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絕殺 (1)

阿蠻機靈,一腳将從未暴露在阿侬面前的雲飛踢到草叢中,雲飛被阿蠻踹得老遠,剛好那邊有一個低窪處,雲飛胡亂揉了幾下被摔疼的臀部,便貓着身子躲在裏面,靜觀其變。

就在阿侬的腿出現前一秒,阿蠻抓着魚腸劍架在蘇寒的脖子上,手法娴熟,讓蘇寒不禁懷疑,這小妮子是不是幹慣了江洋大盜。

打家劫舍的架勢,簡直不要太流暢!

“劍拿好,弄傷我要你好看!”蘇寒比阿蠻更像土匪,淡淡的警告阿蠻,看着阿侬來的方向。

這……

阿侬從暗處走出來,卻見到阿蠻用魚腸劍架在蘇寒脖子上,她眸色一黯,眼裏很快便有濃烈的殺氣聚集起來。

阿蠻看着阿侬,忽然勾唇一笑。

“想不到你手段這般好,不但敢在蠱娘選拔上造假,現在竟膽大妄為勾結漢人!”阿蠻一本正經的指責阿侬,好像她沒勾結似地。

既然已經被阿蠻發現,阿侬反而不怕了,在她眼裏,阿蠻早已是個死人,她永遠也沒有機會将這個消息帶出聖山。

思及此,阿侬冷聲道:“放開他!”

“你說放便放,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阿蠻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手裏的魚腸劍用了幾分力。

劍刃劃破蘇寒的脖子,有細細的血珠子冒出來,即便看不到,可蘇寒知道,自己受傷了,他劍眉微蹙,用眼底的餘光冷冷的剜了阿蠻一眼。

阿蠻放在蘇寒身後的手輕輕的撫摸蘇寒的背,試圖安撫他。

蘇寒身子一僵,咬牙壓低聲音道:“該死的,放開我!”

“這位公子長得很俊俏麽,就是脾氣差了點,該管管!”阿蠻說罷,扯着蘇寒的耳朵便往兩邊拉。

蘇寒的眸子裏一片冰色,他用只有他和阿蠻聽得見的聲音說:“阿蠻,你要知道……”

阿蠻看着同樣怒不可遏的阿侬,咬牙不動聲色的問:“什麽?”

“總有一天,你會落到我手裏!”蘇寒說罷,便淡淡的看向阿侬。

阿蠻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手也讪讪的放下:“嘿嘿,阿侬,你家漢子開不得玩笑,哈哈哈!”

阿蠻的幹笑,并未讓阿侬解氣。

苦于她手裏沒有劍,蛇蠱又不是阿蠻的對手,便只能站在原地冷聲問:“你到底要作甚?”

“沒什麽,只是想問問,與你在一處的黑衣人是誰?”這是阿蠻一直想知道的。

哼!

阿侬冷笑:“我雖然喜歡這漢族男人,可比起我自己的性命,他還不是那麽重要你殺了他吧?”

阿侬說,你殺了他吧!

阿蠻聽到阿侬的話,癡癡的笑了。

“漢人,你知道麽,她說你對她而言,并不重要,她讓我殺了你!”

阿侬咬牙,她沒想到,阿蠻會将自己的話轉告給蘇寒。

蘇寒依舊淡然的看着阿侬,良久之後,他才勾唇問:“你真是這樣想的麽?”

“我……會救你的!”

阿侬的話,沒有一絲說服力,蘇寒倒也不介意,他淡聲說:“沒關系,我與阿侬姑娘素昧平生,姑娘舍棄我也是當然,不必挂懷!”

“我說了我會救你!”被拆穿後,阿侬有些惱怒,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十分生硬。

可蘇寒卻挑眉,擺明了不信阿侬!

