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黯然神傷

若不是親眼所見,你們應該是無法想象,我在小婉滢轉身的那個瞬間,表情是有多哀怨,心裏暗自碎碎念了不下千百遍的,也只有一句話:“千萬別回頭啊,千萬千萬,千千萬萬!”

我的手,還緊緊地箍在這該死的冒牌貨的脖子上,這一刻,完全忘了該如何動作,倍感手足無措。

恍惚間,我唯一還能清醒地感覺到的,只有一道一閃即逝的銀光。而下一刻,我的臉上,便猝不及防地迎來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

還好,這個世間,還有一個漠塵。

幾乎是在小婉滢完全轉過身面朝我們的同時,漠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破竹的速度和氣勢,将那枚被我遺棄的面具,狠狠地拍到了我的臉上。咳咳……請忽略我的形容詞!

“爹……爹爹……?!”

小婉滢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即便是自己親眼所見,也沒辦法在當下立刻接受此情此景。她使勁揉了揉自己仍舊迷糊的雙眼,再次擡頭看向我們的時候,眼神中,已露出了明顯的驚喜之色,然而,也不過只有一瞬罷了,下一刻,當她意識到她最敬愛的“爹爹”,正處于一種性命堪憂的境地時,先前才露出的喜悅之情全然消散,滿眼、滿臉,剩下的,唯有驚懼和恐慌。

“小婉滢……”

我低聲呢喃着,在見到她不自覺放大的瞳仁後,我便徹底失了魂,以至于當她驚慌失措地開始上前拉扯我的手臂時,我都只是維持着凝視她的這一動作。

“放手啊混蛋!趕緊放開!”

她邊罵着我“混蛋”,邊用力地扯我掐着那該死的冒牌貨的手。我一直一直地盯着她,手上的動作沒有繼續,亦沒有停下。

“快放開啊你!爹爹、爹爹!混蛋!爹爹都快透不過氣來了!放手啊!”

我依舊只是一味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怒不可遏,看着她的手足無措。她這是該有多惶恐無助,才會忘了自己其實可以動用靈力來迫使我放手。不僅如此,她甚至還用上了許多人類女子在情急之下都會使出的“招數”、也可能算是最爛的“招數”——她張開嘴,一口,狠狠地咬上了我的手腕。

我有些吃痛地稍稍松了松手。見她如此這般的崩潰,我的心裏,五味陳雜,真的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這十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扮演着一個無恥的偷窺者角色,暗地裏關注着小婉滢的一舉一動。即便是在她杳無音訊的那三年間,她的一颦一笑,也會不時地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如此清晰,仿若咫尺。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我明明在尋找的是秦雪鳶,可心裏想的,卻一直都是我的小婉滢……

就在前幾日,她終于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雖然性情已大變,但這種失而複得的滿足感,讓我仍不禁暗自感謝上蒼,總算又讓她回到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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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罵我、咬我,卻也只是因為想救她的爹爹,只是她不知道,其實她口中的這個混蛋,才是她真正想要找的人。

我擡起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面具。如果不是它,小婉滢會不會相信我才是真的幻月?但如果不是它,小婉滢也就會看到,她一心記挂着的“爹爹”,其實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我黯然收了手,手腕上,是一個清晰的帶血牙印。

“咳咳……”

重獲新生的冒牌貨再不可遏制地咳了起來,貪婪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氣。

“爹爹,爹爹,你有沒有怎麽樣?”

那家夥喘得厲害,連氣都還沒喘勻,只得揮了揮手,沒有回答小婉滢的話。

“呵——”

我冷冷地笑了一聲:“你就真的這麽确定,他是你的爹爹?”

“廢話,他不是,難道你是啊?”

小婉滢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我無言以對。

看她焦急而又溫柔地輕撫着冒牌貨的後背,我的心裏,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不,有名,它的名字,叫做嫉妒。

我的雙手,藏在袖裏緊握成拳,幾乎是咬着牙問出了這樣一句話:“如果是我又如何?我……不行嗎?”

“呸!就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你也配做我爹爹?”

我看向漠塵,感謝地沖他微微一笑——幸好,有他在;幸好,有他的面具在……

漠塵踱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湊到我耳邊,低聲對我說了句“節哀”之後,便走到一邊,幫着小婉滢将那冒牌貨扶起,并将他安置到了椅子上重新坐好。

冒牌貨基本也已經把氣喘勻了,他輕輕推開小婉滢拍着他後背的手,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小婉滢顯然還是很擔心,滿心的憂慮全寫在了她那雙墨黑色的眸子裏。她對他的關心,幾乎讓我嫉妒到抓狂!

“爹爹,你怎麽樣了?”

該死的冒牌貨,才剛死裏逃生,那欠湊的笑容就又爬了上來。他笑着對小婉滢說:“我沒事,放心吧。”

然而,他的一雙眼,卻始終盯着我,說完這話之後,還不忘加上一句對之前那場景的解釋:“他不過就是想殺我而已。”

不出我所料,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遲疑,小婉滢當即拍案而起,操起桌上的杯子就朝我砸來。我相信,要是此時她的桃木劍還在,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劍朝我刺來。

我微微一側頭,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她的突襲。

漠塵連忙起身,按住小婉滢欲圖再次發動“攻擊”的手,說道:“姑娘先別沖動,一場誤會而已。”

“誤會?”

是,小婉滢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單純的,但這并不表示她是真傻。對于漠塵的這番話,她當然不可能會信,更何況是要她質疑她“爹爹”所說的話……

小婉滢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等我的解釋,但是我卻什麽都沒有說,任由漠塵向我使勁使眼色,我只是兀自倒了杯茶,悠閑地喝着。

我唯一的朋友、我未來的妻子、我最憐惜的“女兒”,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都到齊了,這一刻,我還要什麽不滿足的?

唯一要說美中不足的,或許就是——茶涼了。但也總好過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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