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費心機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翌日天光乍破, 破曉的曙光将客棧二樓環繞,許是昨夜看了那幅航海圖的原因,姜夢槐推開門的時候平平生出了一絲騰雲駕霧感。

而她卻在那團雲霧中看見了謝零離的臉, 看見了他低下頭來親她。

她當即猛搖頭, 将他從腦海中剔出去。

怎麽辦?

她現在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 看到的都是他。

她魔怔了。

從昨晚回來後,就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态裏, 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一旦閉上眼睛,他就會闖入她的腦子裏來。

她會不停地幻想被他親吻的那一刻,明明那一刻她是被他強迫的, 可是她竟然會覺得那個吻很美妙。

很甜。

怎麽回事?她瘋了嗎?

她走下樓去, 見段京遙他們都坐在大堂內,可唯獨不見謝零離。

下面的原玉迢喚住了她:“江師姐, 過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呀。”

“???”

這原玉迢今日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怎麽突然對她這麽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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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過去,在長木桌前坐下,對面坐着原玉迢和沈星眠,身邊坐着段京遙, 東側坐着賀非常。

段京遙細心地給她盛了一碗粥, 這樣的溫柔, 在她做替身的那段日子裏, 天天都能體驗到。

明明看着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心為什麽那麽狠呢?

對面的原玉迢露出了嫉妒的小眼神來,很不滿地盯着她。

姜夢槐向段京遙道謝, 露出符合她人物形象的微笑來, 軟聲道:“謝謝師兄。”

這時, 謝零離也走了下來, 剛好就看見這一幕。他的眸光暗冷,來到了姜夢槐西側的座位上坐下。

姜夢槐看到他來了,渾身就緊繃了起來,臉上的笑也不自然了。

關于昨晚的事……

對面的原玉迢适時說道:“江師姐,你怎麽穿了紅衣?這樣一看,你穿紅衣的樣子倒是跟那落日城的魔女很像呢。”

原玉迢兩眼專注地盯着她,最後将手伸到了她面前來,手掌橫攤,擋住了她的下半邊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來,道:“這樣看,就更像了呢。”

姜夢槐心中一驚,盡力穩住臉上表情,問道:“是嗎?”

原玉迢說着讓其他人也都來看看,之後大家都說:“确實是有點像。”

沈星眠道:“尤其是那雙眼睛,都是漂亮的桃花眼欸!”

姜夢槐在心中哀嚎:啊啊啊!她該不會是要暴露了吧?

她拍開原玉迢的手,說道:“這世上是桃花眼的人多得去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也是。”衆人這才停止了打量。

可是原玉迢卻不甘心,繼續道:“師姐,我記得你以前是從來不穿紅衣的,你怎麽現在突然穿起了紅衣?”

“這衣裳是小謝師弟幫我選的。”她這樣說道。

确實也是他幫她選的。

賀非常一副看好戲的心态,怪笑道:“喲,謝零離,你小子為什麽要幫江師妹選衣裳啊?”

說起這茬,兩人都想起了那晚在花船上的事,關于這件事,姜夢槐昨天并沒有告訴段京遙他們。

謝零離答道:“本來以為師姐穿紅色會好看,所以就給她選了,可是現在看來,她穿紅衣并沒有多好看。”

“……”姜夢槐要氣死了,這家夥又說她不好看,昨天說她穿西域的衣裳不好看,今日又說她穿紅衣不好看。

她轉身氣憤地向樓上走了去,後面的人問:“師妹,你去哪兒?”

“換衣服!”

她回到了樓上,去了夏靈的房間,她離開的這幾天,她的行李一直是夏靈在保管,她推開門進去:“我的行李呢?”

夏靈剛剛一直還沒敢出去,因為這客棧裏來了那麽多樽月宮的人,他往樓下瞟了一眼,姜夢槐小聲說道:“別怕,你現在身上沒有妖氣,如果他們問起來,就按之前我告訴你的那樣跟他們解釋,他們不會懷疑的。”

“知道了,城主。”

“叫姐姐!”她提醒他。

“知道了,漂亮姐姐。”

她從他這裏拿走了自己的包袱,然後回自己房間裏換了一件清爽亮麗的淺黃綠衫長裙。她喜歡這樣顏色的衣裙,因為像槐花。槐花就是白中透着黃,嫩中透着綠,是很春天的氣息。

她心中不甘,那謝零離老是說她不好看,她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她在梳妝臺前坐下,對着鏡畫峨眉,再拿出他給自己買的胭脂,在朱唇上抹上淡淡的一層。接着,再在頭上的發髻上別了兩朵淡黃色的珠花,再找出了兩個同色的耳墜戴在耳垂上,待打扮成美美的模樣,才重新下了樓去。

這廂,那下面的男子全都兩眼發直地盯着她。她雙手絞着一縷青絲,施施然慢步下着樓梯,娉婷袅娜的身姿宛如一朵嫩黃的睡蓮在搖曳。

她莞爾一笑,眼含秋水,看到他們一個個丢了魂的表情,心裏才滿意,她可是在座各位男子心中的白月光吶,怎麽能任由謝零離天天說她不好看呢?

她的目光朝着謝零離望去,看到他也在失魂,雙眼迷離地盯着自己。

她向他揚起一個甜美的笑來,這讓謝零離徹底地失去了心魂。

他滿腦子都是她的那張笑顏,滿腦子都是昨晚的事,他昨晚好像失控了,他被身體裏的怨氣所控制,他很不清醒地吻了她。

具體的他都想不起來了,就記得她在自己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倉皇地逃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更不知道怎樣面對自己。

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姜夢槐在心裏鬧着倔脾氣:說她不好看,那又為什麽要親她?