“阿蠻,我與你做別的交易?”內心深處,阿侬并不希望蘇寒死,但是人心都是自私的,在與自己的性命相沖突的時候,她卻只能選擇自己,可在蘇寒看穿一切的了然目光下,阿侬卻心有不舍。

這個男人,相處了快兩個月,他待她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從未有半分僭越,可她卻着了迷一樣的喜歡他,喜歡他的一切。

“說來聽聽!”阿侬的勉強,蘇寒的冷漠,讓阿蠻心裏十分暢快。

“想必你曾在山中遇見過一個年長的蠱女,她是上一次蠱娘選拔時,意外存活下來的人。”阿侬的眸子閃了閃,毫不猶豫的選擇出賣俾娘。

阿蠻故作不屑的聳肩:“那又怎樣?”

“她曾與我會面,想讓我幫她殺你,我可以告訴你她的行蹤,在她殺你之前,将她交給你,讓你有機會殺了她!”

聽完阿侬的話,一直沉默不言的阿蝶衣出聲了,她冷哼一聲,淡聲說道:“然後,阿蠻與俾娘兩敗俱傷,你坐收漁人之利,是這樣麽?”

啧啧啧!

阿蠻學着雲飛的樣子搖頭,擡手勾住蘇寒的下巴,用憐惜的眼神看着蘇寒道:“這位公子真是可憐,算來算去,阿侬還是在為自己考慮!”

“無妨,她棄我于不顧,我卻不能不顧道義,既然蘇某讓阿侬姑娘為難了,那姑娘便殺了我吧!”

蘇寒的話音剛落,便被阿蠻伸手在後腰上,狠狠的擰了一大圈。

嘶!

蘇寒倒吸了一口冷氣,疼得咬牙切齒。

“這位姑娘,請自重!”蘇寒涼聲開口,在阿蠻與阿侬錯愕的眼神中,他不疾不徐的說:“蘇某是個正人君子,還望姑娘不要動手動腳的好!”

混蛋!

阿蠻咬牙,恨不能一口将蘇寒咬死了才解氣。

“誰對你動手動腳?”阿蠻一腳踢在蘇寒的小腿肚上。

啊!

蘇寒面容扭曲的用深邃的眼神看着阿侬,他知道阿侬的性子,這樣,他要看看她作何反應。

兩人之間的互動,讓阿侬有種阿蠻在調戲蘇寒的錯覺,這個認知讓阿侬眼底的殺氣更甚,她咬牙,聲色俱厲的呵斥阿蠻:“蝶蠱阿蠻,你不要太過分,這男人是我的!”

“公子,她說你是她的,可人家也好喜歡你,你長得好俊的,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她?”阿蠻得意的指了指阿侬,又指了指自己,看向阿侬的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蘇寒淡淡的剜了阿蠻一眼,涼聲說:“你若不拿劍指着我,我或許會給你一個答案!”

“不要嘛,人家就想拿劍架在你脖子上聽你說!”阿蠻掄起鐵拳,一拳拳的砸蘇寒的胸口。

名為撒嬌,其實她打得可狠了。

“我喜歡你……”蘇寒忽然認真的看着阿蠻,此刻他的眼裏,除了阿蠻,再也沒有其他,一旁的阿蝶衣看得心驚,這兩人……

都這個時候了,竟還有心情談情說愛!

聽了蘇寒的話,阿蠻的臉上不争氣的飛起一抹紅霞,因為阿侬與他們相隔一段距離,加之是夜晚,阿侬并未發現阿蠻的變化。

可離得近的蘇寒卻看見了,他心情大好,邪肆的勾唇,從薄唇裏擠出幾個字:“姑娘苦苦相逼,我也如姑娘願說了,你會放開我麽?”

“不放!”阿蠻原本飛揚的心,被蘇寒一句話,啪一聲摔到地上,碎了!她咬着牙跺腳,惱羞成怒。

阿侬見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氣得狠狠一腳踢在火堆上,飛濺的火星直直奔着阿蠻與蘇寒面門而去。

阿蠻害怕蘇寒真的受傷,便帶着蘇寒後退了一步,這時阿侬忽然拔下頭上的銀簪子,對着阿蠻的眼睛紮下去。

阿蝶衣見狀,連忙出手去阻攔阿侬,阿侬看準機會,雙手狀似鷹爪一樣的抓住阿蝶衣的脖子,冷聲說:“放開蘇寒,要不然我殺了你阿姐!”

