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月事将至

師弟,演一下,求你了

他巨怒道:“師姐, 你幹什麽?!”

“哎呀,師弟,聽話, 我就看一眼。” 她蠻橫地拉扯他的衣裳, 像個女流氓一樣。

謝零離大愕, 面容羞紅,擒住她的手, 将她往地上扔:“你起開。”

“師弟, 別害羞嘛,我就看一眼。”她扒拉着他的衣領,才沒被他甩出去。

他閉上了眼眸, 一張臉陰了下來, 切齒道:“你想死嗎?”

他覺得他下一秒就要爆發了,他迫切地想要把這個女子扔進河裏去。

姜夢槐松開了手, 從他身上霍然跳了起來。小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那可是關乎着她生死命脈的氣運之子呀,她不能惹怒他。

“小謝, 我不看了, 我不看了, 別生氣。”

她轉身走到了靠着船身的小塌上坐下, 推開了半扇窗戶,趴在窗邊眺望着下面的河水。

她看着那幽藍的天際,上面沒有月亮, 只有幾顆零散的星子, 她一時大驚, 她竟然給忘記了今日是新月。

新月的天是沒有月亮的。她天生鬼胎, 身上陰煞之氣極重,喜歡月光濃盛的夜晚。今日沒有月亮,對于她這樣體質的人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的。她的魔氣會張牙舞爪地外洩,每到這一天,她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因為她怕她會不受控制地出去殺人。

她從小塌上站了起來,起身欲出門,可是謝零離卻喚住她:“師姐,你又要跑去哪?”

她不想讓謝零離發現她的怪狀,所以,就打算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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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現在可是在船上,哪有什麽地方可以給你走走?”

“我去甲板上。”她說着便要開門出去。

“我陪你去。”他也站起了身。

姜夢槐推開門頓在門口,回頭道:“師弟,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的。”

而他卻耍無賴道:“可我是小孩子,不能和你分開。”

“……”

姜夢槐苦着臉,他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她突然瞟見外面的走道上走來了幾個眼熟的黑衣男子,是汨盛門的人,帶頭的還是曲桑渡。

她旋即關上了門,驚恐萬狀,他怎麽會來這裏?

要是被他發現,自己今天很有可能就命喪于此了。

“師姐,怎麽不去了?”

她慌張地往屋子裏面走,說道:“汨盛門的人來了。”

“師姐,你不是不怕他們嗎?”

“我不怕啊,我不怕。”她強裝鎮定地道,“我只是擔心他們會發現你而已。”

她咬着唇,在屋子裏踱步,她怕她身上的魔氣不受控制地往外洩,怕被曲桑渡發現,右手悄悄按住自己左臂的一個位置,在那裏設下一個封印,防止魔氣外洩。

她聽見外面的聲音,汨盛門的人似乎是來船上捉拿門內叛徒的,不消多時,就會來到他們這間屋子。

“……”

什麽時候不抓叛徒,偏偏這個時候抓,她怎麽這麽黴啊?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這屋裏能藏什麽人?除了花燈還是花燈,唯一有一個衣櫃,可是藏在那裏面跟沒藏有什麽區別。

除此之外,就只有跳河了。

天哪,可是她今天這麽虛弱的情形,要是跳河估計還沒游上岸就已經累死了吧。

看來她這個天生黴運的體質還是伴随着她,她将目光移向謝零離,向他走過去,心道:拜托你這個氣運之子今天發揮你的作用吧,幫我逃過這一劫。賜我好運吧,小謝。

“師弟,我們再演場戲吧。”

“嗯?”

“汨盛門的人很快就會沖進來,我現在沒有力氣去打跑他們,我們還是演戲吧。”

謝零離不解,下一刻就被她拉到了床上去,動作迅猛快速,根本不留給他反應的機會。等到回神過來時,他已經被她按倒在了床上,躺在了綿軟的繡花枕頭上。

“你做什麽?”他震驚道。

“噓!”姜夢槐一只手放在丹唇上,對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另一只手将白色的鲛紗帳放了下來,小聲跟他解釋,“演戲。”

此刻她全身趴在他的身上,像只兇猛的小老虎一樣,說出的話卻是輕飄飄的,像沒有力氣一樣。

因為她把所有的力氣都拿來壓制他了,所以說話的聲音就變得很虛。

“下去!”他厲聲道。

姜夢槐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汨盛門的人就要到了,她怕他再掙紮,便彎腰伏在他的身上,靠近他的耳朵,低聲道:“師弟,演一下,求你了。”

最終謝零離還是被這句“求你了”給打敗了。

姜夢槐見他終于不再掙紮了,松了一口氣,對他道:“把你的右手擡起來,露出手腕,只要讓汨盛門的人能看到就行。”

