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1章

更衣室。

明清吃完飯就回到訓練場進行訓練, 歸隊後她雖然成績斐然,狀态俨然要比一年多以前世錦賽時還要良好,但每日的訓練依舊沒有任何懈怠,每天都是第一個起床到訓練場進行基礎訓練, 下午實戰拉練永遠都是滑的圈數最多的, 滑完後休息時間也不休息, 跟教練們一起複盤剛剛滑的錄像帶。

一到晚上更是,別人結束訓練了她還在滑, 幾乎玩命般加訓。甚至很多人滑不好時被教練罰的滑圈, 加起來都沒明清自我嚴格要求的圈數多。

夜晚十一點左右, 訓練室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只剩下剛剛訓練完的明清。她腦海裏全都是剛剛訓練時哪兒哪兒出了什麽問題, 哪一圈的速度不夠,導致速度不行的具體因素有哪一些,是過彎道時傾斜角度不行還是出彎道時滑起來……毛巾擦過頭發,汗水濕漉漉沾在額角, 明清把防切割服脫下來後, 又脫冰刀,從櫃子裏撈出來自己的鞋子,套好, 蹲下身去系鞋帶。

對面關閉的大門忽然“叮——”的一聲被人用門禁卡給刷開。

吱呀——

明清系着鞋帶的手指一頓, 這個點兒還有其他人嗎?她離開冰場前整個冰場就她自己了。明清擡了擡頭, 往腳步走路聲發出的方向望去。

明晃晃的日光燈下,

徐音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 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

明清眸子一冷, 瞬間又低下頭去。她把羽絨服套好, 拉上拉鏈, 順便把身後的帽子也給叩在了腦袋頂。羽絨服是國家隊發的,號很大,明清叩下帽子後,寬大的帽一下子就将她前方的視線全部給擋住。

背起包,直徑往前走,

并不打算跟徐音有任何的交集。

“明清。”徐教練率先攔阻了她。

甚至還上了手,沒有拿任何文件,也都這個點兒了,看樣子是專門來找明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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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沒說話,停住了腳步。歸隊後的這兩個多月,除了每天開訓前的集體點名,以及之前世界杯長春站奪冠後象征性地去擁抱一下道一聲慶賀,

她和徐音,她們兩個人,

幾乎沒有一絲交集。

怎麽可能原諒,沒辦法原諒!徐音暗箱操作不想讓明清歸隊,這件事幹脆撕破了兩個人共同維持了這麽些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如履薄冰的師徒情誼。徐音承認了她的确不想讓明清回歸,明清連騙自己都沒辦法騙。事情一攤牌,接連着當初丁成棟被迫下課的事情一并都給拉了出來,如摧枯拉朽,直接将師徒二人的矛盾推向了白熱化。

明清用力一拽袖子,

試圖将衣服從徐音手中揪出來。

“……”

“放手!”

冰涼的語氣,沙啞的嗓音,滿滿的厭惡。明清對徐音的憎惡已經不光寫在了臉上,連實際行動都在裏裏外外打着徐教練的臉。

就譬如,之前的世界杯。

那場比賽在外界看來,就是明清回歸、用絕對實力碾壓天下,順便振奮了整個國家隊,一鼓作氣包攬四個項目的全部金牌!

但其實她們那次的打法,完全不是教練組給她們定制的比賽節奏。

明清知道徐音想要什麽,随着長大她也漸漸明白了丁成棟當初為何被下課的真正原因。徐音的野心很大,她就是想在冰協裏站到最頂峰。

那麽就需要帶出來成績。

明清被開伊始,徐音絕對是認為明清不是不可被替代,所以拼了命地吸納人才,瘋狂給運動員們加練。但是沒想到明清的離去給國家隊帶來了那麽慘痛的影響,最終眼看着連拿手項目500m的金牌都要保不住了。徐教練也是慌了神,才不得已同意再次接納明清的回歸。

然而回歸後,依舊對明清态度冷淡,甚至希望世界杯的時候,明清能夠給其他小選手護航一下,讓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小選手奪得冠軍,明清本人位居第二。

明清又怎麽可能同意!

徐音依舊拽着明清的袖子,死死不松手。

明清被壓抑了很久的火氣忽然就竄了上來,她轉身,另一只手拉下帽子,露出圓圓的眼睛。眼中的火焰都快噴發出來,底部卻碎着冰碴子,像是冰火兩重天,怒放着她滔天的恨意。

“教練,”

“我說、放手!”

徐音眯了眯眼。

劍拔弩張,火/藥味的喧嚣。徐音完全看不出是來說什麽好聽的話的,氣勢絲毫不輸給明清。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徐音終于先松了一點點,盯着明清緊繃的臉,

一字一句,

“我們和解。”

“……”

“……”

“……”

明清冷笑了一下,荒唐至極。

和解?