“放就放,他又不是我的情郎!”阿蠻說罷,伸手推了蘇寒一把,對阿侬說:“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這貨是你的!”阿蠻強調蘇寒是“貨”這一事實。

交換人質時,阿侬準備對阿蝶衣下毒手,阿蠻眸色一沉,勾着蘇寒的脖子涼聲道:“你若不想你的情郎死于非命,大可對我阿姐下手,反正我有的是辦法救我阿姐。”

阿侬不甘,卻只能與阿蠻交換了人質。

“我們走!”阿侬拉着蘇寒便朝山下飛奔去。

與此同時,阿蝶衣轉身,朝着這邊的山下跑去。

阿蠻看着阿蝶衣奔跑的身影悵然若失,阿姐她,至少還能朝着自己喜歡的人飛奔過去,可她呢?

卻只能将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給阿侬這樣的女人!

這夜,阿蠻異常沉默。

同時沉默的,還有阿侬與蘇寒兩人。

阿侬幾次開口欲問蘇寒,她出關的時候,為何蘇寒并未在洞外守着,可最後她也沒有問出口。

“今日,多謝阿侬姑娘出手相助!”

蘇寒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他知道,阿侬定會追查他的行蹤。

果然!

“我出關時,你為何沒在洞外?”阿侬的語氣帶着責備之意。

可蘇寒卻毫不在意,他淡聲道:“我去覓食了,待我回來時,姑娘已經不在洞中,我四處尋找,我以為山上只有你我兩個活人,看見那邊有火光,便跑過去一探究竟,可沒曾想,卻遇見了她們。”

原來如此!

聽了蘇寒的解釋,阿侬心裏總算是快活了些,她柔聲對蘇寒說:“從即日起,你便跟着我吧,反正你也已經暴露了。”

“我明裏跟着姑娘,一定會給姑娘造成困擾,為了達成目的,我們還是避開些為妙!”蘇寒的每一句話,都說的有理有據,可阿侬卻總覺得有些怪。

阿侬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蘇寒的手背,柔聲說:“我不怕的!”

“可我怕!”說罷,蘇寒便起身,大步離去。

看着蘇寒離去的背影,阿侬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幽光,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微笑。

翌日清晨。

阿蠻從睡夢中醒來,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便對阿蝶衣說:“阿姐,接下來的日子,阿侬定會在前面使壞,我去獵些食物回來,做成肉幹,以保證我們進山之後,食物充足。”

“嗯,你小心些,阿侬對這地方十分熟悉,小心她在食物上做手腳!”說罷,阿蝶衣便起身去拾柴火去了。

阿蠻在山上轉悠了許久,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的心裏總有些患得患失的悵然,打獵的心情都沒有了。

“俾娘,你的事情辦得怎樣?”

是阿侬的聲音!

阿蠻悄然閃身,藏到一棵大樹背後,她擡頭來看時,剛好看到阿侬與俾娘相對而站,阿蠻凝神聽着兩人的對話。

“老娘的事情,老娘自會處理,倒是你,可曾處理好你的事情?”俾娘眸色幽幽的看着阿侬。

阿蠻無法想象這兩個女人站在一處的畫面,光是想,她的身上就已經起了一串雞皮疙瘩。

“我們的美男計甚是有用,蝶蠱阿蠻對蘇寒一點防備都沒有!”

她說,美男計?

阿侬的話,是什麽意思?

阿蠻揪着自己的衣角,神色凄然的看着阿侬的方向,難道蘇寒是……

她以為蘇寒是自己在阿侬身邊的細作,其實不然,蘇寒同樣也是阿侬在阿蠻身邊的細作?

若是這般,那他的目的絕對不會僅僅是要血靈芝這般簡單!

