。
靜靜看着手機上的顯示,謝期年緩慢地把手機放在了沙發扶手上。
然後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扔在手機上,蓋住了那讓他心煩的聲響和震動。
不知道是病得确實比較重,還是終于被謝期年的冷處理點醒了,接下來的三天裏謝期年都過得很清靜。韓亦程沒有電話,沒有發信息,也沒有出現在他每次回家時的B座門口。
B座始終安靜着。這份安靜讓紀羽晨非常滿意,直到和謝期年一起從A座出發去往舉辦紀氏晚宴的洲際酒店時,經過B座的門邊,他一邊戴着袖扣一邊由衷地說:“希望他真的再也不要出現了。”
“這袖扣有個小機關,不太好扣吧?”謝期年看着紀羽晨的動作,幹脆地替他扣好袖扣,又理了理他西裝前口袋裏的裝飾絲巾,按下了電梯。
“對了哥,這袖扣我從你衣帽間拿的。”紀羽晨說,“絲巾也是。”
“挺适合你。”謝期年笑說,“我們家小晨越來越帥了。聽說很有幾家的千金對你有些意思?有合适的……”
“別別,哥哥,爸爸不在,你也不用扮演小爸爸吧。”紀羽晨求着饒,“我看你和爸爸的感情已經看得對感覺絕望了。情深不壽,遇人不淑,哪個我都不想遭遇,求放過,讓我潇灑地孤獨終老吧。”
“你開心就好。”謝期年輕輕一笑,“不過……愛情這種東西真不好說,都是個案,別抗拒,也不特別冀望,挺好。”
他理了理紀羽晨的衣領:“我弟弟這麽優秀這麽好看,性格又溫柔又堅韌,沒理由不遇到最好的感情。”
“我努力。”紀羽晨調皮地眨眨眼,想了想,又問,“哥哥,你還相信愛情嗎?”
“我相信。只是,不期待。”
電梯到達停車場,門輕緩滑開。謝期年走了出去。
紀羽晨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
他們這次回國設廠一起跟着來的人不多,但也足以組成一支執行力強又有效率的小隊。謝期年和紀羽晨到達晚宴的場地時,李石已經帶着團隊把所有細節都布置到位了。
看到謝期年和紀羽晨到達現場,李石迎了過來,快速彙報着相關的細節和事宜。
謝期年滿意地道了句「辛苦」,紀羽晨環視着相當妥當的場內,想了想,又交代李石:“和酒店說,再調五六個保安過來。”
李石馬上去安排了,謝期年從冷餐臺給自己倒了杯香槟,對紀羽晨舉了舉杯,雲淡風輕地說:“其實也沒有必要這麽緊張。”
“中文裏不是有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還有一句,凡事反常必有妖。”紀羽晨說,“那位韓總這幾天過于安靜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謝期年淺笑搖搖頭:“也許他想通了。”
“不可能。”紀羽晨斬釘截鐵。
說話間,李石安排好了酒店的保安,回到宴會廳,同時對紀羽晨和謝期年說:“星文集團的股東段總來了。”
和紀羽晨對視一眼,謝期年放下香槟杯,一起迎向了門口。
段瑞群和紀羽晨客氣地打了個招呼,視線也認真掃過紀羽晨的臉和身材,露出一個明确贊許的笑容:“紀總人才斐然,紀氏果然卧虎藏龍。”
“不過,”他轉向謝期年,笑容裏多了些截然不同的內容,“我還是更期待能和謝老師有更和諧的關系。”
他話語的意圖,和笑容的痕跡,已經是非常明顯的明示了。
紀羽晨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頂了頂謝期年的腰,給了他一個要不要協助的眼神。謝期年若無其事地看了紀羽晨一眼,對他說:“你忙,我和段總去聊聊。”
段瑞群從冷餐臺上拿了兩杯紅酒,跟着謝期年進了宴會廳的小休息室。
輕晃着右手的紅酒杯,同時把左手端着的酒杯遞向謝期年,段瑞群開門見山地直接說:“我很喜歡你的氣質。跟着紀總那樣的小年輕,你能得到的也有限,我應該更适合你。”
謝期年接過那杯紅酒。
在段瑞群亮了亮的目光中,悠然地把紅酒杯放在了身後沙發旁的矮櫃上,笑得很禮貌:“我不喝紅酒。”
“除了紅酒,還有很多你會喜歡的東西可以去享受。”段瑞群眯着眼,逼近謝期年一步,把手中那杯紅酒抵到謝期年唇邊,“你想要的,我都有能力可以滿足。”
謝期年後退一步,避開段瑞群的過于靠近,小腿已然碰到了沙發的扶手。
“我喜歡開門見山,不喜歡浪費時間。”段瑞群又逼近了一點,滿是對這種場面駕輕就熟的志得意滿,“我也不是很有耐心,謝老師是現在開條件,還是要時間考慮?”
