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蹤
“啪!”
吳三省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眉心緊皺,微微眯起的眼睛裏放出一縷陰冷的目光,看得立在一旁的手下脊背發涼。
“三爺,要不我親自去找找?”潘子站在吳三省背後,躬身說道。
吳三省沉着臉停頓了幾秒,終于點點頭說:“叫上解家小九爺吧,左右是在他們家的地界兒裏。”
“是。”
潘子走的時候拉走了那個呆立在原地的小夥計,吳三省沒有阻止的意思就是說可以将功補過。其實吳三省也知道自己的那個大侄子只要主意一上來,八匹馬都拉不住,一百個人也看不牢,可他娘的你有本事夜不歸宿你倒是有本事給家來個電話啊!?
D城如今天下三分,吳家占着城南,陳家占着城北,解家則獨挑中央大街這條繁華的經濟命脈——是當年二爺給自個兒徒弟留下的産業。Crazy boy就開在中央大街上,背後的股東原本是陳皮阿四的一個手下,雖然陳家對吳家的态度一直陰陽莫測,可也不會在解雨臣的眼皮子底下動吳邪,這種老虎嘴裏拔牙的事兒老狐貍做不出來,別人更沒這個膽子……那,這小兔崽子到底去哪兒了呢?
潘子帶着那個負責悄悄保護吳邪卻把人給保護丢了的小弟一路趕往解宅,要說他們家這位小祖宗啊,那真是讓三爺和他們這群手下都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可甭管你用什麽招說多少話,人家還是該怎麽着就怎麽着,一點兒也不帶聽勸的!
“唉!”想着想着,潘子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前邊開車的小弟聽見了,一邊扭着方向盤一邊跟他說:“潘子哥你別急,咱小三爺聰明着呢,肯定不能出什麽事。不然……就是看上了什麽人,帶出去過夜了也不一定。”
“唉……但願吧,對了,你叫什麽?以前不是你跟着小三爺吧?”潘子長着一張硬漢的臉,可對待手下人卻很溫和。
“嘿嘿,我,我叫王盟……上回小三爺在路邊救了我,我就跟他了!其實我平時挺機靈的!這回不知道為啥……嘿嘿嘿。”王盟傻兮兮地笑着。
潘子看着剛從鬼門關轉過一圈就開始犯傻的王盟,忍不住在心裏說了句: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帶什麽樣的跟班兒。
“诶潘子哥,話說這才6點多,解家的小九爺會不會還沒起呢?我們這麽去能見着人嘛?”快到解宅的時候,王盟忍不住問。
“能,小九爺原先是學戲的,最早的時候四點多就起了。這會兒估計剛練完功,我們正好能見着。”潘子說。
“四點多?!哎喲真早诶……要是我鐵定起不來!除非晚上六點睡~”
“行了,別貧了……”
“哦。”
潘子難得嚴肅,王盟吐吐舌頭,專心開車。
潘子猜得很對,他們到解家的時候解雨臣剛剛練完功洗完澡,坐在餐桌前正準備吃早飯,清談的面湯就着腌筍尖,手邊還放着一摞昨夜未看完的文件。
“小九爺,潘子來了,說是有急事兒。”一個黑衣小弟走進餐廳,付在解雨臣的耳邊說道。
解雨臣喝了口面湯,擦擦嘴:“說是什麽事兒了沒?”
“沒有。”小弟搖搖頭。
“嗯,我去見見。”解雨臣點點頭,推開凳子起身要走,卻被廚娘攔在半路。
“您吃完再走吧,早上餓着傷胃。”廚娘說。
解家的廚娘已經六十幾歲了,是家裏少數幾個看着解雨臣長大的老人,所以解雨臣對她便多了些尊敬:“我去去就來,您放心吧。”
廚娘看着解雨臣急匆匆的背影,一臉擔憂地皺皺眉,心裏明白這碗面湯恐怕是不會有人喝了,卻還是端去廚房放進蒸鍋裏保着溫。
客廳裏,潘子因為挂心吳邪不住地回來踱着步子,王盟站在一邊也時不時地朝外張望,一臉的焦急。
解雨臣一進客廳便問:“潘子,什麽事啊這麽急?”