想起與蘇寒相處的點點滴滴,阿蠻心裏很是難受,她不願相信蘇寒是那樣的人,可……

他畢竟是個漢人,他出現在聖山之中,便已經十分可疑,現在又在她與阿侬兩人之間周旋,若是他真的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他的用心,可謂非常奸詐。

不管她與阿侬誰能拿到黃金蝰蛇的蛇眼,只要保持好與她們之間的合作,那他便會是最後的贏家。

阿蠻倒吸了一口涼氣,阿媽說的果然對,漢人就是老奸巨猾!

有了這個定論之後,阿蠻也顧不得打獵,轉身朝阿蝶衣所在的方向走去,若是蘇寒她們利用阿姐來對付她,那可不妙。

可當她回到山坳上時,那裏哪裏還有阿蝶衣的影子?

她們的東西還在,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就是那一堆柴火散亂在地上,不似阿蝶衣平素堆放東西的風格!

是阿侬!

還是俾娘?

還是蘇寒?

亦或者,他們三個就是一丘之貉?

阿蠻心亂如麻!

不管如何,現在先找到阿姐才是最重要的!

阿蠻收拾好東西之後,便順着山坡往下走,一路探尋阿蝶衣的下落。

阿蠻找了許久,都未能找到阿蝶衣,時值正午,天氣燥熱難當,阿蠻又累又渴,便尋思着去小溪邊上喝口水。

剛走到小溪邊,阿蠻便看見阿蝶衣被人五花大綁,綁在水中一顆枯木上,而她的頭頂,赫然盤着一條吐着紅信子的膨頸蛇。

“來了?”俾娘語氣熱諾的開口。

她赤腳坐在河岸上,雙腿浸在水中,輕輕的劃着水,一派悠閑的清洗自己的頭發,她的手裏,赫然握着阿蝶衣那把精致的牛角梳。

那把牛角梳,是阿蠻小時候去跟老桑奶奶求了許久,她才特別為阿蝶衣打磨出來的,上面刻着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代表着她們娘仨。

“誰許你用我阿姐的梳子?”阿蠻平素嘻嘻哈哈很好說話的樣子,可真到了犯犟的時候,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大。

說話間,她環顧一下四周,發現蘇寒并未在場,那一刻,阿蠻無法形容自己當下的情緒,慶幸之中,帶着難以言狀的失落。

“阿姐,你沒事吧?”阿蠻對阿蝶衣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蝶衣被曬在水面上,只覺得口幹舌燥,可為了不讓阿蠻着急,她還是燦然一笑,柔聲說:“阿姐沒事,就是頭上那條蛇有些讨人煩。”

那條蛇色澤豔麗,一看便是野外生存的膨頸蛇,不是蠱蟲,對阿蠻而言,反而不是好事。

阿蠻沉默良久之後,才開口問:“你将我阿姐綁在水中這麽久,到底什麽目的?”

“将蛇蠱王的蛇膽交出來!”很顯然,俾娘已經知曉了蛇蠱王死于她之手,對于蠱女而言,蠱蟲便是生命,阿蠻殺了她的蛇蠱,就等于殺了她。

“蛇膽早已進入我的肚腹,現下你才來要,我如何給你?”阿蠻無可奈何的說。

“你只要将手腕割破,讓你的血流進這個大甕之中,我自有妙用!”俾娘似乎早有準備,她踢了下她腳邊的甕,陰鸷的眸子中,全是貪婪之色。

“不要,阿蠻你不要管我,趕緊跑!”阿蝶衣搖頭痛哭,她是了解阿蠻的,若是沒有辦法,她一定會按照俾娘的要求去做。

可阿蠻若真的放血,那她可就死定了。

“阿姐,沒事,不過就是放點血而已!”阿蠻笑得不甚在意。

聽到阿蠻的話,俾娘難掩喜色的從腰間取下一把苗刀遞給阿蠻,森然開口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不要廢話連篇,開始吧!”

阿蠻接過苗刀把玩了片刻:“這刀倒是好刀,俾娘你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過短短一夜,不但找到這麽精巧的苗刀,還有嶄新的衣服可穿,見過阿侬了吧?”

“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我現在要你做的,是将血放出來!”阿蠻斷定,這俾娘一定是個急性子,對付急性子,她還是有幾分辦法的。

哎!