謝期年退無可退,但他迎視着段瑞群的眸子顏色略深了些,保持着禮貌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我也喜歡開門見山,直接了當。所以,段總,很抱歉,你可以看輕你自己,但是我不會看低我自己。”
“是嗎?我沒有看低你。但是任何東西都有價格,碰巧,世界上大部分的價格我都能付得起。”段瑞群壓低了些聲音,嘶啞的嗓音含着森森邪氣,“我挺會玩兒的,你應該試試。”
謝期年不掩諷笑,朗然直視段瑞群:“不。”
“我可能忘了告訴你,拒絕我的人結果都不是很好。要看看嗎?”段瑞群話語裏威脅的意味隐約浮現。他冷笑着放下酒杯,拿出手機,解鎖,打開相冊,随意點開一張照片。
一個渾身血跡的男人躺在大理石地面上,旁邊掉落着一把黑色鞭子,還有碎落一地的、帶着血痕的玻璃渣。
迎着段瑞群好整以暇在等着他驚訝變色的視線,謝期年沉了臉,也沉了聲:“段總,公共場合,你還是把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收起來比較好,畢竟現在的監控都是高清,拍到了你的手機屏幕,不一定對你是好事。”
表面客氣但內在強硬的話讓段瑞群眼中竟然浮現出了隐含血腥味的興奮,他收起手機,手指卻落在了謝期年肩膀上。
他開了口:“下次……”
虛掩着的休息室門被從外面快速踹開了。
段瑞群驚訝回頭,對上了臉色慘白卻明顯暴怒中的韓亦程。
韓亦程根本沒有任何遲疑地走近段瑞群,擡手便用力把他拉開。
沒有準備的段瑞群被韓亦程推得後退了兩步,韓亦程擋在他面前,把謝期年護在自己身後,瞪視着段瑞群:“我的人你也下手?你能不能要點臉?”
段瑞群諷刺一笑,開了口:“謝期年是你的人?那為什麽和紀羽晨出雙入對?你喜歡給自己戴帽子?”
“我們的事你不配懂。”韓亦程一個箭步踏前,揪住了段瑞群的衣領,“你以為我真不敢動手?”
韓亦程比段瑞群瘦一些,但氣勢上卻強硬太多,看着他血紅的眼睛,段瑞群僵了:“韓總,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你不要面子,我要,不想鬧得太難看。”
“誰跟你一個圈子。”韓亦程滿臉陰沉,“你滾了就不難看了。”
“也對,聽說你和韓董事斷絕關系,失去繼承權了,那确實不是一個圈子的了。”段瑞群眼裏陰冷的光大盛,“你憑什麽跟我講條件?”
謝期年走過來,拍了拍韓亦程揪住段瑞群領口的手:“韓總,請你放手。”
韓亦程猶豫着,謝期年換了種比較安撫的聲調:“先放手。”
松開手,韓亦程卻又踏前一步,更逼近段瑞群:“我再說一次,別打他主意。”
片刻之後,傅念衡和紀羽晨都進了休息室,紀羽晨帶着的幾個保安怼在門口,原本就不大的休息室瞬息間顯得逼仄起來。
紀羽晨徑直走到謝期年身邊,把韓亦程也推遠了些,擔心地看着謝期年,問:“哥,你有沒有事?”
