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奸】嫁禍(1)
第100章 【奸】嫁禍 (1)
“向墨, 這邊!”馮景崇站起來朝着剛進門的白向墨和齊銘招手。
白向墨看到他,謝過招待他的服務員,和齊銘一起走到馮景崇面前。
宋文欣看到他們也站了起來, 非常感激地深深鞠了一躬。
“白先生, 齊先生,非常感謝你們。”
宋文欣眼底盡是憔悴, 哪怕化了精致的妝容也難以掩飾。
白向墨:“這是我們分內之事, 不用太過在意。”
宋文欣搖搖頭, “如果不是你們,警察局肯定就會認定是黑鷹做的事, 真正的兇手會逍遙法外。”
想到這件事, 宋文欣心中絞痛。
她不知道如何去評價這件事, 不管是受害者還是兇手, 都是她最熟悉的家人。
有人說她天降橫財, 竟然繼承了那麽多遺産,可謂是坐收漁翁之利, 什麽都不用幹就獲得了那麽多人不惜付出生命也要争搶的東西。
只有宋文欣自己清楚,她并沒有別人想象中那麽開心。
“快坐, 快坐, 別站着說話。”
馮景崇看氣氛有些低落,連忙出聲打招呼。
他将菜單遞給齊銘和白向墨,“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 就沒有提前點。我和文欣早就想親自感謝你們的幫忙, 只是這段時間要處理後事,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馮景崇很是歉意道, 現在三位參與滅門案的兇手都已經被處死了, 他們才有時間騰開手。
Advertisement
事情曝光後, 家裏亂成一團,宋文欣又要繼承家業,更是要各種打理。
如今宋文欣只能暫時休學,每日忙于打理曲高義和周雪的商行。
出了這樣的事,商行一片混亂,宋文欣又是個小女孩,根本壓不住場,可謂焦頭爛額。
現在終于理順了一些,這才抽出空來邀請白向墨和齊銘兩人吃頓飯,表示感謝。
之前馮景崇早已經送過謝禮,可親自道謝也是不能少的,這是基本的禮數。
白向墨道:“謝不謝的以後不用再提了,今天只是老朋友的聚會,不談其他。”
“對,對,只是老朋友聚會。”馮景崇從善如流。
對比之前,馮景崇明顯圓滑了許多。
這一次不僅是宋文欣成長了許多,馮景崇也同樣如此。
原本家中就不同意他和宋文欣在一塊,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更擔心宋文欣出自那樣的家庭,是盞不省油的燈,反對聲更大了。
馮景崇一方面要協助宋文欣打理生意,另一方面要處理家人情緒,自己的課業又不能落下,他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似的。
不過才一個月,馮景崇就比之前瘦了至少十斤。
說是老朋友聚會,不再談那些糟心事,可大家還是忍不住将話題說到這些事上。
“向墨,齊先生,真是佩服你們,每天要面對這麽多人性陰暗面,還能不受到影響。我光碰到這麽一件事,就覺得非常糟心。”
馮景崇感嘆不已,雖說這些事也不是完全跟自己無關。
可那些人都是女朋友的家人親戚,他平常也沒怎麽相處過,其實還是跟很多人一樣是旁觀者。
可即便如此,他已經覺得極為糟心,需要時間去化解負面情緒。
白向墨笑笑:“你以後成為醫生,也同樣會遇到很多糟心事的。”
病房裏也同樣是展現人間冷暖的地方,如同一個個狗血劇一般輪番上演。
上輩子白向墨那些成為醫生的同學經常在群裏分享今日遇到的奇葩病患或者家屬,那些故事拍成電視劇,都要一群人大呼太過狗血,很多時候比狗血劇都還要精彩。
馮景崇并不以為然,還是覺得自己的職業要好得多。
“再怎麽着也比你每天遇到打打殺殺的來得好,希望我再也不要碰到這些糟心事了。”
老天明顯沒有理會馮景崇的祈禱,宋文欣這邊才剛剛理順生意上的事,馮景崇家中卻出了事。
“向墨,我這邊又出事了!”
一天早上,馮景崇哭着打電話給白向墨。
他簡直快要瘋了,女朋友那邊才剛消停,自己家這邊又遇上了事,真是沒完沒了了。
這件事過了,他必須要去廟裏拜拜,是不是沾上了什麽髒東西!
