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聖王從夢境中回來之後就一直有些反常，她不僅買了一櫃子的藍襯衫，還把花百柔叫來“主動”學習。
“我有一個疑惑，需要你為我解答。”
花百柔躬着身子，畢恭畢敬：“聖王請說。”
她這個吸血鬼老師很是欣慰，以前一直都是她屁後追着聖王灌輸知識，人家還總是開小岔，如今，這“學生”終于有進取心了。
顏楚虞翻開一本厚厚的吸血鬼撰寫的《人類學》書頁，指了指：“這上面說，如果突然會出現心裏揪成一團，慌亂又難受的感覺，那可能是心髒病。”
花百柔點了點頭，“是啊，可不是麽，這就是她們的脆弱之處。”
人類就是這樣的脆弱，小小的疾病都會要了她們的命，不過，聖王問這個幹什麽？
顏楚虞蹙了蹙眉：“可剛剛就在夢境中，聽見宋念影對我說人人都利用她的時候，我的心口突然就有這樣的感覺。”
花百柔：……
顏楚虞眼眸一變，“你是認為我脆弱嗎？”
那種屬于王的藐視天下的氣場又出來了，花百柔不疊的搖頭，“不不不，聖王，若不是心髒的問題，那你可能是因為一種情緒。”
這個年代，老師太不好當了，一不小心就被學生挖坑。
“什麽情緒？”
“心疼。”
……
――心疼。
這是聖王入世以來第一次嘗到人類的情緒，那是宋念影給她的。
顏楚虞又一次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醉地笑了。
這“少女懷春”的模樣讓花百柔在一邊看得心驚，她試探性地問：“還有兩天就要開始同居試婚了，這空閑時間，聖王有什麽安排嗎？”
她話裏的陷阱，社會人都不會往進跳。
可偏偏是聖王眼眸像是海一樣得純淨，“既然人類的金銀財寶她不喜歡，我想去看看她，給她書上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浪漫。”
花百柔：……
這夢裏才見完，現在就又要去見？已經開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嗎？
左蝶一早的時候就發現花姐姐有點心不在焉，她雖然小，但大概也知道姐姐是因為聖王和未婚妻的事兒擔心，她扯了扯花百柔的衣襟，小聲說：“花姐姐，我也好想去看看宋念影啊。”
她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何種神仙人物，才能讓聖王如此癡迷。
花百柔正心亂，一口拒絕：“以後總會見的，你今天好好在這裏練習異能，我要跟着聖王出去一下。”
“我也想去！”
“不行，太陽太大，你抵擋不了。”
……
聖王很早就出門了，今天的太陽很大，吸血鬼一般都要避免出門的。
雖然随着科技的發展與進步，吸血鬼抵抗陽光的能力增強了不少，她們發明的護膚品對抗紫外線的能力也很好，可以保護裸露在外的肌膚，不用像是先輩那樣一站在陽光下就被炙烤吞噬，但到底是喜陰不喜陽的天性在，大太陽還是少出門的好。
花百柔不放心，偷偷跟在聖王身後。
顏楚虞穿着黑色的西褲，藍色的襯衫，手腕處微微挽起，扣子依舊是一絲不茍的系的很緊，戴着黑色的墨鏡，頭發散着，就她那身條那體态那大長腿，遠遠一看跟超模似的，想低調都沒有辦法。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徑直走向了離着宋念影家很近的一個畫室。
顏楚虞知道，宋念影除了在家族藥廠裏挂了一個副總經理的虛名之外，她自己開了一個畫室，專門教小孩子們畫畫，人數不多，不為錢，她就是喜歡孩子的那種單純與畫畫的自在。
一大早她就帶着孩子們去公園采風畫景，有路過的小朋友被吸引的，驚奇的睜大眼睛看着她畫，“阿姨，你畫的是嫦娥嗎？”
宋念影的畫板上，俨然是一副仙女載月的美景。
也不知道怎麽了。
從昨晚睡醒，她起來腦海裏就一直有這麽個畫面。
一個穿着藍色冰沙長袍的矜貴女人，就這麽坐在月亮的一腳，微笑地望着她。
她眼裏斂着星辰大海，讓人迷醉。
宋念影彎了彎腰，她捏了捏小朋友的臉蛋，笑着說：“叫什麽阿姨？叫姐姐。”
“嗚嗚嗚，怪阿姨掐我。”
小朋友哭着跑掉了。
宋念影：……
她的打扮一直是灑脫不羁的，灰色的短格襯衫，牛仔褲，随意紮了個丸子頭，精致的淡妝，頗有些鄰家少女的清純感。
