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哭笑不得:“小皇叔,我救了您,就在剛才。您倒是說說看,侄兒要害您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來救您?”
無邪不理,仍無理取鬧:“因為你嫉妒我聰明!我又不是笨蛋,才不會上當!你和秦容不是一夥的,怎麽會正好在這裏?!”
秦川略一沉吟,狹長的鳳目掃了眼倒在地上呼哧着氣的追風:“小皇叔的馬狀态異常,許是中了發狂之藥,變得十分瘋狂好鬥,異常興奮,因此猛獸氣息最重的地方必會吸引它沖撞過去……”頓了頓,秦川朝正氣呼呼的無邪鄭重地行了個長輩之禮:“老五小孩心性,此事做得不妥,還望小皇叔大人大量,莫與一個晚輩計較。誠然,川确知秦容動了手腳,知而不報為川之過,故将功補過,即時救小皇叔于安然。”
無邪瞥了眼秦川因行禮而高舉面前的兩手,有血滴正在滲出,正是因為剛才連發十幾箭所致,無邪像被安撫住了的小孩一般,面色稍緩:“哼,你知道那壞蛋對本世子的追風動了手腳,為什麽不拆穿他!”
秦川雙眸微眯,笑而不語。
原因嘛……縱使他明知秦容做了手腳,也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秦無邪與秦容生了間隙,太子一黨中,秦容陰毒乖戾,卻思想簡單,最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利器。至于為什麽要救“他”……或許是因為這個人活着,才會更有趣吧……
“世子世子!”
“在這,世子在這!找到世子了!”
“小人救駕來遲,世子恕罪!”
“世子可有受傷?”
就在此時,容兮等人已經追了上來,秦靖派出的幾對人馬也幾乎同一時間尋到了此處,衆人見秦無邪完好無損地與太子秦川站在那,先是一愣,但随即立刻松了口氣。
容兮的神情不佳,見到秦無邪安然無恙,先是松了口氣,但随即又神情凝重地翻身下了馬奔向無邪所在之地,上上下下将無邪檢查了一番,确定她沒有受傷之後,然後蹲下身,以手作遮攔,湊到無邪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靖王急火攻心……”
無邪面色驟變,立即伸出手讓容兮将她抱了起來要回去,童稚的面容上仍是一片剛受了驚吓又怕又惱火的正在鬧脾氣的表情,可眼底卻光芒忽明忽滅,陰晴不定。
靖王受了刺激,憂心加之急火攻心,本就滿目瘡痍的衰老身體自然扛不住……這下她和秦容那小子的梁子算是結大了!
013 宣王燕歸
靖王身子抱恙,就連壽宴最後也是草草散場,太子二人在金陵又待了數日,便匆匆告辭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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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邪回府,見到秦靖坐在那座無邪最常坐的,瓊花樹下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頭之上,早上起來的時候并未梳頭,黑發白發相錯,淩亂地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藏青色袍子去年還合身,今年就顯得空空蕩蕩,像挂在一具骨架子上,粗糙的大手正如待珍寶一般,緩慢地,緩慢地,一下一下地撫摸着一柄笨重的古劍,劍鞘呈青石色,幾乎要與秦靖融為一體,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是數十年來被人無數次細細擦拭過的光澤,秦靖撫摸着它,今日的神色很祥和,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下,少了幾分昔日的霸氣,就像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面露慈色地低頭凝視自己的孩子。
無邪連忙上前,将自己的小披風解了下來,因她太過矮小,十分費勁地才把它歪歪斜斜地蓋在了秦靖身上,面色有些責怪:“父王,你怎的又在這裏吹風了。”
遠遠地,容兮便停住了腳,沒有靠近父子二人。
見是無邪回來了,秦靖的眼睛有了一絲神采,将劍放在了身側,朝無邪招手,要她坐到他身邊來。
無邪依言靠了過去,被秦靖一只手勾搭着肩膀攬在懷裏,父子倆一大一小并坐着,秦靖忍不住又低低咳了幾聲,袖子挪開時,藏青色的袖袍上有一片深色,無邪知道他又咳血了。
抿了抿嘴唇,無邪的小身子挨了過去,腦袋靠在秦靖胸前,仰起腦袋看他:“父王,明年壽辰,無邪一定會真的給您弄頭老虎來。”
秦靖聽了大笑,整個人也恢複了生氣:“無邪我兒,你有這份心,父王就欣喜得很。如此,父王也有一樣東西要贈你。”
無邪歪着腦袋,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秦靖神秘地笑了笑,自寬大的袖子中取出了一方紅色的錦盒來,無邪立即低頭看去,秦靖拿錦盒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無邪心下一澀,只當沒看見,打開錦盒,裏面正方方正正躺着一張折疊好的紙,只因有些年頭了,那白紙有些泛黃,打開來,墨跡依舊未褪,一如新顏,蒼勁有力的娟狂字跡赫然其上——無邪。
落筆之人,定是胸有丘壑,高山流水,內斂而張狂。
無邪心頭一滞,面上很快将那抹詫異之色壓下,揚頭眨了眨眼睛:“父王,這是什麽?”