白向墨很是驚訝,“怎麽了?”
心中不由感嘆,這倒黴孩子。
“是我堂哥家出事了,我堂嫂上吊死了!你能不能過來幫忙,我家別人都不信就只信你和齊先生!”
“好,你把地址告訴我。另外,這次一定要保護好現場。”白向墨再次強調。
上次現場沒有保護好,讓他浪費了一大堆時間在現場勘查上。
“這次絕不會出岔子,我大伯直接發話,誰也不敢胡來。”
馮景崇大伯也同樣是高官,是財政部副部長,掌管着上海的錢袋子,不像曲家那樣不過只是個普通商人。
這次發話的也不是馮景崇這個二代,而是掌權者,面子要大得多。
“不過他們已經把我堂嫂放下來了,我要不要再讓他們挂上去?”
“你可別給我再亂動了!”白向墨唬了一跳,“現在直接封鎖現場,什麽也不要動,當時在場的人員也都記下,不讓他們亂跑。”
白向墨挂了電話,齊銘、林宛如和白喜兒都望向他,目光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又是馮景崇那倒黴蛋,他家裏出事了。”
白向墨想起馮景崇遇上自己後,接二連三身邊出事,頓覺自己叫那句‘倒黴蛋’有點紮口。
工作上的事,白向墨并沒有對白喜兒和林宛如隐瞞過。
尤其一些他覺得有警示性的案子,還會特意跟兩人,尤其是白喜兒提起。
白喜兒以後是要結婚的,女性因為生理條件是弱者,且依照這裏的規矩,女性是要‘嫁’人的,大部分都是要嫁入男方家中,要在新的關系中生活。
因此白向墨希望白喜兒要知道世間殘酷,讓她以後更知道如何保護好自己。
若是遇到不良的苗頭,務必警醒,必要時及時止損,不要再以天真對待。
至于林宛如,白向墨覺得她再嫁的可能性并不大。
雖說若林宛如真想再嫁,白向墨并不會阻止,但是內心是不支持林宛如再嫁的,所以也不會鼓勵母親重新尋找幸福。
林宛如現在過得好好的,又有他這個兒子支持和養老。
若是再嫁,依照這個社會環境,大概率是去給別人當老媽子,工作也可能會丢。
能嫁的多半也是二婚有子有女,興許還會被繼女繼子刁難,何苦來哉。
林宛如明顯也沒有再嫁的想法,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而且多年習慣,除非工作必要,并不喜歡與男性交流,而且絕對不會單獨交流,必須要有女性在場,因此白向墨主要教育對象就是白喜兒。
她更年輕有活力,今後會遇上形形色色的人。
林宛如和白喜兒都知道滅門案和馮景崇的關系,因此聽到這話都很驚訝。
“這孩子怕是撞邪了。”林宛如感嘆道。
白喜兒也道:“這也太倒黴了,跟孟明銳有一拼了。”
白向墨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孟明銳也是個柯南附體的,最近沒動靜了,原來老天是換了一個人霍霍。
齊銘不緊不慢地給白向墨剝了個雞蛋,“咱們吃完就過去。”
“你今天不是有事嗎?”
“先過去看看再說,馮家在上海不一般,要跟他們打好關系。”
“他們不會也在華興買了保險吧?”
白向墨現在有種錯覺,整個上海人都買了華興的保險。
雖然很多情況下是因為他們買了保險,華興才會去調查,可案子多了,還是難免會湧出這種想法。
齊銘笑道:“馮家這樣的背景,我們華興推銷員怎麽可能會放過?”
白向墨無言以對,對華興推銷員的業務能力表示十分佩服。
齊銘和白向墨開車來到馮景崇所說的地點,車子遠遠就能看到有一群人圍堵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十分的熱鬧。
兩人好不容易擠進去,就看到這戶人家門口十米都被人用警戒帶給圍了起來,還有幾個穿着警服的人維護秩序,不讓看熱鬧的人竄進來。
齊銘和白向墨想要走進去,還被警察給攔住了。
馮景崇望過來看到他們,連忙讓警察放人。
“向墨,齊先生,你們可算來了。”
馮景崇看到白向墨直接沖了過去想要摟住自己的老同學,被齊銘一把抓住,不動聲色的将他撇開。
馮景崇此時也顧不上在意這些小細節,對着白向墨直接哭了起來,
“這才多久又出事了!我是不是掃把星下凡啊?”
