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舒荔揮揮手跟他告別, 林朝禾卻是別扭的伸了左手。
察覺出來有些不對，她目光聚焦在他藏起來的右手上向右挪了一小步，努力抻長脖子探頭探腦, 但卻被少年的身形擋的嚴嚴實實。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想等着看他回身離開的時候, 看他右手裏攥着的到底是什麽。
林朝禾知道轉身就會暴露，所以他打算目送小荔枝上樓再轉身回去。
他沒由頭的很固執，就是不想讓小荔枝看到他手裏拿的青草膏。
青草膏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用的, 塗在蚊蟲叮咬的位置, 很快就可以緩解發癢。
林朝禾最後是拗不過她, 敗下陣來，将右手遞了出來。
一瓶綠色的青草膏就躺在他的掌心。
舒荔沒忍住的勾了勾嘴角，軟甜的嗓音就像是玻璃糖紙一般。
“林同學，你這是出來散步, 順便帶了瓶青草膏？”順便兩個字音咬的很重。
“對。”林朝禾死鴨子嘴硬，梗着脖子不承認他是特意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在這種場合都非得做出死要面子的樣子。
因為有點心虛所以填話解釋, “晚上訓練基地蚊蟲太多了，我這帶着青草膏出來散步，是為了防蚊蟲叮咬。”
對上舒荔一副我就靜靜看着你表演的眸子，他舌頭打顫，又接了句，“萬一有人也被蚊蟲叮咬了, 我也可以幫助一下。”
林朝禾的小心思在她面前一覽無餘，她不打算戳破, 于是非常認同的點點頭。
“我覺得現在你就遇到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你選擇幫不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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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将右手向前遞了遞。
一打開瓶蓋, 熟悉的薄荷草藥味道充斥在她鼻尖，她挖了一小塊，塗在手臂的蚊子包上，清清涼涼的薄荷瞬間就抵消了所以癢意。
擰好瓶蓋遞還回去，她頭上的馬尾辮松松垮垮的系在頭頂，烏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分外好看。
“對付蚊子包，還是青草膏最管用了。”
“當然。”
花露水什麽的在青草膏面前都是弟弟。
林朝禾暗忖道。
高二開學第一天，剛軍訓結束的同學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個個面帶倦容的走進教室。
林朝禾一如高一開學時，是前幾名到班級的，擁有了選座位的權利。
走到靠窗第三排位置，他從書包裏拿出紙巾開始擦桌子。
向霖走進教室裏的時候，很自然的霸占了他剛擦好的桌子，在對方皺着眉頭的不解目光裏，慢悠悠的解釋。
“老王收上去分班志願後，不是給過一次調整的機會嗎？我就換了。”
向霖說的輕松，他心裏卻翻起巨浪，文理分班的事情可是人生中的大決定，他就這麽改了？
“你真的想好了？”他認真的問道。
向霖看起來玩世不恭不正經，實際上就是表裏如一。
分班志願上交後的一天，老王說還有修改志願的機會，他就見到杜詩韻去找了老王。
高一老師的辦公室是全年級在一起的，數學組旁邊挨着的就是語文組，他借着去找語文老師問題由頭，偷偷聽着杜詩韻和老王的談話。
杜詩韻提出來想要換文科，老王先是很詫異，因為杜詩韻在年級也是名列前茅，林朝禾這個第一名去學了文科，要是她也去學文科，那他有點擔心這一屆理科尖子生了。
老王跟她聊了半個午休，向霖就在語文老師的旁邊，拿着一張語文試卷每道題都嚼爛般問了一遍。
語文老師很是無奈，嘆了口氣，“向霖，要是不會的題很多，上課的時候就認真聽講，不要溜號！”
“好的好的！”向霖回答的心不在焉，他一直覺得語文對于他來說是最沒有天分的科目，每次考完語文看分數，都像是開盲盒一樣。
見杜詩韻離開後，他也就收了卷子緊跟其後的去找了老王。
老王對于他想改志願也很疑惑，原本就花了很多心思勸說杜詩韻已經很累了，對于班上的後腿人員，他就象征性的說了兩句，就放任他自由了。
林朝禾聽他說完，沉默了一陣，以他對于向霖的了解，他的思維跳脫靈活，神經粗條不夠細膩，更适合學理科。
向霖倒是覺得他做了一個很對的選擇，興致沖沖的向他伸出右手，一如初見。
“同學你好，我叫向霖，向陽的向，甘霖的霖，向陽而生，久逢甘霖，名字是不是很好記？”
“你好，林朝禾。”他伸手回握，“晨鐘暮鼓的朝，揠苗助長的禾。”
“……”
向霖向左靠了靠，挨着林朝禾說：“你選的這個位置和高一剛開學一樣，是不是在懷念和我一起做同桌的日子？”
林朝禾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當然不是。”
他們一起同桌的日子，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還夠不上能值得懷念。
“我說林朝禾，你是不是對靠窗第三排的位置情有獨鐘？”
“高一剛開學你就坐在這裏，老王排座位你也選這裏，這都高二新開學了，你怎麽還選擇這裏？”
“也許是吧。”林朝禾說道。
他确實是故意選擇坐在這個位置。
小學的時候他和舒荔同桌，他總能看見舒荔抻着時不時的朝着窗外看過去，如果有換座位的機會就回去選靠窗，還曾經因為誰坐在靠窗三排裏面位置和他大吵一架。
他就很好奇的詢問她為什麽這麽想要這個位置。
她說，她就是喜歡。
他問她為什麽喜歡。
她說，喜歡沒有理由。
林朝禾也是沒有理由的縱着她的喜歡，盡可能的給她占這個位置。
後來他才知道，因為舒峥常年不在家，舒荔對于爸爸陪伴的渴望十分強烈，鄭璇只好哄着她說，爸爸會在她表現好的時候回家，給她驚喜獎勵。
