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之願望

第56章 番外之願望

浩瀚的接親隊伍走得遠了,進了地形崎岖的山區。

馭馬的車夫放緩了速度,旁邊的镖夫提醒道:“楚地出悍匪,知更谷的好漢出了名的無孔不入,若是遇見了,也只能算是我們倒黴。”

或許這就是怕什麽來什麽吧。

繡了鴛鴦的雙喜紅布被長劍肆意挑起,轎子裏瑩眼粉唇盛裝打扮的新娘驀然擡首,便與淡眉星目的俠女直面對視。

“果然是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喜歡!”劍鋒缭亂輕浮地晃動了幾下,蠢蠢欲動包圍兩人的武夫被淩厲的劍氣輕易地震開。靳池瓷使了點力,擁住看上去弱不經風任憑擺布的年康,已是乘風去了。

所以這是搶親麽......

年康腦海裏轉了轉,生出這個想法。

兩人不過只是飛了幾裏不高的山丘,剛把追兵甩在身後,逞強的某人終于體力不支抱着她滾了下來,拍着胸口自說自話:“剛剛吓死我了!”

年康蹙眉,這哪裏還是剛剛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劫親土匪,分明就是一小家碧玉:“姑娘,你這是何故?”

“我..”靳池瓷氣喘籲籲,“你別管我了,現在我宣布,你自由了。”

“自由?”

靳池瓷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稻草,把手伸到年康面前:“嗯,不用謝。”

年康搭上了,感覺到那個看上去瘦小的身體隐藏着無窮的本領,就這樣輕而易舉将她提起,甚至有些力量使用過度,讓她直接撞到她身上。

靳池瓷身上的味道是屬于深山的,草藥與清泉般清澈無垠。

有那麽一秒恍惚,那人已經友好爽朗地将她放開,有些可惜地說道:“你這樣漂亮的姑娘,陸望看不上是他的眼光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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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認識年康未來夫家麽?”年康聞言,揣摩起來人身份來。

而靳池瓷也迫不及待地自報姓名:“我是那有眼無珠的陸望最要好的朋友靳池瓷,這是來通知你那人愚笨癡傻,不值得你嫁去受苦,你還是收拾行裝回去罷!”

“年康謝過池瓷姑娘好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從未見過陸望,但我與他也是一諾千金重...”年康還沒說完,

又被失去耐心的靳池瓷打斷了:“見都沒見過,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就算你嫁過去也是自取其辱罷了,陸望心中一直裝着一人,而你嫁過去了,等你的也只有一紙休書而已!”

還沒嫁過去就已經被休了麽...

聽到這個後果,年康亦是緘默了。

靳傾沁看她這樣低落,也是不忍心了:“我說了,那家夥沒什麽好的,我也是怕他毀了你,才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

“即使是如此...年康也必須要承受這樣的後果。”年康像是沒有把靳傾沁的話聽下去,雖然笑容有些苦澀,卻異樣堅定,“如果逃婚的話,許多無辜的人都要受到牽連。而且就這樣回去,也一定會被家人恥笑的...”

“恥笑?你家人會恥笑你麽?”靳池瓷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事情,再一次确認道。

年康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問候,故作輕松地回答:“年康/生于賤商家庭,因是家中獨女,所以此次成婚也是送與戰功累累的官宦陸家聯姻,希望能得一些勢力為家裏生意做庇護...”

“哪有這樣的家人!這不是把子女當作成全自己私/欲的工具麽!”靳池瓷聽完,不禁也打抱不平,“你家人太過分!幹脆也不要回去了!跟我上山!”

由不得別人多說,靳池瓷拉起年康的手,氣呼呼地往蜿蜒上路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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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上的知更谷很隐蔽的,我雖是俗家弟子,但自幼在這裏長大,師父們個個武功很好,由得地形特殊,還有許多珍禽野獸,是個宜居的世外桃源~”與年康一見投緣,靳池瓷有說不完的話,“你現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到時候肯定會喜歡上的!”