前兩天馮景崇才剛跟堂嫂在家宴上吃過飯,兩人還聊了幾句,沒想到她今天就出事了。
他之前也是剛被宋文欣帶過去見舅舅曲高義,然後沒幾天曲高義一家就被滅門了。
現在又來,他都快要瘋了。
偏偏,家裏人經過曲高義滅門案,對警察并不信任,只想讓白向墨和齊銘來破案。
他是家裏唯一認識他們的人,所以只能由他來代表馮家人配合白向墨和齊銘調查這件事。
“別多想,不過是巧合罷了。”白向墨安慰道。
話是這麽說,可事情太巧讓馮景崇心裏還是很不好受。
齊銘道:“還是先看看死者吧。”
“對,對,你們趕緊過來看看。大家都說她是上吊自殺,可我堂嫂這人怎麽可能自殺!肯定是謀殺!”
宅院門口躺着一具屍體,已經被人用白布蓋上,她的身邊跪着一個男人,對着屍體隐忍落淚,整個人好像丢了魂一樣。
馮景崇看着那個男人,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就是我堂哥,我堂哥跟堂嫂的關系特別好,我就沒有見過比他們更恩愛的夫妻。我堂嫂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緩過來。”
白向墨打量四周,“死者是在哪裏上吊的?”
馮景崇指着那戶人家的門口道:“就是大門那裏。”
這座宅院的院子是用石頭砌起來的,将裏面的屋子圍起來,看樣子占地面積不小,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這是誰的家?”齊銘問。
“是一家商行老板的家,我堂嫂是一家紡織廠的推銷員,之前這家商行跟我堂嫂訂了布匹,結果臨時毀約了。因為當時太過信任對方,簽約時候很多手續不嚴謹,導致紡織廠損失慘重。
負責推銷的人也因此受到懲罰,我堂嫂這段時間一直忙于彌補損失,四處推銷多産出的布匹,經常加班到很晚。昨天大家以為她又加班了,可等了很久沒見人影,找了一晚上都沒見人。沒想到今天就發現她吊死在這家人門前……”
齊銘和白向墨都驚訝極了,推銷員?
“你堂嫂怎麽去做推銷員?”白向墨脫口而出。
不是白向墨職業歧視,而是想要做一名推銷員并不容易,必須臉皮夠厚、有強大內心才行,在這個時代很少有女性去從事這一行。
畢竟上門推銷對女性來說可謂極大挑戰,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若是貧苦人家出身,為了生計不得已為之,那倒是可以理解。
上海財政部副部長的兒媳,怎麽也跟貧窮挂不上鈎吧?
哪怕是男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一名推銷員的,至少白向墨覺得自己就不行。
沒有那靈活的頭腦和口才,臉皮也沒有那麽厚,被人罵幾句他估計就再也不想幹了。
尤其推銷的還是紡織廠的推銷員,若是奢侈品還能理解,這種紡織廠的推銷員一般都是家境一般的人才會去做的事,且基本都是男的。
齊銘也同樣覺得不可思議,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毀財政部副部長兒媳的約?
如果他沒有記錯,馮副部長的兒子們個個也都是青年才俊,娶的妻子也都是名門之後,怎麽有個做推銷員的妻子?還讓妻子受這種委屈?
齊銘又看了一眼這座宅院,雖然也是有錢人家,可放在上海卻不夠看的,哪裏來的這麽大膽子?!
莫不成是馮副部長的對頭派來的?
