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沖擊着他的掌心, 和沈輕落在他唇上的吻一樣溫柔,顧清羽混身肌肉緊繃,感受着兩道呼吸交融的瞬間。

他知道沈輕會心疼他, 在沈輕電話關機的那半個小時裏, 他已經在腦海中模拟了無數次不同模式的對答, 他想, 如果沈輕生氣他不說出真相, 他就賣賣慘,沈輕心軟之後就會放過他, 如果沈輕很難過, 他就告訴沈輕都過去了, 他根本一點不在意那個人。

無論是哪一種,顧清羽都會在最後告訴沈輕自己心裏的愛和渴望, 告訴沈輕那個男人根本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緒, 因為他的喜怒哀樂, 自從十六歲那場大雨之後,就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顧清羽的世界晴朗或是暴雨, 全由沈輕操控。

可是沈輕在吻他,溫柔地, 不容他反抗或拒絕地,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帶着燥熱, 隔着厚厚的毛衣一直燃到他的他的心底, 燃盡他所有的理智。

一瞬間天翻地覆,被壓在沙發上的那一刻, 沈輕輕輕睜開眼,看着顧清羽發紅的眼角,帶着薄汗的額角和脖頸, 禁锢在他肩側的手青筋暴起,帶着巨大的壓迫力。

然後他看着顧清羽低下頭,輕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眼角,一路滑到唇瓣,溫柔又克制,然後在他仰頭回吻的那一刻變得攻擊性十足。

客廳的空間突然邊得狹小起來,暧昧的氣氛沖的他喘不過氣來,顧唇齒交融間,沈輕覺得自己好像也開始燥熱起來,意識也慢慢模糊,清羽的手撐在他的後頸,也徹底阻斷了他後退的可能性,只能越發抱緊了顧清羽的肩膀,感受着唇上輕微的刺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輕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顧清羽終于停下了動作,卻還是緊緊壓在他身上,沈輕仰着頭,承擔着他的重量,耳邊是顧清羽粗重的呼吸。

在他以為顧清羽快要睡着的時候,沈輕突然感覺到他的手心傳來一陣癢意,是顧清羽的指尖。

寂靜的只有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的客廳裏,顧清羽躲開了他的眼神,一遍一遍地在他的手心寫着他的名字。

沈輕、沈輕、沈輕、沈輕……

愛你

……

沈輕原本是準備直接走法律程序的,雖然慢一點但是顧清羽不必親自出面面對這些事情,但是被顧清羽拒絕了,晚上十點,一直沒有回應的顧清羽毫無預兆地連續發了三條微博。

第一條是一張驗傷報告,姓名顧清羽,年齡十三歲,手臂嚴重骨折身上還有其它新舊不一的傷痕。

第二條是一段錄音,錄音裏盡是男人刻薄的辱罵,女人的求饒和夾雜在中間的棍棒敲打的聲音。

第三條是幾張照片,一本破舊的戶口本,第二頁是妻子秦妍,最後一頁是兒子顧清羽,一整本中都沒有視頻中男人的名字,這條微博的最後一張照片,是幾個金色的勳章,其中一個上面刻着名字,顧軒,是顧清羽親生父親的名字。

三條微博過後,剛剛還心懷忐忑的羽毛們原地爆炸,重拳出擊。

【家暴男死了,媽的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男人啊,家暴賭博還能舔着臉出來颠倒黑白,才十四歲的孩子啊,怎麽下得去手的啊!】

【我真的一整個大爆哭,原來顧爸爸是英雄!我就說之前顧神采訪中明明就說過父親是他最尊敬的人,但是沒有什麽話想對父親說的,是因為他知道如果顧爸爸聽到自己離開後妻兒竟然這麽慘,一定會很難過吧!】