竹林裏舞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靳池瓷比了個“噓”的手勢,帶年康走近了躲在後面。

原來是一個筆挺俊逸的身姿如行雲流水般獨自比劃。

許是高深的技藝,聞到風吹草動,那個身影忽地停了下來,将手中的兵器亮堂地刺在了擋着兩人的假山。

粗心的少女有些抱歉地從後面輕移蓮步,笑起來臉上有兩個俏皮的酒窩,頗為清純善良:“你的武術真好看..我看得呆了,所以才不忍打擾!”

秋瑛珞拔出那柄半身沒入的長劍,盯着年康問道:“知更谷從來不讓外人進來的。你是何人?誰帶你進來的?”

“她叫年康,以後會跟我住一起喔!”假山後的另一名少女終是耐不住性子跳了出來,挽着年康的脖子看着秋瑛珞,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愛慕之情,“師姐,她長得漂亮吧?我第一眼也覺得,她是跟我們谷裏的其餘女子不同的感覺。”

看不出秋瑛珞的想法,只知道那人難得地沒有問太多,再瞥了一眼年康,簇簇落下幾片葉海,寶劍已經回鞘:“那就住下吧。”

再一晃,就不見了人影,看年康一臉驚詫,靳池瓷頗為得意地在她面前擺了擺手将她喚回:“我師姐很帥吧?”

那是一個沒有心機單純自豪的笑,年康看見了,也跟着開心起來:“确實。”

“康康,你有過什麽願望嗎?”靳池瓷得了贊同,很興奮地問道。

不着邊際突如其來的問題一直是靳傾沁爽朗的性格造就的,年康每次都會很認真地回答:“大抵只是些世界和平黎民萬福吧。你呢?”

那人在春風中健氣安康,對她的鴻鹄大志沒有任何看法。

她竟然開始好奇起她的願望來。

而她只是用寫滿崇拜的目光看着秋瑛珞前面舞劍之人離開的方向,一樣認真地答道:“世界那麽大,自己的幸福都争取不來呢,比起你,我真是胸無大志,只願得一人心,轟轟烈烈愛一場,白首相濡到老。”

“那想得的心是秋大俠的麽?”年康了然,柔和地看着靳池瓷,覺得沉浮于亂世中,能遇見她那份天真實在難得。

她也不見得害羞,坦然與她對視道:“我喜歡的真這樣明顯麽?這在知更谷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只可惜,妾有情,郎無意。”

“你二人都是女子...”年康驗證了猜想,但還是有些猶豫。

“女子又如何?”靳池瓷折下一片竹葉,“情至深一往而不顧,一旦愛上就不可選擇,又有什麽是可以阻礙的呢?”

年康接過了,吹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曲子,對一旁認真聽着的靳池瓷道:“年康不才,既是朋友,鬥膽獻計幫你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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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心,首先就要知道她喜歡的類型。”年康替靳池瓷紮起一束頭發,手輕柔地帶過一抹腮紅,“妝容濃了點,與平時相比是另一種突破了。”

“我這樣不會太誇張了嗎?”靳池瓷看着鏡中狂野妖嬈的樣子,把裙擺拉下了點,有些吃不消,“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這樣真的不習慣。”

年康卻是替她弄下來,順手撕開一道更大的口子:“我問了秋大俠好友,知道她就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子!今日有貴客來谷裏,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不要浪費了。”

靳池瓷只得羞答答地推了門進去,與陸望面談的秋瑛珞聽到動靜,第一眼卻是看見了跟在後面素顏簡出的年康:“你們來了?”

“師姐,我這樣漂亮麽?”靳傾沁完全沒有意識到氣氛的詭異性,急于想知道她的看法。

秋瑛珞這才去看靳傾沁,從上至下草草掃過一遍,方才問:“不冷麽?”

不等她回答,已經讓出了位置:“陸望刻意上山來找你,你好生陪他談談,我還有些雜務要處理。”

刻意地停在年康身邊,秋瑛珞才再度開口:“你跟我來,他們很久沒見面,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

年康擔心地看了一眼靳傾沁僵硬的背部,還是跟了秋瑛珞出去,到了門口,她才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把池瓷推給別人?”