這種手段也太低端了吧,而且馮景崇的堂嫂也不過是個推銷員,出了這樣的事,她頂多被開除而已。
“嗨,這事就說來話長了。”
馮景崇其實也是剛剛知道他堂嫂竟然去做了推銷員,之前雖然知道她找了工作還非常忙碌,卻不知道具體。
“我堂嫂從小在鄉裏長大,家裏特別寵她,所以她從前到處跑習慣了。嫁到上海之後,她覺得上海的貴婦生活太無聊了,每天不是打麻将就是跳舞說八卦,都不是她喜歡的,所以就跑出去工作了。
她之前也提過自己的工作特有意思,只不過具體做什麽也沒說,只說特別具有挑戰性,而且她還做得很好,我也從沒有想到是去做推銷員。”
不得不說,一個千金大小姐去做推銷員,挑戰性确實很大。
馮景崇的堂嫂王曼妮家裏是有槍的,因此家境也很不一般。
“原來是這樣。”白向墨感嘆不已。
白向墨走到屍體面前,朝着死者丈夫馮景瑞道:
“我現在要看看妻子的情況。”
馮景瑞這時才有了反應,雙目通紅,“我妻子絕不會自殺的,她的嫁妝能買下好幾家紡織廠!怎麽可能為了這點損失自殺!”
“想知道真相,就必須讓我先看看屍體。”
馮景崇也趕緊過來道:“哥,你趕緊讓向墨看看,他一定會為嫂子讨回公道的。”
馮景瑞點點頭,站起身給白向墨挪位置。
他跪了太久,剛站起來的時候還踉跄了幾步,被馮景崇扶着才站穩的。
白向墨帶上手套,将白布掀開,蹲下來仔細觀察。
死者顏面蒼白,頸部有明顯勒痕,舌尖外露,符合機械性窒息的特征。
白向墨輕輕撥開死者的頭部,仔細觀察勒痕。
“頸部有兩道勒痕,其中一道表皮有剝脫,缢溝及頸部皮膚有出血點,為生前所傷。另一條并無生活反應,為死後勒痕。”
齊銘:“死者先被勒死,然後再被吊起來?”
白向墨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将屍體翻了過來,查看後面的勒痕。
然後再将死者的嘴打開,查看死者的舌頭。
“死者頸部索溝呈閉鎖狀态,且是環形水平狀。如果是缢死,那麽由于重力關系,索溝應為着力點是水平,兩側斜行向上提空,并且不會呈現閉環。
因此,可以判斷死者生前曾被人用繩索勒死,而死後又被人吊了起來。”
“我就知道曼妮絕不會是自殺,一定是他殺!”馮景瑞惡狠狠道,“不管是誰動了手,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白向墨扒開死者眼皮,又動了動她的上肢,按壓她手臂上的屍斑。
“死者角膜渾濁,全身肌肉強硬,屍斑形成顯着,可推斷死者是在昨天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死亡。”
大庭廣衆之下,白向墨也不好再進行其他檢查,那需要将死者的衣服給脫掉。
“其他詳細信息,需要等更進一步驗屍才能知曉。”
齊銘點了點頭,目前确定是他殺以及死亡時間就已經足夠了。
“是誰第一個發現死者?”
“是,是我的。”一個中年婦人從角落裏跑了出來,整個人瑟瑟發抖很是緊張
“我,我是錢老爺家的傭人,平常負責買菜做飯。我今天跟往常一樣打開門準備去買菜,就看到有個人挂在大門上,吓得我直接坐到地上尖叫。”
“誰把屍體放下來的?”
未等婦人開口,另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道:“報告長官,是我。我聽到張媽的叫聲,連忙跑過來。看到有個女人挂在這,吓得我趕緊将人抱下來,我用手去探鼻息,發現人已經沒了。”
後面的事就很程序化了,他叫來主人并且報警,整個宅院很快被圍了起來。
昨天晚上馮家人已經找王曼妮找了一晚上,還給警察局打了招呼,所以警察局一看到人就認出來了。
馮家一得到消息,得知自己的兒媳婦竟然已經死了,還說是上吊自殺。
馮家人一聽就知道不靠譜,王曼妮就算吃飽了撐着,也不會上吊自殺的,肯定是他殺!
于是馮家人讓馮景崇打電話給白向墨,他們根本不信警察局的人能破案。
一來就打電話告訴他們,王曼妮是上吊自殺,他們會相信這些人才是奇了怪了。
錢家人根本不知道王曼妮的真實身份,只以為是個沒背景的推銷員,之前還曾惡語相向。
現在知道她的身份,全都吓得關在屋子裏不敢出來,将兩個傭人關在門外應付。
馮景瑞和馮景崇現在也還不急着找錢家人麻煩,只想等白向墨和齊銘過來查明真相,所以也不急着找他們的麻煩。
“昨天最晚回家的是誰?幾點回來的?”
