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小不點兒有點奇怪
第34章 這小不點兒 有點奇怪
解釋完她的問題, 池鹿拿着手機走到宿舍陽臺,問她:“所以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為什麽在哭?”
他根據她的問題推測:“是因為我過年不回去了?還是...”
他停頓了下,似乎覺得這個推測很不合理, 但還是問出口:“以為我有女朋友了?”
時酥的心跳特別快, 攥緊手裏的話筒, 有些心思被塵封宿年, 卻又躍然紙上, 手心攥不住, 電話亭封不住, 大雪攔不住。
她抿着嘴唇,眼淚不停的掉, 小聲啜泣。
覺得委屈,害怕,還有思念。
池鹿聽出她的動靜:“怎麽又哭了?”
眼淚打濕眼睫, 眼尾暈紅一片,又滴到冬雪一樣潔白的毛衫上。
突然的緊張擔心過後是承接不住的情感宣洩。
但她不知怎麽就是想讓他聽見她在哭,
她想讓他知道她在哭。
池鹿眉宇蹙起, 問她:“一個人出來的嗎?時叔他們知道嗎?”
她不回話, 池鹿越來越擔心, 說:“我給時叔打個電話”
“不用”,時酥急忙叫住他:“你別告訴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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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鹿:“行,不打, 那你告訴我怎麽了”
時酥哭鬧夠了, 也覺得自己不講理, 說:“沒什麽事兒”
池鹿并不買賬這個回答:“沒什麽事兒哭成這樣?”
時酥握着話筒,低頭看着腳上的拖鞋,反應過來才覺得凍腳了, 手臂收緊,她只能說:“我期末考試沒考好”
池鹿愣了下,問她:“你哪天期末考試的?”
時酥:“就今天”
池鹿:“......”
時酥:“上午才考完”
池鹿:“......”
池鹿:“上午沒考好所以哭了?”
時酥:“嗯”
池鹿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松了口氣,又深嘆口氣:“你啊,話說一半讓人擔心夠嗆”
“沒考好下次再好好考就行了,哭什麽”
時酥往拖鞋裏蜷着腳指頭,心虛的沒回話,拿着話筒聽池鹿教育她:“考試考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我以前...”
他說一半又停住:“我以前是沒什麽參考性,可是成績再好的不也有發揮失常的時候,誰還能一直第一名?”
“考不好就哭,以後天塌下來怎麽辦?”
“你真是...”,池鹿剛剛是真被她吓到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兒,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別的詞兒,追根溯源道:“被我慣的”
時酥:“......”
占松拉開陽臺的窗,叫池鹿:“吃飯去?”
池鹿回頭:“你們去吧”
占松見他拿手機半天了,勾着笑,壓着聲兒問她:“和誰打電話呢”
寝室最八卦的男生。
池鹿:“我小妹”
“哦”,占松擡頭又喊:“小妹好啊”
時酥聽見了,問:“是占松哥嗎?”
池鹿:“嗯,問你好”
時酥對着電話說:“占松哥好”
池鹿:“已經走了,吃飯去了”
時酥:“噢,那池鹿哥好”
池鹿被她氣笑了:“你哥不好,差點兒沒被你吓死”
時酥:“......”
時酥抿了下嘴角說:“我錯了”
坦坦誠誠,極誠懇的三個字。
池鹿笑了,又安慰道:“沒考好就沒考好,下次再好好考,以後別再哭了”
時酥點頭:“嗯”
電話打了半天,池鹿問:“現在外面多少度?出來這麽半天衣服穿夠了嗎?”
時酥低頭看見手背凍白了,身子也有點兒抖,但說:“穿夠了”
池鹿:“嗯,快過年了,別感冒了”
好在他不是因為有女朋友了才不會來,時酥:“哥,那你們要去哪兒過年?”
池鹿:“還沒想好,簡率一天變一個計劃”
時酥:“簡率哥也不回來嗎?”
池鹿:“嗯,一起”
時酥小聲說:“我也想去”
池鹿笑:“你想去哪兒?”
