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入鬼市
連葵水都要獨特一些?
“師姐, 快起來,快要到岸了。”
姜夢槐強撐着身體,從床上爬起來, 來到外沿, 見他為她撿來了鞋子。先前因為着急忙慌跳上床來演戲, 那鞋子就被她亂踢飛到了房屋中。現在他為她撿起了那雙繡着紅蓮的繡鞋,走來了她的身邊, 似乎是想要為她穿鞋子。
姜夢槐因為這個動作, 剎那間紅了眼眸,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給她穿過鞋呢。
“那個,小謝, 我自己來就好了。穿鞋這種事你以後還是為你的娘子穿吧。”
這樣的行為過于親昵了。
他微微一怔, 手中的動作頓住了。娘子?他哪裏還會有什麽娘子?他早就死了呀。
孤魂野鬼罷了,早就沒有想過要成親了。
他還是來到了她的身邊, 抓住她冰涼的小腿,為她把鞋子套了進去。
然後他就轉身去了窗邊打開了窗扇,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姜夢槐垂着頭,看着腳上的紅蓮繡花鞋, 悄悄擦掉眼角的淚珠, 心中悵然, 像小謝這樣的人, 本來應該娶得如花美眷子孫滿堂的,不該跟她這個魔女有牽扯的。
可是系統卻讓他和自己成親,他這麽好的人, 怎麽能夠和自己攪在一起呢?
謝零離從窗戶邊走過來, 背對着她在她的身前蹲下:“上來, 師姐。”
她慢吞吞地趴到他的背上去, 他長得瘦,年齡又小,看着就很弱的樣子,可是他的背卻很結實,趴在上面會感到一股安心。
他背着她打開了門,悄聲走了出去,外面的走廊很窄,每間船屋的門口都挂着一盞精美的花燈,每一盞還都不一樣,似乎就屬她門前的這盞最大最亮。
因為她是今晚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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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小謝。”她輕聲叫住他,然後伸手将那盞花燈取了下來,将它拎在手上,才道:“好了,走吧。”
謝零離不解:“你拿它做什麽?”
她笑了笑:“花了五千兩,總得帶點什麽走吧。”
“這東西又不值錢。”
“可是這上面寫了‘謝’字呀。”
這裏的每盞燈上都寫着一個字,那是他們花間樓的傳統,上面的姓代表着今夜這間屋子裏的入幕之賓,而小謝就是她今天的入幕之賓。
她帶走它完全就是因為上面寫的那個謝字。
她喜歡這個字。
謝零離一愣,她的這句話輕輕飄入他的耳裏,甜甜的嗓音仿若在述說一件多麽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
他轉頭一看,那燈面上确實寫着一個謝字,他不禁笑出了聲:“五千兩買一盞燈,真是虧死了。”
姜夢槐趴在他的肩頭,輕語呢喃:“所以你是後悔了嗎?”
他背着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小聲回她:“又不用我出錢,我後什麽悔。”
“也是……”
這樣的走廊其實并不寂靜,因為好多屋子裏都會有各種聲音傳出來,聽得人面紅耳赤,她又道:“小謝,你今天來這兒是幹嘛的?”
“南宮緋拖我來的,他要來拍那幅航海圖。”
“哦,那你以後不許再來了。”說罷後她就替他捂住了雙耳,不讓他再聽到這些靡靡之音。
片刻後他答道:“好。”
他們沿着長長的走廊穿過,在快要走到甲板的位置時,看到那邊汨盛門的人也在下船,隐隐約約看見他們手中還拎着一個男人,那應該就是他們要抓的那個叛徒了吧。
花間樓的老鸨領着一幹人在那裏送汨盛門的人離開:“曲門主,有空常來啊,我們這兒新到了一位花魁,想必您一定喜歡,那劍舞得比一個男子還要好呢。”
“沒興趣。”曲桑渡冷森說道。
“欸,曲門主,那位花魁可和落日城的那位魔女,有幾分神似呢,你真沒興趣?”
曲桑渡轉過頭來,懷疑道:“神似?如何神似?”
老鸨一聽他有了興趣,立刻道:“着紅裳,戴面紗……”
她話還沒說完,曲桑渡就轉身沖進了船艙裏,并大聲吼道:“在哪兒?帶路。”
那老鸨立刻從後面跟了上來,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看來那個曲桑渡很少來這花間樓,不然怎麽會不知道花魁就是在那間花燈最大的船屋裏。
這邊,謝零離快速轉身,背着她往旁邊的一個小船艙裏繞,那是一個小雜物間,他靠在了門後,兩人屏住了呼吸,看着外面的曲桑渡帶着人從門前走過。他們走得很急,在船板上踏過重重的聲響,等他們全部都離開後,謝零離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們走上甲板,那甲板上還有幾個打手在守船,見到他們出來,立刻就有人喊道:“有人劫花魁了!”
不過,下一秒他們就被謝零離給一腳踹翻了,更神奇的是,這些人被踹了那麽一下後,就全都暈倒了下去。
姜夢槐都驚呆了,誇張道:“小謝師弟,你這是佛山無影腳嗎?”