或純，或妩媚，她都可以完美駕馭。
顏楚虞在遠處凝視着宋念影。
花百柔躲在樹後，做賊一樣偷偷的望着她，正看的認真，頭上落下了一只灰撲撲的撲了蛾子，是左蝶的聲音：“哇塞，花姐姐，聖王今天好美啊。”
花百柔：……
“不讓你來怎麽還來了，這樣的天你承受不了，快回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沒有人形出來，別攆我走嘛，好姐姐了。”
花百柔最受不了撒嬌，她無奈地縱容了左蝶，壓低聲音，往那邊努了努嘴：“你瞧，她的畫。”
左蝶撲了着翅膀看了看，“畫上的聖王都那麽美。”
花百柔：……
“我不是讓你看她畫裏的聖王美不美。”花百柔無奈地嘆氣：“而是讓你看明明不該被記住的夢境，為什麽宋念影能畫出來？”
“果然啊，能做聖王夫人的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
“要不然我飛過去觀察一下？”
“哎，別――”花百柔趕緊攔住它：“你不知道聖王的未婚妻有多野，小心一巴掌呼死你。”
左蝶吓得僵硬了，翅膀都不會飛了，一下子跌落在了花百柔的肩膀上。
花百柔偷瞄着聖王，摸着下巴問：“你說聖王現在是不是和我們一樣驚訝于身為人類的宋念影居然會記住她的夢？這夠讓她挫敗了吧？”
很顯然，花老師又遇到了她教學生涯中的滑鐵盧了。
此時此刻的聖王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宋念影，從心底裏感慨。
――怎會有人生的如此好看？
讓她怎麽看都看不夠。
什麽挫敗不挫敗，完全不存在的。
上午的寫生完畢，宋念影晃動着酸楚的脖頸和孩子們一起收拾畫板準備回去休息，花百柔正松了一口氣覺得她和左蝶也可以回去嗨的時候，宋念影和孩子們的對話傳來。
――老師老師，咱們每天畫花啊草啊，真沒有意思，什麽時候能畫雪呢？
――對啊對啊，什麽時候下雪啊，好想堆雪人打雪仗，老師你呢？
宋念影難得的好脾氣都給了孩子們，“老師也喜歡打雪仗，跟你們一樣期待。”
左蝶能夠明顯的感覺花百柔的身子一僵。
花百柔：……
OH――NO！！！
就在左蝶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的時候，只見不遠處聖王的纖細的指尖輕輕一挑，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突然陰沉了下來，漆黑黑的雲從北邊擠壓而來，蓄勢洶湧。
周圍的人們都驚訝的議論，“怎麽回事兒？怎麽突然陰天了？是又要下雨了麽？”
有經驗豐富的老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擺了擺手：“不是雨，怕是要下雪了。”
……
這樣陰晴不定的天，在這裏已經有半個月了，大家已經習慣了，紛紛躲避着往家跑。
宋念影怕孩子們着涼也趕緊收拾東西，顏楚虞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她，眼眸裏含着淡淡的笑。
她怎會讓風雪打濕她的衣襟。
左蝶還挺美：“我一會兒就可以恢複人身了。”
花老師的心思已經不在她身上了，“聖王這不合規矩啊。”
怎麽能大晴天突然下雪？
她只是随便感慨一句，沒成想招來耳邊冷漠的聲音。
――我就是規矩。
花百柔吓得渾身僵硬，她以為她隐藏的很隐蔽，卻不知早就被聖王發現了，左蝶那孩子更可憐，直接給吓的翅膀掉粉了。
畫室那邊，孩子們已經穿戴整齊，在宋念影的帶領下歡天喜地的出門了。
這雪雖然下的突然，但和人心意，尤其是合宋念影的心意。
她們回去的路上，風霜還沒有那麽大，到了畫室，衣服上的雪花一抖就沒了，可才關上門沒一會兒，狂風呼嘯，卷着鵝毛大雪從天而落，迅速将世界裝扮的一片素白，宋念影原本覺得雪下這麽大，可能出不去了，可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雪就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了。
于是，笑聲，風聲，與雪花一起，洋洋灑灑地飄在大地之上。