【家暴男必死,剛才罵人的黑子滾過來道歉!】

……

公寓客廳裏,沈輕坐在沙發上,顧清羽在他旁邊席地而坐,頭枕在他的膝蓋上,低聲講述着自己和張鋒的交集。

十歲之前,他和所有小朋友一樣有着正常的家庭,溫柔的母親和嚴厲卻開朗的父親,父親雖然很忙但是很耐心,每天不管多晚下班都會給母親買一支玫瑰,給他檢查作業,那個時候對他來說最大的苦惱就是要被身為舞蹈老師的母親逼着每天練至少三個小時的基本功。

一直到十歲父親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難,母親一時接受不了整天精神恍惚,他稚嫩的肩膀又撐不起整個家庭的重擔,張鋒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他瘋狂地追求和甜言蜜語讓脆弱的女人像是找到了港灣,然後沖動之下兩個人結婚了。

顧清羽剛開始對張鋒沒有惡意,雖然在他心裏這人跟他爸爸比起來天差地別,但是看在他對母親好的份上,顧清羽從來沒有說過什麽,甚至他一直在祈禱,祈禱張鋒可以平安健康,這樣秦妍也能不那麽難過。

但是才不到一年,張鋒不知道從哪裏看到了秦妍的抑郁症檢查報告,也知道了秦妍一直在把他當作替身的真相,他開始對秦妍極盡嘲諷辱罵,剛開始還是避着他,後來偶然被他撞破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顧清羽為了保護秦妍第一次跟他打架,被打傷了右腿,後來張鋒就再也不掩飾。

每天不是酗酒賭博就是打罵摔東西,每次酒醒了又開始瘋狂道歉,顧清羽勸了很多次秦妍跟他離婚,但是秦妍永遠在答應永遠在心軟,于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顧清羽十三歲。

張鋒坐牢了,是顧清羽舉報的。

然後他和秦妍過了一年多的安寧日子,其實不算安寧,因為秦妍已經快要走火入魔,甚至開始動關系想讓張鋒提前出來了,在她的世界裏,張鋒好像就是那個珍視她愛她的顧軒,于是她越來越偏執,甚至開始自我傷害。

那段日子他一邊帶着秦妍接受治療,一直計劃着帶她離開,偏偏他才不到十四歲,什麽都做不到,于是只能祈禱張鋒再被關的久一點,再久一點,等到他有能力……

可是張鋒還是提前出來了,然後顧清羽又沒有逃過那陣打,一直到警察過來他才終于得救,顧清羽不想就這麽放過張鋒,于是跟着警察驗了傷,張鋒又一次被拘留了。

那個時候顧清羽想,其實好像也不錯,如果下次張鋒再出來,他就可以故意激怒對方,這樣就又可以把人送進去,等他去了大學,就可以把秦妍也帶走,這樣他們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可是秦妍沒有等到那個時候,顧清羽十五歲那年,她毫無預兆地從樓上跳了下去,再也沒有醒來過。

顧清羽原本可以直接離開的,但是他沒有,他等到了張鋒又一次被釋放,在第一次反擊将張鋒打的再也爬不起來之後,他帶着行李箱和秦妍的骨灰盒沖了出來。

“其實我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慘對不對?”顧清羽腦袋在沈輕手心裏蹭了蹭:“聽說他在裏面每天都要挨打,第一次見他出來的時候身上就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而且其實每次打架我都沒有輸過。”

“對啊,我們顧小羽可厲害了,”沈輕語氣溫柔:“十六歲的時候都能單挑一整條街的小混混。”

顧清羽猛地擡起頭:“那些警察是你幫我叫的?”

沈輕說的是他們第二次見面之前的那次。

他剛從打工的店回來準備跳牆回學校,卻被那幾個小混混攔住要錢,他當時心情正不好,幹脆扔了書包就動起手來,他打架動作一向淩厲,可惜對方人多,沒一會兒他還是敗下陣來,身上帶了不少傷,直到警察突然沖過來,把那群混混抓走。

怪不得,怪不得他甚至都沒被拉走問話,顧清羽怔怔地看着沈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會偷偷惦記啊?”沈輕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腦袋:“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包裹,不是在提醒我對你上上心?”