将屍體抱下來的楊大剛道:“老爺昨天晚上回來得最晚,當時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他回來之後,我們就把大門關上了,一直到早上張媽去買菜才打開的。”
“一整晚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楊大剛搖頭,“宅子距離大門口還挺遠,除非故意拍門,否則淅淅索索的小聲音我們都聽不見。”
這座宅院沒有專門的門房,傭人和主人都是住在裏面的宅子裏的。
“你們知道王女士跟你們家主人的恩怨嗎?”
楊大剛和張媽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
齊銘冷聲道:“快說!”
兩人吓了一跳,張媽連忙道:“知道的,我們都知道這位王小姐,之前為了她夫人和老爺還鬧過。”
“他們鬧什麽?”
張媽眼神有些躲閃,眼角偷偷瞟向一看就知道有不一般身份的馮景瑞。
“快說!”馮景崇看到了張媽的動作,似乎明白了什麽,心中更惱了。
張媽被吓了一跳,連忙開口道:“ 夫人一直覺得王小姐別有用心,推銷布匹是假,想要嫁進來做姨娘是真。”
“我呸!”馮景崇直接蹦了起來,“那糟老頭子誰他娘的稀罕,你們知道我嫂子是誰嗎,她自己的錢就能把那死老頭子所有家業都買下來!”
張媽被吓得跟個鹌鹑一樣,“這,這不是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嗎。都以為是窮苦人家,為了生計不得已出來做這種工作的。”
現在錢夫人都快後悔死了,誰能猜到有人腦子壞掉了,放着好好的少奶奶不做,非要幹這種沒臉沒皮的工作?
馮景崇更生氣了,“怎麽?難道普通姑娘做這些就是想要賣身的嗎?你們當那老頭子大家都稀罕啊?呸,這種老男人丢到垃圾桶都沒人撿!”
宋文欣并不是在舅舅的支持下,就只顧努力學習,平常還會去打工,盡自己能力少向舅舅伸手。
馮景崇就是被她這樣的行為所打動,認為她是自立自強極為有魅力的人。
宋文欣什麽活都幹,不怕髒不怕累。
因此馮景瑞一聽張媽的論調,雖說宋文欣沒有做過推銷員,卻也依然憤怒了。
這是在貶低那些自力更生的年輕女性!
“我,我……這是夫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啊。”
張媽被吓得連忙甩鍋,不敢提自己當時也曾煽風點火。
馮景崇嗤了一聲。
齊銘擡了擡下巴,“把門打開,那對夫妻龜縮了那麽久,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楊大剛連忙推開院門。
錢家人一直關注外面的動靜,一大早就遇到這樣的糟心事本來就氣得不行。
原本還想着趁着早上沒人看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屍體給扔了,省得大家知道晦氣。
現在只慶幸當時他們沒有這麽做,否則的話回頭查到他們這裏,才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錢來在屋子裏不停地來回走動,一直望着屋外,一想到他招惹的人,腿都軟了。
可他又坐不住,只能軟着腿來回走動,嘴裏不停念着,‘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他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馮副部長的兒媳婦!
那可是管錢袋子的啊,只要稍微卡一下他,他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都怪你!當初我生意做得好好的,要不是你疑神疑鬼的,我至于同意做這樣的事嗎!現在好了,不僅我們布行生名譽受損,還得罪了這麽個人,今後可怎麽辦啊!”
錢夫人也懊惱得不行,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
之前她還懷疑是不是假的,可當她知道外頭馮家人開着什麽車過來的,她就知道他們家是徹底完了。
把財政副部長的兒媳婦逼得在自家門前上吊,他們這輩子也別想翻身!