徐音不緊不慢,沒等明清出口諷刺,繼續說道,

“我長話短說,”

“明清,不管之前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有過多少恩怨。是的,省隊和男生比賽的确是我提出來的,你那個時候跟丁成棟在一起,如果你回來,萬一出了成績,那麽我的位置極有可能不保。”

“暗箱操作讓丁教練下課,你還有理了是吧!”明清脫口而出。

徐音:“……”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向你、向老丁道歉。”

明清:“你可真惡心。”

徐音吐出一口氣,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希望我們能夠稍作和平一些。馬上就要冬奧會了,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短道速滑國家隊起內讧。”

“明清,我不要求你原諒我,做過的事情我也不後悔做過。只是現在我們都屬于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身為死對頭,目标卻一致——”

“都是為了,冬奧奪冠。”

“……”

“可你現在完全不聽教練組的安排,我的安排不聽,其餘教練的安排也不聽。明清,說句老實話,你不得不承認你對速滑隊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隊裏的運動員們多麽崇拜你、聽你的都要比聽教練的多。”

“只要你帶頭抵制教練組,那麽全隊基本上沒人再跟着教練安排的戰術來大比賽。”

“這真的不行,一個項目的稱霸,是需要一個團隊共同努、共創輝煌。”

明清琢磨了一下徐音的這番話。

黃鼠狼給雞拜年,

又安的什麽心?

“徐音,”明清靠着牆,胳膊環抱,因為想聽聽徐音具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所以收起了火氣,神色依舊冷淡,

“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

“……”

“你都明擺着跟我不對付那麽久了,突然跟我開口要為冬奧并肩作戰。”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明清嗎?你覺得我還跟十五六歲你趕走丁教練那會兒那樣,傻缺一個?你騙我說你真誠為了冬奧會奪冠,沒有一絲其餘目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

“告訴我你真實的目的。”

徐音:“……”

明清擡起頭來,玩味地看了徐音兩眼,然後低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用牙咬着撕了糖紙,抛到口中,舌尖抵着糖塊。

糖是比較健康的那種,甜度很低,運動員們的飲食都是有着嚴格的把控。

明清:“這樣,我來替你猜一猜。”

“……”

“我倒不是說你不愛國,中國人,流着華夏子孫的血,怎麽着也得有份愛國之情。然而你的為人讓我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你就是為了國家榮耀,什麽都不要。徐音你年薪五百萬,我更加不相信你是為了錢,才來找我妥協。”

“你徐音是什麽樣的人啊!當初在10年冬奧會前突然回國,趕走丁成棟,直接坐享了丁教練的一切成功。2010年冬奧會我們內部其實都知道,那成果根本就不是你的,是丁教練!是老一輩被你給趕下臺的教練組,他們辛辛苦苦把我們往上培養出來的!”

“奪人成果,利己仕途……你不讓我回歸,究其所因是怕我14年冬奧會真的包攬四枚金牌,到時候說話的地位直接撼動冰聯,只要我一煽風點火,把你給擠兌到下課失業都是極有可能。”

“所以你懼怕我、忌憚我,因為你知道丁成棟對我的意義。”

“可惜啊,你的為難沒能困住我回歸的步伐,甚至讓我更加名聲大噪,國家隊成績不堪,上次世界杯我帶領國家隊再次包攬全部金牌,體育總局都相當重視我。”

“你想要保住你身為‘奧運之母’的教練頭銜,應該還想要更進一步。我回歸,給了你致命一擊,如果你要繼續幹下去,就必須跟我搞好關系。”

“于是你現在就來找我了,特別是在看到我公然跟你挑釁、全然不按照你安排的比賽打法去打世界大賽。你焦慮我都敢在世界級比賽跟你明挑了地對抗,萬一大滿貫,那麽讓你下臺讓扶丁成棟重回國家隊教練席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不讓丁成棟回來,你也必須下臺!”

“……”

徐音閉了閉眼,

“你真的有這個想法?”

明清:“我要是說、我有呢?”

徐音:“……”

明清被她這麽一打斷,忽然就不想繼續說下去了,兩個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時間在一分一秒流淌,休息室的鐘表發出微弱的咔噠咔噠聲音。寂靜的夜晚,這裏空空蕩蕩,毫無人煙。

半晌,

徐音吸了吸鼻子。

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又坐在速滑隊總教練席位上那麽多年,情緒管控還是很厲害的。

盡管她現在,的确是有點兒崩。

“……”

“幫我保住、最後一節冬奧會、2014SQ冬奧會的速滑地位,”

“随後,我主動請纓,親自呈遞辭職書,申請下課。”

“并協助你重聘丁成棟教練,明清,如果我還有很高的說話權、如果我的名譽不受損,你想要讓丁成棟回來,我的話,體育局絕對會聽取!”

