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過北朝鮮的天氣比那邊要惡劣多了,冬季的時候氣溫基本維持在零下二十度,洗完了衣服的李海真,手指凍得通紅。
“不冷嗎?”
“不冷。”
元柳煥讓李海真坐到自己邊上,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搓動着。
“我母親以前說,如果遇到個在冬天替自己洗衣服都不嫌冷的人,就可以去結婚了。”
結婚,李海真想了想,以前聽奶奶說結婚好像就是兩個人經過批準,到偉大領袖金日成的銅像前獻束花,沒什麽特別的,但是似乎沒有聽說有兩個男性去結婚的先例。
“組長,我不知道黨會不會同意我們結婚。”
“……”
這小子,還是這麽一本正經。
“組長,我去鋪地鋪。”
“你瘋了嗎?這個天氣睡地上你會凍死的。”
“您太小看我了。”李海真頗為不服氣,音調都提高了。
“噓——”元柳煥示意他壓低音調,雖然周圍并沒有住人,但小心一點總不為過。自己繼續用耳語般的聲音說,
“就算你想睡地下,我也沒有多餘的被子。”
“可……”
元柳煥打斷了他,将他拉到被子裏,盡管兩人都很瘦,但行軍床還是顯得太窄了,元柳煥将李海真整個兒抱在懷裏,這樣就舒服多了,還能借助體溫取暖。不過自己懷裏,李海真加速的心跳聲也太明顯了……
噢,自己在南韓呆了兩年,漸漸都忘記了,在北朝鮮革命同志之間表達感情最激動的方式也不過是拍拍肩膀,握握手。不過多抱幾次他就能習慣了吧,管不了這麽多了,困意襲來,元柳煥收緊手臂,将下巴擱在李海真的頭頂上,
“睡覺。”
“是!”
十,
基本沒什麽人知道,5446秘密部隊裏有個秘密小組,小組成員只有一位:李海真,小組的行動綱領也很簡單:
1, 組長元柳煥帶回來的食物要立即全部吃掉。
2, 日間學習功課,在房間裏任何活動都要盡量少發出聲音﹔夜間訓練體能,到室外任何地方都要避免讓人看見。
3, 如果聽到有人來突擊檢查,要立即躲起來。
這幾條行動綱領都被嚴格地執行,四年過去,知道這個秘密小組存在的,依然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原來的小不點,個頭也長了不少,至少元柳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至于大得那麽誇張了。
當然,随着年齡增長的,不僅僅是個頭。
元柳煥發覺,李海真似乎不像以前那樣喜歡黏着自己了,有時候會躲開肢體上的接觸,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躲躲閃閃,這是進入叛逆期了麽?元柳煥有種混雜着憂慮的失落感。
這天夜裏,元柳煥被耳邊的聲音吵醒,躺在懷裏正背對着自己的李海真不時地發出輕微的呻吟,像是在忍耐着疼痛。
“你怎麽了?”
元柳煥立即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轉向自己這邊。
在夜色裏,只能看見李海真的眼眶裏泛着淚光,“組長,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微弱而有些顫抖,支支吾吾,又說不出所以然,只是睜大了濕漉漉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元柳煥着急地在他身上摸索,可以确定的是他身體上沒有受傷,難道是腸胃之類的急性炎症?那也不可能讓他變這樣,突然,元柳煥的手經過李海真的兩腿之間,那裏從褲子裏突出來的硬物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唉,小家夥雖然沒有任何經驗,一副呆呆的樣子,可還真是長大了啊。
“那裏很難受嗎?”
“……嗯。”
嘆了口氣,元柳煥在李海真耳邊低語,“現在我教你怎麽處理這種情況,記好了。”
“是。”
元柳煥将手一路滑下,伸進李海真的褲子裏,握住那已經滾燙的硬物上下套弄起來。李海真的頭低垂着,發出急促的喘氣和含混的呻吟,沒多久就渾身繃緊,洩在了自己手裏。
洗了手回來,元柳煥發現李海真整個人縮成一團躲在被子裏,只露出頭頂幾撮頭發,是在不好意思嗎?那個樣子讓人不禁想要逗逗他,元柳煥拉開被子,摸着他的腦袋促狹地說,
“你最近是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看了小說。”
“俄國的*?”
