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期末考試之前, 林朝禾打算對她盡職盡責的輔導，按照她每科的情況制定了詳盡的計劃。
舒荔沉下心來，按照同桌指定的計劃, 打算穩紮穩打的一步步學。
早餐前聽英語聽力，晚飯後看新聞聯播。
林朝禾在舒家吃完晚飯就差不多七點, 所以就跟舒荔一起看完新聞聯播再回家。
她上次雖然在班級排名是倒數第一，但在年級是153名，在這個層次的學生都是穩紮穩打的, 超越一名都很難。
為了期末前進五名的目标, 她必須付出十分的努力。
白天在學校, 林朝禾在一肘距離內，她想問題就只需要動動手。
晚上在家裏，舒荔托着腮幫子看着，同桌讓她寫的最熟悉的陌生題, 滿腦子亂線。
不得不說林朝禾真的很了解她的學習水平，讓她寫的題都是比她現有水平稍微高一點的題。
所以寫的時候步步都是坎。
硬寫了一陣實在寫不下下去，她将題拍了下來發給林朝禾。
等待他回話的功夫, 拉開窗簾的縫隙，黑夜色濃，不見繁星，早上天氣預報好像說後半夜會下雨。
不多時，她就收到了試題步驟和語音講解。
這比點讀機都好用。
她翻找出耳機，少年清隽的聲音傳出來, 就像是在她耳邊近距離的傾訴。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機收音的緣故，聽起來有點沙啞的性感。
Advertisement
沒忍住多聽了幾遍, 她臉頰不由自主的爬上紅暈。
拍了拍臉頰, 趕緊把耳機線扯了下來收好。
題是聽明白了, 但是心跳卻亂了。
窗外風吹過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幾聲鳥叫叽喳。
她的心境猶如這雜亂無章的白噪音。
她想着：要是林朝禾能一直這樣輔導，說不定她也能将目标定在考上華京大學。
鄭璇端着牛奶放在她的書桌上，“小荔枝，你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
說着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我沒事。”舒荔趕緊收齊少女心事，氣鼓鼓的有些懊惱的說：“題不會做，氣的。”
為了防止鄭璇再繼續問下去，她一口喝盡杯中牛奶，抱着習題起身出門。
“媽，我去問林朝禾題了，寫不出來太難受了。”
“好。”鄭璇巴不得她能跟對門少年多學一學。
“慢點走。”
站在林朝禾門口的時候，舒荔攥緊手裏的習題，莫名有些緊張。
她不知道和林朝禾的友情什麽時候在她心裏變了質。
也許是無意間的陪伴。
也許是每次耐心的傾聽。
如果要追溯她和林朝禾相識的這些年，她好像都無法從記憶深處翻尋初見的記憶。
就像從她出生，林朝禾就陪伴在身邊。
在心思沒有變化之前，她總是有很多理由來找尋林朝禾，總是理所當然讓他幫忙，總是喜歡和他形影不離。
明白自己心思變化之後，她有事會膽怯不敢去見他，除了喊他吃飯很少再去對門。
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露出心思慌亂的馬腳。
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
她進退兩難。
進，雖然理由充分，但她覺得身為先動心的一方，總歸與之前不一樣了。
推，雖然也有借口，但她覺得已經邁出找他的一步，現在回去太虧了。
掙紮之下她按了門鈴。
昨晚的冷風吹了好久，今早林朝禾一起來嗓子就痛的厲害。
拖着難受的身體到客廳，在藥箱裏翻了感冒藥吃，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
晚上到舒家吃飯的時候他都沒怎麽說話，生怕她們知道他生病，還需要費心照顧他。
本來天天去蹭飯就已經很麻煩了。
手機振動兩聲。
舒荔發來的題，他寫出來解題步驟不難，但又擔心她看不懂，所以臨時喝了點止咳糖漿，讓嗓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幸好周末留的作業他在周五晚上已經寫完了，他可以偷會兒懶。
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望着中間的水晶燈，點點璀璨，除卻微涼的夜風，像是那晚和舒荔一起看到的滿天繁星。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藥起了作用，他身上有些冷，還有些昏昏欲睡。
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林朝禾掙紮起身走向門口。
透過貓眼，雙手抱着試題的少女只穿了一身單衣，長發披在身後，看着瘦削單薄。
他趕緊開了門，嗓音沙啞，“你怎麽過來了？”
“想找你問題。”她興沖沖的揮了揮手裏五三，正是剛才拍照問他的那本。
“你嗓子怎麽有點啞，是不是昨晚吹冷風感冒了？”
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不對勁，說着她回手帶上大門，不敢再讓風吹進來了。
本想勸她離開的少年還是貪戀了一時的關懷。
