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對于屋內炎熱這個問題,宋青遠就沒什麽好辦法了。

扇子和瓷枕什麽的現在就有。房子的選址按理來說也沒問題,不然隔壁鎮國公就不會把國公府建在這兒了。房子朝向也是正常的坐北朝南。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房子的布局。

但就目前的情況,他也不能推翻了重建。畢竟宏德帝賜給他的是宅院不是宅基地。

關于避暑的器物,宋青遠首先想起的就是手搖風扇。

《西京雜記》裏就記載過一種七輪扇。“大皆徑丈,相連續,一人運之,滿堂寒顫。”

其原理就是在一個軸上裝上扇葉,軸心拴上繩索。手拉繩索時,扇葉就會被帶動旋轉而産生涼風。

手拉是有些費力,但是可以利用齒輪帶動。只要安個手柄就行,簡單可靠。

但這種手工風扇不管有多省力,都需要仆役不間斷地搖動。即使輪換着來,手腕也難免酸痛難忍。

作為前世員工普遍認可的優秀老板,即使「滿堂寒顫」這個詞對宋青遠很有吸引力,但他想想也就放棄了。

不過倒是可以利用水力帶動,宋青遠突然想到。

但既然用了水力,就最好把「自雨亭」也一起造出來。不然修一道水渠引水,只為了驅動風扇,多少有點浪費。

宋青遠看着遠處散發着冷氣的冰鼎,暗自琢磨着修個自雨亭的可行性。

首先要挖一條水渠,将河水引入府內。

再讓水車把活水抽到屋頂。水順着屋檐流下來,帶走屋內的熱量。流下來的水再利用鋪設的水道,重新引入渠內。

就這樣周而往複,「滿堂寒顫」簡直不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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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遠越想越激動,直起身子,簡直要立馬動手畫圖紙了。

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引水倒是簡單,只是依靠現在的生産力水平,這樣一套裝置,沒有數月時間是絕對不可能建好的。

他剛來會京時,要做的事情不少,忘了考慮避暑這至關重要的事情。

現在才考慮,等到建成,冬天也快到了。

宋青遠為自己的思慮不周嘆了口氣,無奈地靠回軟枕上,心中流下了對落後生産力恨鐵不成鋼的眼淚。

看來這個夏季,是真的只能靠意志力驅散熱氣了。

發現對炎熱的天氣毫無辦法的宋青遠,抱着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态度,很快就繼續鹹魚下來。每日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圍觀家裏的繡娘對着他的吉服修修改改。

此次會盟他要代表燕雲出席,但是按照南周的禮法規定,質子是沒有自己制吉服的資格的。

一直致力于讓他不好過的宏德帝自然沒有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讓人送來的吉服不是尺寸不合适,就是繡的花紋有問題。

只好苦了家裏的繡娘,每日絞盡腦汁地研究如何修改不合身的禮服。

很快就到了會盟的日子。但宋青遠對于這種事向來沒有太大的興趣。

不過是幾個國家的人坐在一起互相寒暄幾天,再舉行幾場比試。最後,拳頭不夠硬的國家不情不願地簽訂盟約,然後各自回國。

還不如在家看繡娘改衣服有意思。

雖然對于參加會盟,宋青遠始終抱着一種不情不願的的态度。但作為燕雲的代表,他還是要在當天出面。

秦子箴也會盟當日回了王府。眼下正沖着困得不停打哈欠的宋青遠彙報消息。

今日的宴會需要他着蟒袍出席。郡王規制的蟒袍上以青色雲紋為主,少有大紅、明黃的顏色。

雖然這配色意外襯得宋青遠身形挺拔,氣質溫潤。但嚴格來說卻是不合規矩的。

宋青遠在南周的待遇,應該是按着親王規制來,比那些個沒封王的皇子還要尊貴幾分。

“您不生氣嗎?”江铎一邊給宋青遠系上白玉的壓襟,一邊問道。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宋青遠抻了抻衣服上的一道褶子,不甚在意地說道。

對于這件事,宋青遠已經修書告訴了他遠在燕雲的老爹。致力于給他爹和宏德帝都添點堵。

在給看不順眼的人添麻煩的事上,宋青遠一直都很積極。

但以他現在的身份,除了能給這兩人心裏添點堵以外,沒有半分機會做其他的事。

“這就是你選擇做質子後應受的。”宋青遠默念。

彙報完消息的秦子箴并沒有離開,而是揣摩着宋青遠的心思,開口道:“漠北王來了會京才不到半月,但已經數次拂了宏德帝的面子。南诏此次來的也并非皇子親王,而是南诏大巫師,不知意欲如何。依屬下看,這次的會盟倒也不會過于無趣。”