“因為不喜歡。”秋瑛珞轉身,仔細地看着年康,“我不喜歡的事情,就不會去做。”

“你不喜歡麽...我還以為你跟普通男子一樣,都喜歡這種類型,所以才刻意讓池瓷花了很久的時間打扮。。”年康有些懊惱地自怨自艾,“你不喜歡這樣花枝招展的,那你喜歡哪種呢?”

秋瑛珞走近了一步,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靜如處子動若脫兔安然似白蓮富貴比芙蓉。”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年康躲避着熾熱的目光,退了一步,“不管怎麽樣,下次不準再這樣傷害池瓷了..她是我最珍視的人,由不得任何人這樣對她!”

她跑到門前打開一道小縫隙,就看見裏面的陸望,把身上的外衫披在靳池瓷身上,明明是個山野武夫,卻有些不熟練地安慰道:“她有眼無珠。你這個樣子,我就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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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重的首飾悉數被卸下,因着最直白的發洩,靳傾沁将房間弄得一團糟:“虧我這樣委曲求全!她怎麽就這樣好心當作驢肝肺!”

“是我失策了..秋大俠若是喜歡,應該就更不想讓你改變自己才對。”年康将她扶起,再用沾了水的毛巾耐心地為她卸妝,“傾沁,你敢愛敢恨是好事,不過哭成了大花貓,就更不會有人喜歡了。”

“我像大花貓麽!”靳池瓷像是被悶雷炸到,馬上去照鏡子了,“還好還好,不是太難看!但是這種濃妝,以後我是更不要化了!”

“是啊,池瓷只要做出最本真天然的自我就好了。我就很喜歡。”年康說完,又給她将青絲放下,小心地梳了起來。

可靳池瓷卻很受用地擡頭仰視她:“你喜歡嗎?”

“嗯...我很...喜歡。”

“陸望也這麽說,所以師姐總有一天也會發現我的美的!”

“是嗎?”她窺到鏡中她破涕為笑的表情,不知為何卻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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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上了險峻的岩,靳池瓷伸手将年康帶了上來,看着朗朗乾坤,再一次确認道:“你說我這樣勇敢地示愛,師姐就真的會喜歡嗎?”

“起碼她再也做不到無視你了。”腳下的懸崖比想象中突兀,年康沒有撒手,有些膽怯地說道,“不過表白的方法有很多種,為何要選這樣極端的?池瓷,這裏太危險,我們下去吧!”

“我靳池瓷決定的事,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靳池瓷雖是這樣說,但看年康害怕,語氣還是軟了下來,“要不你在下面等我?”

“沒事..”年康又湊近了一點,“我不看就不怕了。”

靳池瓷将她攬過來,抓緊了,感動地說道:“謝謝你,我會保護好你的!”

年康站穩了才不到一秒,靳池瓷已是朝着場下操練的人群宣布一句又一句宣布道:“師姐——我喜歡你!秋瑛珞——我,靳池瓷——喜歡你——!”

忙碌的人紛紛停下來,秋瑛珞看到上面兩個小小的影子,只聽到聲音,就知道是靳池瓷,那另一個人...

“池瓷,有話好說,快下來!那裏危險!”本意上山洽談合作事宜的的陸望看見了,在下面擔心地叫道。

可是靳池瓷卻不依不饒:“師姐,你今天不給我個答複,我就不下去!”

衆人都看向了秋瑛珞,而她卻看着上方,遲疑着。

“陸望說得對,我們還是下去吧..”年康扯了扯靳池瓷的袖口,還是說道。

“嗚嗚,不行,你不是說過嗎?她不回答我就會一直拖延下去,今天我一定要等到答案!”靳池瓷惱了,甩開了年康的袖口。

沒想到那人竟然真的這樣弱不禁風,跌倒了下去。

“康康——”靳池瓷伸手去抓,卻只被年康扯到一截衣角,眼看她就要失足,靳池瓷顧不得其他,也跟着跳了下去,“快抓住我!”

漆黑的瞳孔印上那人奮不顧身的樣子急劇縮小,靳池瓷像是看到什麽很重要的東西破碎了,剛想要握住,已經被飛過來的秋瑛珞攔腰抱住,轉了幾個圈,只是在峭壁上摩擦了幾下,就安穩落地了。

“池瓷,你有沒有事?”陸望接過了靳池瓷,遲遲不肯放下,“走,我帶你下山,去找醫館!”

