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殿下, 您可算是回來了!”宋青遠剛從狼神雪山回來,就聽到了秦子箴的聲音。
秦子箴在殿門口張望了許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趕忙大步迎了上去,對宋青遠喊道。
“這是怎麽了?”宋青遠問道。
他下馬的動作比往常要遲緩,看起來像是有些精神不濟。
饒是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比從前健康了許多,但騎了一整天的馬, 難免會有些疲憊。
秦子箴剛準備開口, 一擡眼就瞥到了站在自家殿下身後的漠北王。
他頓了頓,将原本的話咽下,連忙換上了一副滿臉堆笑, 還略帶谄媚的表情,“沒什麽大事, 就是多日未見殿下,心中思念……”
連提淡淡地瞥了一眼秦子箴,沒有戳穿他的假模假樣,而是很給宋青遠面子地告辭離去了。
眼看着連提消失在了遠處的垂花拱門,秦子箴這才收回了自己探出去老遠的脖子, 跪了下來,“屬下辦事疏忽,還請殿下責罰。”
宋青遠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心道:這厮又是謝哪門子的罪?他最近可沒給對方指派什麽複雜的任務。
總不能是連「每日帶大橘出門玩會兒」的任務還能出纰漏吧?
難道是秦子箴前些日子說要給他獵一只白狐做衣服,結果沒獵到?
但也用不着這麽大的陣仗啊, 看秦子箴這樣子, 怕是午時剛過就在他宮內站着了。
“你先起來, 進去再說吧。”不管是多嚴重的事, 他都得先休息一下了。
今天自己騎了一整日的馬, 實在是沒有精力再站在宮門口聽秦子箴謝罪了。
他騎得那匹馬倒是難得的好馬,但再好的馬也經不住整整一天都待在馬背上。他全身的骨頭都快被颠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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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箴跟在自家殿下身後,垂着腦袋進了書房。
宋青遠一邁過門檻,就徑直向裏面的坐塌走去。
倚在柔軟的扶手上,他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對着還有些誠惶誠恐地秦子箴開口道:“到底發生什麽了?仔細說說吧。”
很快,宋青遠就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他帶來漠北的那些個工匠裏,有一波人出了問題。
随他一起來到漠北的那些人裏,除了傾慕宋青遠手中的圖紙、藥方,自願追随來的一少部分人以外,大部分都是他許以高利從南周偷摸撬來的人。
在他當初的計劃裏,能各類匠人各尋十幾位就算難得了。
不曾想竟有一人帶着他二十幾個徒弟主動尋上門來,說是因為不願把唯一的女兒許給四皇子,得罪了對方,才到宋青遠這裏尋個活命的機會。
當時他便心存疑慮,派了秦子箴去查探這幾人的底細。确認沒有問題後,便随手幫了一把,把他們帶來了漠北。
沒想到,今日竟是這些人主動找上了秦子箴,坦白了當時确實欺瞞了他們。
但多的,卻不肯再說了。
“為首的那人非要說見到殿下才肯開口。”
秦子箴将今天發生的事三言兩語說清楚後,就把腦袋垂了下去,等待着宋青遠的發落。
“這一切皆是因為屬下疏忽,還請殿下責罰。”
“先把事情搞清楚再罰你也不遲。”宋青遠倒沒急着責怪秦子箴辦事不利,而是語氣淡定地問道:“那人現在現在身在何處?”