時酥原本只是自己感嘆一句沒想被他聽見,但既然聽見了,她說:“就去你那兒就行”
“那多容易”,池鹿:“等過完年你就過來,不對,你開學前我們可能還沒回來,這樣,等你明年暑假,哥帶你來玩”
時酥開心道:“真的?”
池鹿:“嗯”
時酥笑了:“那我到時候去看你”
池鹿笑:“行,你來看我”
時酥:“嗯!”
池鹿:“好了,回去吧,外面溫度低,穿多少待這麽久也該冷了”
大雪已經在古紅色電話亭上覆蓋了厚厚一層,時酥跺着腳點頭,聲音說透着愉悅:“那我回去了,你去吃飯吧!”
池鹿:“嗯,到家給我發個微信告訴一聲”
時酥:“我手機被沒收了,等我爸媽回來我給你發,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
池鹿笑:“行”
手機界面的通話已經結束,池鹿看着外面笑着嘆口氣,她還真是會吓人。
收起手機轉身回宿舍內,拉來陽臺窗的手又停下來,不知怎麽,池鹿隐約覺得...
這小不點兒有點兒奇怪。
和池鹿打完電話時酥的心情已經平複,甚至比上午還要好很多,因為池鹿說明年暑假會帶她去玩。
即便寒冬到盛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可以期盼。
只是...
她現在還有一個難題。
她剛剛跑出來說回家去拿盤子,但已經出來很長時間了,叔叔阿姨肯定特別擔心,要怎麽解釋她為什麽出來。
不能讓他們知道她是為了給池鹿哥打電話。
時酥一邊回家一邊想辦法,忽而身後傳來一聲親切的:“時酥!”
時酥回頭,是柳滢,她笑:“你怎麽來了?”
“我去給我姥爺家送餃子”,柳滢突然發現什麽:“你...哭了?!”
她走近時看見時酥眼睛紅的像紅蘿蔔,一下子來勁兒了:“誰欺負你了,我和他拼命去!”
時酥立刻說:“沒有,就是我剛剛...心情不好”
柳滢:“發生什麽事了?”
時酥抿了下嘴角,她不想和柳滢說謊:“...我可以不說嗎?”
柳滢穿的很厚,脖子上繞了一個厚圍脖,她看着時酥問:“你有秘密了”
時酥小聲嗯了下,說:“是有一件”
大雪還在下,飄落在兩個人中間,東北就連雪也是熱烈的,前赴後繼的擁抱。
“當然可以啊”,柳滢說:“好朋友又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全部的秘密,而是在你想說秘密的時候,一直都在那兒呢”
時酥鼻子又有點兒酸:“謝謝你”
柳滢:“有什麽好謝的,餃子你吃不?”
時酥:“這個你給姥爺送去,我改天去你家吃”
柳滢笑:“嗯,行”
閨蜜兩個往同一個方向走,柳滢問:“你爸媽知道你哭嗎?”
時酥搖搖頭。
柳滢提醒她:“但你眼睛特別紅,現在回去肯定能看出來你哭過”
時酥把手藏在袖子裏:“我也有點兒愁,不知道怎麽解釋”
兩個女生随着下落的大雪沉默了會兒。
柳滢說:“我想到了!”
時酥:“怎麽說?”
柳滢沒回答,蹲下,在路邊積雪最厚的地方攢起一個大雪團,擡頭又朝時酥笑了下,站起來避開臉打到她的頭發上,打完說:“你就說你和我打架,被我打哭了”
時酥:“......”
時酥:“我覺得...”
柳滢:“什麽?”
雪球散開有些掉在脖子裏順着衣服鑽進去,時酥:“冬天真冷啊”
“......”
時酥帶着柳滢給她的圍脖,手裏拿着剛用最後的幾塊錢去超市買的新盤子回家,還沒等走到小區門口,許荨看見她了,叫她:“酥酥,你跑哪兒去了?”
