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宴結束時, 謝期年接到了王聞遠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急急地問:“年哥,段總今天是不是和你鬧了些不痛快?”
“你知道段瑞群的底嗎?”謝期年不想和王聞遠虛與委蛇,直接就問出了他疑惑的點。
王聞遠瞬時沉默了, 過了幾秒鐘, 才期期艾艾地答:“段總……那個……我聽說……了一點。但是……我和他不是……哎呀我要怎麽說……”
不管怎麽說, 王聞遠都是知道的。确認了這一點,讓謝期年心裏不得不泛出蒼涼的悲哀。
雖然說人總得用自己有的去換自己沒有的,但是值得不值得, 不同的人是有着不同的判定标準。
他的沉默讓王聞遠有了些許慌亂,小心翼翼又喚了聲「年哥」。
謝期年不想虛僞,也不想浪費彼此時間,他直接說:“我們以後不用再聯絡了。有些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風險比你以為的大,我言盡于此,你想清楚了再做吧。”
不想和王聞遠再多說什麽,謝期年打算挂了電話。
“年哥!”王聞遠急急地喚了聲, 止住了他挂電話的動作。
“對不起。”王聞遠說,“可是,年哥,我年紀不小了, 這個圈子……我總得向上走。”
“這是向上嗎?”謝期年有些無奈, 但他也不想再說更多去左右王聞遠的選擇和判斷的道理,自己做的選擇自己去承受,誰都如此。
他真誠地說:“我祝你早日實現願望,再見。”
挂了電話, 紀羽晨已經和李石确認好晚宴的收尾, 他從身後攬住謝期年的肩膀, 小聲說:“你和誰說再見?感覺有點寂寞。”
這句話讓謝期年心下掠過一絲悵然。再見這兩個字,他今天确實說了太多次。
而他說再見的對象,其實都是已經不會再見了的,或者即使再見也不如不見了的。
Advertisement
紀羽晨看着漸漸有了些落寞的謝期年,握了握他的肩膀,把下巴也墊在他肩膀上,有些撒嬌地說:“哥哥,你太累了。我也好累啊,一點也不想動了。”
謝期年習慣性地擡頭揉了揉自己弟弟的頭發:“你這幾天事情太多了,睡眠時間根本就不夠。而且明天一早你還約了李悅心在酒店咖啡廳談合作的進展對吧?你今晚就在酒店開間房休息,明天再回家。”
他喚過一個已經收拾完場地的服務生:“麻煩你聯系公關經理,開兩間行政套房。”
服務生應着去了,謝期年把眼睛都不想再睜開的紀羽晨交給李石:“我今晚要回家完成明天發回美國的風險模型,你和紀總在酒店休息。”
安頓好紀羽晨,被李石安排的司機送回到第一國際的小區大門前時,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淩晨。
一輛的士在他下車後走出幾步時停在了小區門外,随即一陣急促的下車同時向他而來的腳步聲在深夜裏紛雜響起來。
不是很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快速回頭看一眼,同時拿出手機解了鎖。
的士上下來了五個很年輕的男人,個個都精瘦得過分,很像瘾君子,看到謝期年回頭,他們加快腳步,明顯地沖着謝期年而來。
大門的門崗處有保安值班,但第一國際的大門距離路邊頗有些距離,謝期年快速在手機上按下報警號碼,同時向門崗處飛奔。
那幾個男人追着他向前,有明晃晃的金屬刀光在路燈下反射出冰冷的線條。
距離門崗還有二十米,一聲朗然的呵斥忽然響起:“你們幹什麽?我已經叫保安了!”
大門随即開啓,一個修長清瘦的男人走出來,身後跟着從崗亭裏出來的保安。
見此情況,那幾個人頓時做鳥獸散四下奔逃,謝期年也無暇多顧,跑到了大門邊。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幾乎用盡全力奔跑,停下來時呼吸的頻率忽然錯亂,他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
叫了保安同時喝退那些人的男人忙忙給他順了順背,又說:“沒事吧?”
