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鄭招妹根本就堅持不到真正開始用刑的時候, 就已經把全部都招供了。
據他所說,詩會上的人都很欣賞他的才華是真的, 每個人都不斷吹捧他。
說到這裏,鄭招妹不合時宜地得意起來:“就是領頭姓黃的那個很崇拜我。還有他的徒弟,叫栾新志的那個更誇張。他說要不是他已經拜師了,甚至都想叫我老師。”
趙喬目光微微一凝。
這麽一看,這場詩會必定別有目的。
畢竟鄭招妹的文化水平她是知道的。
這些人對他如此殷勤,正應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趙喬沒有打斷鄭招妹, 只聽他滔滔不覺地繼續道:“之後他們還叫來了好多女的,每個都圍着我轉, 個個都想拉攏我。我覺得他們挺有眼光, 也跟着他們多喝了幾杯……”
“就只是這樣?”趙喬聲音淡淡地問道。
“那,那也不全是……”鄭招妹頓時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陛下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青禾上前一步,威吓道。
鄭招妹身上還殘留着剛才的暴力痕跡,連連點頭:“我說我說!詩會上午就結束了,他們就讓我去吃午飯, 吃了之後又讓我加入他們的那什麽逍遙派, 還說我一進去就封我當堂主。之後又讓我去聽他們幫派裏的大師講學。”
“講的什麽?”
趙喬有預感, 這或許就是那個逍遙派集合一群烏合之衆的核心。
鄭招妹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喬一眼:“就是講了些關于男人應該怎麽有男子氣概, 女人應該怎麽才能有女人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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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說完,青禾便怒喝道:“豈有此理!”
趙喬沒想到這簡單的詩會還有謀反的意味。
她又問:“然後呢, 然後你們又做了什麽?”
“然後我就想着老管家婆……”鄭招妹說到一半慌忙止住了話頭, “不是, 我就想着青禾女官的教誨, 不敢接受他們的邀請, 直接回來了。那群人叮囑我, 不能對任何人講今天詩會上發生的事情。”
看來舉辦詩會是假,借此為逍遙派納新才是真。
趙喬聽到這裏已經全明白了。
總之,栾新志應該會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他在那個詩會上絕對扮演着不一般的角色,甚至他的老師黃安瑜也不單單只是一個前朝男詩人的身份。
想到這裏,趙喬立馬招來暗衛:“想辦法把青楊縣的栾新志請過來。”
名義上是請,至于用什麽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
栾新志醒來的時候,頭腦還一片混亂。
他只記得他正坐在窗臺前伏案寫詩,突然聽到一聲冰冷得猶如寒潭的聲音:“我家主人要見你。”
他吓了一大跳,連忙轉身,卻只來得及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就到了現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眼前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個女人。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共鑲着十八顆珍珠的繡花鞋,在往上則是一身金絲繡花長裙。
那上邊兒的金色絲線,在窗外透進來的日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差點刺痛了栾新志的眼睛。
他一生清貧,就算是如今已經成為了人人尊稱的栾先生,也總是入不敷出。
這導致他對那些富人幾乎有種執念般的仇恨。
現如今眼前這人就是他命中的死敵!
栾新志陰翳的目光繼續向上,落到了女人的臉上,卻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在他過去的前半生中,還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
下一瞬,他便聽見女子嘴裏吐出一串清晰的話語:“栾新志,荊州人士,生于奉平二十七年,死于一炷香之後。”
栾新志悚然一驚:“死于一炷香之後?!”
這女子正是趙喬。
她看着栾新志驚恐的臉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何必如此驚訝?我只是請你來做做客而已。”
她頓了頓,“當然。如果你不配合,就會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死于一炷香之後。”
栾新志還算鎮靜,臉上只浮現出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你是什麽人?你憑什麽就這麽輕易決定我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在天啓,故意殺人是要坐牢的!”
趙喬語調緩慢,卻帶着一股極強的壓迫感:“你也知道這是在天啓。我還以為你們昨日在詩會上,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呢?”
栾新志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昨天在詩會上他們的确做了一些不容于世的事情,但那都是因為這個社會對男人太殘忍了啊!
他們能有什麽辦法,他們只是為了給自己尋求立錐之地而已。
不對,他們的行動那麽隐蔽,而且加入逍遙派的人都不可能去暴露自己,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也許不是因為這件事,只是純粹因為他們一群男子舉辦了詩會而已。
栾新志面上現出惶恐的神色:“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我們雖然是舉辦了詩會,但參加的都是些未婚的郎君啊,就算有些于理不合,但也情有可原哪!”
