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千年情

“九因山？”

沈逸疑惑地望向白易。

白易也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回道：“九因山是在神界，曾經是九天上神的地盤。”

“怎麽多年，沒見過九天，也是時候該去拜訪他。”

無燼回首，血紅色的眼眸深處幽幽紅光不斷閃爍。

“但，九天上神，自從天帝隕落後，便沒人再聽過他的消息。”

“……，也是。”

無燼轉身，低聲道：“秋籁和聽雪先在我這裏。”他閉眸，隐去了眼底深處的紅光，繼續道：“我會給你的。”

屋外天空已經烏雲翻滾，鳳羽城城門空無一人看守，在随手殺掉幾個道士後，剩下的人四散而逃。如今，時隔三千年，魔族終于再次能夠光明正大出現于人族面前，但是要正式和人族宣戰，無悅暫時還沒這個打算。所以魔兵，只是将這位城圍的滴水不漏，并沒有發起進攻。

無悅擺弄着手上的戒指，在她身後還有一個身披白色鬥篷的人，低垂的眼眸像是察覺到一絲異動，嘴角微勾起一絲弧度。無悅身形瞬間消失在空中，下一刻，她便出現在無燼面前。

而身披白色鬥篷的人亦緊随其後，無燼看到無悅，神色沒有一點震驚的樣子，反倒是一副了然的樣子。

“哥哥，我來接你回去。”

比無悅出手更快的是，她身後的人，數條閃着冷光的銀絲，以肉眼未見的速度朝着無燼刺了過去。就在這緊急關頭，無燼眼眸曈昽微微放大，但是一柄雪白透明的劍，替他擋掉所有銀絲。

白易從空中落地，細雪劍繞了個圈又回到他手中。無燼見此，微微皺眉，“你？”

“我來看你死了沒有，免得寶貝落入他人手中。”

身披白袍的人，看到白易出現便瞬間消失。無悅看到白易，眼眸底處的晦色也來越深，“又是你，這次我可不會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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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空氣中的紅燼便停在原地，聚到一起，化成了一頭巨大的紅色巨獸。紅色巨獸口中紅色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空，随着落日一點一點淹沒在西邊，紅色巨獸朝天痛嘯，雪白透明的細雪劍穿透它的身體，随後又回到它主人手中。

無悅突然臉色一變，像是受到什麽壓迫，手指緩緩捏緊，她垂眸向無燼看去，“哥哥，如果你真的想死，妹妹就成全你。但我誓死會護魔界周全，不像你為了外人，願意抛棄自己的責任。”

無燼揮手，空氣中的紅燼便消失殆盡，随着她聲音的消失，無燼也消失在夜空中。

此時城外的魔族士兵也如同潮水般随之退去，被圍在城內的人類點燃的篝火再次照亮了一隅夜空。解救了無燼，白易沒有再說一句話，便朝着沈逸藏身的地方走去。

這一路走來，白易細細想來，似乎總有人暗中觀察他。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将沈逸毫發無損地送回他的世界。

堅定了決心，白易反倒沒有了最初急切完成任務的心情。最後需要白易尋找的東西，是最難找的，就是曾經九天上神的魂器，淩風。創世神，告訴他，這淩風雖對天帝的複活沒什麽作用，但它有一個奇效，就是可以撫平所有的記憶，就是讓人遺忘曾經的所有的痛苦和愛恨。

九天上神，自從三千年前，就從六界中消失了，無人知道他去往何處。白易，一時也不知道到何處尋這上神。真實之眼，未顯現出任何指示性信息。白易臉色突然急轉直下，朝着沈逸藏身的地方急速前進。

沈逸藏身的地方離城門十分近，當他看到一道白色人影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時，吓了一跳，懷中的小狐貍也跑了出去。這外面本該有白易布下的結界。

來人掀開了鬥篷上的帽子，露出熟悉的臉龐，是他。純白色的眼眸，轉動幾下，他伸手數道銀色絲線出現在沈逸身邊。沈逸身上頓時出現了數道口子，沈逸緊緊咬住下嘴唇，才沒有發出吶喊。

壓抑痛苦的悶哼在此處寂靜的街巷裏，慢慢延伸，沈逸身上傷口浸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整個衣衫。

小狐貍不斷發出的叫聲，讓星銳眼眸深處的紅光減弱許多，他手指彎曲，僵硬如同木偶一般，随後空氣中的銀色絲線在一點點減少。他屈身蹲下，身上不斷發出咯吱的聲音，但仍舊将纖細骨感的手指放在小狐貍身上，顫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快走。”

小狐貍叫了兩聲，舔了舔星銳的手指，但随即被星銳掃開。小狐貍翻了兩個滾，突然恢複了人形的狐月還沒來得及高興。

便被一條銀絲穿透了胸膛，站在他背後的星銳眼眸底處的紅光再次被壓了下去，狐月驚訝地看着胸口的銀絲，他揮手，将銀絲劃斷，“星……”

“快走。”

“你……”