謝零離懶得搭理她,背着她快速跳下了船,落在了碼頭上。很快他們的身影就融入了夜色中,離那艘挂着紅燈籠的花船越來越遠。
可是走着走着,情況似乎有點不對,這街道……
“我們入鬼街了??”她大驚道。
謝零離點了點頭,答:“好像……是的。”
“不是吧……”姜夢槐要哭了,她好不容易才從鬼市裏出來,好不容易快要到洛陽城了,結果竟然又進去了。
她立馬拉住他:“小謝,別走了,我們就原地待着別動,在這兒等天亮吧。”
她真怕待會兒出來後又跑到什麽別的國去了。
而他卻道:“我們再往裏走走。”
“別走了,待會兒找不到路出來了!”
“放心吧師姐,我記憶力超強的。”
“……”
【氣運值+5。】
【氣運值+10。】
【氣運值+15。】
哇,原來被他背着可以漲這麽多氣運值啊?
他背着她往裏面深幽的街道走去,她提着花燈為他照亮道路,可是卻看見那道路上有很多黑鬼聚集,圍堵在街道兩旁,蠢蠢欲動着。
這時,她突然高聲道:“鬼王出行,惡鬼讓道!”
她的聲音清清亮亮,在長街中飄揚。
“???”
謝零離一震,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
怎麽會呢?
他明明掩飾得那麽好。
誰知他向後看去,卻看到姜夢槐手裏拿出了那個彼岸鬼火令來,正高高舉着。
原來她是在用那令牌吓那些鬼啊。
他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衆鬼全都被吓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消失不見了。姜夢槐以為他們是被那令牌吓跑的,實則不是,他們全都是被那個背着她的少年吓跑的。
因為剛剛在她說“鬼王出行,惡鬼讓道!”後,那位白衣少年的身體裏現出了一只紅衣鬼來,那才是真正令他們感到懼怕的東西。
姜夢槐見那些鬼都跑了,喜滋滋道:“哇,沒想到這個令牌這麽有用呢。”
謝零離假裝好奇地問道:“師姐,你怎麽會有鬼王的令牌?”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說起那個大冤種,我還得感謝他的這塊令牌呢,幫我們趕跑了這些鬼。”
“大冤種……??”謝零離的眉宇皺得可以放下一枚銅錢了。
“嘻嘻,小謝,我們不說他了好嗎,萬一把他招來了可就不好了。”
他反問:“你很不想見到他?”
“當然不想啦!我一個好端端的人,幹嘛要想去見一只鬼啊。好好活着不好嗎?”
他勾起唇畔,心道:你活不好了。招惹了我,還想過安生日子,做夢吧。
他背着她繼續往裏面的街巷中走去,最後來到了一家正點着燈營業的成衣鋪子裏,姜夢槐正納悶間,就聽見他讓那店家拿了一件披風過來,而且還是跟她衣服一樣的大紅色。
那位店家是位大嬸,連忙過來為她将披風披在了身上,并給她将帶子系好。
她看見謝零離朝那店家給了一張冥幣,驚訝道:“你哪裏來的冥幣?”
哪來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
每年清明都會有人給他燒紙錢,而且數量龐大,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估計在這個鬼市中,那個最富可敵國的人就是他吧。
他騙她道:“那日你被鬼拖進鬼市後,我也誤打誤撞地進去了,之後在裏面碰到一只鬼,他讓我給他當模子,待畫成一幅畫後就給我冥幣作為酬謝,這冥幣就是當時得來的。”
“還可以這樣?所以你就去出賣你的美色了?”
“……”他背着她繼續往外走,“這不是給你買袍子了嗎?”
“也是。”姜夢槐安穩地趴在他的背上,裹緊了些身上的紅袍子,冷風就灌不進來了,她的身體回了一絲暖意,心中感嘆:小謝這麽好的人,以後得便宜哪家姑娘啊?
【宿主,你怕是忘了你的任務是和他成親啊!】
“那只是劇情而已。不是真的。”
聽他說起被拉去當模子的事,她回想起了好多年前,在洛陽城街頭看見的那幅畫,那畫上的少年仍舊存在于她的記憶中,他的眉目,他的笑顏,他的神采,他的不羁,十年了也不散。
不過,那已經是被塵封的回憶了。
等她回過神來時,他們又走進了一間店鋪,她問道:“咦,我們來這裏又是做什麽?”
這是一間賣雜物的小店,各種女子要用的小物事這裏都有。
他窘迫地道:“師姐,你不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嗎?帶你來買點你需要的東西。”
他一口氣說完,羞愧難當,要不是還背着她,他一定會奪門而出的。
帶女子來買這種東西他還是有生之年第一次,他也不懂女子來葵水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但是記憶之中,好像以前在偶然的機會聽到過府裏的丫頭說起過。當時他也只是路過庭院,卻聽到她們幾個在那裏議論這件事,就聽了幾句後,他就一臉倉皇地跑走了。
現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尴尬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了,姜夢槐現在尴尬得都要摳出一座洛陽城了。
她終于理解到了他帶她來這裏的原因,竟然是要給她買……
她羞愧地埋着頭,将頭埋進了寬大的帽子裏:“小謝,快走,快出去,我不買,我不需要。”
“嗯??”
“快走,要尴尬死了。”她催促道。
于是謝零離就背着她又出去了,獨留後面的老板一臉懵圈。
他走了出去後還是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買?”
“不買!!!”
她先前就只是騙他的而已,她又不是真的來葵水了。
這下謝零離更加困惑不解了,難道說這魔女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連葵水都要獨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