阿蠻嘆息着搖頭,對俾娘說:“你将我阿姐綁在水裏多久了?你看看,她嘴角都幹裂了!”

“那又如何?”在俾娘看來,任何東西,包括人,只能分成兩種,一種是可以利用,一種是不可利用,可以利用的,自然是活人,若是不能被利用,還是死了幹脆!

阿蠻素來知道他們蛇蠱世家冷漠的人情,她也不指望俾娘會是個例外,只是淡聲說:“我阿姐若是有損傷,我不會放過你的喲?”

“你打得過我麽?”俾娘輕蔑的看了阿蠻一眼,接着說:“即便是你父母一同出現,也未必是老娘的對手。”

呵呵!

阿蠻笑得眉眼彎彎:“既是如此,你又為何被困在石林之中,長達十八年之久?”

哪壺不開提哪壺!

俾娘這一輩子受過的最大的侮辱,便是被姜措關在石林長達十八年,新仇舊恨,讓她恨不能立刻便殺了阿蠻,好讓姜措與妹喜後悔。

呼!

想到她的計謀,俾娘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沒關系的,反正最後這小丫頭都會死,等我當上蠱娘,再找妹喜與姜措也不遲。

阿蠻不斷的往阿蝶衣身邊挪,直到現在,阿蝶衣就在她正前方的不遠處,這個距離,阿蠻能清楚的看見膨頸蛇那沒有溫度的眼眸。

可這一切,早已被俾娘看穿,她森然勾唇,大笑道:“我勸你還是莫要輕舉妄動,你以為你能快的過我的蛇?”

阿蠻承認,事實上她真的沒有那麽快!

“但是,我的刀快啊!”阿蠻說話間,手裏的刀已經脫手,直直的朝那條膨頸蛇飛過去。

俾娘大驚失色,吹着竹笛讓蛇快速撤退,可那把削鐵如泥的苗刀精準無誤的飛過去,紮在正要張口咬阿蝶衣的蛇頭上。

阿蝶衣能感覺到膨頸蛇濕滑冰冷的信子,從她臉上劃過時帶着的惡心,她閉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遭遇。

“咚,咚咚!”随着三聲重物落水的聲音,膨頸蛇的蛇頭瞬間便離開身體,落入水中,接着是蛇的身體,最後是那把鋒利的苗刀。

沒有想象中的尖銳劇痛,阿蝶衣這才張開眼,那條蛇早已不知所蹤,阿蝶衣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可那口氣還沒真正松下來,卻又提到嗓子眼上。

俾娘見膨頸蛇沒有傷到阿蝶衣便死,心有不甘的馬上調整策略,她不敢攻擊阿蠻,便飛身過去抓阿蝶衣。

慌亂之中,阿蠻利用自己所學的無極陣,用足尖輕輕的點了一滴水,用綿純的掌力将水滴推送出去。

“你竟敢學無極陣!”感覺到後面精純的掌力,見多識廣的俾娘驚訝得顧不得去抓阿蝶衣,轉身沒入樹林中。

阿蠻冷哼一聲,将水滴吸回來,“滴答”一聲,那滴讓俾娘懼怕的水滴落入水中,消失不見。

阿蠻飛身過去給阿蝶衣松綁,将她帶回岸邊。

“阿姐沒事吧?”阿蠻将阿蝶衣松綁,柔聲問。

阿蝶衣搖頭,問阿蠻:“你有沒有事?”

阿蠻搖頭微笑:“我沒事,阿姐被綁在水裏這麽久,定然很累,休息一下吧?”

“我們得趕緊離開此處,俾娘出手很快,我怕她會回來!”吃過俾娘的大虧,阿蝶衣很怕再次出事。

阿蠻柔聲安慰道:“阿姐只管放心休息,俾娘她不敢靠近我,因為她沒有勇氣賭又一個十八年!”

聽了阿蠻的話,阿蝶衣心下稍安,她在水裏待得久了确實很疲乏,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蘇寒!

沉靜下來的阿蠻摸着自己腰間的玉佩,而後拿着夜明珠把玩,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光是想起“蘇寒”這個名字心裏便隐隐作痛!