“小九爺,我家小三爺昨晚去了趟crazy boy,可是到現在也沒回來。”潘子躬身站到解雨臣身側,低沉着聲音說道:“跟着去的兄弟說是眨眼就不見了,三爺這才讓我們來找您,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消息。”
“不見了?”解雨臣垂眸思量,一雙黛眉緊緊擰到一起:“其實我正要跟你們說,crazy那家店如今已經不是陳皮阿四的手下在管了。”
“……”
“不管怎麽說,先去店裏看看吧。”
“行,聽您的。”
就在解雨臣和潘子驅車趕往crazy的時候,吳邪卻悠閑地坐在張坤家的客廳裏一小口一小口地吸溜着大米粥,濃郁的米香就上一口清脆的腌黃瓜條,簡直就是早飯的最佳選擇。
“你這粥熬了多久?還挺香的。”吳邪一邊喝着一邊問身邊同樣在吃早飯的人。
張坤擡眼看看吳邪,說:“昨天剩的,我熱了熱。”
“……”
好家夥,這叱咤D城的小三爺吃隔夜粥還他娘吃得噴噴香,真是怪了!
“嘿,小爺可從來沒吃過剩飯,如今嘗嘗倒也沒那麽糟糕,還是說……”吳邪瞟了張坤一眼,邪邪地笑道:“還是說古人的那句秀色可餐,是真的?”
“我是1。”張坤夾了口黃瓜條,嚼得嘎嘣脆……
“……靠。”
吳邪堵着氣喝光了碗裏的粥,空碗往桌上一放,擦擦嘴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張坤,半晌,他彎腰湊到那人眼前,小聲問道:“小爺到底哪兒長得像0了?”
“……”
要不是從小教養好又善于隐藏真實感情,張坤這口粥絕對得噴出去。
平安夜的雪給第二天上班的人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濕滑的中央大街上堵了滿滿的車,crazy的服務生搓着胳膊走出來關門,誰知還沒碰到大門就被人牢牢地握住了手腕,擡眼一看,只見三個高大的黑衣男人站成一排,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呃,哥兒幾個,我們這兒已經打烊了。”服務生大着膽子賠笑,又機靈地往他們背後的車裏瞄了兩眼,很明顯,正主應該還在車裏。
“叫你們老板出來。”握着服務生手腕的男人說。
“呃,我們老板剛上樓洗澡了,要出來恐怕得等會兒,不然您屋裏等?這外頭怪冷的……”服務生悄悄掙了掙手腕沒成功,心裏猜測這幾位不是善茬,轉眼扯了個謊,打算先觀察觀察再往老板屋裏帶。
一聽服務生這麽說,為首的男人不由得回頭看了看車裏。
這時,墨色的車窗緩緩下落,一張精致的側臉吸住了服務生的目光,濃黑的睫毛,水紅的眼尾,一顆淚痣緩和了淩厲,薄唇一開一合間呵出白氣,言語卻不怎麽配這張臉:“少他媽裝蒜,小九爺就在這兒等,剩下的……讓你們老板自己掂量着辦。”
“小,小九爺!?”
“知道了還不快去!”黑衣男人狠狠地松開了服務生的手。
“是是,這就去,這就去!”
服務生一溜煙兒地跑了進去,沒過一會兒便從裏面跑出來一“坨”人,說是一坨,實在是因為這人胖的真跟一坨似的。
胖子跑出來往解雨臣的車窗前一站,把那刺骨的寒風給擋了個嚴絲合縫,可惜人家只擡眼瞄了他一眼,就繼續低頭玩手機去了。
胖子扭頭看看服務生:他這啥意思?
服務生:我就說黑爺得自己來吧……
而坐在汽車前座的王盟和潘子則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要是我家小三爺能這麽霸氣就好了!
解雨臣專心玩着他的俄羅斯方塊,手裏的手機按得噼啪直響,直到一股濃重的煙草味兒熏進車裏,他才擡眼瞄了瞄窗前那個戴着副墨鏡、煙味兒裏夾雜着血腥的男人。
“嘿嘿,小九爺要來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也好準備準備。”墨鏡男一臉痞笑。
“不是洗澡了嗎?頭發怎麽幹的?”解雨臣低頭看着手機慢悠悠地問道。
“沒洗頭,就沖沖身子。”墨鏡男收了收笑容,側側身問:“您屋裏請?”