徐音徹底退了三步。

明清的态度,讓她完全看不到,這件事繼續硬着頭皮對幹下去的好處。

只怪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根本無法控制,根本沒辦法舍去、再去培養下一個替代品。

明清卻絲毫不驚訝徐音的妥協,徐音的這個說法其實就是類似于運動員在最光輝時刻選擇退役,不會有接下來因為年齡大了而逐漸被人超越、神話被推翻,從神壇隕落。

人們一輩子都會記得他曾經有多麽榮耀。

徐音就是想保住自己巅峰時刻帶出來的國家隊成績,讓她的佳話永遠流傳在奧運體壇,如果SQ短道速滑取得大滿貫,那麽她就是中國冬奧史上帶出最耀眼成績的第一人!

甚至,連請丁成棟出山這句話,都說出口了。

明清很想笑,問問徐音這樣為功為利究竟有何好的?但既然都提到了丁成棟了,她忽然就想起來回隊之前丁教練和她喝的那次酒,丁教練雙眼裏含着的依舊是對短道速滑隊全部熱愛,是徐音這種功利大于愛國之情的人一輩子都體現不出來。

“……”

“你覺得丁教練和你是一種人?”明清笑了一下,笑得很諷刺。

徐音盯着明清的雙眼,一言不發。

如果現在有煙,明清大概率會抽上一根。她也想讓丁成棟回來,巨想!沒人比她更愛丁教練了!

然而,不會再回來了。

明清擡了擡頭,與徐音的目光對視上,

輕輕開口,

“大家一起為國争光。”

“沒有那麽多的利益糾紛。”

“……”

“我可以不跟你對着幹,并且能夠讓隊裏都聽你的。”

“丁教練也不一定願意回來,體制這種地方,就是被你這種人給玩爛了,讓人心寒!”

“後面你想主動請纓下課,我也管不着,怎麽着都跟我無關。”

“但,我就一句話——”

徐音:“你說。”

明清:“我和你聯手為奧運、為國家争光,”

“你不要再去讓長距離選手,為了你那500m的教母頭銜,逼迫他們去滑他們不擅長的!”

“500m,我來打!”

“讓所有人的長處,都能用到最适合他們的地方!”

……

……

……

這算是徹底妥協了,為了國家榮耀為了奧運之夢。明清這個人倔強、不服從任何人,她肆意生長揮灑一腔熱血,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将她去束縛。

只有,夢想,

與祖國的希望。

如果徐音真的能和她真心配合。

這也是在給那些過去一年裏被徐音逼着長距離轉500m隊員的一個契機,她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擅長長距離的選手被抓過來滑短距離,500m的冠軍頭銜的确是保,但不是将自己原本的長處也都給砍斷,為了維護榮耀而将不屬于這個項目的人硬是給按頭過來。

徐音的表情,似乎裂開了一條縫隙。

明清沒去看,也不管她是否是激動還是什麽什麽,她只負責答應了她,然後調整狀态繼續備戰,至于其餘的東西,什麽會感激會感謝、一定配合之類的贊慕之言,

都與她,沒有任何關聯。

徐音看着明清再一次背上了包,

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去。

瘦弱的肩膀,白熾燈打落,這座肩,實則扛起了整個國家隊的希望。

“……”

“明清。”

背影一頓。

徐音張了張嘴,

脖子耿直了三下,

開口,

“小心。”

明清皺了皺眉,沒回頭,

“小心?”

前方并沒有任何障礙物。

徐音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麽,

可動嘴唇半天,

還是沒能将已經擠壓到胸口上的話說出。

“……”

“注意一下過彎道的角度,不要太傾斜了。你昨天第二場追逐賽的角度保持的就很好。上一次世界杯的角度,太傾斜。”

“……”

明清什麽都沒說,

拉開門,

離去。

門在黑暗中發出“膨!”的一聲,

白熾燈滋滋滋,最終一切歸為寂寥。

……

後面的一個周裏,明清惦記杜曉東,還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

可每一次手機的聽筒裏,傳來的都是“嘟嘟嘟——”的忙碌聲。

明清覺得是不是號碼錯了,又專門去問了一趟熊林林。有時候人心古怪,一件事你越是做不到,就會越來越惦記,每天都會挂念一遍。

熊林林挺驚訝的,翻着手機,直接給明清翻了出來,

“就是這個啊……”

“我上個月給他發新年祝福,曉東哥還回複我了呢!”