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當初初遇,阿蠻從不懷疑他說要血靈芝救命用的借口,在阿蠻看來,只有在強大的親情面前,才有人不怕死的闖入聖山之中。

但是現在,阿蠻嚴重懷疑,他的目的并非在血靈芝上。

他衣着精致考究,行事沉穩,風度翩然,這樣的氣度,絕對不可能是升鬥小民,但也不可能是皇親貴族,試問一個皇親貴族,如何吃得了這山裏的苦?

哎!

越想越亂,阿蠻幹脆便不想了,她将靈蝶放出來,讓它保護阿蝶衣,自己轉身進入樹林,打算去獵些食物回來。

阿蠻沒去多久,便獵到一頭小野豬,她将野豬帶回來,洗洗涮涮将野豬肉弄成塊,放在火堆上烤,不多時,便有肉香缭繞。

阿蝶衣睡了許久,阿蝶衣也沒見醒來,阿蠻看了看天色,不得不起身去将她叫醒。

“阿姐,我們該走了!”阿蠻搖了搖阿蝶衣。

阿蝶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阿蠻笑:“快點醒來,我們要走了!”

說罷,阿蠻便轉身去挖泥土滅火。

就在她轉身之後,她身後的阿蝶衣忽然睜開眼睛,她的神情麻木,一雙眼火紅火紅的,看上去妖異不已。

“阿姐,岩石上給你留了一塊上好的烤肉幹,邊走邊吃吧!”阿蠻絲毫不察,還一個勁的刨土。

此時,阿蝶衣忽然拔劍,狠狠的朝阿蠻的後背刺下去。

啊!

阿蠻看了一眼被魚腸劍劃破的衣衫,只見衣衫下面浸了血,她痛得大叫一聲,艱難的轉過身去,卻看見她阿姐神色漠然一雙眸子像滴血一般的紅。

正幽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一如俾娘的眼神!

“阿姐,你……”阿蠻指着阿蝶衣,不明所以。

阿蝶衣面不改色的将劍拔出來,然後接着要刺下去,阿蠻按住擦破皮的地方,忍住疼痛,就地一滾,便躲過了阿蝶衣刺下來的劍。

“阿姐!”阿蠻不敢置信的大喊:“你是不是被俾娘下了蠱?”

可是,阿蝶衣壓根就沒任何回應,舉着劍就要接着殺阿蠻,阿蠻沒辦法,只得強迫自己站起身來,可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阿蝶衣一腳踢在腹部。

搖搖入墜的阿蠻被阿蝶衣一腳踢到水裏,濺起的水花,狠狠的打在阿蝶衣的臉上,阿蝶衣眼裏的紅色漸漸的褪去,就在她恢複清明的前一刻,忽然腳下一軟,暈倒在小溪邊上。

“沒想到,我竟會這樣死去!”沉入水中的阿蠻悲哀的想着。

她不願死,可她發現,自己中毒了。

毒素凝固在身體裏面,讓她渾身像被蟲子撕咬一般的疼,還帶着不同尋常的灼熱。

她忽然想起,那神秘人交給阿侬的毒藥,那用來對付她的毒藥,最後,阿侬交給了俾娘!

俾娘,好個卑鄙的女人!

接着,阿蠻便墜入無邊的黑暗!

小溪并不深,阿蠻很快便沉到底部,與河中的淤泥接觸時,濺起的泥漿,像一朵肆意張揚的彼岸花盛開在阿蠻的周圍,阿蠻很快便在那渾濁裏消失不見。

待水再次恢複清明時,小溪的底部,只剩下蘇寒贈與的明珠,在水裏熠熠生輝!

入夜時分。

蘇寒與雲飛經過小溪時,被水底的光芒吸引,兩人互看一眼,并不知裏面到底有些什麽?