落在他頭上的動作卻很溫柔,顧清羽以為自己已經很愛沈輕了,卻原來還可以更愛一點,想再次貼上去吻上沈輕柔軟的唇,親密一點再親密一點,想對着沈輕說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愛。

可是顧清羽只是握住了沈輕的手,慢慢的十指交叉說:“所以你看我真的很幸運。”

因為他遇到了他的光。

“擡起頭的第一眼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人呢?”漂亮到好像天生就帶着光一樣,讓他不自覺地想要親近,卻又感到深切的自卑。

“所以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也會變得偏執,害怕有一天會傷害到我,”沈輕嘆了口氣,問:“是這樣嗎?”

“已經開始了,而且更嚴重,”顧清羽表情掙紮:“我不想看到你和任何其他人有接觸,想讓你的眼裏你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想霸占你的全部注意力,甚至想找個地方把你藏起來,藏在一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

一口氣把自己心裏那些陰暗的念頭全部坦白,顧清羽低着頭語氣沮喪:“這樣的我,你不覺得很恐怖嗎?”

“我說是的話,你會放棄嗎?”

感受到顧清羽瞬間緊繃的狀态,沈輕輕笑了聲,然後空着的那只手挑着他的下巴逼着顧清羽和自己對視,眼睛裏滿是縱容的笑。

然後舉起兩人交握的手,在顧清羽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說:“顧清羽,我允許你這麽想。”

允許你的小心機,允許你的霸道和占有欲,允許你瘋狂的念頭。

沈輕直直對上顧清羽的視線:“這樣的話,你還怕嗎?”

顧清羽靜靜地看着沈輕,漂亮的桃花眼氤氲着還未消散的水汽,眼角帶着一點紅暈,白皙的臉上難得帶着微微的粉紅,領口淩亂,露出漂亮的鎖骨和淺色的吻痕……

顧清羽擡手落在了沈輕的唇角,指腹一點一點摩擦,然後不可抑制地,他攬着沈輕的脖頸,再一次仰頭吻上了他。

所有的細胞都在沸騰,叫嚣着要狠狠占有面前的這個人,顧清羽呼吸急促,再一次将人按在了沙發上,所有的一切越發不受控制。

沈輕的手緊緊抓着顧清羽的衣領,感受着顧清羽掌心的溫度,在他以為小茉莉終于忍無可忍的時候,身上的人卻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意識朦胧間,沈輕聽到顧清羽壓抑着喘息的聲音。

顧清羽輕聲說:“輕輕哥哥,你永遠都是自由的。”

我才是自願被禁锢的那一個。

***

沈輕的人效率很高,短短幾個小時就找到了藏在地下出租室的張鋒,并連帶着他賭博和造謠的證據一起交給了警察,看着面前陣容強大的法務團隊,聽着他們堅決的語氣,張鋒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

他發瘋似地大喊:“我要見你們老板,是有人出錢要我黑顧清羽的,我有證據,我可以幫他澄清,我手裏還有男人收買我的證據,讓我見你們老板!”

“老實點!”按着他的警察突然發怒,語氣嚴厲:“要不是得提交法院才能定你的罪,老子現在就把你扔進去,奶奶的,這輩子最看不起家暴的男人,欺負老婆小孩兒算什麽本事!”

張鋒沒什麽骨氣,揍了一頓就什麽都交代了,果然和沈輕預想的一樣,背後指使他的人就是岑朝陽。

岑朝陽,看來不徹底解決他是不行了,沈輕看着對面發來的聊天截圖,表情微凝,眼神晦暗不明。

……

警方通告出來之後,網上輿論徹底反轉。

還有一個自稱顧清羽同學的人出來發聲。

【@芋泥啵啵不加糖:顧清羽高中同學,高一高二同班高三的時候我轉學了所以沒怎麽見過,兩年同班但是不熟,其實他那個時候跟誰都不怎麽熟,不是因為學霸的高冷也不是他性格孤僻,而是因為他比我們都要忙,要上課、在學校勤工儉學周六日的時候還要做兼職。