“康康!”靳池瓷卻是跳下來,跑到年康面前,“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秋瑛珞将年康橫抱起,第一次,靳池瓷從她波瀾不驚的眼底感受到了那種顯而易見憤懑的情緒:“你鬧夠了沒有!”

這麽多人看着...

真的好丢人...

秋瑛珞沒有再顧忌靳池瓷的想法,手臂緊了緊,把年康帶到了住的地方,一層層脫下了她裹襪,看她金蓮上已經沾上一點血跡:“疼嗎?”

她揉了兩下,那人好像驚覺到什麽,瞬間縮了回去。

年康抱着膝蓋如一只小鹿一樣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然後她重新穿上襪子,一言不發,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轉過了幾個彎,她又停住了。

“誰讓你接我的!我害了康康,現在她都不知道怎麽樣了!你還不如讓我摔死了算了!”靳池瓷毫不留情地叱責着陸望,“都是你攔着我,現在我找不到她了,你賠我!”

“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們兩個一起掉下來,秋瑛珞第一時間就是跑去接年康,所以我才有機會救你的!她二人如此這般,也就只有你一根筋才不明白其中貓膩!”陸望說完,将靳池瓷抱在懷裏,“池瓷,你偶爾也要回頭看看我啊,我一直喜歡着你呢,沒有變過,你怎麽就不知道?”

“你喜歡我有什麽用!我喜歡的人又不喜歡我!”她好像找到了宣洩口,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了他的身上,捶打他,踢罵他。。。

最後一個人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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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池瓷不記得這是多少次失敗了。

年康一直兢兢業業地幫助她,可是她好像永遠不争氣。

或許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勉強不得的事情吧。

她蜷縮在石洞裏,看着滴答的流水,也不知道想着誰。

然後到清晨的時候,尋了她一日的年康,眉毛上還挂着露珠,在微醺的光芒裏救世主一樣鑽了進來,來到她身邊,像第一次初見一樣,只是俯視和仰望的位置換掉了。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攬住了她。

靳池瓷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等的,好像根本不是什麽轟轟烈烈天長地久,或許只是這樣一個每次需要的時候總會适時出現的溫暖懷抱而已。

“池瓷,你發燒了?”一冰一熱的肌膚一貼緊,年康就感覺到她的異樣,“你等等,我去采些草藥。”

“別走...”年康的身體像被定下了一般,但懷中的人明明只是渾身無力地靠在了她身上,再很沒安全感地環住她的腰,“我一個人怕...”

“嗯,我不走。”

水聲嘩啦嘩啦的,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

做賊心虛的靳池瓷被終于從酣睡中醒來的年康看到了想在她頭上別野花的小動作,有些淘氣地吐了吐舌頭。

她好像一個人靜了靜,就想通了很多事。

“你...沒事了嗎?”年康試探性地問。

靳池瓷還是那樣沒心沒肺地笑:“嗯,我總覺得自己喜歡師姐,其實不過是她長得好看罷了,我喜歡長得好看的女生,就像我第一次看見你,也很喜歡一樣,而且我發現,是比喜歡她還要多的喜歡。”

“真的嗎?”年康也難得泛起了笑意,跟她蹲在一起側臉看着她。

靳池瓷撥弄着地上生出的狗尾巴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嗯..因為我感覺你也喜歡我,我的付出有了回報,才不會那樣絕望。”

“我...”年康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苦澀又難堪。

可靳池瓷像摸小動物一樣将她的頭發揉亂:“這些天謝謝你幫我追她,我很笨,要真的這樣全力以赴了,才能認清楚她其實并不值得!我有的是更應該去愛的人!”

她的微笑逆着光,年康想去追逐,卻發現自己根本抓不住她的影子:“我想通了,一開始沒告訴你,其實陸望喜歡的人一直是我,會去劫親也是因為他的請求...本來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對他有感覺了的,可是每次被師姐拒絕,他也總會第一個站出來為我療傷!現在想來或許是命中注定我要給他一次機會的!”