宋念影看着一個個凍得小臉通紅的孩子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雪球砸在身上，一個戴着小兔子帽子的小女孩沖她吐了吐舌頭：“老師，來抓我啊！”
宋念影桃花眼揚了揚，長腿一邁，捏着雪球就跑了出去，對手畢竟是孩子，她不能用力，打得很不盡興。
孩子們正開心，宋念影餘光瞥見了隐沒于樹後的一抹冰藍。
她一手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眼花了。
眼看那人快步要離開，宋念影一個雪球砸了上去，“啪”地落在了顏楚虞的後背上：“怎麽是你？好巧啊！”
左蝶有點緊張，“怎麽辦，聖王也被發現了！”
花百柔無奈地看着她：“傻孩子，要不是咱聖王自己想，誰能發現她？”
宋念影像是怕顏楚虞會跑掉一樣，加快了步伐，她的嘴裏呵出白氣，滿是驚喜：“真的是你啊？怎麽這麽大的雪穿這麽少？”
顏楚虞感覺自己心跳的速度似乎和平時不大一樣，疑惑了片刻，她轉過了身看着宋念影，淡淡地說：“好巧。”
宋念影看她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藍襯衫，都來不及跟她寒暄，“你是出來看雪的嗎？怎麽穿這麽少？要不要進屋，我給你拿一件外套穿？我工作室就在這後面。”
她這樣會凍壞的。
宋念影剛跟孩子們大戰了一波，臉頰透着粉紅，血液的味道透過她白皙的肌膚跳躍着滲了出來，顏楚虞心底的癢又被勾了出來，她生硬地偏開了頭：“我不要衣服。”
宋念影：……
“我要你的帽子和圍脖。”
宋念影愣了愣，她遲疑了一下，摘下自己的粉色的圍脖和兔白色的毛絨帽，顏楚虞接了過去，她嗅到了上面的薄荷香氣，開心地給自己戴上了。
――才不要穿別的衣服，那樣她就看不見藍襯衫了。
藍色襯衫，黑西褲，粉圍脖，毛茸茸的白帽子，配着冰雕一樣精致的容顏，讓聖王的回頭率很高。
宋念影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美女就是有任性的資本，本是不倫不類的打扮，可在她身上就像是禁欲又可愛的兔子，萌萌的讓人想要rua~
“要打雪仗嗎？”
宋念影一雙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顏楚虞。
不行，身為聖王，跟一個人類玩打雪仗，要是被別的吸血鬼看見多丢臉。
可她拒絕不了宋念影這樣的眼神，于是，顏楚虞背在身後的手的微微一轉，雪堆裏偷看的花百柔和左蝶一下子被凍住了。
二位：……
這樣就不會丢臉了。
顏楚虞點了點頭，“好。”
她還沒有打過雪仗。
她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會讓着你的。”
什麽？
這話說的宋念影可不樂意了，她揚了揚眉，“我可不用你讓，正好跟孩子們打雪仗不過瘾，咱倆來過過招，不是我吹，我這技術打遍天下無敵手，打賭嗎？誰輸了誰是小狗。”
顏楚虞搖了搖頭，“這個賭不好，換一個。”
若是宋念影是狗，那她豈不是狗夫人。
宋念影想了想：“誰輸了誰請吃飯。”
“好。”
……
很快的，随着孩子們在旁邊起哄的聲音，一個個雪球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看兩個長發美女打雪仗真是養眼，就連被凍住的兩位吸血鬼忍不住用意念交流。
左蝶：畫面好美啊，她們好般配啊。
花百柔：真浪漫啊。
五分鐘之後。
戰争開始白熱化。
操場打雪仗的小朋友們忘記了起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宋老師和一個漂亮姐姐“兇殘”地互扔雪球。
一向是常勝将軍的宋念影如今也遇到對手了，她渾身上下全都是雪，被打地咬牙切齒一臉猙獰。
而遠處那一個個雪球，還像是子彈一樣快速的飛出，精準地打在她的身上。
顏楚虞一手背在身後，閑庭信步，一手一個雪球，彈無虛發。
花百柔：……
左蝶：……
這就是聖王給人家的浪漫。
――打雪仗嗎？走醫保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