他們剛才找了所有關系,結果一聽到這事,立馬就挂了電話。
後來再打,估計是大家都得了消息,全都不接,生怕被連累上。
“我哪裏知道那女人是這來頭啊!”錢夫人郁悶不已,真是又氣又急。
院門一被打開,屋子裏的人立刻将注意力都放到了門外,看到走進來四位西裝革履,一看就不是凡人的男人走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錢來和錢夫人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四人面前。
“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真不知道她怎麽就上吊了。當初我也不是刻意坑她,實在是,實在是……”
錢來想要編瞎話混過去,卻被馮景瑞冷冷的眼神吓得開不了口。
馮景瑞陰恻恻道:“編,我看你怎麽編。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不過是暫時懶得搭理你。”
他當時看妻子悶悶不樂,就想出手幫忙,被她給攔住了。
王曼妮說:“我若想以權壓人,就不會自己跑那麽辛苦了。我爹一直說我從小錦衣玉食,不知道老百姓的苦,我想要自己去體會和承擔。”
馮景瑞只能順從妻子的意思,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雖然他明白妻子的死很大概率跟錢家無關,可他依然不會放過這家人。
錢來癱軟在原地,他感受到了馮景瑞眼中的殺心。
他恨死自己的老妻,要不是這個女人疑神疑鬼,他也不會為了錢走錯這一步!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什麽時候?”齊銘問。
錢來:“五天前,她當時到我的辦公室罵了我一頓,很多人都看見了。”
“所以你懷恨在心,将她勒死又挂到門前當自殺。”
錢來欲哭無淚,“求長官明察,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那得多不吉利啊!”
齊銘又望向錢夫人,沉聲道:“你一直非常憎恨死者,還曾去死者工作的地方辱罵死者,你誤以為自己丈夫想要娶死者為姨娘,所以嫉妒之下将她殺害,是不是?!”
“沒有!我沒有!”錢夫人連忙吼道,“我當時确實是誤會了,可我真沒有殺了她的心。我連殺只雞都害怕,怎麽會殺人呢?”
怕其他人不信,錢夫人又道:
“我們已經把她坑成這樣,我已經消氣了,不會冒險殺人的。”
“呵。”馮景崇冷哼, “聽你這意思,你要是氣沒消,是不是就要殺人了?”
錢夫人瞪大眼,“沒有沒有,我真沒想過要殺人啊!而且我又不是瘋了,殺了人還挂在自家門口,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們,肯定是這樣!”
從錢家人身上并沒有發現什麽疑點,錢家裏外也搜查了一遍,同樣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不過馮家人依然沒有放過錢家人,直接将一家人扔到了牢房裏。
這家人哪怕不是殺人兇手,卻也不是什麽善茬。
能想出這樣法子坑人的,絕對不止一次。
白向墨将死者屍體帶回殡儀館,進行進一步屍檢。
馮景瑞跟着一起進入解剖室,白向墨提前提醒道:
“驗屍需要将衣服全都脫下,如有需要還會打開死者胸腔甚至頭顱,你能忍受得了嗎?”
馮景瑞的表情有些難看,他抿了抿唇,點點頭道:
“這些我都明白,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工作。”
白向墨點點頭,這才讓玉勝男解開王曼妮的衣服。
馮景瑞想幫忙,白向墨也沒有阻止。
當馮景瑞将王曼妮的鞋子脫下來的時候,他愣了愣,連忙捧着她的腳。
“白先生!”
白向墨走了過去,看到王曼妮的腳後跟擦傷非常嚴重,絲襪已經破損,血跡将鞋子內部染紅了。
“她在生前曾經劇烈掙紮,看着傷勢,她的上半身當時為懸空狀。兇手突然從她的身後用繩子勒住她的脖子,用力勒住的過程中還用力拖拽,鞋子在這個過程中被蹬掉。力量的懸殊以及窒息導致的無力讓她難以回頭反抗,只有雙腳在地面上摩擦,直至死亡。”
白向墨觀察王曼妮的高跟鞋,上面還有摩擦的痕跡。
馮景瑞紅着眼,眼淚落了下來,捂着嘴忍着沒有哭出聲。
“老師,死者指甲裏有細小纖維。”玉勝男從王曼妮指甲縫裏一點點摳出裏面的東西。
王曼妮的指甲并不長,之前還曾做過指甲,有部分已經脫落。
白向墨用放大鏡放在眼前仔細查看,“這應該是死者在掙紮中抓到的,你一會去對比死者外衣,如果不一致那就是從兇手身上抓到的。”
“是。”
“指甲縫裏沒有人類皮膚或者皮屑嗎?”