狐月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離開這裏。在狐月離開後，星銳眼眸深處徹底被紅光吞噬，他轉身看着趴在地上痛苦□□的沈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白皙冰冷的指尖撫摸着沈逸的臉頰，引起了沈逸一陣陣顫栗。

“疼嗎？”

溫柔的聲音從星銳嘴裏發出來，沈逸眼眸曈孔皺縮，眼前的人并不是星銳。

“對不起”

輕柔的笑聲回響在這條寂靜的街巷裏，“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先讓你痛苦了。”

淡淡金光順着指尖流到沈逸身上，不遠處散發出的能量波動引起了魔族大護法的注意。他本想去找無燼，在大護法心裏，他雖不似零刃般，對無燼多年忠心不改，但他不希望無燼就這樣死在人間。而且這股能量波動似乎很是異常，大護法沉思了片刻，還是繼續去找無燼。

夜色愈發清涼，街角挂着的零散燈籠，散發着幽弱的紅光。一道黑色的身影逐漸從遠處走來，無燼扶着牆壁，血紅的眼眸看着遠處，他又想起剛剛對那個有着天帝神魂凡人所說的話，“在此先分道揚镳。”

那個凡人立刻問他為什麽，但是無燼如何能說，手指深深插入牆壁，他嫉妒那個神族。怎麽說，那個凡人渾身上下都是阿堯的味道，無燼看到他，就會想起阿堯。就算那個凡人不是阿堯，可他身上，卻都是阿堯的氣息。

阿堯，他好想阿堯。無燼捂着臉，身體靠着牆壁一點一點向下滑。蓬松的紅發順着肩膀下滑，遮住無燼俊美的側臉，以及略微聳動的肩膀。

“尊主？”

無燼猛然擡眸，再看到來人時，警惕的眼神帶着似疑惑，“輕語。”

“是，尊主是我。零刃，他一直擔心您的安全，特地讓我來尋您。”

大護法從黑暗中現身，他來到無燼身邊，“尊主，我來替您療傷。”

無燼微微點了點頭，從半邊陰暗中露出半個身子，衣袍上面已經不少破損處，慘白的臉色，略微皺緊的眉頭，都讓大護法心裏一陣陣難受。

他想起多年前，尊主意氣風發，六界中難有人與之匹敵，穩坐魔界魔尊的寶座。但是自從那個仙族出現後，尊主一點點變了，或許他自己沒注意到，但他們這些手下看的清楚。

輕語承認，那個仙族是很美，是他怎麽多年來見過最美的人，但是再美，也是個男人，還是仙界的天帝。當年，他們曾經怯于尊主的威力，從未開口提出這件事。

如今，輕語很後悔，當初他早看出來，那個天帝對尊主心裏沒有一點愛意，卻還是沒有及時警告尊主。以至于，尊主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輕語嘴巴開合了幾下，“尊主，你随我回魔界吧，大家都一直在等着你蘇醒。天帝，他已經死了，尊主……”

微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響亮，緊接着一陣響動過後，無燼看着自己的手，沉聲道：“他沒死。”

輕語臉被打的扭向一邊，他轉過來，淺紅的眼眸中似乎燃燒着火焰，繼續道：“尊主，你難道忘了，你曾經說過，會帶領魔族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偉大的種族。”

輕語再度伸過來的手，被無燼無聲拒絕。無燼站起來，幽紅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下半張臉。在輕語替他短暫療傷後，無燼精神氣色好了許多。

輕語也随之站起來，跟在無燼背後，他還想再勸尊主一句。但是無燼沒讓他開口，“如今魔界尊主是無悅，我已經不是了。”

說完，無燼便向前走去，修長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黑暗中。

輕語嘆了口氣，繼續追着無燼而去。

當黑暗散去，第一道曙光露出天際時，圍坐在城牆附近，僅剩的凡人開始他們的修繕工作。

而此時，從遠處走來了一個人，背着曙光，當所有人看到他時，都一副呆愣的樣子。刺目的陽光并沒有掩飾那人的美貌，完美毫無任何瑕疵的五官，潔白如玉的皮膚，墨色順滑的長發長及腳跟，身上奇怪的衣服越發顯得來人身姿修長。

“額……，有吃的麽我可以幫忙幹活。”

沈逸被一群人緊緊盯着，有些壓力大，他剛從昏迷中醒來，肚子餓的不行，就四處走走，找些食物。昨晚發生的事，沈逸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想着，等他找些吃的，再回去繼續等白易。

在發呆的這些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個小姑娘，她那手帕擦了擦手，将早上剛分到的面餅掰下一半。小姑娘跑到沈逸面前，将這半塊餅遞到沈逸面前，微笑道:“哥哥，你真好看，這給你，不用幹活的。”

沈逸有些不好意思接過來，他覺得自己也沒多好看。他彎下身來，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你也很漂亮，謝謝了。”

小姑娘瞬間臉就紅了，她跑了回去，目光卻還一直待着沈逸身上。沈逸實在受不了如此多人的注視，他迅速離開這裏。手裏的面餅雖然有些硬，但還能下口。

白易昨晚，為什麽沒來找他呢？沈逸有些疑惑，但他還是決定回去繼續等待，還有小狐貍也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