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郡仍是歸屬世子的封地。

一時間世子有了皇帝撐腰,府中人再無二心,也都安安分分地收拾東西随着靖王世子一同遷回卞京了。

回卞京的路途遙遠,兩側都有王府家養侍衛護送,百來家眷的隊伍并不算太長,無邪坐在馬車內,跟随着車馬一路颠簸,這些日子因秦靖去了的事,面色不大好看,小小的身子比半年前還要瘦了一大圈,一點也沒見長個,此刻又一個人沉默不語地坐在那,小臉因長久沒有好好休息且又經歷車馬勞頓而顯得有些蒼白,看得容兮一陣心疼。

馬車仍在颠簸,這一段路繞山,不大好走,無邪的面色顯得更加憔悴,小小的一個人,眉間緊緊蹙着,漆黑的瞳仁微斂,睫毛垂着,神情十分嚴肅,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容兮看了,好幾次想要将無邪擁住安慰一番,無論世子自小再怎麽與別人不同,性子再怎麽冷冽沉靜,但到底是個孩子,父王剛去,又逢幕僚散去王府人心不齊的一番變故,怎能不傷心?

無邪倒是真的未必像容兮所想的那般弱小,誠然秦靖的離去讓她心中苦澀,但那些幕僚散不散去,王府裏的那些人到底是忠心耿耿還是心生有變,都不是她關心的事。此刻她眉間蹙起,黑瞳微冷,但腦海裏卻是一片冷靜、果決、清晰!

無邪知道,王府馬車一旦入了卞京,她的一舉一動就都在建帝的耳目之下了,全無自由,此刻她有些發愁,在這之前,她必須見到宣王秦燕歸才行,可一路上耳目衆多,建帝生性多疑,一旦入京,難保不生什麽變故。

就在此時,馬車不知何故停了下來,正在想事情的無邪這才回過神來,目光閃過一瞬間的茫然,但轉瞬間便清醒異常。

“發生了什麽事?”

容兮也覺察到了不對勁,掀開簾子一看,就連原來坐在前面趕馬的人也不知所蹤,心下知道不妙,緊接着便聽到了外面一陣喧鬧和混亂,兩方人突然厮殺了起來,一方是王府的侍衛,另一方是不知從哪裏殺出來的山賊,看樣子是早就埋伏在這個路段的。

王府裏的那些侍衛都是秦靖的人,一個個都是專業打架的,區區山賊根本不在話下,時間一長,早晚要收拾幹淨,可那些山賊好像根本就不戀戰,也不正面和侍衛打,一個個都狡猾得成了精一樣,旁敲側擊,一部分人拖住了那些侍衛,另有幾人直接朝着隊伍中最豪華的一輛馬車——秦無邪所在之處靠了過來。

“世子莫怕!”容兮目光一斂,看上去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瞬間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一手按在了腰間,正是形似緞帶的軟劍,容兮的稱手武器。

“明白了。”一路上一直不怎麽說話的無邪忽然開口,她的嘴角微微有些弧度,眼睛一片明亮鎮定,意味深長地朝容兮看了一眼,眼中有星光璀璨,含着淺淺的笑意。

這些山賊不劫隊伍,他們的目标在中間這輛最豪華的馬車這,只怕他們的确不知道這馬車裏的人到底是誰,否則這些山賊再怎麽想求財,也不會傻到去動官家的人,他們只想着抓了最金貴的主兒,到時候要多少贖金沒有?何苦自己辛辛苦苦搶了那麽一丁點不值錢的東西,還要勞心勞力往山上搬?

容兮一愣,但無邪這一眼十分精明,容兮立即意會,面上迅速地閃過一抹崇敬,她家世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小小年紀便冷靜到了如此地步,思緒轉得比任何人都快,電光火石之間,竟心有對策,容兮将手從腰間挪開,垂了下來。

下一秒,兩個渾身臭汗味的粗魯大漢直接殺進了馬車,一人抓走了一個,無邪瞬間換了一副臉面,漲紅了臉拳打腳踢大哭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你們放開我!啊!你們……”

“給老子閉嘴!”那大漢沒想到車裏竟然是個小屁孩,還吵得要命,一時一陣頭疼,恨不得先給這臭小子一刀痛快了,世界就安靜了,可這小娃娃可是大金主呢,打不得,瞧這衣着打扮的,定是富貴人家,一個小孩就有這麽多練家子護送,在家中定是寶貝得很,這下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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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本想劫走無邪就撤,偏容兮亦是十分配合,直抱住無邪的腰不讓人搶走,口中怒罵放肆,大漢急了,剛想要一刀解決了,卻見容兮生得漂亮,生了貪意,買一送一,最後心一橫,直接把容兮也一起帶走了,朝外面的兄弟喊道:“得手了,兄弟們咱們撤!”