說着她跑過來,手裏還拿着一件厚羽絨,到面前時趕緊給她穿上:“你時叔去你家找你也不在,外套你也沒穿,這大冬天的多冷啊”
時酥覺得特別抱歉,說:“阿姨,...對不起”
許荨才看見她手裏拿個新盤子:“你啊,盤子碎了就碎了,又沒人讓你買”
時酥低着頭不敢看她:“...對不起”
“跑起來,跑起來就不冷了”,她用力摟着時酥的肩膀邊往前跑邊說:“天這麽冷,飯還沒吃一個人跑出來這麽久,感冒了可怎麽辦?”
“你一感冒就發燒”
時酥立刻說:“我一會兒多喝點水”
許荨:“回去先吃飯,吃完飯我給你煮碗姜湯,都給我喝了”
她現在煮什麽時酥都會喝:“嗯嗯”
許荨又看見她手裏拿着的盤子,嘆口氣:“有些東西你還真得和你哥學學,那小子雖然不是物,但他臉皮厚啊”
“他就算把家砸了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看見她後許荨就沒剛才那麽着急了,語重心長的教育:“以後心思別這麽敏感,這樣多累啊,學着跟你哥似的臉皮厚兒點,別什麽事兒都往心裏去”
時酥點頭,答應:“嗯,我以後不這樣了”
剛才跑的急,許荨無意低頭時才注意到她腳上穿的還是拖鞋,又急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她剛要蹲下被時酥拽起來:“阿姨,不用不用,馬上到家了,真不用”
許荨見她堅持,站起來說:“那咱們再快點兒跑”
時酥:“嗯!”
今天的雪很大,北風也冷,但成長像是一條被親手縫織的圍脖,溫柔又緊緊的纏繞在時酥的脖頸肩膀上。
小時候經歷的許多事情常常并不會留下深刻記憶,例如奶奶的一碗紅燒肉,媽媽的一句碎碎平安,時光流水總在指縫間,悄悄的溫柔劃過。
但所有擁有過的感受都已然細細密密的融在生活中,耐心的陪伴成長,終将在某一時刻意識到,那原來就是未來的自己。
大年三十兒的這一天爸爸在客廳做手糊的紅燈籠,自己家一個,奶奶家一個,還有池叔叔家的一個。
燈籠還沒做完,時酥就去給池叔叔和許阿姨拜年。今年池鹿不在家過年,他們連餃子都包的少了點兒,時酥幫他們一起貼門口的對聯,紅彤彤的兩條貼的整整齊齊。
貼完對聯又吃了糖塊,回到家時酥坐在爸爸身邊的地毯上拿他剪下的紅紙玩兒。
時覆看她的模樣笑:“今年小鹿不在家,你一個人也沒意思了”
時酥笑笑:“有點兒”
時覆:“出去鍛煉鍛煉,你媽說咱們十二點出發去你奶奶家,她先做點兒菜”
時酥:“我就在這待着就行”
時覆:“曬曬太陽去,在家待着無聊”
時酥:“外面也沒有玩兒的”
時覆:“怎麽沒有,我給你想一個有意思的”
時酥:“什麽?”
時酥:“去掃雪,減肥還好玩”
時酥:“......”
時酥拿着一把大笤帚掃雪,把行人常走的路掃幹淨,積雪堆到一側。
東北一到冬天就被大自然恩賜下一座柔軟的雪上城堡,積雪松松軟軟,低溫讓它們即便在太陽光下也不易融化。
那是任何建築師都無法搭蓋起來的磅礴溫柔。
今天陽光明媚,天空蔚藍高闊,若從上至下俯瞰,時酥就像是一個小螞蟻,辛勤勞作,把自然散落的白色圖案分聚成不同形狀。
不過這活兒看着大人幹挺輕巧,沒想到掃起來還挺需要使勁兒的,沒一會兒時酥就感覺熱了。
她停下,把圍脖往下拽,又摘下腦袋上的白色針織帽子透氣,讓自己在冰天雪地裏涼快涼快兒。
但帽子剛摘,手還沒等放下,身後走過來的人拿過她的帽子又給她戴上,甚至扣的更嚴實。
他聲音清朗好聽,帶着思念中的熟悉笑意:“一會兒看不住你就不聽話”
時酥意外而驚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