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公主從出生開始,就籠罩着南海繼承人的光環,加上她天賦異禀,在各種比試之中都拔得頭籌,性子高冷矜持,就連貼身的丫鬟都不敢多與她說話,在她十八歲之後,龍王、龍母與她說話的時候,都要揣度幾分。

她一直将自己的龍生掌握在手裏,不屈從,不聽從任何。

可如今,當那軟軟的,濕潤的吻如花朵一樣,一點點落在背脊時。

顏楚虞成了宋念影的手下敗将。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的臉頰泛着粉紅,死死咬着唇,為自己發出那樣的聲音而羞惱。

随着宋念影的動作,她身上,大片黑色的電弧褪去,新鮮的嫩肉随之長起,宋念影看到後,“治療”的愈發帶勁,溫熱的氣息噴在背脊上,七公主要驚呼出聲了。

顏楚虞的背脊就像是上好的璞玉,以前,這塊璞玉總是冰冰涼涼的,可如今,卻散發着炙熱的溫度。

宋念影聽不出顏楚虞那一聲低吟是什麽意思,她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更加的小心翼翼。

纖細修長的手指陷入被褥,抓緊,又放開。

一身的汗,猶如就在海底一般。

結束完治療的顏楚虞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般,她趴在宋念影這一直被她嫌棄的床上,眼眸泛着脆弱的光,一動不動。

宋念影的嘴唇被電弧打的麻麻的,她眼睛裏卻滿是興奮,“真的管用。”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給別人治療。

顏楚虞艱難地擡起頭,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的臉頰不再那樣的慘白,唇也無需胭脂就透着鮮紅。

她現在全部力氣,都用在控制龍尾上。

Advertisement

若不是她拼命克制,龍尾早就跳出來了。

七公主絕對不允許這樣丢人的事情再發生。

宋念影從兜拿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的嘴,上面,有淡淡的血跡。

顏楚虞看着她,眼睛發直,宋念影看到她的目光,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漲紅了臉慌亂地把手絹揣回了懷裏,“這是你上次落到這兒的,不是我偷的。”

真的是她偷偷撿到的。

顏楚虞不吭聲,她眼底浮起了一層水霧,怔怔地看着那手帕上的血跡。

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她卻這樣救她。

宋念影的治療與其他郎中不同,她奉獻的是身體,是自己,就像是剛才,哪怕顏楚虞阻止她,沒有割裂手掌滴血救人,可那電弧依舊打破了她最柔軟的唇瓣。

那幾滴血,像是流在了手帕上,又像是流在了七公主的心裏。

緩和了片刻,七公主穿戴整齊,她一手背在身後,看了看旁邊戀戀不舍望着她的宋念影。

她的心,莫名地就軟了。

“這個給你。”

宋念影兩手捧着荷葉,小心翼翼地給顏楚虞,這是她這幾天連日來收集的,是她能夠擁有的最好的,全都給顏楚虞了。

顏楚虞接了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瓷瓶,“這個,你每早喝一點。”

這裏是蜂蜜,是有修行的蜜蜂留下的,可以滋補氣息,尤其養血,最适合宋念影。

是七公主用南海昂貴的珍珠換的。

宋念影接了過去,她看了看那瓷瓶,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可只是瓷瓶就極為潤手,很精致。

“我……要走了。”

顏楚虞看了她一眼,往外走,這一次,她竟然沒用閃離。

宋念影趕緊追了一步,“我送你吧!”

她穿上顏楚虞送給她的靴子,快步跟了上去。

外面,陽光正好,天邊這一段時間一直漂浮着的暗紅的雲朵也散去了。

宋念影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她看着顏楚虞問:“你這幾天,一直在下雨麽?”

七公主沉默,她不說話,緩緩地往外走。

她是這片水域的管事者,想要下雨,自然理所應當,不觸犯任何戒律。

她還記得,上一次見到宋念影時,看着她望着幹涸大地時候,憂愁的目光。

她不願意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悲傷。

所以,連日來的陰雨連綿,全都是七公主的所作所為,哪怕是受傷了,也會來下雨。

宋念影很感動,她握住顏楚虞冰涼的手,“你對我真好,以後我也對你好。”

多麽天真的話語。

七公主笑了,春風拂過她的臉頰,眼眸裏都蕩漾着細碎的光。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來,那會讓萬物失色。

宋念影怔怔地看着她,感覺心髒“撲騰”“撲騰”不聽使喚了一樣劇烈的跳動,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的目光像是黏住了一般,無法從顏楚虞的臉上剝離開。

好像要……

留下她。

永遠不讓她走啊。

而七公主才笑了片刻,餘光,看到了山谷一側的黑牛一家。

小牛似乎受傷了,右腿一側在流着血,黑牛媽媽一邊甩着尾巴,一邊低頭,為它舔舐傷口,小牛犢緊緊地靠着媽媽,好一副舐犢情深。

察覺到七公主的目光,以及她嗖然褪去的笑,宋念影跟着扭頭,看到了小牛,笑着說:“你看,這樣治療很管用的。”

話音剛落,那被她握着的手,上面的溫度如潮水一般迅速地褪去。

宋念影驚訝地看着她,顏楚虞臉色蒼白,她一下子甩開了宋念影的手。

???

不明所以的,宋念影上前追了幾步,七公主扭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滿滿的都是怨恨憤怒,她一咬牙,化成一縷藍色的光,消失在宋念影的視線中。

宋念影:???