我們學校食堂有兩層,一樓是最基礎的飯菜,二樓是營養加餐,兩年裏我沒見他去過二樓,家會也從來沒有人來開過,其實我們學校是有貧困生名額的,而且他成績超好,所以如果申請的話老師肯定會偏向他一些(但是他确實什麽條件都符合),但是後來聽說因為戶口本被偷了還是監護人不願意簽字就沒有下文了……

反正就挺苦的吧,但是他真的很厲害,每次考試成績都穩定在年級前三,那個時候他就很帥了,所以很多人會偷偷給他塞各種零食什麽的,他每次都是原路退回,被告白的時候拒絕也都超級溫柔,有次我們班有個女生被校外小混混堵着要錢,還是顧清羽幫了她,而且為了保證混混們不敢繼續騷擾她,顧清羽每天放學的時候會把她送到家裏再回學校。

之前有人出來說他打了繼父那件事,那天我剛好回去辦一個挺重要的手續,所以算是看到了全程吧,那個男人上來就堵着顧清羽破口大罵,特別難聽的那種,還跟他要錢(我不知道他是怎麽開得了口的),那天校門口人很多,可是那個男人太瘋狂了所以竟然沒有人敢上去幫幫忙,我也沒有……

所以這次之所以站出來也是覺得很歉疚,為那個時候懦弱的自己,另外也是不想讓這麽溫柔的人被無端攻擊。其他的我不了解也不多說,但是顧清羽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個帖子被粉絲轉發了上萬次,帶着#顧清羽溫柔#的詞條沖上了熱搜。

十一點半,顧清羽發了個直播連接,标題:聊聊天。

一直煎熬等待的粉絲瞬間湧入直播間,沈輕坐在鏡頭外,實時看着直播間彈幕,看到其中夾雜着的辱罵和嘲諷不由得皺了皺眉。

雖然他向來知道網上什麽垃圾都有,卻還是難得地開始生氣。

還沒等沈輕有所動作,右手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掌牽住了,顧清羽捏了捏他的掌心,面不改色地看着鏡頭。

仿佛彈幕上那些惡言惡語從來沒有存在過。

“沒有這麽嚴重,”顧清羽看着粉絲們快要溢出屏幕的心疼和安慰笑了笑:“停止你們強大的想象,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慘,而且我從八歲就開始練跆拳道,那個時候也有自保的能力了,所以沒吃什麽虧。”

“關于這件事其實我本來是不想回應的,但是我想你們應該很擔心我,所以就随便聊一聊。”

顧清羽三兩句揭過了事件本身,看到彈幕上閃過的那句【所以顧神成績真的很好嗎?】笑了笑:“沒有很好,但是确實每次都在前三。”

“不是聰明,是因為每天上課都很認真,而且下課會努力複習,”顧清羽笑了笑:“而且高一高二很關鍵,所以那段時間才沒有練舞,打好基礎之後高三的時候就恢複訓練了。”

粉絲的關注點被他成功帶偏,開始熱烈地讨論着自己的弱勢科目,抱怨着每天作業有多少。

黑子卻依舊頑固,不停的刷屏。

【沈輕的事解釋一下】

【沈輕的事解釋一下】

【沈輕的事解釋一下】

顧清羽視而不見,挑了粉絲的問題繼續回答:“對,跟沈……沈總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我流落街頭然後他撿了我,後來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他鼓勵我繼續堅持夢想,然後我簽了他的公司。”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沈輕聽到顧清羽笑了下:“嗯,他對我很好,所以我說我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慘,不開心的那段時間在我的人生裏其實只是很小的一段,所以我不會放在心上,你們也不用放在心上。”

沈輕看着他淺笑着和粉絲說話的樣子,忽然想,其實那個老同學說的也沒錯,顧清羽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到明明是他剛剛被人揭了傷疤,卻還是先想着安慰別人,先是他,然後是這些粉絲。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呢,沈輕想。

