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憑什麽都說我對他圖謀不軌?那個蠟像小子,性格啊都跟他那頭發一樣扭曲了,誰受得了!”
“海浪哥……”
“嗯?”
小丫頭的眼神閃爍,身後好像有什麽聲音,轉過頭一看,李泰益纖細修長的身影正站在門口,精致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掃了自己一眼,轉身走了。
“海浪哥,你不去追嗎?”
“哈?我為什麽要去追?”
“經理他被派往倫敦兩個月,剛剛下飛機就到公司裏來了,他是來找你的吧?”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我是經理粉絲俱樂部的骨幹呀!”
李海浪瞪大了眼睛,公司裏居然隐藏着這樣的組織嗎?
小丫頭合起手掌,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海浪哥,今年俱樂部的活動是賭經理到底會和誰在一起,我可是把所有的零用錢都押在你身上了,不能讓我失望啊。”緊接着她又做了個打氣的手勢,“雖然競争對手很多,但是我還是看好海浪哥,Fighting!”
李海浪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公司裏有這樣的組織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這樣的這樣的賭博活動嗎?
我完全是為了小丫頭的零花錢着想。一邊自我說服着的李海浪快步地奔跑在公司大樓裏,最終卻只追到了遠去的車燈,蠟像小子簡直是以賽車般的速度從自己眼前絕塵而去。
“啊……脾氣這麽壞,白瞎了長那麽好看。”李海浪站在路口,無奈地搖搖頭。
9,
第二天,公司為了慶祝新的合作項目圓滿完成而舉辦了酒會,身為經理的李泰益自然出席了,他穿着款式簡單的禮服,站在禮堂中間,不時地和別人輕聲交談。而他的身邊,除了随行秘書,還形影不離地跟着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人,
“海浪哥,那個就是經理傳說中的女友。”同期訓練的小丫頭湊過來,腮幫子鼓鼓的,塞滿了甜點,她小聲地說,“可能算是海浪哥的對手裏最可怕的一個了,她的賠率也很高呢。”
不要自說自話地又把我和他湊成一對,李海浪皺着眉,瞟向那個角落,水晶吊燈璀璨的燈光下,李泰益看起來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這家夥是什麽時候把那頭泡面般的卷發弄直了的?黑色頭發的他看起來總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到過,而他那平時冰封了的臉,表情居然很柔和,身旁的女人踮起腳尖靠在他耳邊說着什麽——怎麽,他不是從不讓人碰他的嗎?
李海浪感覺到整個大廳似乎飄散着令人不快的氣體,他不停地往胃裏灌着各種色澤透明的酒。
“海浪哥,你這樣喝會醉的。”
不管,我偏要喝,李海浪不再搭理小丫頭,又從侍從手中拿過了一大杯。
10,
似乎嗅得到潮濕的玫瑰香味,手指下柔滑的頸部皮膚被染上冷月的顏色,有人在自己的耳邊低哼,身體緊繃,雙臂緊緊地擁抱着自己,指甲刮擦着背部,白皙,修長的軀體在舒展,起伏,雙腿和自己的糾纏在一起……
夢像一只長了翅膀的魚,一會兒浮出水面,一會兒潛到水底,如此折騰直到破曉時分,晨光讓李海浪睜開了眼睛。
頭痛得幾乎像是被鋸子鋸開了,他吃力地坐起身,發覺自己正躺在陌生的酒店房間裏。
閉着眼使勁地回想,記憶像是被破壞的膠片,只剩下零星幾幀不連貫的畫面,他只記得他似乎喝了足夠淹死一只大象的酒,之後是旋轉的水晶吊燈,滿酒杯,空酒杯,碎裂的玻璃聲,腳步聲,他好像看見了一雙眼睛,像湖泊一般的眼睛,睫毛的倒影就像是垂柳……
他按着額頭爬起來,驚恐地發覺自己全身赤裸。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11,
酒店大廳裏,前臺的服務生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那個……637號房間……”
“那個房間嗎?登記的客人已經結賬離開了,您可以呆到下午兩點。”
“我是想問……”李海浪撓了撓頭,還是作罷。他從大廳偷偷地拐到了酒店的監控室,支開了幾名員工,翻找起昨天夜裏的錄像。
坐在陰影裏,李海浪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機小小的屏幕,人來人往,最終他看到了走廊裏出現爛醉如泥的自己,被人扛着艱難地走着,電梯裏那個人微微擡起頭,一頭黑發,臉色蒼白。
李泰益。
看到他的那瞬間,似乎有億萬只蟬一齊震動翅膀,遮天蔽日的噪聲讓李海浪有些發暈,遺失的記憶拼圖在腦中漸漸組合起來,長長的走廊,有人打開了房間門,自己被扔在地毯上,那人的衣服似乎弄髒了,正在洗澡,耳邊傳來嘩嘩的水流聲,接着模糊晃動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白色的衣服,黑色的發梢,記憶中的片段不斷閃現,禮堂臺階下面緩緩走上來的腳步聲,月色下的鋼琴,緊緊摟着自己的雙臂,大樹底下晃動火光中的臉,和眼前的面容漸漸重疊。
是你嗎?