果然,無邪容兮二人被這一夥山賊劫到了他們的山寨裏,寨子藏得極深,兩山險峻一線天做掩護,難怪這麽多年居然沒有被官兵給剿了,只怕若不是自己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他們的老巢來。

因着贖金未到,他們對無邪和容兮十分客氣,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只是茅草屋外有人看守着,他們哪也去不了,無邪來了這裏就開始吵鬧,後來吵累了,才有人拿了筆墨來,正是白天那個劫她的大漢,大漢見無邪不吵了,這才哈哈大笑道:“哭哭哭,老子一沒打你二沒罵你,哭個屁,這不,安靜點多好,咱這都是好人,怕個鳥。小娃娃,看你們去的方向,是要去卞京那頭吧?”

容兮十分盡職地護着無邪,無邪哭得小臉髒兮兮的,有些害怕地躲在容兮後面,探出個腦袋來:“你真不打我?”

“不打!老子不打女人小孩!”大漢拍胸脯保證。

無邪狀似好像被哄住了,這才從後面鑽了出來,胡亂抹了把臉:“那你們幹嘛抓我們來?我們家就在卞京,我們是有錢人,我們家很大很大,我爹是卞京最大的富商!”

看這小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大漢嗤了一聲,嘿,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是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錢:“小子,原來你家是卞京的,那敢情好,你寫封信回家,你爹認得你的字吧?就說你在叔叔這多玩幾日,讓你爹差人來接你。”

“真的?”無邪眼睛一亮,水汪汪地跳了出來:“你真是請我來玩的?那我爹派人來了,你不會又反悔不讓我回家吧?”

“不會!老子騙你是小狗!”大漢爽快地大笑了起來。

無邪這下十分殷勤地抓起筆,歪歪扭扭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爹爹快來接我”,落款,“且狂”。

那大漢沒想到無邪這麽好哄騙,得了無邪的字,又問了到哪可以找到她爹,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那大漢一走,無邪眼中那抹童稚便淡淡地隐了下去,眼底淌出一抹淡淡的華光,冷靜淩厲,帶了點隐隐的笑意。

她寫信的對象确是秦燕歸無疑,留的地址卻非王府,這些山賊不過求財,若是知道自己抓的人是富人之子,只會欣喜若狂,可若是權貴之子,只怕這信非但沒有人會幫她送,就連人也會直接斬草除根,絕不會留着給他們的寨子帶來滔天大禍。無邪所留的地址不過是卞京最大的一座酒樓罷了,那山賊見了她留的地址,只怕确然信了她乃大富豪之子無疑,只是那酒樓背後的東家富是真富,可也是得罪不起的……

卞京,宣王府。

樹影斑駁間,夕陽西下,金黃色的光暈碎成了金粉,灑落了下來。

墨發松垮,垂落了幾縷,白袍松松垮垮,俊挺的身影優雅而又随意地靠在樹上,金色灑落在他身上,朦朦胧胧鍍上了光,他的神情清俊,卻又有幾分和這清俊危險的氣質毫不相襯的溫和,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此刻他修長的指尖正慢慢地将那只留了幾個歪歪扭扭特大字跡的贖救信給折疊了起來,随意地丢在了一旁,他的唇角抿了抿,帶了絲似是而非的笑意,起了身子,微微攏了攏自己松松垮垮的袍子。

樹旁石桌邊上坐着一個一臉茫然的青衫少年,眉目俊朗,神采飛揚,十分貴氣,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可和五皇子秦容的陰柔不同,這少年雖然沒有動作,可表情卻豐富得很,正是卞國有名的拼命四郎,熱血青年秦滄。

秦滄素來與宣王要好,為此最常出現的地方就是宣王府,此刻見自己那三哥忽然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似乎要出門,秦滄原想着,君子不可窺探他人之物,可最後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迅速拆開了被秦燕歸扔下的信函,這一看,不得了,字怪醜的,不知寫信之人該被太傅打多少手板子才夠。

秦滄把信函随意往自己衣襟裏一塞,拔腿追了上去:“三哥,你去哪啊?什麽人這麽大膽,要贖金都敢要到宣王府來了!”

秦燕歸略帶嘲諷般一掀唇角,懶得多說,只淡淡丢出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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