玉勝男搖了搖頭,“沒有發現。”
“看來兇手穿戴嚴實,有可能還戴着手套。”
馮景瑞惡狠狠道:“兇手一定策劃很久了!才會那麽周全。一定是我們兩家的仇家做的!他們在故意挑釁!”
白向墨未做評價,繼續觀察死者屍體,看到死者胸部上有淺淺的瘀痕,跟屍斑融合在一起,需要仔細查看才能看出來。
不僅如此,死者臀上部還有明顯擦傷。
白向墨微微皺眉,朝玉勝男說道:
“勝男,你檢查死者下體,看她生前有沒有被性侵過。”
死者丈夫就在這裏,白向墨還是不挑戰他的忍耐度了。
玉勝男檢查這些也非常有經驗,也不需要他動手。
馮景瑞聽到這句話,整個人愣了愣。
玉勝男娴熟地将死者雙腿打開,檢查其下體。
“陰--道有出血,內側有表皮擦傷,她曾經受到過性--侵犯。”
“畜生!”馮景瑞更加憤怒,握緊拳頭猛地砸在牆上,手上出了血都毫不在意。
白向墨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說什麽都很無力,只能繼續手上的工作。
“你提取她體內分泌物。”
一般遇到死者受到性侵犯的案件,都會對其體內分泌物進行實驗,檢測體內是否有精液。
若是在現代,就能通過精液測出兇手DNA,如此更方面抓人。
在這裏沒有這個條件,白向墨依然保持這個習慣,興許會從精斑發現什麽也不一定。
玉勝男用棉簽将死者體內分泌物收集好,白向墨繼續進行屍表檢查。
“根據屍斑顯示,死者曾被搬運過。她的臀部布滿屍斑,身前也有屍斑,說明曾在搬運過程中身體曾為俯狀。根據屍斑分布推斷,死者死後,被兇手扛在肩上運走。”
馮景瑞道:“從我妻子工作的地方到錢家,走大道也只需要二十分鐘。如果走小道估計會更快,而且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白向墨點了點頭,“從她裸露的皮膚上,有幾處紋路很像麻袋,她應該是被人裝進麻袋,運到錢家門口。然後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将人吊在錢家門前。
那個人應該不知道你妻子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嫁禍。他不僅認識你的妻子,還知道你妻子最近遇上了什麽難題,所以才會這麽做,以此想要掩蓋自己罪行。”
白向墨說着,頓了頓又道:“我認為兇手文化水平應該也不是很高。”
馮景瑞不解:“為什麽?”
“他竟然不知道自殺上吊和勒死後再挂上去是可以看出來的,這在宋朝時,宋慈就已經提出了這個觀點,識字的人都應該知道的吧?”
馮景瑞頓時自己膝蓋中了一箭,“呃,我也不太清楚。”
白向墨:“……”
白向墨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妻子每天加班到這麽晚,你們不擔心嗎?”
現在世道這麽亂,別說一個女人那麽晚回家,男人這麽晚也很危險。
雖然王曼妮工作的地方還算安全,可依然不代表安全。
馮景瑞道:“她下班都是有專門的司機去接送的,只是她擔心被人發現她真實家境,所以會讓司機把車停遠一點。而且她的手提包裏有一把槍,說是遇到危險也不怕。”
馮景瑞也曾擔心這一點,可王曼妮并不在意,覺得自己有能力應付。
王曼妮一直以來也确實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所以就任由她去了。
平常王曼妮也不會這麽晚,這段時間比較特殊罷了。
被錢來坑了之後,王曼妮發誓要填補回來,貨物是不能囤的,會影響現金流,所以才會加班加點。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早上我們各自要出門上班的時候,不過我在五點多的時候,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她晚上不回來吃飯,讓司機八點鐘再過來接她。”
“司機八點沒接到她後,去她上班的地方看過了嗎?”
“去了,當時那裏已經關燈關門。司機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連忙找了電話通知我們。曼妮雖然大膽,但是是個有分寸的人,絕對不會自己大晚上偷偷就給溜了。
我們接到電話,就在她工作的附近裏裏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又沿途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