“就在後院裏,屬下派了人看着。”秦子箴回禀道:“為了不讓人起疑,屬下對外之說是殿下屋內那件綠釉長頸瓶磕壞了一個角,讓他們過來看看能不能燒個模樣相似的出來。”
秦子箴說的那個綠釉長頸瓶足足有半人多高,要他們上門看看倒也十分合理。
這麽大個瓶子,要是運過去,指不定在哪段路上就咔嚓一聲碎成幾瓣了。
“想得倒是周全。”宋青遠随口說了一句。現在對方身上還背着個沒解決的錯誤呢,他也不好再誇獎他什麽。
“既如此,便把人帶過來吧。”宋青遠換了個姿勢靠着。
現在他滿心想的都是趕緊把這事情處理完,然後好回寝殿休息。
不一會兒,侍衛們便将被扣下的幾個人帶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那個年紀最長,應該就是這一行人的師父了。
他身後除了兩個徒弟以外,還跟着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
宋青遠心道:她應當就是那個要被四皇子納為妾室的女兒。
只是她模樣算不上有多出衆,要能讓四皇子那個好色之徒糾纏不已,應當還是有點難度。
他們一上來,便對宋青遠行了個大禮。
宋青遠在他們走近時就坐直了身子。
倒不是因為多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就在剛剛,他似乎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那便是你女兒?”宋青遠狀似随意地一問。
“正是小女。”那人哆哆嗦嗦回答了一句,頭抵在地上,一副謙卑恭謹的模樣。
“我不管你們之前準備了什麽理由糊弄我,但現在,你們最好想想清楚。”宋青遠波瀾不驚地開口道。
他語氣溫和,但在場的衆人誰都不敢放松了神經。
許久,跪在地上的那人才擡起頭,再不是剛剛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殿下明鑒,小人絕不敢欺瞞殿下,小人找到秦将軍,便是來主動坦白的。”
“是嗎?”宋青遠不鹹不淡地開口,“竟然不是裝不下去了?”
瓷匠們常年與各種泥土打交道,大多雙手粗糙。而且燒制瓷器的窯洞溫度極高,若是真的瓷匠,手上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殿下若是真打算燒制瓷器,小人也是可以的。”那人有些心虛地說道。
他們既然借了瓷匠的身份,自然有學習過相關的知識。
“行了,不必拐彎抹角的。說說吧,你身後這個所謂的女兒,到底是誰?”宋青遠說着,又懶洋洋地倚在了靠枕上。
自他們一行人進來時他就發現了,雖然對方說是自己的女兒,但看向她的眼神卻難掩恭敬,很明顯是另有隐情。
而且自己對他所謂的「主動坦白」也絲毫不感興趣,若不是他們欺瞞在先,又哪來現在的「坦白」。
多半是另有所求,才會擺出這副姿态來。
不管對方接下來提出的東西自己感不感興趣,宋青遠現在都不能被對方的話牽着走。
談話的內容被誰引導着,談判的主導權就在誰手裏。
前世無數次在談判桌上實戰的得來的經驗讓他對付這些人還算綽綽有餘。
果然,這話一出,那人便驚猶不定地看向斂着眉眼、看起來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宋青遠。
“好了苦叔,到了殿下面前,便實話實說罷。”他身後一直低着頭的年輕女子開口,聲音有些雌雄莫辨。
不會是「受苦」的那個「苦」吧?
少會有人用這個字做名字,「苦」在現在可沒什麽好的寓意。宋青遠稍稍走了個神。
那個被稱作「苦叔」的人低低應了一聲,随後便擺出了一個很符合他名字的苦臉,向宋青遠一五一十地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和來意。
他們還真是因為被四皇子追殺才被迫離開南周的。
只不過卻不是納妾被拒,而是因為對方要将娴妃母子趕盡殺絕。
這倒真有點出乎宋青遠的意料了。沒想到眼前這容貌清秀的女子竟然是宏德帝的第七子。
他在南周待得時間不長,對宏德帝的後宮自然也了解不多。對于對方口中被四皇子害死的娴妃,他只聽人說她是在入夏因難産去世,但對這個所謂的「七皇子」他卻從未有了解。
既已經點明了身份,扮做女子的七皇子便站起身來。
宋青遠擡眼打量着對方,十一二歲的少年郎體型瘦削,容貌也還未完全長開。再稍加修飾,扮做女子倒也不難。
只是對方既然是正兒八經的皇子,他逃往漠北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嗎?宋青遠有些懷疑地看向對方,随口試探了一句。
作者有話說:
強打精神的宋青遠:想下班,想做個無所事事的閑散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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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更新有點少,等我手上傷好了一定補回來——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