***

沈輕找的人還查到了張鋒賭博之外更嚴重的事—吸/毒/販/毒,幾個罪名加起來張鋒的養老計劃差不多可以實現了,張鋒被關進去之前,沈輕專門找人“問候”了他。

官方判決書很快就出來,這件事也算是落下帷幕。

顧清羽繼續忙着訓練,沈輕也開始忙了起來。

張家書房裏,張百盛又一次輸了棋,看着沈輕皺了皺眉:“我知道岑加那小子是觸了你的逆鱗,但是你這次的動作太冒進了。”

“冒進嗎?”沈輕輕描淡寫道:“不就是收了風尚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我倒覺得還好。”

甚至如果不是手上流動資金不夠,他還可以收的更多。

挖人黑料這種事他當然也能做,風尚現在幾個有名氣的藝人他随便拉個人出來都能找點黑點,找不到他還可以捏造,以白日夢現在的實力,要打壓一個藝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小打小鬧的多沒意思,岑朝陽不是機關算盡想要得到風尚嗎?沈輕就讓他這輩子都得不到。

“電影的收益應該沒有這麽多,”張百盛沉默了會兒開口:“那小子的積蓄也搭進來了?”

“什麽叫他的積蓄?”沈輕不滿:“他的不就是我的?”

張百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也就是顧小羽,其他人誰還能縱着你這麽胡鬧。”

“看您說的,什麽叫也就是顧小羽,”沈輕淡定道:“不是他的我還不要呢。”

張百盛就笑了,眉眼裏滿是欣慰:“你們倆終于說開了?”

“還沒。”說起這個沈輕就生氣,顧清羽上次大膽了那麽一次之後就不知道為什麽又縮了回去,不過倒是不再躲着他,也開始主動遼人了,沈輕想他應該在醞釀着什麽大動作。

張百盛嘆了口氣,又把話題帶了回去:“不是顧小羽的就不要,那我的你要不要?”

沈輕微微怔住:“張叔……”

“人老了,遇到什麽事就想着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反正不傷大雅,都快忘了年輕時候的張狂是什麽感覺了,”張百盛苦笑了下:“現在想想,我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還沒你想的開。”

“人家都欺負到我們家門口了,還有什麽好忍的?”

張百盛看着沈輕說:“我知道你不跟我開口是覺得沒必要,我也知道靠你的能力真的想收回岑家之外的那些股份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何必呢?”

“家裏又不是沒有錢,你何必多忍這麽一時?”張百盛語氣裏多了點豪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幫不了你其他的,錢可多的是,不就是個娛樂公司嗎?買了就買了!”

沈輕就笑了,擡起手和張百盛擊了個掌,眼神裏是掩飾不住的張狂。

有了張百盛的支持,沈輕就更加放開了手腳,于是岑氏開始連續爆出各種問題,有名氣的藝人粉紛出走、投資的項目陸續停擺、所有正在談的項目都被截胡,主要股東岑家也陸續爆出各種問題,一時之間風尚股價大跌,股東大會也陷入混亂。

沈輕趁機大量收購風尚的股權,手中股份直逼岑家的百分之四十。

風尚內部大亂,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

顧清羽的演唱會首場也拉開了帷幕。

第一場演唱會的地點就在江城,沈輕自然也收到了VIP席的演唱會門票,他簡單收拾了下,和張百盛夫婦一起去了現場。

“小羽這麽忙嗎?”梁怡看到來門口接他們的人竟然是小黃而不是顧清羽本人很是驚訝。

小黃看了眼沈輕,連忙解釋:“還有半個小時演唱會就要開場了,但是今天化妝師遲到了所以現在老板正在緊急上妝,就讓我來接你們了……”

“沒有沒有,”梁怡連忙笑了笑:“我就是有點意外,你不要緊張,他在忙就算了。”

沈輕笑了下,看着小黃問:“那我們是不是也不能去後臺?”