宋青遠聽完,果然打起了幾分精神,不再是那副哈欠連天的模樣。任由江铎給他整理好外袍,登上了前往皇城的轎子。

江铎跟在他身後,微微咂舌:不愧是秦子箴将軍啊,将殿下的心思猜得真準。

這次會盟設在昭慶殿中,宋青遠在宮門口停車等待檢查時,正好遇到了南诏的大巫師。

這位大巫是坐着步辇來的,布辇四周懸着青色的類似風鈴一樣的挂件,随着步辇的晃動發出鳥鳴一般的聲音。

他身着玄袍,沒有束發,銀灰色的長發散在肩頭,倚在木轅上沖宋青遠勾了勾嘴角。

宋青遠也點點頭,二人算是打過招呼。

放下車簾後,宋青遠輕輕啧了一聲。

他總感覺這位南诏大巫的笑有些過于邪氣了……怎麽看,都不太像個好人啊。

宋青遠扭頭看向面色有些發白的江铎,問道:“你也覺得這位南诏大巫不像個好人吧?”

江铎停下倒茶的動作,心有餘悸地說道:“小的第一眼看他時,不知為何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宋青遠點點頭,沒再說話,捧着茶盞開始發呆。

昭慶殿內富麗堂皇,地面上覆蓋着厚實精致的地毯,連梁柱都由金漆裝飾。

無處不顯示着「我很有錢」四個大字。

宋青遠跟着內侍走向自己的位子,聽着路過的人連連不絕贊譽聲,輕輕嘆了一口氣。

修繕這樣一座宮殿的花銷可謂巨大。據他所知,南周的國庫并不算豐盈。也不知又有多少人要為了宏德皇帝這回的面子挨餓受凍。

他這麽想倒也不是出于什麽「人人平等」那樣高尚的念頭。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宋總,自然也知道這樣的想法有多不切實際。

但這樣一番鋪張,只為了展示自己的威儀,他還是無法接受。

宋青遠坐上自己的位子後便開始環顧四周。

正常來說,不管是漠北首領,還是他爹,都只能算作王,比宏德帝低一個等級。南诏皇的地位倒是與宏德帝平等,但今日來的是大巫,就要另當別論。

作為南周皇帝,宏德帝的禦座應該是坐北朝南,居于最高的位子上。

但顯而易見,宏德帝今年并沒有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底氣。只是象征性地坐在了北面,而沒有設高階。

宋青遠與南诏的大巫坐在東面。對面的位子則屬于漠北王和同行的幾位部落首領。

不一會兒,宏德帝便帶着一堆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了。

在看到宏德帝身後的人時,宋青遠稍稍驚訝了一下。畢竟是第一次見到漠北王,他也沒想到此人會生得這樣英俊。

漠北王的骨相能明顯看出與中原人的不同,卻并非人們想象中的那種兇狠又野蠻的異族模樣。反倒是眼窩深邃,眉目鋒利,鼻梁高挺,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

他的身量在骨架普遍偏大的漠北人中都應當算得上高挑,把旁邊有些發福的宏德帝襯得愈發大腹便便,身材矮胖。

因為是窄袖束腰的着裝,所以透過衣服,宋青遠甚至能隐約看出漠北王結實流暢的肌肉輪廓。

這種精壯但不誇張的身材是宋青遠最想要的。但可惜這具身體中過毒,雖然已經在盡力調養,可還是要比常人更加羸弱一些。

若是想要漠北王那樣的線條流暢的肌肉,多少有些難為他這具單薄的身體了。

宋青遠只好看着別人的流暢的肌肉線條過過眼瘾。

身材很好的漠北王站在殿內,神色淡然,轉身向宏德帝随意行了一個外邦之禮後就坐到了屬于自己的位子上。

龍椅上的宏德帝率先舉起酒杯,看向四周“諸位遠道而來,若南周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殿內的其他人聽到這話立馬直起身來,宋青遠就随着其他人一起,随便寒暄了幾句。

反正大家人多,隔得又遠,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

“還請諸位滿飲此杯,祝願各國繁榮昌盛!”宏德帝說完,就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所有人連忙端起桌上的酒盞,齊聲道:“也祝南周繁榮昌盛!”