終于緩過來呼吸,謝期年挺直背,滿含感激地說:“沒事了。謝謝你。”
“我也剛進大門,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覺得情況不對就叫了門崗裏的保安。”那人淺笑着對謝期年伸出手,“應該是鄰居?我是宋景輝,住八號樓12A。”
和宋景輝握了握手,謝期年笑答:“我住十二號樓12A。”
“真巧。”宋景輝和謝期年并肩向小區內走,“你要報警嗎?我可以給你做證人。不過那幾個男人看起來像是被人雇的社會閑散人員,晚上看不大分明長相。你想想有沒有得罪人?今後出入還是盡量當心點兒。”
謝期年點點頭,心裏浮現出段瑞群離開晚宴休息室時明顯滿是戾氣的眼神。
“我送你回家?”宋景輝又問,“以防萬一。”
“不用了,第一國際的安保還是有口皆碑的。”謝期年婉拒,“太晚了,你早點回家吧。”
“行,加個微信,你到家給我發個消息,不然我也不太能安心。”
宋景輝拿出手機,快速和謝期年加好了微信,便爽朗地道了再見。
走出電梯間,視線落在寂靜的B座時,謝期年本以平靜的心又抽動一下。
他苦笑着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安靜走過B座,打開了自己家的門,同時給宋景輝發了安全到家的微信。
宋景輝秒回:“好的,晚安。”
退出宋景輝的微信界面,謝期年的視線不可避免地又掃過了微信界面。
從游艇會的停車場昏倒送去醫院後,韓亦程一直沒有給他發過信息,沉默了幾天,他的微信對話框便被不斷疊加着向下移動,此刻謝期年一眼掃過去時,不滑動頁面,便已經看不到韓亦程的存在了。
這樣挺好。謝期年熄了屏,放下手機進了浴室。
韓亦程确實遵守了約定,之後的兩周,他沒有出現在B座,也沒有給謝期年發消息。
就像他的微信在謝期年的手機裏一樣,靜默無聲地被覆蓋,最終沉寂到不會再被想起。
紀羽晨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安靜。他甚至開玩笑說,沒有人騷擾的日子過于安靜了,他的危機意識都淡了好些,需要去找個柔道館實際較量幾場鍛煉意識和筋骨。
謝期年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安靜。
但有人總卻要打破這種安靜。
周末的早晨,紀羽晨做好了早餐便和李石确認着要外出的行程。
謝期年慢慢喝着咖啡,看着手機裏的行業新聞,不去打擾紀羽晨。
紀羽晨和李石确認完後,卻轉向謝期年:“哥哥,我今天有個比較重要的會面,你陪我去行不行?”
謝期年先點頭說好,然後才問:“見誰?”
“技術部有個問題不太好解決,淩北大學有位副教授在生物勢能方面有個專利應該能解決,技術部想要聘請他做顧問,副教授回應說對擔任企業的顧問沒有什麽興趣。我和他約了見一面,試試看能不能用誠意說服他。”
說着,他又有點孩子氣地笑了笑:“我怕我壓不住場,有哥哥在就不一樣了。”
“別小看自己。”謝期年放下手機,“我知道你是怕我一個人在家無聊,特意要我出去轉轉。”
“你這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的生活太單調啦。”紀羽晨說着,向房間裏走,“我去給你挑衣服,保證你是整個大學最帥的!”
謝期年要紀羽晨不要太過于誇張的提醒,被手機收到的一串陌生號碼來電阻斷了。
他不甚在意地接通,卻沒想到會是段瑞群的來電。
段瑞群的呼吸透過聽筒落在耳中,隐約有種毒蛇吐信的滲人感覺。謝期年果斷把手機拿開,直接挂斷了。
不多幾秒,他手機又響起了微信提示音。
來着王聞遠。
謝期年蹙眉點開,卻是一行他沒有想到的消息:【做人太驕傲的話,可能就不是很安全】
這消息不應該出自王聞遠,大概是段瑞群和王聞遠在一起,拿了他的手機在操作吧。
深夜想要襲擊他的那些人的樣子瞬間浮上心頭,謝期年想也沒想,直接拉黑了王聞遠。
紀羽晨在房間裏叫他:“哥哥,我選好了。”
謝期年應了聲,走進房間去配合紀羽晨,同時給李石發了升級自己和紀羽晨的安保力度的信息。
淩北大學的咖啡館是網紅打卡之地,書香和咖啡香,以及別具一格幾乎全是玻璃幕牆營造而成的建築融合在一起,确實足夠惬意放松。
透過玻璃屋頂落在咖啡杯裏的陽光讓謝期年看得入神,直到紀羽晨拉拉他衣袖說「哥哥,副教授來了」時,才收回心神,看向咖啡廳的入口。
穿着休閑風衣的男人走進了咖啡廳,戴着金邊眼鏡,陽光落在眼鏡鏡框上,卻遮不住他笑容的明朗和視線的清亮,反而像是特意給他打了光似的。他向紀羽晨和謝期年走來的短短十米距離,不斷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也一直耐心禮貌地回應着。
“不像學者,倒像是明星入場。”紀羽晨笑着開着玩笑,“不過我哥哥還是比副教授好看。”
“你有濾鏡。”謝期年說着,笑着站起來,對來人說,“這也太巧了。原來你是宋副教授。”
來人看到謝期年,也一愣,繼而笑得更朗然了:“緣分。”
原來像是明星入場的副教授,就是那天夜裏他差點遇襲時幫了他一把的宋景輝。
深夜小區的路燈下,又是剛剛經過混亂的局面,謝期年雖然覺得宋景輝很好看,但也沒有太多深刻的感受。
但此刻在陽光下款款而來的宋景輝,甚至還有幾分紀羽晨身上常常出現的少年感,英俊儒雅,卻又不學究氣,難怪受歡迎。
紀羽晨不明就裏地看看自己哥哥,又看看他準備要用誠意打動的副教授,拉住了謝期年的手腕:“你們認識?”
