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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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本就是惡人先告狀,饒是心裏素質再好,也難免心虛,郁衣葵字字如刀,竟瞬間震得許氏心慌氣短,額頭都浮出了一層發亮的冷汗。

郁衣葵:“你在心虛。”

許氏尖叫道:“你胡說些什麽!”

郁衣葵瞥了一眼她的手:“雙手無意識的交叉磨挲,典型的強迫行為,意味着此刻你很慌張,在自我安慰。下次誣告之前記得管理好自己的肢體和表情……不過看樣子你也沒有下次了。”

許氏立刻把雙手藏在了袖中。

怎麽回事,這個……這個一向懦弱無謀的外甥女,今天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心下大震,又拼命鎮靜下來,朝着包拯深深一拜,叫道:“包大人,莫聽這妖女在這裏胡言亂語,民婦有證據!民婦有證據證明是她毒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是民婦昨夜從那護院劉大力的房中找到的!”

包拯八風不動,沉聲道:“呈上來。”

許氏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了一旁的衙役,衙役接過之後,給包大人呈上。

包拯打開信看完之後,又令衙役拿給郁衣葵看,嘴中問道:“郁家姑娘,作何解釋?”

郁衣葵打開信。

這封信是模仿原主的筆跡寫給她的「奸夫」護院劉大力的,內容是授意劉大力去「弄點毒藥來用」。

郁衣葵皺了一下眉,開始在原主的回憶中找線索。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不到一個時辰,郁家二老就感覺腹內不舒服,不停的去如廁,後來就開始七竅流血,痛苦掙紮了好一會兒就咽氣了。

原主驚恐絕望,握着母親冰冷的手哭了一夜,燭火一直燃燒,原主低着頭,眼神渙散的看着母親的手,母親的指甲黯淡無光,幾道奇怪的白線橫在她的指甲上,向兩邊擴散……

郁衣葵把信一收,對包拯說道:“我的父母死于砒霜之毒。”

此時郁家二老才剛剛送去給仵作驗屍,具體的死因還沒出來,郁衣葵這樣說話,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僅許氏愣了,就連包拯一時之間都有點說不出話來。

郁衣葵:“中砒霜毒而死的人,指甲中間會出現橫着的白線,昨夜我拉着母親的手,看到了這白線,所以可以推斷出死因。”

郁衣葵具備簡單的醫學知識,知道這白線的名字叫「米氏線」,是砷化物中毒的典型特征。而砒霜的化學名稱,是三氧化二砷。

就在此刻,仵作的驗屍結果出來了,郁家二老果然是死于砒霜中毒。

包拯立刻下令,查驗全城各大藥房的砒霜購買記錄,并令衙役即刻将護院劉大力帶到大堂之上。

開封府的衙役們動作極快,很快便将結果呈上來了。

護院劉大力于昨日下午去郁家對面的回春堂購買了砒霜二錢,回春堂的掌櫃可以作證。

但是,他本人卻已來不了開封府親口辯解了。因為他已經死了,死在了郁府的下人房裏,死狀猙獰,顯然也是被砒霜毒死的。

許氏得意地瞥了一眼郁衣葵,道:“看來你這小蹄子的确是惡毒得很,居然還把自己的情夫給殺了,世界上竟還有你這等陰毒的賤人……包大人,現在事情都清楚了,您一定要把這賤人五馬分屍!才能慰我姐姐姐夫的在天之靈啊!”

郁衣葵聽見這消息,卻絲毫不意外,只淡淡地道:“你要誣陷我,起碼應該做的更精細一點。”

此話可謂是輕蔑至極,許氏本來正得意,被這麽一嗆,頓時氣得要命,臉色像豬肝一樣紅,指着她就要罵,卻被郁衣葵打斷了。

郁衣葵:“第一,如果我與劉大力勾結殺害父母,大可以口頭商量,為什麽要把犯罪計劃清清楚楚的寫下來,即使要寫,事後為什麽不燒了,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要犯罪麽?”

許氏一窒,耍無賴道:“那誰知道呢?許是你第一次殺人,腦子不好,得寫下來捋一捋!”

郁衣葵沒理她,又道:“第二,按照你所說的,昨天白天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我和護院劉大力有私。既然如此,劉大力為什麽還沒有被控制住行動,還能在下午大搖大擺的出門購買砒霜?”

的确如此,按照一般父母的邏輯,早應該在發現此事的第一時間,就把膽敢與小姐私通的狂徒給關起來才是,這劉大力昨日下午還能自由出門,實在是于理不合。

包公坐在上首點點頭:“的确如此。”

許氏額上已沁出了豆大的汗,卻還不甘示弱,瞪大眼睛叫嚣:“你問我幹什麽?問你死去的爹娘啊!你爹娘做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反正這信大家都看過,那就是你的字跡!你抵賴?我看你拿什麽抵賴!”

郁衣葵見的癫狂樣子,忽然哼笑了一聲:“這就撐不住了?”