兩人走近,卻看見阿蝶衣安靜的躺在溪邊,向來與她形影不離的阿蠻卻不知所蹤。

“阿蠻呢?”雲飛的語氣,充滿了擔憂。

蘇寒忽然回頭,眸色沉沉的盯着水裏的明珠,在雲飛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蘇寒一頭紮進水裏,在明珠的光芒下,蘇寒能清楚的看清楚水裏的情況。

明珠是他贈與的明珠,可阿蠻呢?

蘇寒将夜明珠握在手裏,接着微光,在水域尋找了許久,可哪裏看見阿蠻的身影?

岸上的雲飛焦急的看着蘇寒,生怕他出點什麽事?

不多時,蘇寒從水裏冒出來,雲飛伸手去拉他,可蘇寒卻緊緊的攥着夜明珠,帶着一身凜冽的寒氣走到阿蝶衣面前,淡聲說:“将她給我弄醒!”

雲飛不敢多問,走過來掐着阿蝶衣的人中喊:“阿蝶衣,醒醒,快醒醒!”

在雲飛持續不斷的努力下,阿蝶衣幽幽睜開眼,首先入眼的,便是雲飛焦急的臉龐,接着便是一身濕透還滴着水的蘇寒。

阿蝶衣第一反應就是要拔劍,卻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物。

“你們将阿蠻弄到哪裏去了?”這是阿蝶衣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蘇寒将手心的夜明珠攤開,淡聲說:“我在水底發現了這個,她呢?”

她?

阿蝶衣搖搖頭,意識還不是十分清楚。

“對,我遇見了俾娘,她将我綁在水面的樹樁上,後來阿蠻救了我,可我實在太累,便睡着了,阿蠻呢?”

阿蝶衣喃喃自語的梳理着自己的遭遇,對于後來發生的事,她全然不記得。

雲飛将烤肉遞給蘇寒:“公子,烤肉放在顯眼的位置上卻并未被打翻,現場打鬥的痕跡也不明顯,以阿蠻的功夫與俾娘的功夫,若是打鬥的話,絕對不可能是這樣樣子!”

蘇寒沒有看那烤肉,只是淡淡的看着水面,不言不語,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夜明珠在他手裏被攥緊又松開,那光芒時隐時現,卻閃得每個人都很惆悵。

片刻之後,蘇寒對雲飛說:“看好她,我去尋阿蠻!”

說罷,蘇寒便沒入黑暗之中。

一個人行走在黑暗的充滿毒瘴與毒蛇猛獸的山林裏,并不是明智之選,可他卻心急如焚,只想找到阿蠻。

苦尋一夜,蘇寒并未找到阿蠻蹤跡,在破曉十分,蘇寒茫然的站在高處,不知該到何處去尋找阿蠻,卻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大樹下,有熟悉的蝴蝶翩然起舞。

是阿蠻的蝴蝶!

蘇寒精神大振,朝着大樹飛掠過去。

果然,在大樹下,他看見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的阿蠻。

“阿蠻!”蘇寒跑過去,蹲在地上,将阿蠻抱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裏。

“漢人,你可知進入我苗族聖山的下場?”蘇寒沉浸在找到阿蠻的歡樂中,壓根就沒發現有人靠近。

待他發現時,自己的脖子上,已經駕着一柄長劍。

好功夫!蘇寒在心裏暗贊。

“是你傷了她?”雖然被劍駕在脖子上,可蘇寒卻面不改色的質疑對方。

站在蘇寒身後的男子,穿着繁複的黑底繡紅色神秘圖文的長袍,臉上帶着一個面目可憎的傩神面具,只露出一雙精光必現的眸子。

他的語氣淡然,可眼神卻淩厲。

“我救了她!”男子的聲音很沉穩滄桑。

“多謝!”不知為何,蘇寒竟開了口。

那男子嗤笑:“我救了她,你卻對我說謝,你可知我是她的誰?”

“不管閣下是她的誰,救了她,便是多謝!”這是一個男人宣示主權的特性,蘇寒也不例外。

他的宣示,讓男子有些惱怒,他涼聲說:“你既表現出一副她是你的人的樣子,又為何要與阿侬結盟,棄她而去?”

想不到,他竟什麽都知道?