“不了,”解雨臣合上手機,将視線移到前座的靠背上,“昨兒個吳家小三爺來你們這玩兒,結果一夜未歸,你知道這事兒嗎?”
墨鏡男的眼珠兒在鏡片後面轉了轉,嘿嘿一笑:“仿佛……是跟我們這兒的調酒師走了。”
“那人叫什麽?手機號給我。”解雨臣透過反光鏡跟潘子交換了個眼神。
“喲,這我可不太清楚……您也知道我是剛接手,就聽人老喊他阿坤阿坤的,別的就不知道了。”墨鏡男“苦惱”地說道。
解雨臣靜了兩秒,複又擡頭看他,帶着一絲探尋和打量:“你叫什麽?”
這一眼看得墨鏡男一愣,直直地盯着那雙明亮的水眸挪不動目光,仿佛這人是第一次看他,不,這可能真的是這人第一次看他,如此認真地看他。
桃花含情,水光洌滟。
“黑,黑瞎子。”
“哼,你怎麽不姓熊呢?”
“……”
緩緩上升的車窗掩住了解雨臣似笑非笑的面容,黑色的轎車載着那人徐徐遠去,黑瞎子站在原地看着車尾發呆,這一刻,他已經不覺得來到D城市是個錯誤的決定了。
Crazy的這位新老板顯然沒有之前的那位聽話,解雨臣因為擔心吳邪的安危也就沒跟他多糾纏,反正來日方長。
潘子一邊開車一邊猶豫着要不要問問接下來該怎麽辦,也就在這時,他家小三爺的專屬鈴聲終于響了起來……
“喂!小三爺!您在哪兒呢?!”
潘子之前給吳邪打了一夜的電話都沒人接,其實早就急壞了,之所以保持鎮定是為了穩固人心,如今卻沒什麽必要了。
“嘿嘿,對不起啊潘子,我才醒,你們着急了吧?”吳邪狠狠地瞪了擅自将他手機調成靜音的張坤一眼。
潘子剛要張口說沒什麽就見後排的小九爺沖他伸手,于是就把手機遞了過去,車子也早就停在了路邊。
“吳邪,你他媽作什麽妖?失蹤一夜幹什麽去了?”解雨臣一邊冷着聲音質問吳邪,一邊示意潘子繼續往前開。
“嘿嘿,小花……”手機裏突然換了解雨臣的聲線,吳邪頓了頓穿鞋的動作,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便滿臉堆笑道:“我這不是寂寞難耐出來找樂子嘛~誰承想不小心喝大了……”
“跟crazy的調酒師?”解雨臣繼續問。
“呃,是……”雖然知道解家想要查個人很容易,但下意識裏,吳邪卻還是不想讓解雨臣知道張坤的事,于是轉移了話題:“不過我已經出來了,這就回,要不你先過去幫我打個前站呗?不然我又得挨罵了。”
“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挂了。”
“……”
張坤安靜地站在一旁看吳邪打電話,在此之前,吳邪是答應先帶他去吳家的店裏找個工作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可能要延後了。
“靠,一個兩個都把小爺當小孩兒……娘的。”說着,吳邪沖着已經黑屏的手機呸了一口,幼稚的行為簡直就是自己打臉。
張坤看看吳邪的神色,先開口道:“我想先回去辭職。”
“呃……”
其實調酒師這種工作不幹了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張坤非要回crazy一趟只是想給吳邪騰出空來解決夜不歸宿的“問題”,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被家長痛罵的時候,還有個外人站在旁邊。
“那,那行吧,正好我也有事。”張坤的體貼讓吳邪覺得挺舒坦,對他的事又暗自上了點兒心:“把你手機號給我吧,我這邊安排好了打給你。”
“好。”
正巧,張坤也有些事想交代給黑瞎子,比如……吳家的小三爺,有點兒缺心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