“可能是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頭，不想讓她看到他生病的樣子。
舒荔輕車熟路的找到拖鞋，扶着他坐在沙發上，動作流暢的都沒給他拒絕留時間。
她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又跟自己的對比了一下。
眉頭擰了擰，面色嚴肅，“你量過體溫了嗎？是不是有點發燒？”
“沒事。”林朝禾并不想給她添麻煩，還惦記着她學習的進度，“我今天确實有點不舒服，你要不把要問的題畫一下，我明天給你講？”
“還講什麽題，你都病成什麽樣了，我哪裏還有心思聽！”舒荔在藥箱裏翻找體溫計，甩了甩遞給他，“你趕緊量一下。”
他接過來夾在腋下。
少女轉身去廚房裏打算給他倒杯熱水，水壺裏早就空了。
“燒水壺在哪？”她問。
“右下方的櫥櫃。”
将燒水壺插上電源，她走到林朝禾的面前，向他伸手，“時間到了，給我吧。”
他知道自己發燒了，有些不情願，“不用了，我……”
舒荔一把搶過來，烏黑的眸子閃過無奈，“你今天怎麽這麽多廢話。”
“38.2℃！你發燒了，趕緊穿好衣服跟我去醫院。”
說完她打算回對門換一身能出門的衣服。
林朝禾拉住她的手臂，“不用去醫院，我吃點藥就好。”
要是她回到對門換衣服，璇姨肯定也知道她發燒的消息，那勢必會拉着他去醫院，他不想平添麻煩。
剛才她翻藥箱的時候看到了布洛芬，“水開了，那你先吃一粒布洛芬，要是一個小時還沒退燒，我就必須得帶你去醫院。”
林朝禾這麽聰明的腦子，要是發燒燒壞了多可惜！
她可不想喜歡的人燒成一個傻子！
舒荔對林朝禾說話總是軟軟糯糯的，這還是第一次對他言辭堅決。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淡淡，“好。”
她到廚房裏倒了一杯熱水，剛沸騰的水無法入口，便找來兩個杯子來回倒熱水。
握着杯子的指腹都變得紅紅的。
遞給少年的時候溫度剛好，她拿來一粒布洛芬，看着他吃下去。
舒荔可是知道，他最讨厭吃藥了。
林朝禾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一錯不錯的眼神，“你眨眨眼，這樣不累嗎？”
“不累，你快吃。”她就像是家中長姐哄着一個不愛吃藥的臭弟弟。
林朝禾兩指捏着布洛芬膠囊，有些為難，“小荔枝，你覺不覺得？”
“不覺得，膠囊不苦，你快吃。”他不吃她就不眨眼，再堅持一會她就要流眼淚了。
“我當然知道膠囊不苦。”就算他想找借口不吃藥，也不會找這麽低級的借口，“我是想說，你覺不覺得這膠囊有點大，會有點噎？”
噎肯定是噎的。
舒荔之前吃布洛芬膠囊的時候也很難吞咽，
“那你不吃怎麽退燒？”舒荔叉腰呲牙惡狠狠的說：“你要是不吃，我就帶你去醫院打針。”
她知道，林朝禾更不願去醫院。
林朝禾小時候體弱，所以一遇到流感他必中招，然後就算是吃藥打針一條龍。
這就導致他長大一點後對吃藥醫院都很有陰影。
後來好在林崇山帶着他各種體育運動鍛煉，體質漸漸好轉。
“好好好，我吃。”林朝禾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拿她無法，拿起溫水努力吞咽了幾下。
“吃完了。”
舒荔放松的眨了眨眼，“張嘴給我看看。”
林朝禾向後挪了挪，“小荔枝，不至于吧，我又不會……”
“至于！”這麽難得能機會拿捏他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棄，“我還記得五年級那年，容姨讓你吃維C補充維生素，你倒好騙我是糖果，都給我吃了。”
“維C是甜的你都不吃，更何況沒味道的膠囊？”
林朝禾面色羞赧，“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還翻舊賬？”
“你知不知道，女生就是喜歡翻舊賬。”舒荔挺胸叉腰，非看不可。
他拿她無法，便張嘴給她确認藥咽下去了。
“看完了？”
今天舒荔的突襲發生了很多首次。
比如她第一次觀察林朝禾的牙齒，潔白整齊，跟他在外的形象一般無二。
“好了，閉嘴吧。”她戳了戳少年的肩膀，“回屋躺下蓋好被子。”
“一床被子好像不夠，我再給你找一床。”
說着就打算走進他的卧室。
說起來她還正經參觀過他的卧室，難得機會她肯定要把握住。
“等一下。”他忽然間想起來上次同桌那裏拿走的小皮筋還明目張膽的擺着書桌上，“房間……有點亂，要不我收拾一下。”
他知道她肯定會說不在意，于是趕在她拒絕前快步走回了房間。
舒荔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有些好笑道：“就算正經如林朝禾，也有不能見人的小秘密。”
先一步進房間的林朝禾一把抄起小皮筋，左顧右盼想了好多地方都覺得不太靠譜，最後将橡皮筋藏在了枕頭底下。
林朝禾在她面前的，私密領地越來越少，現在已經放棄掙紮了。
舒荔在外面有點等不及，“你好了嗎？快點躺下蓋被子！”
“好了！”林朝禾坐在床邊，第一次覺得躺在自己床上有些不太對。
她快走兩步進了房間，少年坐在床邊耳根泛紅。
“你怎麽還不躺下？快躺下蓋被子，發了汗才能退燒。”
