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六月五日一早, 向霖就通過人脈知道下午會排高考高場。

排考場的時間是占用他們晚自習，放學時間跟高一一樣。

他坐在林朝禾的位置上，興致沖沖的跟杜詩韻分享這個消息, 杜詩韻掀了掀眼皮，“知道了。”

手上的筆不停, 反而寫的更快了。

少年翹了二郎腿，将這年級的位置坐的如同自己的一般，“你就一點不激動？我們多久沒有在白天放過學了！”

“不激動。”杜詩韻與林朝禾不同, 她坐穩班級上位圈靠的是她每日不變的完成計劃。

無論多困難計劃的變數有多大, 她都不會放棄不完成她今天的任務。

排高考考場早放學對她就是一個變數, 按照計劃，她應該在學校完成的學習計劃被縮減了三個晚自習的時間，所以她得加快速度完成了。

不過确實很久沒在白天放學了。

自從上了高二，晚自習的時間就只加不減。

林朝禾原本放學是看情況等小荔枝的, 但自從晚自習上到天黑後，他就主動等她一起放學。

“激動。”杜詩韻的語氣毫無波瀾，就像是為了敷衍他一樣。

她擡了擡眸子, 就當向霖覺得他要被重視一下的時候，就聽道殘忍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來，“林朝禾回來了，你快回你的座位吧！”

林朝禾手裏抱着幾本筆記本回來，起先看到位置上有人的時候，他沒打算驅逐。

但看後桌一臉不耐煩, 便就加入了驅逐大軍。

向霖面子有些挂不住，起身雖然讓開了位置, 但還是想從某方面找回場子。

手欠的抽了一本林朝禾抱在懷裏的筆跡, 随手翻了幾頁。

林朝禾一個愣神最重要的數學筆記就被人拿走了, 他下意識伸手去搶，接過對方一陣躲閃，他接觸不得。

見他對這本筆跡的态度如此，向霖眼珠轉了一轉，向班級的後面跑去。

今天是高三的學長學姐回學校取準考證的日子，他們當初沒帶回去的筆記本還放在走廊的箱子裏。

所以今天有很多高二的同學到高三跟相熟的學長學姐要筆記本。

林朝禾手裏這幾本，來路大概不過如此。

筆記的字跡清隽工整，向霖悄悄看了眼舒荔的位置是空着的，邊躲閃邊大肆宣揚。

舒荔沒想到，她不過去了個廁所的功夫，回來就見到班級裏雞飛狗跳的場景。

向霖在前面躲閃着跑，身後對他窮追不舍的人竟然是林朝禾？

“你這是哪個學姐給你的筆記？這麽用心的筆記都給你了，啧啧啧……”

點到為止，這“啧啧啧”三個字裏含着無窮的韻味。

她雖然不知道小竹馬和那個學姐走的比較近，聽着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鬧劇在向霖看到她黑着臉回座位的時候結束了，許是他看透了她對林朝禾不是很清白的心思，所以不想惹她不開心。

林朝禾拿回了筆記本，看了眼位置上的小荔枝，欲言又止的拿着筆記本回去。

坐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檢查了一下筆記本的完整性。

最後一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大概看出來小燒雞們對未來幾天的高考假期非常期待。

人雖然穩穩當當的坐在教室裏，但是心思早就飛到外面去了。

無奈的選了班上幾個語文課上聽講比較認真的同學互動，選到舒荔的時候，發現她盯着課本，雙眼空洞。

很明顯神思已經不在教室裏了。

雖然在老王眼裏，小荔枝不是一個很有數學天賦的小燒雞，但在語文老師眼裏，她是個乖巧感情又細膩的好學生。

或許她卷面總分不是最高的，但每次的作文分數，她都名列前茅。

上學期還有一次，她的作文被當成例文，發給整個年級的同學看。

面對一貫認真的學生突然間溜號，老師是很快就能抓住的。

“舒荔！”

聽到語文老師點名，原本正在發呆愣神的小姑娘撲棱一下站起身來，環顧沒有幾個字的黑板，眼神迷茫。

安靜的半分鐘仿佛過了快一個世紀，她才聽到語文老師的指令。

“回答一下第五題，文中“窗子”的含義。”

她剛才一直再猜測是哪位學姐給林朝禾的筆記本，跟本沒讀進去。

匆匆掃了兩眼标題和內容，“我覺得這篇《窗子以外林徽因》裏的窗子，一方面是指真實世界的各種樣式的窗子，另一方面是虛構的，幻想中束縛人的窗子……”

按照以前的思維，她胡亂的套上答題套路。

語文老師還算滿意的點點頭，“還有要補充的嗎？”

小姑娘腦袋搖的像波浪鼓一般，在得到老師示意後，飛快的坐下了。

下一個幸運的小燒雞就是頭把交椅林朝禾，他被要求回答的還是這個問題。

自從高一講《再別康橋》問他有什麽想法感受，被他回答“我也想去劍橋大學”後，語文老師對林朝禾的印象就非常特殊。

一方面覺得他有那種學神的恃才傲物，一方面又覺得他語文卷子答題像個憨憨。

不過雖然回答的問題很憨憨，但總是能踩在得分點上答，所以卷面分一直發揮穩定。

林朝禾認真的聽完了舒荔瞎扯的答案，起身回答道：“我也覺得是兩方面，以窗子為界，将窗子內外劃分成兩個世界。”

語文老師對聽到這樣的回答表示滿意，追問道：“拿着窗子內外的世界有什麽區別呢？”