誰知,她話落他就把手舉了起來,放到了她的腰上。

她震驚道:“你幹什麽?我讓你把手舉起來,沒讓你放我腰上。”

“幹舉着很奇怪,師姐。”

所以,他決定找個可以扶着的東西。

“好吧。”他說得也有道理,要是故意舉起右手來,說不定還會令那曲桑渡生疑呢。

他的手輕輕地放于她的腰側,像是在捧一個珍貴的瓷瓶一樣。

她渾身一僵,身體像是有電流穿過,那麻意一直從腰上竄到了她的經絡之中。

她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窘迫感來,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腰部去,那雙手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她無法忽視,偏生她今天穿的這衣裙還是露腰的,肌膚相觸,她感覺全身都在戰栗。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在問:我讓你演戲,沒讓你這麽投入啊!

而那雙好看的眸子卻回她道:演戲當然要演得逼真一點,不然誰信?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慌亂,她別開了眼睛,将目光看向他發絲下的紅發帶。那發帶與發絲纏繞在了一起,淩亂繁雜,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樣,亂成了一團麻。

很快,門口那扇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曲桑渡帶着人走了進來。他們對床上的事見怪不怪,這本就是一艘花船,他們剛剛一路找過來,每一間屋子裏都是這樣的畫面。

他高聲道:“汨盛門找人,屋裏的人不想死就別動。”

随後,就走進來了兩個人,他們對着屋裏的衣櫃進行翻找,之後又來到了床邊,湊近簾子看向床內。

他們汨盛門的人,右手手腕上都刺着擁有汨盛門标志的刺青,所以他們一定會來床邊檢查謝零離的手腕,也正是因為這樣,剛剛姜夢槐才讓他把手腕露出來的。

只要沒有看到刺青,他們就會離去了。

姜夢槐垂着頭,三千青絲散下,她的臉湊近着謝零離的臉,借用自己散下來的頭發擋住他的臉。

而謝零離此刻卻很難熬。

因為她在他耳邊吐着熱氣,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很熱,那種燥熱仿佛要破胸而出。再加上她又靠得近,他聞到了她身上的幽蘭清香,那股女子身上獨特的幽香之氣,讓他大腦迷醉,恍若跌進了一個全是幽蘭花瓣的幻夢裏。

這種感覺很不妙,他必須得趕緊推開她才行。

他的手腕在空中一翻,一只黑手便飛了出去。

那兩個站在床邊的人,見床內輕紗籠罩,仿佛有一層怎麽也撥不開的霧,他們看不清晰裏面的人,只能見到兩個身軀交纏在一起。

奇了怪了。

不僅如此,更奇怪的是,有一只黑色的手出現,在他們腦門上點了一下,随後他們就聽見一個宛如地獄惡魔的聲音在召喚他們,召喚着他們轉身,召喚着他們出門。

随着大門被關上的“嘣”聲響起,床上的謝零離幾乎是同一時間将姜夢槐推下了自己身上。

要是再久一點,他真怕自己定力不夠,做出了什麽錯事來。

他這一下推得用力,姜夢槐差點摔下了床,她揉着吃痛的骨頭從床上坐起來,埋怨道:“你推那麽重幹嘛?疼死我了。”

而他卻撩開床簾下了床,走至了一邊的衣櫃,拉開衣櫃,從裏面一堆花花綠綠的衣裳裏取出一件紅色的衣裳來,然後甩到了床上來,言簡意赅地道:“換上。”

“???”

她迷茫地盯着他。

他道:“你的身體很冷。”

他剛剛手放在她腰間的時候,摸到她身體特別的涼,像二月河裏的水,涼得發憷。

那股涼,将他身體裏的火都澆滅了。雖然這初春的天氣還算暖和,但是她就穿了那麽點薄紗在身上,還露着腰在船上坐了那麽久,身體早就冰成什麽樣子了都不知道。

姜夢槐坐在床上,拿起他扔過來的衣裳,她知道自己身體很冷,除了穿得少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剛剛給自己下了封印,魔氣散不出去,就會在她身體裏折磨她,所以她會變得很虛弱。

她的身體逐漸發冷,寒氣外露,用不了多久她就堅持不住了。

她看着這件他為她選的,她最喜歡的紅衣,道:“謝謝你,師弟。”

他轉身在桌前坐下了,獨留給她一個孤冷的背影,道:“換吧。”

姜夢槐偷瞟了他一眼,見他坐得筆直,正在倒桌上的茶喝。她往床裏面縮了幾分,将他給自己的衣裳攤開,可是半天都沒脫自己身上的衣裳。

在一個大男人面前換衣服她還是頭一遭,這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雖然隔着一層紗帳,可是還是很尴尬。

“換好了嗎?”他問。

“還沒開始呢。”她答。

“……”他沒說話。

她剛想說話,他就站了起來,道:“我去外面等你吧。”

“別!師弟你別出去。”

萬一他出去被那曲桑渡看見,那他就慘了。今日她這麽虛弱,要是真出事,她也保護不了他。

還是別出去了。

她又道:“你把耳朵捂起來,好嗎?”