若她沒記錯,這幅字跡的主人,正是當年于靖王府書房之中,與爹爹一番談話的那個少年,她的名諱“無邪”二字,正是出自他手。他究竟是何人,為何他留下的東西,爹爹會如此小心翼翼地收起,直到今天?
“若父王去了,無邪我兒,你便拿着它,去找宣王秦燕歸。”秦靖冷笑了一聲,将此物交給了無邪:“本王一死,他們雖不敢明着害你,卻也不會放過你。但父王斷不會将你推入了火坑而不救你,宣王秦燕歸,憑他的本事,只要他肯保你,沒人害得了你。”
宣王秦燕歸……諸位皇子之間,除了太子秦川,唯一一位封王的皇子便是排行第三的秦燕歸,十四歲封王,古今唯此一人。
無邪腦中迅速閃出一幅幅畫面,正是皇宮雪夜中,那被人追着一口一個“三哥”地喊的白衣少年,那個小小年紀,即便滿面笑容,卻依然是危險到了骨子裏的優雅虎獸……
無邪皺眉,明眸皓齒,覆上一層委屈:“父王,你胡說什麽,父王你不保護我,那無邪肯定遲早被人吃光了肉喝光了血拆光了骨頭,欺負得屍骨都無存!”
“你……”大概是被無邪那番話驚到了,秦靖說話時灌進了一口風,惹得他又是一陣猛咳,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說道:“你盡管放心,當年宣王既然寫下‘無邪’二字,便是他對你父王我許的諾,你拿着此物去找他,他必記得與父王的諾。”
寫下此二字之人……無邪心中一陣苦笑,原來前前後後,竟是同一個人。
“父王,你莫說了。”無邪始終沒有問出口,靖王埋藏在心底的野心到底是什麽?竟要謊稱她為男兒身,莫不是要她以後令皇權回歸皇室正統,讓她一個假男人當皇帝不成?
“無邪我兒,皇宮之中,宣王可保你平安,可信他,但不能盡信。”
可信他,但不能盡信。
靖王鷹眸一斂,忽地迸射出了一道道久違的寒光,往無邪腰中挂上了一塊青銅方牌,鷹頭浮雕刻于其上,無端端生出一層冰冷的寒意。
“此人手段卓越,城府深諱,非你我可及,有朝一日,如果你感到秦燕歸不可信了,就……”秦靖無聲地做了個“殺了他”的手勢,那鷹頭青銅,是他給無邪的最後一道破釜沉舟之殺手锏。
無邪只覺得腰間一沉,那塊烙鐵一樣的東西,好像會灼傷人。
說完了這些,秦靖忽然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笑道:“無邪我兒,父王此次若是去了,這金陵三郡與靖王府,怕是要有變數。府中家眷數百,你若看得上眼的,且讓他們随你回京,你若看不上,便容他們自生自滅去,只一點……”秦靖再一次撫了撫被他放在身旁的古劍:“你且容父王的老夥計随父王一同葬了,他日秦柳建下了黃泉,父王還要用它問候老朋友!”
秦柳建,正是當今建帝的名諱。
014 去贖“兒子”
半年之後,靖王果然去了,無邪按他的要求将他和那柄劍一同葬了。
靖王一死,靖王府的門生幕僚也就散了,靖王雖有世子,但世子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加之靖王已死,靖王府勢力一夜之間土崩瓦解,沒有人願意繼續留在王府輔佐一個不成氣候的世子。
王府剩下的主子下人算上那些家生子,也不過百來人,整個王府看似仍在,但早已人心不齊,各自擔憂着各自的前程。
建帝得知靖王死訊,可憐世子一人年幼孤寡,山高皇帝遠,金陵三郡雖好,保不齊會有人趁着世子尚年幼且沒了父王的庇佑而欺侮于“他”,便立即下了一道旨意,宣靖王世子回京,于自己身邊教養,且仍将卞京舊時的靖王府賜還予“他”,待“他”長大,金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