與謀逆的罪名比起來,顯然是不守男德更輕一點。
栾新志從未見過眼前這個女人。
但按照對方的口氣來猜測,她應該是晉州新上任的哪個父母官,不知從哪裏聽說了這件事,便想要先來個下馬威。
“難不成你們就僅僅是舉辦了詩會嗎?”青禾立在趙喬身後,語氣嚴肅地問道。
栾新志循着聲音望去,這才發現後面還有一個女人。
剛才一醒來頭腦混亂,加上太過緊張,他竟然一點也沒發現。
這兩人真的會是新來的父母官嗎?
她們看上去太不尋常了。
栾新志心裏莫名湧上了一些不安。
定了定神,他開始為自己叫冤:“兩位大人明鑒,我們什麽都沒做。您們可千萬莫要聽信讒言,污了好人!”
之後,不論青禾是威逼抑或是利誘,栾新志都咬死了自己只是參加了詩會而已,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幹。
他這般有恃無恐,青禾便提出要用刑,趙喬卻阻止了她。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趙喬笑了笑,一張臉龐更是豔色逼人,“久聞你很會為別人取名字。可否為我和這位女郎各取一個?”
原來是為了求個新名字。
這好說,取名字一向是他的強項啊!
栾新志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美名竟然已經傳遍了五湖四海。
為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取名,他一定要顯得更加謹慎。
栾新志故作深沉起來。
趙喬也不催促他,只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暗示着時間的流逝。
半晌,栾新志終于胸有成竹地擡起頭道:“我已經想好了。你們倆一個可以叫詹妮弗·春花,還有一個可以叫奧黛麗·娟兒。”
栾新志說完,滿意地看着趙喬和青禾二人臉色一變。
很好,看來這是又被他新取的名字驚豔到了。
這兩個名字,他都想好挺久了,上次隔壁村的二蛋過來他都沒舍得說出去。
趙喬和青禾卻都是在心裏下了定論,這個人的古怪行為絕對和那逍遙派脫不了幹系。
青禾率先大喊一聲:“來人,把他拖下去!”
栾新志還沒從剛才的志得意滿中恢複過來,便聽到這句話,頓時又驚又怒:“你們想幹什麽?!”
很快就有人鉗住了他的上半身,栾新志雙腿亂蹬,嘴裏止不住地叫喊道:“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什麽罪都沒犯。你們這是草菅人命,不合律法,會遭天譴的!”
“等等。”
趙喬一出聲,拖着栾新志向外走的人,便停了下來。
栾新志心頭一松,以為是自己剛才那番話起了什麽作用,就聽到趙喬問話:“我還聽聞你博冠古今。那你可知,先皇名諱?”
栾新志抓住求生機會,不假思索道:“趙英。”
青禾立馬心領神會地站出來,喝罵道:“好啊,你竟敢直呼先皇名諱!此乃大不敬,拖下去!”
栾新志:???
就算是他一貫以德行标榜自己,此刻也忍不住想罵人了。
他爹的!他說不合律法,這兩人下一秒就當面給他安了個罪名,還有天理嗎?!
……
趙喬思來想去,栾新志必定有所依仗,才會如此嘴硬,這依仗很大可能便是那逍遙派了。
按鄭招妹的說法,栾新志在詩會上同樣出盡了風頭,說明他應該是逍遙派裏的重要人物。
那麽他被人擄走,肯定會有人尋摸着痕跡跟過來。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會在何時到來。
趙喬猜得沒錯,就在栾新志失蹤的第三天,一批人來到了行宮外。
是夜,月明星稀。
因為逃不出去日漸憔悴,心裏難受得睡不着的李逞英,半夜起來在院子裏走走停停。
他和鄭招妹所處的是整個行宮裏最邊上的一個小庭院。
就在他惋惜自己這一生不能施展遠大抱負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陣異樣的響動。
他轉過身一看,卻見是一群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在古代,出現黑衣人那一般都是要開始血拼殺人了啊!
李逞英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出來放個風也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若說以往他還會覺得這是在暗示他就是天生的男主命,現在真的遇上了便只剩下心慌了。
只是還沒等他做些什麽,那群黑衣人便已經發現了他。
其中一個黑衣人抽出腰間配刀,大跨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嘴裏冷聲道:“這裏還有個倒黴蛋呢。”
李逞英不受控制地後退兩步:“我,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們想幹什麽就去幹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哼。”黑衣人冷笑一聲,“只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李逞英心裏一抖,渾身冒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靈機一動,急忙道:“我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