謝期年忙忙打斷了要回答的宋景輝,對紀羽晨說:“宋副教授和我們是鄰居,他住八號樓,我在第一國際和他遇見過。”
看出來謝期年不打算對紀羽晨說起他們認識的緣由,宋景輝也理解地笑笑:“早知道,就直接約在我家了,我做的咖啡不比這裏的差。”
“有機會一定去宋副教授家叨擾。”紀羽晨把宋景輝讓進了座位,确認了宋景輝要點的咖啡,去了服務臺。
宋景輝坐定後,一錯不錯地看了謝期年很久,終于長長籲出一口氣。
他帶着些許歉意開了口:“我想問你一個唐突的問題。雖然可能不太禮貌,但是如果不問,我一定會後悔。”
謝期年怔愣一瞬,心裏有了些模糊的念頭,但還是點了點頭:“請說。”
“你說我和你們是鄰居。所以你和紀副總裁,是情侶嗎?”
“他是我弟弟。”謝期年說。
“是嗎?”宋景輝露出了安心的溫柔笑意,“那麽我能不能更唐突的問一句,我能和你約會嗎?”
“當然,如果我誤會了你的取向,很抱歉。可是那天回到家,我一直都在壓抑給你發消息的念頭。”宋景輝的熾熱而真誠地看着謝期年的眼睛,“我想見你,想多了解你。”
謝期年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話說在前面。”紀羽晨姿态潇灑地坐了下來,接過了話語,“要和哥哥約會的對象,不經過我這一關,我是絕對不能同意的。”
“當然,我接受考察。”宋景輝自如地回應紀羽晨。
謝期年下意識看了宋景輝一眼,又在那溫柔如水的目光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我這個人不喜歡兜圈子,我直說吧,大家既然是鄰居,就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呢也老實不客氣地就叫你名字了。至于紀副總裁……”宋景輝看向紀羽晨,“你哥怎麽叫你,我随他,行嗎?”
紀羽晨朝謝期年眨眨眼,然後對宋景輝說:“那可不行。要等我哥正式認可你了,你再随他。”
紀羽晨的玩笑緩和了謝期年淡淡的尴尬,他嗔笑着拍了下紀羽晨的手背:“紀副總裁,你穩重點。”
紀羽晨笑着讓服務生給宋景輝上了咖啡,又直接對宋景輝說:“我也不繞圈子了,景輝哥,你能不能考慮接受紀氏的邀約,出任技術顧問?”
談起工作來,紀羽晨的少年氣便成了一種恰到好處的明朗的沖勁和自信:“紀氏在國內新能源領域雖然不是行業TOP,但是在生物勢能方面我們确實有着獨特的優秀,我們在美國的研究室也是世界頂尖的,如果時間上可以契合,也可以去美國研究室參觀考察,再決定是否擔任顧問。”
宋景輝也進入到了談工作中的專業狀态:“之前貴公司技術部給出的資料确實不夠打動我。但是我注意到紀氏似乎在研究X分子的深化開發?這個我倒是挺感興趣,可以展開來談。”
謝期年安靜坐在旁邊,喝着咖啡。宋景輝和紀羽晨每談一兩句,便會下意識向謝期年看一眼。
那溫柔又柔暖的目光很真誠,又很明确,漸漸緩解了謝期年因為他提出的「約會」而略感突兀的尴尬。
陽光靜靜地移動了一些位置,把宋景輝一整個人都融在了光裏,這樣的氛圍裏那道珍而重之又專注而暖的目光讓謝期年不由得想,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也許确實會有歲月靜好的長長久久。
只是他還沒有準備好。
宋景輝和紀羽晨聊了很久,雖然沒有得出具體的約定,但至少和紀氏合作解決紀氏技術部當下面臨的狀況是沒有問題的。
結束了工作的話題,宋景輝溫和地對謝期年說:“我送你回家?”
說着,他又笑了出來:“還是,你送我回家?”
紀羽晨安靜的作壁上觀,而謝期年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我對宋副教授的印象絕對不壞。但……對不起,我真的覺得,有些突然。”
“但是從概率上來說,感情的發生大部分都是很突然的。”宋景輝笑着眨了眨眼,“現實中,有多少對情侶可能是認識了一輩子,自然而然就在一起的?”