我知道是你了……
李海浪從地毯上坐起身,牢牢地抱住那個身影。
不要走了,我找了你十年,再也不讓你走了。
12,
柔和的燈光下,李泰益覺得自己是一只尾巴被切掉的動物,從腰到難以啓齒的部位都酸疼無比,又被制作成了标本,姿勢僵硬地坐在餐桌邊。
身旁分別貼着“未婚妻”和“母親”标簽的兩人,她們正說着什麽,嘴部像魚一樣一張一合。
“泰益,泰益,”
李泰益被驚醒,轉過頭,“什麽?”
“你在想什麽呀,我說我們的結婚典禮,選哪一種口味的酒比較好,媽媽說要……”
“你們決定就好了。”
耳朵邊嗡嗡作響,噪音好像交響樂隊調高了一個音階,他打斷她的話,低下頭切着餐盤裏的魚塊。選什麽樣的酒也好,什麽都好,全都無所謂,反正從生在這個家庭裏的那一刻開始,升學﹑職業﹑婚姻,從生到死的每一步都是被決定好的,自己就是個提線木偶,按照劇本,上演着讓所有人滿意的舞臺劇。
刀叉之下油膩膩的魚塊讓他有些反胃,他站起來欠了欠身,
“你們繼續聊,我有些重要的工作還沒弄完,先回房間了。”
“泰益,我送你。”
“不用了。”
“幹嘛那麽見外。”未婚妻依然站起身纏上了自己的胳膊。
離開餐廳,一走到遠離母親視線的地方,李泰益立即将她的手甩開。
“呵,”她冷笑一聲,“還真是金貴啊,你真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嗎?只不過裝樣子也要裝得像一點,要不然怎麽跟父母交差。”
似乎樓道那頭響起了腳步聲,她立即貼上來用胳膊環住自己的脖子,在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聽清楚,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給我注意一點,在外面鬼混之後把脖子上的印子遮一下,別老讓我替你撒謊。”
樓道裏走過一個仆人,她臉上迅速挂起甜甜的笑容,“泰益,別工作得太晚,早點休息哦。”
李泰益一聲不吭,走進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躺倒在床上。
空蕩蕩的房間,孤零零的一個人,這是李泰益從小就開始習慣的生活環境,父親是電視和報紙上的一個名字,母親是端坐得遠遠的一個人偶,他們總是衣着筆挺,好像禮服跟他們的皮膚一樣是身體的一部分。仆人們看似親切,卻永遠在背後嘀咕他的古怪和不合群。
他不記得有誰真正在意過他,于是漸漸地,他也學着不去在意任何人。把自己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間裏,和世界隔絕開。直到有一天,有只手将門打開,它觸碰了自己,觸碰了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想到他,面頰開始發熱,李泰益起身,坐到鋼琴旁,
在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天晚上彈奏過的鋼琴曲,從指尖流出,樂聲風一般地悄然穿過房間,樂曲終了的時候,自己的手機響了,來電提示是那個其實已經爛熟于心的號碼。
李泰益深呼吸了幾下,手指有些顫抖地接起,
“找我有什麽事?”
“你不問問我是誰嗎?還是說,你知道這是我的號碼?”
“……你到底想說什麽?”
“把窗子打開。”
李泰益拿着手機,疑惑地走過去,打開大落地窗走到陽臺上,發現不遠處的花園裏,樹上有個人影,一頭橘色的頭發分外顯眼,他正坐在大樹樹杈上對自己揮手。
“你瘋了嗎?這裏到處都有仆人盯着!要是發現了他們會報警的!”
“你可以說我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李泰益苦笑了一下,“誰都知道我沒有這種東西,你快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