許氏惡狠狠地瞪着她:“你敢說那不是你的筆跡麽?”

這些僞造原主筆跡寫的信,乃是許氏最倚仗的物證,她正是因為僞造的天衣無縫,才敢跑來開封府倒打一耙。

然而這卻是最容易破局的一件事,郁衣葵又不是原主,筆跡怎麽可能一樣?

郁衣葵對包拯說道:“大人,借紙筆一用。”

包拯自然應允,郁衣葵接過紙筆開始寫字。

她以前有閑暇時練習書法的愛好,不說寫的有多好,用毛筆寫字總歸沒什麽問題。

許氏就在她的身旁不遠,見她寫字,緊張地朝這邊探了一下。

郁衣葵:“既然想看,那就給你看好了。”

說着,她放下筆,把那張輕飄飄的紙張拎起來,在許氏眼前晃了兩下。

許氏的瞳孔瞬間縮緊。

紙上的字與許氏呈上的信件上的字跡完全不一樣。

許氏死死地盯着那張抖動的紙,忽然尖叫一聲:“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你故意隐藏筆跡是不是!郁衣葵……你,你說話!”

郁衣葵眯着眼看她醜态,只笑而不語。

她越笑,反而讓許氏心裏更害怕,公堂之上,十幾雙威嚴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叫她渾身發抖!

郁衣葵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又把那張寫着她字的紙遞給了衙役,叫衙役呈給包公看。

包拯只掃了那字跡一眼,就重重地拍下了驚堂木,厲聲喝道:“許氏!你口口聲聲說你呈上的證據乃是郁家姑娘的親筆書信,如今你作何解釋!”

許氏本來就滿頭大汗,慌得要死,包拯這一聲厲喝,直把她吓得魂飛魄散。

她失神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本經書……那本經書明明就是你親筆抄的……”

郁衣葵冷不丁地道:“我親筆抄的經書是你偷的?偷去之後悉心模仿,等着有一天僞造書信陷害我?”

許氏渾身一震,臉上的肌肉都抖動起來。

看許氏的這般神态,包公還有什麽不懂,他厲喝一聲,令許氏速速交代實情,否則大刑伺候。

許氏心理防線終于崩潰,說出了真相。

許氏說自己三年前曾偷過原主手抄的一本經書,然後一直模仿原主筆跡,終于練出成果。

她本來是想仿造書信,造成原主與她兒子私通的證據,這樣就可以逼迫原主父母把原主嫁給她兒子了。

可誰知道,郁家老爺的愛女之心居然那樣強烈!

許氏只稍稍試探一下,郁家老爺子立刻就說:如果是他,他一定會保護自己女兒的聲譽和未來的幸福。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讓那男的一家「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郁家老爺是個狠人,否則也不可能在汴京打下這麽大一片基業來,許氏聽了之後,再不敢打逼婚的主意。

于是,她就打起了殺死父母強娶女兒的主意,只為了把郁家的金山銀山都塞進她寶貝兒子的口袋!

她為了她的兒子!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郁家不識好歹,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說到最後,她看起來已經有些喪心病狂了,大言不慚的說郁家父母早就該死了,居然看不起她的兒子!

郁家就生了個姑娘,賠錢貨!有什麽好得意的!最後還不是要便宜哪個男人!

包拯自然聽不得許氏在公堂上說這種低俗的話,立刻以不敬公堂的罪名下令打許氏二十大板。

而衙役們呢,對這惡婦早就恨得牙癢癢了。當即不再客氣,實打實的痛打了她二十大板,許氏被壓在地上,一聲賽一聲的痛呼着,卻還惡狠狠地盯着郁衣葵,尖利叫道:“你要乖乖肯嫁,你爹娘也不會死!是你害死了你爹娘!你這禍害!掃把星!賠錢貨!”

郁衣葵斜着眼看她,絲毫沒受到這咒罵的影響。

有些人就是這樣惡毒,明明是自己動手殺人,卻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覺得全是別人的錯,跟這種人講道德良心,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好在郁衣葵也懶得跟她講道德良心,她一向喜歡的是殺人誅心。

她輕描淡寫地說:“你能模仿我的字跡?你有這個本事?”

許氏瘋狂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郁衣葵對包公道:“包大人,我這姨媽連字都不會寫幾個,不可能模仿我的筆跡。不過她那兒子倒是上過幾年學,字寫得很不錯。”

許氏的喉嚨裏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不是我兒子!跟他沒關系!是我……一切都是我的謀劃,和我兒子沒有一點關系!”

郁衣葵居高臨下地看她。

她忽然嘆息了一聲,道:“你哭了?”

許氏通紅的雙眼,已因為急切和驚恐留下了眼淚。

郁衣葵蹲下了身,伸手捏住了許氏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正對着她。

她說:“你最愛你兒子?你殺人都是為了你兒子?”

許氏嗫嚅着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已怕到了極點。

郁衣葵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既然如此,我要你看着你兒子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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