蘇寒淡然緊了緊手将阿蠻抱得更緊一些,而後才說:“既然前輩知道,又何須問我?”

“你若無心于她,便早些放手!”男子淡然道。

蘇寒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直。

放手!

一個多麽簡單的詞彙,可真要做到,又該如何艱難?

“她身體可好些了?”蘇寒沒有接下男子的話茬,有些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她中了毒,有人知曉了她的身份,那種毒藥是專門對付阿蠻的,你若不希望她死,便查出來那人是誰。”說罷,神秘人轉身欲走。

“前輩,可否告知,阿蠻是被誰打傷的?”蘇寒隐隐覺得,打傷阿蠻的人,有可能是……

“阿蝶衣被人下了蠱,每到月圓,都會攻擊阿蠻,那毒對她無恙,可對阿蠻卻致命!”

說罷,那人便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間。

蘇寒暗自記下,而後才打算抱着阿蠻離開。

他的手不小心觸碰到阿蠻的腹部,剛好碰到阿蠻的傷口,阿蠻幽幽一嘆:“嘶,好疼!”

可人卻并未醒來,蘇寒輕輕的扯開阿蠻的衣服,這才看見她身上被劃破的血肉模糊的傷口,雖然已經敷上草藥,但是并未包紮。

蘇寒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塊下來,将阿蠻的傷口包紮起來,在她的腰上,打了一個精美的結,這才松了一口氣。

忽然,蘇寒感覺到遠處有人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蘇寒縱身一躍,連忙将阿蠻藏到大樹上,确定穩妥之後,他才藏到附近的草叢之中。

“蘇寒,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尋來的人,竟是阿侬!

“姑娘倒是厲害,不管我走到何處,姑娘總能第一時間找到!”蘇寒站在草長莺飛的陽光下,長身而立。

阿侬被蘇寒一番搶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沒想到,蘇寒竟有如此洞察力。

“姑娘尋我何事?”蘇寒說話間,便已經擡腳離開。

他不能讓阿侬發現阿蠻在樹上。

蘇寒一走,阿侬連忙跟上來,她跟在蘇寒身後,試探一般的說:“昨夜,我解決了挾持你的蝶蠱阿蠻。”

蘇寒的腳步一滞,但很快又恢複如初。

蘇寒饒有興致的看着阿侬,淡聲道:“那就恭喜姑娘,除掉了一個勁敵。”

看着坦然的蘇寒,阿侬很是糾結,他,似乎并不在意阿蠻,難道是自己弄錯了,想多了?這個認知,讓阿侬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我願與你一同分享這勝利,你知道的。”阿侬含情脈脈的看着蘇寒,若是以往,蘇寒定會毫不猶豫的與阿侬做戲,以求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他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阿蠻那雙清澈的星眸,在阿蠻面前,他竟無法坦然的未來達成目的,與阿侬虛以委蛇,他不能!

蘇寒的沉默,讓阿侬有片刻的怔忡,這一生,她從未對別的男人,有如同蘇寒一樣的感情,與蘇寒遇見時的第一眼,便抵過世間一萬年。

可蘇寒卻并未回應她,她适才的試探,就是害怕蘇寒與阿蠻之間有她所不知的關系,可從蘇寒的表現來看,他并不在意阿蠻。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阿侬眼裏的蘇寒,永遠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她越想一探究竟,他越是藏得深,他這樣的男子,若是敵對,只怕比那毒瘴林更可怕。

“這一路走過,我并未發現那女子的屍體,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沒死?”好不容易,蘇寒開口了,可他說的,與阿侬期待的,毫無關系。

阿侬陰鸷的勾唇一笑:“不怕,我還給她準備了大禮,她一次僥幸不死,卻無法次次僥幸不死!”

蘇寒暗忖:“如此說來,阿侬手裏還有其他對付阿蠻的利器,只是,會是什麽呢?”

可表面上,蘇寒卻不動聲色的說:“所以我才喜歡與姑娘這樣的聰明人合作!”

蘇寒的口中的喜歡,并非男女之情,可是阿侬卻聽得心花怒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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