在房間內四處打量了一圈，屋內陳設整潔，整體風格大氣簡約，跟他平時在外的風格如出一撤。
她知道這短時間肯定沒辦法收拾這麽幹淨，是長時間維持的，調侃道：“林朝禾你動作挺快啊！”
林朝禾躺在床上，除了腦袋都被舒荔蓋的嚴嚴實實，他渾身僵硬的躺着，十分不自然。
舒荔從他房間裏的衣櫃翻出來一床被子壓在上面，仍覺得不夠，又壓了一床。
在她要翻找第四床被子的時候，林朝禾弱弱的出生，“小荔枝，我覺得差不多了，再加一層的話，沒等我退燒就要被壓死了。”
她回頭看少年慘兮兮的被一堆被子包圍，只露出來一個小腦袋，看起來就像是鑽出來的地鼠。
“那被子就先給你壓這些，你要是不夠在跟我說。”
她轉身出門，從藥箱裏拿出來酒精，找了一個毛巾沾濕，放在林朝禾的額頭上。
“我看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應該沒錯。”
一切都準備妥當，她搬來書桌前的椅子，坐在他的床邊。
“你要是無聊，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林朝禾沒拒絕，“好。”
“你想聊什麽？”
“聊聊你的期末考試吧。”
“……”
兜兜轉轉這話題怎麽又到這裏了？
舒荔指了指客廳的茶幾，“我剛才過來只拿了一本地理五三。”
“不用教材和習題，我跟你講一下各科答題的取舍吧。”
不愧是穩坐年級第一的學霸，就算發燒都在堅持學習。
林朝禾仰面躺着，腦中思緒還算清晰。
“咱們學校肯定會仿高考模式出題，也就是仿照全國甲卷，出題者在對試卷題目設置有難有易，一般都是由淺入深。”
“先從數學說起，數學選擇題一共是十二道，前八道都是基礎題，一定不能錯，九、十、十一屬于進階題，大部分人會在這三道拉開差距，盡量準确，至于十二題就屬于拉分題，是給學霸們準備的，你可以先選一個填上不浪費時間，等答完後還有時間再回來答。”
“數學填空一共四道題，前三道你盡量準确，十六題也是拉分題，有多餘時間做，沒多餘時間可以放棄。”
“……”
“至于文綜，客觀題一共35道，你需要在50分鐘內答完加塗卡，題雖然也都是由淺入深的，文綜的客觀題不僅需要紮實的基礎，還需要保持手感，你每天刷一套文綜單選吧。”
“文綜一共三百分，客觀題140分，主觀題160分，主觀題都是按點得分，這個點要是找不到就不得分，相比之下練好客觀題能短時間拿多一點的分。”
“……”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林朝禾将答題得失分析了一遍，身上出了不少的汗。
舒荔拿來體溫計讓他量一下。
他确實出了不少的汗，黏黏膩膩的沾濕了睡衣，很是不舒服。
“36.5℃，退燒了！”舒荔興奮的說。
林朝禾也舒了一口氣。
她學着媽媽之前照顧她時的樣子，先将他頭頂的毛巾取下，隔幾分鐘撤一層被子，給他一段适應的時間。
撤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林朝禾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她指腹落在被頭一側，幫他掖了掖被角，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度娘告訴我，等你徹底發汗後半個小時就可以洗澡了。”
“好。”雖然身體已經不發燒了，但他覺得臉頰和耳根燒的厲害。
“我沒事了，那你……先回家吧。”
舒荔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一個燒剛退的病人身邊有人照顧比較好。
“放心，我真沒事了。”少年的唇上發白，說起話來也不似往日中氣那樣足，活脫脫一個病弱美人的樣子。
讓人看着就……
想欺負。
舒荔搖了搖腦袋，想将這個邪惡的想法甩出去。
她是一顆正正經經的荔枝，果肉可不能變色。
他繼續勸說：“你過來好久了，再晚回去璇姨該擔心了。”
“我媽才不擔心呢，你在她眼裏那是一塵不染芝蘭玉樹萬年第一無敵學霸，我跟你待在一起她只擔心我會不會拉低你的成績。”
“不會。”林朝禾中氣雖然不足，但很篤定道：“我們一定是一起進步的。”
得了他再次認可，舒荔覺得晚上不白來一趟，“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那裏不舒服，就給我發消息。”
他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虛弱的微笑，“好。”
“還有，今天謝謝你。”
看着舒荔離開的背影，他從枕頭底下摸出來帶着荔枝圖案的小皮筋。
黑色的圈繩點綴着金屬色的荔枝，看起來可愛又精致。
指腹觸及金屬帶着微涼，他又将小皮筋塞回枕頭底下。
從順了小皮筋的那刻起，他對舒荔開始有小秘密了。
作者有話說：
林朝禾：我什麽時候才能的帶上小荔枝送的小皮筋！
舒荔：秉持不早戀原則，距離你成年還有兩年零364天。
林朝禾：……
小可愛們端午安康！
不知道你們吃甜粽還是鹹粽，反正吃了粽子要高考的小可愛們都要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