小黃表情十分為難的樣子:“沈總……”

“知道了,跟你家老板說我很期待。”

沈輕說完着梁怡的胳膊往前走去,到了座位上發現旁邊竟然是路子文和寧遙。

“沈總,你們來啦!”寧遙見到他很是激動,頭上的發箍跟着一晃一晃的。

路子文沖沈輕笑了笑,然後朝張百盛夫婦點了點頭:“張叔,梁姨。”

“子文也來了?”梁怡笑着跟他打了招呼,看向寧遙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瞬:“這位是……”

“寧遙,”路子文态度坦蕩,笑着介紹道:“是沈哥公司的藝人,也是小羽的朋友,剛好小羽給了我兩張票,就帶着他一起來了。”

沈輕看到寧遙的眼神暗淡了一瞬,又立刻恢複如初,漾着笑和梁怡打招呼:“阿姨好,我是寧遙。”

梁怡話到嘴邊又收回,笑着道:“寧寧頭上的發箍真可愛,是粉絲的應援物嗎?”

“對的對的,”寧遙點了點頭,又從口袋裏拿出好幾個一模一樣的發箍來:“這是我專門讓人做的,叔叔阿姨和沈總你們要嗎?”

沈輕從口袋裏拿出之前就準備好的應援棒,笑着拒絕:“我就不用了。”

梁怡倒是很有興趣地拿了兩個,興致勃勃地将另一個戴到了張百盛頭上。

視線交彙的那一刻,沈輕看到他眼神裏的無奈,但是也很幸福。

粉絲是在開始前十五分鐘才陸續進場,觀衆席很快坐滿了人,沈輕往後看了看,被各種各樣形狀的發箍和應援棒閃花了眼,也對顧清羽的受歡迎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

不知道是不是張鋒事件的後續效應,沈輕覺得這批粉絲的嗓門真的很大,坐在觀衆席裏,沈輕幾乎要被他們的喊聲和應援聲吵到失聰了。

好在舞臺很快暗了下來,齊聲倒計時結束之後,舞臺驟然亮起,升降機升起的那一刻,全場都安靜了。

然後又爆發出更大的尖叫聲。

沈輕看着臺上一身炫酷舞臺服的顧清羽突然失去了聲音,想到演唱會前一天顧清羽突然問他有沒有什麽想看的造型。

他想了好久說:想看顧神染粉色頭發的樣子,要少女粉那種。

顧清羽十分幹脆地拒絕了他,并無所不用其極地用達十分鐘的強吻讓他換一個正常的要求。

然後他就随便說了句什麽,顧清羽才滿意。

但是今天他還是染了粉色的頭發,少女粉。

于是一整場演唱會下來,沈輕滿眼就都是他紮眼的發色了。

……

“真的很帥,我不騙你!”

演唱會結束,路子文寧遙和張百盛梁怡先後離開,沈輕也和顧清羽回到了公寓,一路上他的眼神就沒從顧清羽的頭發上離開過,于是頭發的主人成功生氣了。

沈輕自己惹的人,只能自己去哄,于是他湊到了顧清羽身邊,笑着戳了戳他的臉:“這也不能怪我啊,你和粉絲實在是太适配了,我就沒忍住。”

“而且這不是證明了我對你的心意嗎?”

顧清羽還是沒反應,沈輕懶得哄了,沒好氣地撞了撞他的腦袋:“跟自己的頭發吃醋,可真有你的啊顧小羽。”

“回來的時候你一直在和路子文說話,”顧清羽突然開口:“你們有這麽熟嗎?”

沈輕愣了下,絞盡腦汁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麽時候,更氣了:“他問我發色是不是我要求的,我說是,他說難怪。”

“你說的一直就是這樣?”

顧清羽轉身抱住了他,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對不起啊哥哥,我本來想第一時間問你喜不喜歡的,所以看到你在跟路子文說話就有點生氣。”

又開始煮茶了,沈輕無奈嘆氣,覺得自己以後可能是不是都要喝茉莉花茶。

“好了,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在你下臺的第一時間沒有去找你好了吧?”沈輕語氣縱容:“喜歡,超級喜歡,喜歡到要爆炸了,我們顧小羽染粉色頭發的樣子簡直太帥了!”