她呆呆地仰頭看着天空,不明所以。

而不遠處,一直趴在地上曬太陽的紫狼看着嘆了口氣,尾巴耷拉了下去。

它的傻姐姐啊。

哎,那個龍人有什麽好?

七公主回到府邸之後,心情一直不好,中途,南海那邊來人看望她都被揮散了,她一個人縮在宮殿裏,蓋着棉被不說話。

一直到龜丞相杵着拐緩慢地走了出來,“是誰惹我們七公主了?”

龜丞相是從七公主出生開始,就被龍王指定輔佐她的,它們雖然是主仆,但是它心疼七公主,一直嬌慣着她,從某種角度來講,它更像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七公主不吭聲,她趴在被褥間,明明傷口好了,氣色也該好了起來,可就是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龜丞相摸了摸胡須,問:“可是因為那個女娃娃?”

七公主蹙了蹙眉,她盯着龜丞相看,“她不好,她很笨。”

她那樣對她,讓自己難以承受,讓一顆心翻來覆去的滾動。

可對于宋念影來說,不過就像是動物們之間的治療一樣,沒有差別。

龜丞相笑了,嘴咧到了耳根後面,它想了想:“我雖然未去陸地上見過她,但是也聽身邊的蝦兵們議論過她。”

七公主不吭聲,可一雙眼睛卻追随着龜丞相。

龜丞相被它看的心都柔軟了,多久了,沒有看見它們家公主露出這樣少年人才有的情懷。

它并沒有欺騙七公主。

的确,宋念影在這一片水域很出名。

龜丞相和七公主來這片水域不久,許多東西還不甚清楚,蝦兵蟹将們都說,在幾年前,這裏來了一個人美心善的女孩,她天真浪漫,從未去過人類那邊,一直跟小動物們生活在一起,會治病,會唱歌,最主要的是她的心特別軟,誰家有個什麽事兒,她都會幫忙,而且跟龍族只管深海區域不同,上到飛禽走獸,下到蜎蠕蟲蟻,她能救的都會救,而且并無差別。

龜丞相要不是一直忙于處理海裏的事物,為七公主緩解壓力,它也想要去上面看看這個可愛的人了。

“她呢?和你不一樣,她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一直跟動物們在一起,對她來說,森林就是她的家,動物們就是她的親人。”

“她是什麽都不懂,那是因為沒有人教她。”

“她能夠學的,都是眼睛看的,我看七公主上次拿回的竹簡話本,都是她的吧?”

……

顏楚虞不說話,臉頰有點燙,龜丞相笑了,它撫着胡須:“那些都太老舊了,不知道什麽朝代的了,你若想看,我派人去岸上為你尋可好?”

……

打死七公主,傲嬌如她,也不會說好的。

只是,晚上的時候,龜丞相帶回了厚厚一箱子的書籍。

這些都不是逐漸做的,都是紙張書寫的,拿起來要方便很多。

七公主看到之後,沒吭聲,用眼神看了看手下的蝦兵。

蝦兵立即擡着箱子進屋了。

當天晚上,七公主沒有練劍,而是一本一本的翻看,當她看到裏面寫着——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的時候,她的手放在胸口上,感受自己劇烈的心跳,龍尾巴“砰叺匾簧,彈了出來。

而同一片月色之下。

宋念影翻牆倒櫃,急的滿頭大汗。

旁邊的紫狼和麋鹿看的跟着着急,“找什麽呢?我們幫你一起找。”

宋念影急死了,“我的手帕呢?”

她的手帕怎麽丢了?她明明揣好了的啊。

“什麽手帕那麽重要啊?別找了,過幾天,我托大蟒去市集給你換一個。”

麋鹿安慰着,宋念影不理它,依舊在翻找,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手帕正在被七公主放在手裏,反複看着,她盯着上面那如梅花一樣的鮮血,心裏各種情緒往上湧。

是酸楚。

是喜歡。

是憐愛。

是疼惜。

是感動。

是年輕人們浪漫的愛情萌芽啊。

就在宋念影翻找了三圈也沒有找到,急的要落淚的時候,門外,大蟒蛇舞動地飛快,猶如草上飛一般,沖了進來,“姐姐,不好了!”

宋念影帶着紫狼和麋鹿沖出去的時候,殘月之下,小動物們早就圍在了一起,憤怒地指責着地上,披着一塊破布,蜷縮在裏面的一個女人。

她的頭發是詭異的紅色,臉色蒼白,穿了一塊髒到看不出顏色的破抹布,唇鮮紅,連帶着眼睛都是殷紅的。

她警覺地看着周圍的小動物們,看着它們手上的火把,身子瑟瑟發抖。

她是剛才在按着小鹿的時候被發現的。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出現,壓着小鹿,将嘴貼着它的脖頸,想要咬,卻像是克制一般,兩個牙齒哆嗦着顫抖着,渾身都在冒汗。

被大蟒蛇飛馳而去,一尾巴給抽飛了。

迅速被小動物們圍到了一起。

這女人絕對不是人類,她沒有宋念影身上的溫度,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一身紅色,讓人恐懼。可不可否認,她的五官極為俊美,立體,像是刀子雕刻的一般深邃迷人。

宋念影正歪着頭盯着她看,旁邊的紫狼看到這一幕,“嗷”地狼嚎了一聲,沒有任何預兆的,身子陡然暴漲,變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