“沒事。”謝期年安撫地拍拍紀羽晨的肩膀,對段瑞群開了口,“段總,恕不奉陪了,你請自便。”
段瑞群無謂地笑笑,留下句「後會有期」,轉身便離開了休息室。
謝期年又轉向韓亦程,同樣說:“韓總,恕我失陪了。”
韓亦程抿了抿唇,眼神波動,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倒是傅念衡擡手攔住了和紀羽晨并肩打算走出休息室的謝期年。
他認真看着謝期年,以一種非常誠懇的、請求的姿态:“他聽到段瑞群要來這裏,拔了輸液針趕來的。”
謝期年停了步子,但仍是一臉不關心的漠然:“那能不能麻煩傅總盡快送韓總回醫院?”
“他在游艇會昏倒的時候撞斷了肋骨。”傅念衡壓着脾氣,“嚴格來說他現在不能走動,但是他擔心你,你是不是不該這麽冷漠?”
“強加給別人的關心沒有意義。”謝期年淡然回頭,看了眼面色确實慘白得不正常,呼吸也亂了頻率,眉眼間壓制着痛苦感受的韓亦程,又回過頭對傅念衡說,“酒店禮賓部應該有輪椅可以借。”
“謝期年!”
傅念衡吼出了聲。
紀羽晨臉色一冷,立刻瞪向傅念衡,而韓亦程顫着聲開了口:“傅念衡,你別兇他。”
謝期年嘆口氣,說:“小晨,還有傅總,我想和他談談。”
休息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韓亦程雖然表情慘淡,但依然多少有着對因為謝期年主動提出和他獨處而有了期待。他看謝期年,睫毛顫動:“紀羽晨今天戴的袖扣,是我送給你的。”
謝期年露出一個「那又如何」的苦笑。
韓亦程被這笑容刺痛了心,委屈道:“你第一次得獎的時候,特意找你經紀人要了最前排位置的邀請函,你說所有在重要的時刻我都要在場。這對袖扣就是那天你戴着上臺的。”
看着謝期年依然不甚在意的樣子,韓亦程苦澀地說:“你是不記得你第一次拿獎,還是不記得我?”
謝期年眉心微蹙,對韓亦程說:“你回醫院吧,別再這樣了。你這樣并不會讓我感動。”
“我上次肋骨骨折的時候你對我不是這樣的。”韓亦程眼裏泛出水光,“七七,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是嗎?”
“我只知道現在的你的樣子,除了讓我覺得想離你更遠之外,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回醫院吧,我還是真心希望你身體健康的。”
他看着韓亦程手背上因為暈倒而擦出的傷痕,又搖搖頭嘆了口氣:“韓亦程,我不想說大道理,但時間過去這麽久,你應該能夠慢慢去接受、放下,而不是用不愛惜自己的方式來達成目的。不自愛的人,怎麽會懂得去愛人?你試試去接觸不同的人吧,別把自己困在這種不健康的情緒和感情裏了。”
“我試過了。”韓亦程靠近,和謝期年呼吸相聞,“我沒有辦法。”
謝期年疲倦地說:“離我遠點。別逼我動手,你的肋骨現在應該經不起一根手指。”
韓亦程不肯相信地看着謝期年,緊緊咬住了唇。
靜默了十幾秒後,他的淚和唇邊的血一起滑落在心口,換來了謝期年遞過來的紙巾。
“這是我最後一次單獨和你說這件事。韓亦程,到此為止,我已經很累了。即使我不愛你,也不要逼我看不起你,好嗎?”
“我們約定了……”
“約定作廢。”謝期年果決地說,“那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約定、承諾,你沒有遵守過,我也不打算遵守。只要付得起代價,誰都有毀約的權利。”
韓亦程機械地用紙巾擦拭出血的唇瓣,指關節上的擦傷崩出來,又隐約泛出了細細的血痕。他喃喃道:“代價?”