見他表情不再難看,沈輕推了推他:“好了,重死了,跳了一晚上的舞快去洗澡了。”

“再抱一分鐘,”顧清羽沒有松開他:“而且我洗過澡了,你不要嫌棄我。”

一分鐘?沈輕下意識抓起旁邊顧清羽的手機看了眼日期,五月十一號晚上二十三點五十九。

還有一分鐘。

“生日快樂哥哥。”

零點到來的時候,沈輕聽到顧清羽的聲音:“我還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

沈輕愣了愣,說實話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他以為自己不喜歡過生日的,可是在聽到顧清羽說第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時候,他還是很幼稚地有一點開心,沈輕這才意識到,不過生日的那段時間,也不過是因為他在異世,身邊沒有顧清羽罷了。

于是沈輕笑了笑:“好,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都讓你……”

“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顧清羽忽然放開了他,順便打斷了他的話:“很重要的禮物。”

沈輕眨了眨眼:“什麽?”

然後顧清羽就彎腰,從沙發下面拿出了一個盒子遞過來:“我去洗澡,你慢慢看。”

說完沒等他反應就跑開了。

沈輕和木盒上的茉莉花對視了會兒,慢慢打開了蓋子,裏面是一打沒有任何裝飾的信封。

心口一跳,沈輕深吸了口氣,拿起了最上面那封。

拆開裏面是一張白紙,上面的字跡他很熟悉,看到第一句,沈輕的心狠狠一顫。

to沈輕: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封信,老規矩,到第一百就結束。

今天是《你最閃耀》的決賽,我們兩個人期待很久的決賽,但是因為一個原因所以我沒有去,你知道的話肯定會生氣吧?想你。那個人的眼神跟你完全不一樣,所以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很厲害吧?想你。從醫院出來的路上有一家便利店,我在那裏買了你最愛喝的那個牛奶,想你。雖然沒有人看到,但是我在家裏自己跳完了決賽準備的舞臺,想你……

字跡有些潦草,像是在訴說着寫信人的心情,說是信,但更像是顧清羽的日記,詳細地記錄了他一天裏做了什麽事,每一件事的結尾都是兩個字“想你。”

沈輕一個一個數下來,他消失的第一天,顧清羽一共做了十件事,想他了十三次。

第二封信,開頭依舊是“to沈輕: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二封信。”

……

沈輕一個信封一個信封地拆開,顧清羽每一封信都寫有标號,每一件事最後都是“想你”,不一樣的是,信封的厚度越來越厚,內容越來越多,每一封信的間隔也越來越。

從每天一封,到一周,一個月,再到兩個月,一直到去年的元旦,第九十九封。

但是這一封顧清羽沒有寫落款,沈輕能從深淺不一的筆跡明顯看出這封信不是一天寫完的……

沈輕就想到顧清羽高三上學期期末的那陣,他臨時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訂單所以經常忙不過來,所以有時候會是司機一個人去接顧清羽,顧清羽回到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飯,然後給他送到公司,然後他就開始數數,數到一百沈輕如果不來吃飯,就不準他吃自己做的飯了。

但是那整整一個月,沈輕沒有遲到過一次,因為顧清羽關于沈輕的數據庫裏,只有九十九個數。

所以寫信也一樣,因為第一百封結束,所以顧清羽給沈輕的情書只寫到了第九十九封,也永遠停留在了九十九。

顧清羽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沈輕的視線落在了這封信的最後兩行:

哥哥,我等到你了。

沈輕,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但是膽小鬼很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膽小鬼的告白~

ps:應該下周左右正文完結,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評論區留言,如果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就去專欄番外篇發醬紫~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們:尛尛欣仔 10瓶;候歸、冰糖葫蘆、唐人 5瓶;雨霁 4瓶;潇潇暮雨、花枝鳴秋山 2瓶;ww _(:з、Sean、阿諾 1瓶;

感謝所有評論和訂閱的小可愛們,愛你們比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