“是嗎...這樣也好。”年康的頭低下來,不敢再去看靳池瓷。

只是手裏的那朵雛菊,被生生掐斷。

“所以康康,你有過喜歡的人麽?我還沒學會如何喜歡一個人,真害怕我做的不夠好,跟師姐傷害我一樣,那樣對陸望太不公平了。”因得覺得年康每次的計謀都很聰明,靳池瓷再一次虛心讨教道。

年康接過靳池瓷手裏的花,為她別在耳後,再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很有經驗地說道:“她笑的時候陪她笑,哭的時候不能放任她哭,即使抱住她的人不是你也不要心急,因為只要她幸福就好。”

“喜歡一個人這麽難啊..”靳池瓷誤會了她的意思,完全當作了是表達對秋瑛珞的那種因身份特殊而必須藏起來的隐忍,覺得自己多餘的很,為什麽不早點退出,“但是我會努力的,以後有什麽不懂,你還是要跟以前一樣教我啊!”

兩人不再多話,牽手往知更谷的路走去。

年康記得靳池瓷曾說過要把那裏當作自己的家,到了這天,回家的感覺,是真的來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趨勢,靳池瓷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專注地凝視她背影的年康:“可不可以問一下,那個你喜歡的那個女子又是誰呢?”

“這個嘛~保密!”

那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分明是憂愁地說完那段告白,最後卻笑中帶淚這樣用一根手指擋住幾分嘴唇對少女時代的另一個冒失女孩如是說道。

夏季汗濕的手帕和錦鯉躍龍門拍出的水滴泛起花開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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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惶亂世抵不了喜慶。

還未到地方,靳池瓷自己掀了蓋頭還有些擔心地問跟着的媒婆道:“她真的會回來麽?”

“哎喲喂,新娘子揭蓋頭多不吉利呀,我說了會來自然會來的!”媒婆給她蓋上了,對跟在後面的車隊豎起了大拇指。

騎馬的少年恍惚着別開視線,儒雅得體地笑了一下。

秋瑛珞看見了,緊了緊缰繩,與她相握在一起:“你起兵的這幾年,池瓷一直很想念你。”

“是嗎?”玉冠的束帶被風吹地揚了幾下,秋瑛珞不落痕跡地放開了手,風聲卻把她剩下的話傳到了年康的耳朵裏,“我也很想你。”

繁瑣的禮節盡了,年康滴酒未沾,卻覺得自己好像是醉了。

周遭的一切燈紅酒裏觥籌交錯繁花似錦都有些不真實。

“等等。”她不知道為什麽,在新娘被送入洞房的時候,叫了出來。

嘈雜的起哄還是淹沒了她的話語,靳池瓷巴望着被這紅蓋頭遮住了視線,都沒機會看見想看的人打個招呼,就不知被送到哪裏端坐了。

留下來的陸望看見是年康,也有些感慨:“年姑娘?或許該叫少主了吧...這麽多年不見,你看上去成熟了許多。”

年康沒有答話,只是看着他,然後說了一句只有自己知道多麽心不甘情不願的:“恭喜。”

陸望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已是拱手有些憨厚地說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答應少主的事情,陸望一定會做到,此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僅是兵權,我與池瓷已經商量好,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少主偉業以感謝知遇之恩。。。”

“她喜歡吃甜的,所以要叮囑她愛護牙齒。睡覺喜歡踢被子,要給她蓋上。有時候會很唠叨,千萬不要嫌煩。如果生氣了,一定要主動認錯。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實比誰都容易受傷。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你看的時候,你只要抱住她,她就不哭不鬧了...”年康好像有好多話要說,怎麽都說不完,可是這些話,為什麽要跟陸望說呢?

催洞房的人來的多了,陸望也只好打斷了:“謝謝少主提醒,從五年前陸望去年家提親開始,就多虧了少主幫助,才能設計贏得美人心,與池瓷百年好合。大恩大德此身難忘!”

新郎被慫恿進去了,留下那一個蕭索的背影孤獨地看着天際。

一只知更鳥應景地飛過,落在她瘦峭的肩頭。

“知更知更,你有過什麽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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