“……嗯。”
“那你剛才想到誰了,難道是……以前住在隔壁的小姑娘?”
“組……”
“什麽?”
李海真湊到自己耳邊,小聲地說,“想到組長。”
低沉輕柔的聲音混着鼻音,聽起來有幾分甜膩,而他呼出的氣息在自己的耳畔引起了一陣酥麻,接着那柔軟濕潤的嘴唇若有若無地碰到了自己的耳垂,元柳煥深感大事不妙,推開了李海真,跑進了洗手間。
啊……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元柳煥無奈地看着已經支起來的帳篷,兜頭往自己身上澆了一盆冷水,水流冷至徹骨,流遍全身,元柳煥靠在牆上,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恢複着自己的理智,但所有的努力都像是遇到了黑壓壓的哨兵把守,無功而返。一閉上眼睛就似乎感覺到李海真在自己耳邊的潮濕的呼吸。他又接了盆冷水,将臉埋進水裏。
窗外的天空隐隐已經透出微熹的晨光,元柳煥索性套上衣服,去了訓練場。
注:在朝鮮,生理知識教育是不存在的,工口相關的東西都是被嚴禁談論的,人們(還僅僅是元少佐這類精通外語,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們)能夠接觸到的唯一涉及情愛關系的讀物只有小說,通常都是俄國文學,我想這裏面李海真小盆友知道這世上有“愛”這個東西可能也得感謝屠格涅夫(在跟随蘇聯老大哥實行社會主義的國家裏,屠格涅夫的《初戀》是很多人的愛情啓蒙讀物)
十一,
射擊靶場內空無一人,寒風刮着零星的飛雪,元柳煥将準星對着假人,正準備扣動扳機,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接着冰冷的槍口抵在了自己的後腦勺。
“你又想幹什麽?李海浪同志。”
“警覺性變差了不少嘛,元少佐同志,平時十米以外你都能發現我了吧,是什麽讓元少佐分心了?”身後的李海浪将槍移開,嘲弄着說,
“和同志你沒關系。”
“不想說就算了,我是來告訴你,上級派了任務下來,要元少佐明日以卧底的身份出征南韓,不過以你現在這樣的狀态,我還是和總教導員建議換個人選吧。”
李海浪的話音和漫天的飛雪一起,刮到面前,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打醒了元柳煥。這四年來和李海真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太平靜快樂,以至于有時候會産生幻覺,似乎時間可以停止在現在,未來被凍結住,不會到來,而現實卻沿着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路徑走到了眼前,自己依然要被派往南韓充當間諜,之後就是和李海浪的重逢,再之後……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死期。
“怎麽,黨委派的任務,元少佐居然在猶豫嗎?”
“同志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沉默了一會兒,元柳煥轉過身,“別給我死了。”
“喂!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不是,只不過,我希望你能活下來。”
拍了拍李海浪的肩膀,元柳煥轉身走開。
活着的人很少去思考死亡,總認為那是離自己相當遙遠的事情,只有當意識到死亡是如此逼近而真實,才能覺得,活着本身是多麽可貴。
對于元柳煥來說,只要母親被照顧着,身為軍人為了共和國獻出生命是理所當然的事,自己并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把自己在乎的人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
十二,
大雪下了一整天,直到夜裏都沒有停歇,簌簌的雪聲裏,元柳煥看着身旁李海真的睡臉出神。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于自己來說就是不一樣的,總覺得他小動物似的模樣很可愛,總喜歡看到他在身邊,總希望他被照顧着,開心地笑,總不舍得他受傷……
無論在哪個時空,他總是自己生命裏最不舍得放下的東西。
元柳煥伸出手,觸摸着李海真的臉,指尖劃過他的額頭﹑鼻梁﹑臉頰,動作像羽毛般輕柔,卻還是把他驚醒了,他睜開惺忪的眼睛,
“組長?”
“我明天要離開這裏了,到南朝鮮去。”
“我跟組長一起去。”
“那裏很危險,你會沒命的。”
“我可不是沒用的小不點,”李海真不服氣地說,“而且死了也沒關系,我要跟組長在一起。”
看着他天真又堅定的表情,元柳煥感覺到胸口有種複雜的情緒都快要溢出來了,他将手伸到李海真的耳後,托起他的臉,在額頭印下一個吻。
“組……組……組組組組長?”
“我們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