他又背對着她坐下了,然後依言照做捂住了雙耳。

姜夢槐趁此時間,快速地脫起了自己的衣裳來。她身上穿的衣裙上面系着好多的珠串和小鈴铛,脫下來的時候就尤為的響。即使謝零離捂住了雙耳,還是可以聽見那些銀鈴交撞的聲音,在這空蕩的屋子裏很輕靈,很入耳。

他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後面的畫面,可是還是控制不住幻想,女子姣好的身體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趕緊搖了搖頭,将那些畫面從腦子裏清除出去。

這樣的行為太過無恥,他在心裏将自己罵了一通。

“師弟,我好了。”她快速地換好了衣裳,然後在床上躺下了,她現在好虛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零離聞得聲音,然後站了起來,來到小塌旁的那扇窗戶邊,借着船外高高挂着的紅燈籠去看外面的夜色,随後他就将那扇吹着冷風的窗戶關上了,同她道:“一個時辰後,我們下船。”

“???”

“為什麽要下船?”

她今晚這個樣子,估計連這間房門都出不去,更別說下船了。

謝零離聽後卻冷了臉:“不下船你還想留在這兒繼續當花魁啊?”

她一時還沒有接受這個設定,倒是把這茬給忘記了,後又轉念一想,這麽一艘船,是困不住她的,到時候要逃走也不過一盞茶的事兒,不必急于這一時。

她撒嬌道:“師弟,要不我們明早再走吧?”

“不行,這船每天只有下半夜才會靠一次岸,錯過了今晚的機會,明天就不好走了。”

“那南宮緋他們呢?”

“不用管他們,他們自會下船去。”

他今天花了南宮緋那麽多的錢,怕是不敢再見到他吧。

他見她窩在床上,像只小貓咪一樣,聲音似乎也有點孱弱,再回想起她之前身體的冰冷。

他走過去問:“你怎麽了?”

裏面的人許久才回答:“沒事。”

可是他卻不信。

他挑開白色的鲛紗,看她裹着被子躺在了裏面的床角,只露出半邊的側臉來,那張臉上明明抹了很多的腮紅,如今卻變得很慘白,而她緊閉着雙眸,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他略有些遲疑地問:“師姐,你是不是……月事将至了?”

他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這個了,雖然他沒有見過女子來月事是什麽模樣,可是聽說是很痛苦的。

姜孟槐聞言睜開了眼睛來,她一雙含着水的眸子窘迫地望着他,這小子真是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但是她轉念一想,自己不能暴露魔女的身份,既然他這樣問,那她就正好可以順着接下去,反正他應該也不知道女子來月事究竟是怎樣的。

她輕柔地回答了一聲:“嗯。”

“那……”謝零離頓時無措了起來,問:“該怎麽辦?”

“沒事,就躺一會兒就好了。”

之後她就抱着被子睡了起來,她并沒有睡着,而是抱着被子強忍痛苦。她感覺身體裏面有一頭小惡獸在噬咬她,在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若不是她給自己下了一個封印結,将那頭惡獸封印起來,她就會發狂,就會瘋魔,就會沖出去吃人。

“把手給我。”

“嗯?”

她把手伸了出去,不明白他要幹什麽,感受到他将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就那樣輕輕地握着她。他的掌心溫溫熱熱的,被他握着很舒服,就連心裏都變得暖了起來。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謝零離此刻正在将自己身上雪虞蓮的靈氣過渡到她的身體裏。先前他知道她很想要那朵雪虞蓮,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雪虞蓮是擁有靈力的大補之藥,既然她想要,說明那對她的身體有益處。

看她現在這麽虛弱,他想着過渡一點靈力給她,或許她會好受一些吧。

時間就這樣靜靜流淌,姜夢槐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過了很久,他又問道:“你這樣……還能走嗎?”

姜孟槐心道:估計是很難。

可是這船若是只有晚上才靠一次岸的話,那她還是趕緊走吧。

謝零離又道:“起來吧,我背你走。”

“嗯??”她又撐開了眼皮,錯愕地看他,詢問道:“師弟,你不生氣了?”

當然生氣。

他心中對她的怒意就從來沒有減少過,一直在遞增。

但是……

罷了,不跟一個來葵水的小女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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