“一個在內，一個在外。”

倒也沒把毛病。

一個班級排桌椅用不了很多人，所以老王就抽調了兩個組去樓上高三年級對應班排桌椅。

高二三班的對應班是高三三班，也就是江束學長的班級。

舒荔和林朝禾都在被抽調的人員當中，拿着掃把和拖布就爬上了樓。

一路上雖然兩人距離不遠，但小荔枝就像是沒看見他一樣，故意不跟他說話。

他們想将多餘的桌椅搬了出去，只留了三十個桌椅，然後按照5乘6排序。

學校裏每次考試都拉開排桌椅，他們很有經驗的快速拍完，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處理班級裏的垃圾。

高三的學長學姐走的匆忙，所以班級裏留下了一些垃圾。

阮靜被臨危受命的帶領兩組值日，便有着分配值日範圍的權利。

舒荔非常“幸運”的被分到靠窗的一排，桌子和窗臺的夾縫裏藏着許多學長學姐都想不到的歷史遺留垃圾。

雖然不多，但看起來難度有點大。

所以在別人都快結束的時候，她才将将掃完一半。

收拾完自己的分攤位置，同學三三兩兩的回了教室，最後偌大的高三三班，只剩下他們兩人。

小姑娘站在窗邊，低頭掃着地，時不時被掀起的灰塵嗆到，對着旁邊劇烈的咳了咳。

真正幸運兒林朝禾被分配到了垃圾最少而且最容易清理的一組，他就算用最慢的速度，想要邊掃邊等。

拎着掃帚走到小荔枝組別的末尾，小荔枝從頭到尾的掃着，他從尾到頭的加入。

聽到不遠處掃地的聲音，她拿着掃把的手頓了一頓，然後繼續掃着。

教室裏的窗子大開，穿堂的清風擦身而過，随着掃把摩擦地的“沙沙”聲越來越近，兩人間的距離。

小荔枝聽說今天拍完考場就放學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去找了周清宜，打算約她去看宋自牧的新電影。

雖然知道這位明星學長可能比她還早的跟林朝禾能在一個戶口本上，但她還是秉持着尊重電影的想法，去磕他和顧寧窈的CP。

上次要不是因為事發突然，她肯定要準備幾個問題，旁敲側擊一下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網上說他們是協議情侶，也有人說他們是假戲真做，無論是怎樣的，熒幕上是真的好磕。

她和周清宜約好在校門口見面，座位一排完她就沖到校門口，等了有一陣還沒有見到人。

校門口除了一個小小的門衛亭，沒有其他可以遮蔽的地方，門衛亭的屋檐很小，根本起不到這樣的作用。

在六月的夕陽下站了一會兒，小姑娘就覺得被曬得有點蔫蔫的，感覺在呆一會她可能就要被曬成荔枝幹了。

身側來來往往的學生手裏多多少少都拿到了學長學姐的筆記，開開心心的說着。

她抱着孤孤單單的自己，約定閨蜜沒來不說，答應幫她借筆記的江束學長也沒有給她回信。

有些受不住的狂灌了半瓶水，她還是覺得腦子暈暈的，急需電影院的空調緩解。

耐不住的蹲在地上，試圖通過降低重心的方式減少吸收太陽的熱量。

掃完地舒荔拿着掃把回了班級，沒有給小林同學留出解釋的機會。

小林同學追回班級，就只見到她匆匆離開的背影，而後又被事情給絆住了。

小姑娘努力将腦袋藏起來，但校服給她的發揮空間有限，她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伸手探了探地面，是那種烤熟雞蛋都不成問題的溫度。

她趕緊将爪爪收了回來，揣着手手蹲在校門口，活脫脫的像只被遺棄委屈巴巴的約克夏。

餘光見到一道人影由遠及近，陰涼的面積也逐漸擴大，最終面積最大化的停到她的頭頂。

小荔枝詫異的擡頭，烏黑的眸子就對上小林同學含着笑意的眼神，他手裏拿着一本筆記，在給她遮擋陽光。

她覺得林朝禾本來就很高了，她再蹲着的話，就短了不止一節。

猛地起身，眼前的少年像是向後仰身，身邊的事物像是都帶着角度傾斜倒退一般，重心早就不知道跑去那裏了。

林朝禾感覺拉住她的手臂，溫聲說道：“蹲着起來的時候，不要太快。”

穩了穩身體，她看到他手裏的筆記本，好不知道是哪位善良溫柔又知書達理的學姐送給他的。

心裏就一直泛酸。

“你剛才走那麽快就是為了在校門口蹲着？”小林同學的眉梢微挑，帶着揶揄的笑意。

“才不是。”她別開臉不想理他。

少年将剛才給她遮陽光的筆記本向前遞了遞，“受人之托，将這本筆記給你。”

小姑娘面露驚詫，指着筆記本眼睛瞪得大大的，“給我的？”

“是啊。”高三臨近畢業，年級前幾名的筆記可都是學弟學妹們最搶手的，江束學長的筆記自然不例外。

所以林朝禾一早就找到江束學長，跟他說想要借他的筆記。

江束學長答應的很痛快，作為交換，林朝禾要幫他搬畢業的書，這也就是為什麽那天她見到他匆匆忙忙上樓的原因。

翻開筆記的封面，扉頁上寫着筆記本主人的名字——

江束。

小林同學像是獻寶一般的炫耀道：“全年級只此一本的江束筆記，你可要好好學學。”

作者有話說：

晚安啦！

突然間意識到明是小荔枝的生日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