小學窗外對着的街道，就是她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所以她就單純的認為舒峥回家也會走這條路。
就一直張望着。
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坐在窗子的中間，對窗外的世界一覽無餘，所以對于她來說，這是個絕佳的位置。
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坐了不到一周，她就因為常常向窗外張望，被老師調換了座位。
離開時不舍得眼神讓他知道，她很喜歡靠窗第三排的位置，所以每回有選座位的機會，他都會幫她選靠窗第三排。
舒荔因為起晚了，到教室裏的時候教室裏剩餘的位置不多，她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在靠門處的後排有個空位，空位的同桌還是個她非常熟悉的面孔！
猛地退出教室仔細看了眼班級牌子，确認幾遍才敢走進來，不敢置信的快走幾步到了空位。
她瞪大一雙眼，錯愕道：“詩韻？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不是走錯班級了？”
“沒有，我就是坐這裏的。”杜詩韻輕松的笑了笑，向靠窗位置揚了揚下巴。
她順着她看過去，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就看到兩個熟悉的面容。
林朝禾坐在那裏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新同桌看着無比眼熟。
她更驚訝了，下巴差點沒收回來，“你們為什麽換了志願？”
杜詩韻從書包裏翻出筆袋，一副我要深紮于此的狀态，“因為我想了一下，還是文科适合我，我就來和你們來一個跑道了。”
“至于向霖，我猜他是因為擔心分班考試成績出來，會掉前三班，所以才會來三班學文吧。”
舒荔就像是當初擔心林朝禾會反悔一樣，拉着詩韻說了好多的話，大部分內容詩韻已經在老王辦公室裏聽過了，所以在她說的時候，她辯駁的無懈可擊。
“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永遠是比林朝禾差一步的千年老二，文理分科過後，林朝禾選了文科，想必以後穩坐年紀第一的就是我了。”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第一永遠沒有第二名有潛力，畢竟第二名永遠都有趕超的機會，第一名不會有了。”
“雖然成為第一名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但我想考努力實現，而不是外界因素。”
“我在家裏想了很久，你們看起來我學習努力成績也還行，但那是我無縫連接只學習的結果，我的學習方法是用無數次的重複把事情刻在腦子裏，這種學習方法是和文科，而不是理科。”
“在理科多的日子裏，我覺得我會人生艱難，所以我決定及時止損，換一個相對擅長的。”
一番話下來，她算是相信了詩韻想換志願的決心。
随着上課鈴響，新的班主任走了進來，看到第一眼，她就确信，這一定不是數學班主任。
因為這并不是數學組老師會擁有的平均頭發密度。
班主任簡單的進行了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李原，是大家的歷史老師，暫代班主任幾天，你們的王老師身體有點不舒服，請了幾天的假。”
他的嗓音略低，聽起來的感覺比老王溫柔很多。
他将名字寫到黑板上，然後轉過頭來，“我知道大家對我的稱呼很快就會由李老師轉變成老李，稱呼什麽我不是很在意，私下裏怎麽叫都可以，但在外人面前記得給我點面子。”
舒荔和杜詩韻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班主任姓王的話……不會還是王明德吧？我還以為會換個溫柔的歷史老師當班主任呢！
不對啊？之前老王還勸他們學理，現在怎麽開始帶文科班了呢？
雖然數學班主任也能帶文科班，但據說老王可是沒帶過文科班的。
她們聽說這次分班後，班主任也會重新分，為了公平起見，一二三班的班主任一起抽簽，七到二十二班分開抽，難道老王抽到的是三班？
因為是暫代班主任，李原老師并沒有排座位，讓他們先自由選擇。
下課鈴一響，向霖就抱着書包飛快的跑到舒荔的桌前，“小荔枝，你跟不跟我換座位？”
他這問題一出，她就更懷疑他換志願是為了杜詩韻。
不過他現在的舉動恨得程度上也是成全她，所以她沒多說什麽的抱着書包，就走到了靠窗第三排的位置。
剛坐下來，“新同桌”就給她送來了見面禮——
面前被遞過來用了小半瓶的青草膏。
她接過來塗在發癢的蚊子包上，瞬間就緩解不少。
雖然軍訓結束有幾天了，但舒荔身上的蚊子包還是沒有完全消退。
山裏的毒蚊子仿佛是城裏毒性的三倍，每天就靠着林朝禾給她送青草膏續命。
林朝禾知道她需要，故意沒有一次性給她。
反而找了個理由，好讓她每天為了緩解蚊子包癢來找他。
這樣他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她手腕上小皮筋的動向。
作者有話說：
阿月：小荔枝你就不能自己買一瓶嗎？
舒荔叉腰：當然不能！買了我還有理由去找林朝禾嗎？
喜歡阿月的小可愛可以收個專欄作收嘛～麽麽
感謝在2022-06-20 20:36:01~2022-06-21 20:42: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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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