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報得三春晖

馬車仍在往前趕着路。

車廂裏,師隐與那婦人相對而坐。

那個婦人取下了兜帽,看着師隐,眼中帶着慈愛與愧疚,她紅了眼眶,眼淚也要掉下來了,叫道:“孩子……”

師隐立刻便知道她是誰了。

她就是白太夫人。

師隐皺眉:“怎麽會是你?”

明明他看到的人……

白太夫人就一邊擦着淚,一邊說道:“我是來幫你的,孩子,我要幫你。”

來幫他?

二十餘年來,除了阿鸾,從沒有人說要幫他。

如今忽而又冒出一個。

還是在這樣的時候。

師隐道:“那便回答我——你是誰。”

白太夫人搖了搖頭,咬着唇,哭的可憐,卻打定了不開口的主意。

師隐就淺淺地笑了一下,可望向白太夫人的眼裏全然是冷的,他道:“大師父告訴我,那塊紅玉,是唯一能證實我身份的東西。”

“那是我的生身母親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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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我生下我的人嗎?”

說罷,師隐從袖中掏出來一塊紅玉。

是在右邊那一半凸出來的那塊。

那日臨回去的時候,他從常若方丈那裏要下來的。

他料定白太夫人還回來找他的。

可怎麽也想到,再見她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下。

師隐摩挲着紅玉凸出來的那處,道:“我在宮中時,曾偶遇皇後。”

“皇後說,我與她的一位親長很是相像。”

“我雖不知皇後的那位親長是誰,但你若就是生下我的人,想必那位親長,也定與你有關,是不是?”

白太夫人聽着師隐分析,如抽絲剝繭,一步一步,就要将一切都剖開了。

額上都沁出了冷汗。

那是埋藏了多年的秘辛。

師隐停下話,将那塊紅玉遞還給她。

白太夫人便顫抖着手,去接下了那塊紅玉,緊緊握在手心裏。

師隐理了理僧衣的袖口,說:“我本來已經決定,無論那段過去隐瞞了什麽,都不會再去追究。”

白太夫人将紅玉收起,贊同道:“你做的很對,不要追究,別追究……”

師隐粲然一笑,打斷了她:“可我改主意了。”

白太夫人便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僧人,倏然意識到,當年被她親自送出去的,那個襁褓中的小嬰兒,已然長大成人了。

而且,與他的父親那麽像。

師隐在白太夫人的眼中看到了曾在阿鸾眼裏出現過的情緒。

那是一種透過他,在看別人的眼神。

然後從中生出來懷念,眷戀。

他很不喜歡。

甚至厭惡。

師隐便收了笑意,皺着眉頭,問道:“他是誰?”

白太夫人微微睜大眼睛,收回了那些情緒,轉而變成慌張,她知道了師隐問的是誰,她連忙搖頭,道:“你不要問,我不會說的。”

“你走吧,無論去哪裏都好,快走。”

“就只今日,一旦錯過,你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白太夫人又将身旁早已備好的包袱遞給師隐,說:“拿着這個,走吧。”

師隐看着那個包袱,有些失望,又是意料之中,原來還是不肯說。

還是要一如既往,要将他藏起來。

師隐接下包袱。

白太夫人松了一口氣。

但沒待她松完,師隐就叫道:“停車。”

白太夫人驚慌問道:“你要做什麽?”

師隐不理她,只繼續叫道:“師父,把車停下吧。”

“停車!”

馬車這才終于慢慢停了下來。

車前的布簾被拉開,駕車的人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師隐叫他道:“師父。”

這人正是本該遠在津州的度一。

也是方才打暈了他的人。

度一着急道:“我們馬上就要出城了,你有什麽事,等出了城再說。”

師隐搖了搖頭,起身就要下車去。

度一拽住他:“你要幹什麽?”

師隐就說:“我不走。”

度一咬牙道:“你瘋了?留在這裏你能有什麽好下場?!快跟我走!”

他們停在一處僻靜胡同裏。

不遠處的街上忽然亂糟糟的鬧了起來。

有人跑來跑去的。

聲音也傳到了他們這裏。

“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派了這麽多兵?”

“聽說官府在緝拿要犯,還說馬上就要戒嚴,今日便只進不出了。”

……

歸雲歸雨急的坐不住,一直在院子裏跑前跑後。

時不時就要去門口看看師隐回來沒有。

韓宗言站在院子裏,無奈道:“你們倆別再動了,看得我頭都要暈了。”

“才派出去人找,一時片刻不會有消息……”

他的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和尚就看見了人出現在了門前,立刻歡喜的跑上去迎道:“師隐師兄!”

韓宗言摸了摸臉,啧了一聲:“這事鬧的……”

但好在也是心事落定。

于是,他便也閑閑地走上前,笑着道:“師隐大師近來好風頭啊,前腳才惹了太後出了宮,後腳又迷住了相府的白太夫人。”

“今日竟然還叫人給擄了去,當真是……”

師隐猛地看向韓宗言,截住他道:“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吱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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