她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沒有去看腳下的路。

誰知下一秒,賀非常就指着她腳下道:“江師妹,你看你腳下。”

她不解,低頭一看,竟然看到在她腳下的下一層梯板上有一只黑色大蜘蛛,張開着八條腿,有她半只腳那麽大。她吓得一聲尖叫,迅猛地跳上了旁邊的樓梯欄杆上。

下面的賀非常笑得仰面朝天,猛拍桌子:“哈哈哈哈哈,江師妹,沒想到你竟然會怕蜘蛛!”

姜夢槐吓得花容失色,半蹲在欄杆上,而樓上的南宮緋和夏靈也被她這聲尖叫給驚了出來。

“發生什麽事了?”南宮緋問。

賀非常繼續道:“師妹她被一只蜘蛛吓成那樣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氣沖沖地跳下了欄杆,朝他沖了過去,這個時候已經不管什麽形象不形象的了,她剛剛好不容易才塑造的那麽完美的淑女形象,一下子就全毀了。

“賀肥腸!你是不是想死!”她大吼道。

段京遙伸手來攔她:“師妹,別動氣。”

沈星眠挑事兒不嫌事大地說:“江師妹,我跟你說,那蜘蛛就是他抓來故意放那兒的,你一定要把他往死裏揍。”

“幫我抓住他!”姜夢槐氣得大吼。

沈星眠很配合地幫忙抓人了,可是那賀非常跳得快,往另一邊躲去了,剛好是往謝零離的那邊跑。

她大叫道:“謝零離,幫我抓住他。”

于是,賀非常就這樣被捉住了,她沖過去對他進行了一番拳打腳踢,破口大罵:“敢用蜘蛛來吓我了是吧?想找死是不是?”

“姑奶奶饒命呀,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謝零離,沈星眠,你們兩個見色忘義的家夥!”

他大聲求饒:“江淮花,你別打了,再打我這臉就要成豬八戒了!”

最終,她是被段京遙給拉開的。

“淮花,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她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會兒,順便喝了一碗粥,而段京遙則拉着他們幾個去收拾行李準備出發了。

樓上的南宮緋鼓着掌:“精彩啊精彩,好彪悍一女子。”

姜夢槐一聽,往客棧外面跑了去,她好不容易才樹立的淑女形象完全沒了,真是要氣死了。

彼時謝零離正在外面的一匹馬前站着,他長身玉立,寬大的手掌正在撫摸那馬兒的鬃毛,而那駿馬也溫順地低着頭,等着他撫摸。

他好像很喜歡那馬兒,如此溫柔地撫摸,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女子。

他瞧見她出來,本能地想逃,可是現在再逃豈非太明顯了。這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姜夢槐盯着他,目光下移到他的嘴角,那裏被她咬破了皮,很明顯的一小塊。

兩人靜峙片刻,最終還是謝零離先開了口,問道:“師姐,昨晚我一打開那幅畫卷後,就有一股很濃的煞氣竄進了我的大腦,後來我就變得不清醒了,屋裏的那瓶藥是你送來的嗎?”

她愣了愣,答道:“嗯。”

“我昨晚被煞氣控制後,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

姜夢槐抿了一下唇,心想他昨晚果然是中邪了,那件事他壓根都不記得。

不記得最好,幸好不記得。

要是記得的話,那也太尴尬了。

她笑了笑:“沒有啊。”她又問:“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了個問題:“師姐,昨晚我是不是罵你滾了?你怎麽還跑來給我送藥?”

“你就權當是我想從你這裏得到些什麽吧。”

“得到什麽?”

她向他靠近,看着他身上又環繞起來的螢光,說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知道什麽?”

她眉眼如畫,揚起一個甜甜的笑來,食指戳上他的心口,那裏有好多綠瑩瑩的光,說道:“當然是想要你的氣運呀。”

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她就明着搶呗。

她看見他身上的螢光從他的心口過渡到她的指尖,然後慢慢往她手上轉移,将她的手指渡上一層絨光。

謝零離身子一震,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往後退開,道:“不。你不是想要我的氣運。”

“嗯??這不是你那天自己說的嗎?”

“那是我随口說的。”

她道:“可我真的是想要你的氣運呀。”

他搖了搖頭:“不,你不是。”

他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尤其是昨夜,他覺得她不止想要他的氣運這麽簡單,她想要的或許更多。

而且她正在慢慢從他這裏将那樣東西竊取走。

他不能再這樣任由她繼續下去了。

昨夜她跑回來給他喂藥,他的心裏很觸動。太多年了,他都孤身一鬼,當看到她返身回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慢慢被她竊取走。

而且他竟然還不受控制地吻了她。

這換作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馬上就要完成她的攻略任務了,她要把他的心給奪走了,他不能讓她得逞。

“???”姜夢槐很懵圈,她好不容易接受被他看穿這個事實,結果現在他又不信了?

好吧,不信就不信吧,但是氣運她還是要繼續奪的。

可是下一秒就聽見他說:“喂,別再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

她整個一大懵逼。

他在說什麽呢?

什麽叫不會喜歡她?這跟喜不喜歡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每天靠近他,是為了掠奪他的心吧?

他說罷後就轉身跳上馬背,駕着馬走了。

“喂!我真的只是想要你的氣運呀!”她對着他的背影大吼。

可是謝零離卻像逃荒似的逃了,他覺得自己以後應該離她遠一點才是了。

讓她知難而退,最好斷了要攻略他這個念想。

姜夢槐獨自站在後面發怔,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這小子的自我腦補能力也忒強了吧?這都能給他聯想出來!

而且他今天也太怪了吧,以往都是要坐馬車的,今天竟然自己跑去騎馬了,是有多害怕自己攻略他呢?

她仰頭望天:“蒼天作證吶!我真的只是想要他的氣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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