明清看着杜曉東給熊林林客套的【謝謝,你也新年快樂。】,抿着嘴唇,沉默。

熊林林知道隊長惦念舊友,幹脆拿起自己的手機 ,給杜曉東打了個電話,

“我來打一下,要是不接的話,可能就是忙吧。不過也沒聽說曉東哥最近忙什麽啊,哦對,好像他跟高敏鬧矛盾了,你回來後就沒見過他來找高敏……”

嘟嘟嘟——

“?”熊林林一愣。

她從床上爬起身,又想要再撥一遍,明清聽到她說“杜曉東跟高敏是不是鬧矛盾了”那句話後,心裏劃過了一點點東西,

伸出手,按住熊林林又要撥一遍的動作。

輕輕搖搖頭,

“算了。”

“等選拔賽結束,放假的時候,”

“我們抽空去看看他吧。”

“也行!”熊林林放下手機。

選拔賽前的封閉訓練管控特別嚴格,除去吃飯睡覺都要按照隊內标準來,運動員一般情況下也不準許私自出基地,怕出去了再有個什麽意外,偷偷吃了什麽不太好的東西吃壞肚子。

白天訓練隊時候,速滑隊是将手機什麽的也全都給收起來,一天集訓下來,回宿舍前才會再次返給每個人。這種日子雖然苦行僧,但也幫助了很多年僅十七八的小隊員們克制住面對誘惑的不自主。明清身為老隊員,成熟的不像是個二十歲的孩子,這些嚴格要求對于她來說就虛同擺設。

但明清自己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翻個牆出去喝個小酒,以前也經常這麽幹,不然怎麽時不時都要被罰款罰加訓。冬奧會前的封閉要比平日裏更要嚴格,查運動員在基地的頻率加大,迫使明清每次都只能出去買兩罐子酒回基地偷偷喝。

偷喝酒肯定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基本上都是拉上男隊的幾個狐朋狗友。大家成績好,管理層再怎麽着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天幾個人趁着夜半沒人,又準備翻牆出去買酒緩解緩解越來越壓迫的緊張,他們買酒都是商量好了的,抓阄,抓到誰誰去買。

很不巧,本次的幸運兒正是明大隊長。

明清笑着罵了一句國粹,将衛衣的帽子往腦袋上一蓋,扳住每次翻牆都要借助的法國梧桐樹幹,像只小鹿般,輕松一躍,

然後縱身跳了下去,落地牆的另一面。

她找了個就近的便利店,這種時候了,對于酒的品質要求也沒那麽高。十二瓶啤酒五十塊錢,明清兜着一袋子的酒水,匆匆忙忙又沿着小道往回走去。

已經是春天,花香擾亂着整個夜晚,路邊盡是下過櫻花雨後的白皚皚一片,全都是小小的花瓣,聚集成堆。

晚風一吹,在淩晨一點多的深夜裏,洋洋灑灑起徹夜的溫情浪漫。

明清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麽人在尾随,她停了一下腳,沒敢回頭。

那聲音也随之停止。

這種深更半夜有壞人出沒的事情不在少數,明清繼續走,并且加速了步伐。尾随聲消失了,只剩下花瓣雨在随風滿天飄動。走過前面街道的十字路口,明清看到了訓練基地的東側小門。

兜着塑料袋的胳膊壓了一下。

下一秒,肩膀忽然被人用力一扳,明清一愣,還沒回過來神,

整個人就被一下子拉近了黑暗的巷子裏。

花香四溢,全都是春天的軟爛。明清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頂在了紅磚瓦牆面上,

下巴被提起,掐住臉蛋。

鋪天蓋地熟悉的氣息肆意侵蝕着她的神經。

是三個多月以來,都沒怎麽聯系過的執念。

與高鐵站下,黃昏拉長了的風衣。

周衡摁着明清的手,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親了半天。聽到汁水交織,融化了春天的芳香。輾轉反側,女孩子最初冰冷的呼吸,逐漸變為了一灘柔軟。

比春天還要媚色連綿。

最後快要窒息、快要沉溺了,明清終于堪堪吐出兩個殘破的音節,喊着,喘着,

“周……衡……”

周衡松開了她。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狹隘了,只能容納他們兩個人的身體。周衡用拇指上下撥弄着剛剛被他洗禮過的唇瓣,濕漉漉,略帶一點兒的腫。

這副模樣、這個近乎于迷離的表情,

他很滿意。

卻又皺着眉,露出一副為人師表、訓/誡的神色,

一板一眼道,

“明老師。”

“……”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深更半夜,被人攔截。我怎麽感覺明老師這副被人強吻過後的模樣……倒是相當的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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