“韓亦程,我直接說吧,如果你還是這樣步步緊逼,我會馬上離開,我保證你這次再也找不到我。”謝期年揉了揉眉心,壓住泛起的頭疼和煩悶,“紀氏的規模也許比不上豐瀚國際,可能也沒有你和李小姐傅總的新公司那麽實力雄厚,但是我爸爸和我弟弟還是有能力讓我隐姓埋名的,你一定要逼我這樣嗎?”
韓亦程忽然問:“你爸爸,對你好嗎?”
謝期年遲疑了一下,緩慢但肯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既然你可以走,既然你這麽厭倦我的存在,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走?”
謝期年抿了抿唇,無奈道:“生物勢能的發展是我爸爸畢生的研究方向,他的心血,我即使再想走、再不想面對被你弄得亂七八糟的這一切,也不能意氣用事一走了之,把國內的重量都壓在小晨肩上。他在國外長大,對國內的環境不是那麽熟悉。”
“但是如果你堅持要繼續攪亂我的事業,賠上你自己的人生和事業,我除了走,除了躲,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謝期年深深凝視着韓亦程,眼裏終于有了他回來之後一直面對韓亦程而從沒有呈現過的柔軟。
多少有些從前的影子。
韓亦程心裏痛到了極致的淩遲,只能借由他一次一次用力擦拭自己唇瓣帶來的痛苦中和。他眼裏滿是掙紮,和謝期年對視着。
視線交纏間,仿佛有千言萬語,又像是從此再也靜默無言。
過了不知道多久,韓亦程終于停止了機械地擦拭唇瓣的行為。
“我走。”他啞着聲,把染得血跡斑斑的紙巾緊緊握在手裏,“但是段瑞群,你千萬提防他。他做的事情都太過界了,而且最愛禍害演員,你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去問問楚星言,雖然他壓着不讓漏口風,但不可能完全無跡可尋。”
“謝謝。這一點你可以不用擔心,我和他從來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現在你爸爸和你弟弟可以給你助力,讓你不受到任何傷害和騷擾,包括來自于我的。現在,你有爸爸和弟弟,你有家了。而我……對不起,可能我從來沒有帶給你真的幸福。今後我會控制自己收斂對你的感情,不讓你覺得被冒犯。如果我再過界,你就直接動手,但是,別走。別讓我再也看不見你,我受不了。”
“我說了,不到萬不得已,我會努力完成我爸的事業布局。”謝期年說,“撇開偏執不談,你其實很有魅力,會有合适你、讓你從頭開始好好愛的人陪你的。”
韓亦程凄然地看着謝期年,嗫嚅着想說什麽,卻終究還是咽了下去。他擡手,從衣領裏扯出項鏈,握住項鏈上墜着的兩枚戒指,直直地從脖子上把項鏈扯了下來。
斷開的項鏈在他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而項鏈也在他松開手時落在了腳邊。
他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遞向謝期年:“你收下它,我走。”
謝期年如水的目光掃過放在韓亦程掌心的戒指,輕緩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對我來說,很必要。”韓亦程啞着聲,壓着喉口的哽咽,“你收下它,我會從你身邊消失,但我可以幻想它替我陪着你。至于我走之後你是扔了,還是砸了,只要不讓我知道,都可以。”
謝期年看着韓亦程,明明白白給了他一個「這又有什麽意義呢」的眼神,但還是擡起手,從韓亦程掌心拿過了那枚戒指。
指尖觸到掌心,不過須臾觸碰。
但韓亦程知道,那是謝期年早已畫下的一個句號,即使他百般抗拒,也最終烙進了他的宿命裏。
他确實完全失去他了。
謝期年把戒指放進西裝口袋裏,輕聲道:“韓亦程,再見了。”
韓亦程依然癡癡看着謝期年,但滿眼不舍也終究止于了他慢慢轉過的身,走向休息室門口的背影。
那滿是擦傷的指節微微用力握住休息室的門時,他還是不由得停了腳步。
慢慢回身,克制住動作間肋骨引起的痛楚,他深深地再看了一眼謝期年,無聲地抖着唇,說了三個字。
在淚墜落的那瞬間,他快速拉開門,走了出去。
中央空調營造的微涼空氣被門的轉動旋轉成了風,拂過謝期年的臉,繼而歸于沉寂。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