謝期年原本端起咖啡杯的手忽然停頓住了。
紀羽晨揚手喚服務生買單,同時道:“景輝哥,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意和對我哥哥的在意,但是還是按部就班如何?”
“行。”宋景輝大大方方地笑笑,“那今天我們各自回家。不過……”
他對謝期年眨眨眼:“下周一我去你們紀氏技術部對接時,希望有榮幸和你共進午餐。”
宋景輝自自然然展現了風度,謝期年也大大方方地點了頭:“是我的榮幸。”
回家的路上,紀羽晨聊了幾句和宋景輝合作的前景,就直截了當地說:“哥哥,我覺得景輝哥不錯。”
謝期年沉默着,不出聲。
“比起段瑞群那種渣滓,和韓……算了不提了。哥哥,我不會幹涉你的選擇,但是我希望你幸福開心。”
“我知道。”謝期年情緒不高地點點頭,“我……試試。”
有了宋景輝的助力,技術部的問題迅速得到了解決,紀氏在國內設廠的節奏也順利地按照計劃推進有序。
時間安靜向前,半年的時間慢慢過去,紀氏的業務已經上了正軌,李氏、祈年國際和紀氏的合作也已經深度開展。
紀羽晨沒有讓謝期年多參與祈年合作的事項,但通過工作中會看到的會議記錄等文件,謝期年還是确定地看到,韓亦程也并沒有參與到祈年國際和紀氏合作的具體銜接中,基本上祈年國際出面的都是傅念衡,而豐瀚國際也出了公告,CEO變更為韓東洲,但圈子裏都知道具體執行和決策的人必然成了韓修齊。
韓亦程确實如他承諾的,消失在了謝期年的生活中。B座一直安靜着沒有人出入,他沒有忽然出現在謝期年面前,也沒有再發過任何消息給謝期年。
但謝期年仍然沒有感覺到因為韓亦程的退開而以為會有的輕松。偶爾有時一錯眼,看到有相似的身影閃過,他還是會以為那是韓亦程。手機響起提示時,他也會不由自主地閃過是不是韓亦程的念頭。
他不想去解釋這種黏糊又不明朗而萦繞不散的感覺。他和韓亦程真的已經完完全全結束了。假以時日,韓亦程也許會記不起他的樣子,而他也會在想起來時悵然笑笑,然後繼續自己選擇的生活。
而現在,他工作、回家的兩點一線的生活裏,除了每個月回美國陪爸爸待幾天之外,還增加了一個宋景輝。
宋景輝溫柔誠懇的追求态度,和明朗大氣的行事習慣确實也不讓謝期年覺得不适。甚至有時候在周末去宋景輝家喝個咖啡,聊一聊生物勢能的發展或者無關緊要的話題,也讓他覺得是與旁人在一起完全不同的放松和自在。
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始終保持在一個微妙的狀況,雖然不冷,但他總是淡淡的懶懶的,熱不起來。
好在宋景輝确實如謙謙君子,不矯情也不做作,用一種自然的優雅和謝期年相處着。
這天結束了紀氏技術部的工作,紀羽晨有個商務晚宴,因此宋景輝自然地載着謝期年回了第一國際。
停了車,宋景輝卻輕輕壓住了謝期年解安全帶的手,帶着磁意的聲音在緊密的車廂空間裏震蕩出一種別樣的情愫:“我可以奢望一個晚安吻嗎?”
謝期年一怔,看着宋景輝,卻沒有說話。
把輕輕壓住謝期年的手的動作變成了握住謝期年的手,宋景輝的大拇指輕輕摩挲謝期年手背,身體慢慢向他傾過來,緩緩靠近中,他話語裏的磁意終究還是透出了些許因為期許而有的緊張:“或者換個說法,阿年,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宋景輝的氣息越來越近,幹燥清爽的呼吸撫過謝期年鼻翼,帶着顫栗的觸感。
被宋景輝握住的手,在宋景輝的手心中僵硬地握成了拳,随着宋景輝的越來越靠近而越握越緊。
唇與唇近到只有幾厘米間歇時,宋景輝停住了靠近。他更握緊了謝期年的手,低語:“阿年,你這樣,是緊張,還是在抗拒?”
謝期年的喉結動了動,卻依然沒有出聲。
他只覺得腦子裏都是混亂的碎片,沒有辦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回應,也做不出任何明确意義的舉動。
那碎片似乎融進了血液,流動到心髒,切割出細密的酸澀疼痛,他卻說不清楚這心悸的情緒,到底是源于什麽。
又或者,他不想承認那些碎片裏,都淬着某個人的影子。
宋景輝抿了抿唇,深深嘆了口氣,然後很輕、很堅定地說:“阿年,我要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