場上的氣氛一時間竟變得有些莊重。

不管各自心裏有沒有詛咒對方早日滅國,但表面上都是一副在誠心祝福的樣子。

寒暄過後,便開始有宮人開始進膳,鐘鼓絲竹的樂聲也逐漸響起。

宋青遠看到面前竟然擺着幾道乳酪制成的甜品,有些驚訝。

飲食奶制品在古代一直不是漢族人的習慣,這個時代的南周人也是如此。

因此在來了會京之後,宋青遠幾乎再沒吃到過乳制品。

這次估計也是沾了漠北王的光,才有了這幾個牛乳制成的小食。

宋青遠不尴不尬的身份擺在那裏,和他說話的人不過寥寥。他也樂得清靜,自顧自地吃着奶酥。

但偏偏這宴上就是有人要沒事找事,尋他的不痛快。

作者有話說:

宋青遠本章收獲:對落後生産力的憤恨和對漠北王身材的羨慕,漠北王本章沒有收獲,因為他的福氣在後頭(不是);

【注:手工風扇的原理來源于互聯網,因為衆多文章引用,找不到最初出處,特此标注。】

——

一頭銀灰色長發,看起來不像好人的南诏大巫,是俺另一篇預收文裏的攻哦-不過這兩篇文內容是相互獨立,互不影響噠!貼個文案,感興趣的寶可以去收藏一下。

《披了未來男友的馬甲種田》:

謝虞琛×烏菏;

沉迷于鄉村振興的新世紀五好青年×傳聞中陰狠毒辣的不良大巫;

本文又名《如何科學迷信》《被正主發現自己頂着他身份種田後》

文案:

#來探班的粉絲捅了自家偶像一刀怎麽辦#

#用的還是超市十塊一把的破水果刀#

正中三刀的謝虞琛表示,他也不知道。

因為他再一睜眼,就穿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救他的村民自稱是他的信徒。

啊這?封建迷信可要不得。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麽大巫,只是恰好穿越前扮演了一個有銀灰色長發的角色而已。

但看着救命恩人四處漏水的破茅草屋,謝虞琛還是咬牙認下了這個身份。畢竟不管怎麽說,救命之恩都得還啊。

幾天後他走出了院子。看着面前的景象,饒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謝虞琛也不由得無語凝噎。

他想不通,怎麽會有人守着池塘湖泊,不搞水産養殖,反而和那幾畝貧瘠的薄田死磕呢?

紅燒鲫魚,香辣蟹,椒鹽大蝦……

啧啧,想想就流口水。

——

但放眼放去,整個村子都是同樣的貧困。謝虞琛徹底傻眼,作為新世代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他怎麽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上帝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披着大巫馬甲的謝虞琛說:要發展!要建設!要脫貧!于是,附近的百姓就越來越富裕,「大巫」的馬甲也被謝虞琛越穿越牢。

但是,誰能告訴他,如果正主找上門來了要怎麽辦啊?

而且這個正主看上去還很不好惹。

——

聽聞在離都城數十裏遠的蓬柳村出現了冒充他的人,烏菏有些驚詫。

沒想到在他心狠手辣的名聲傳遍南诏後,竟還有人如此膽大妄為。

于是他抱着幾分好奇,順路到蓬柳村看了一眼。

那個傳聞中膽大包天冒充自己的人,此時正挽起袖子,蹲在田壟上,仔細觀察着地裏綠茵茵的麥苗,絲毫不覺得危險将至。

而他身後,是一副百姓安寧富裕,道路平坦開闊,房屋堅固可靠的場景。

虛假的大巫:殺伐果敢,能止小兒夜啼。

真正的大巫:勤勞能幹,帶領百姓奔小康。

烏菏:壞了,我成替身了。

——要不你來做這大巫?

——嘿嘿,不用不用,我做個大司農就滿足了。

【閱讀指北】

①撞臉是因為神奇的化妝技術,不是真的像。

②大巫雖然心狠手辣,但是殺的人都死有餘辜。

③受的銀發是假的,但大巫是貨真價實真的銀發狠毒美人。

④與另一篇文《玩權謀不如搞基建》是同一世界觀的獨立故事。情節互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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