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方捉鬼
滾!
這七層之下的地宮中突然湧動起了一股強烈的氣流, 那氣流在洶湧旋轉,她聽見了鎖鏈被崩碎的聲音,她驀然擡起了頭來, 驚道:“發生什麽事了?”
整個地宮都被紅光籠罩, 而四周牆壁屋頂上的鬼全都在劇烈擺動, 似乎都沖破了禁忌,從鎖鏈中逃了出來。
“師姐, 那些鬼……好像動了!”謝零離故作驚詫地問。
“怎麽會這樣?”
那些鬼脫離了禁锢, 全都朝着頭頂的樓梯飛了去,剎那間,紅光與流螢交織, 和那些鬼一起朝外飛了去。
“啊啊啊!鬼哥哥們要跑了, 鬼哥哥們要跑了!”
那邊一直窩在地上畫月亮詛咒謝零離的趙元寶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他爬了起來, 伸手去抓那些往樓梯上飄去的鬼:“別走!你們別走!”
“鬼哥哥,不要走!”
姜夢槐跑去拉住趙元寶:“元寶,小心!”
太多的鬼在往外湧出了,那些都是被關了很久的大兇之鬼, 而趙元寶卻還跑去抓他們, 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行為。
而元寶還在哭, 他不想讓他們離開, 這是他從小玩到大的鬼朋友,他們要是全跑了,那誰還和他玩。
“娘親, 你放開我, 我要去追鬼哥哥們!”他突然發力, 身上一股黑氣蹦出, 将姜夢槐推開,然後朝着樓梯上跑了上去。
這個小孩天生與鬼結緣,身上也藏着很重的邪氣,和他那個陰柔的爹一樣,這一推竟然發出了比成年人還要強的力量,姜夢槐險些摔倒,但是立刻又站穩了,她火速朝着他追了去。
這裏的鬼們竄得很快,如流星劃過天際一般,很快都竄到了七層地宮的上部,沿着那樓梯口飄了出去。
而姜夢槐他們只能沿着樓梯爬上去,自然就追不上他們,七層樓的臺階很長,等跑到頂部的時候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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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還沒亮,那些五顏六色的鬼在院中飄蕩,撞得廊下的燈籠左右擺動。
很快就有守衛聞得動靜,沖了出來:“不好了!不好了!惡鬼逃出來了!”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消片刻,整個汨盛門都喧鬧沸騰。所有人都從房間裏沖了出來,趙昔堂看着那些飄蕩在夜空中的惡鬼大怒,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趙元寶的面前,怒吼道:“趙翊宸,你在做什麽?”
趙翊宸是趙元寶的大名,他這樣一吼,趙元寶又哭了起來,兩只小手捂着眼睛,眼淚嘩嘩地流下。
這時,一個碧衣姑娘沖了過來,将元寶抱了開,護犢子般道:“大哥,你幹什麽,誰讓你罵他的?”
那是他們汨盛門的大小姐趙阿碧。
趙元寶沖進她的懷裏,傷心道:“姑姑,鬼哥哥們都跑了。”
“不哭啊,跑了我們還可以抓回來的,別哭啦。”趙阿碧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這裏所有人都在憂愁,只有他在傷心。
段京遙跑了過來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趙昔堂憂心忡忡,看向對面的姜夢槐與謝零離,冷聲道:“兩位,要不要解釋一下,剛才是怎麽回事?”
“這……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姜夢槐也很困惑,那些鬼被栓得好好的,怎麽會就突然全部跑出來了呢?
趙昔堂将目光轉向趙元寶:“元寶,你來說。”
趙元寶擦了擦眼淚珠,說:“元寶只看到娘親身上散發出了一團紅色的光,之後那些鬼就全都跑出來了。”
“紅色的光?”衆人皆是一疑。
只有趙昔堂明白了那道光是什麽,那是來自彼岸鬼火令的光芒。
姜夢槐一怔,拿出身上的鬼火令來:“你說的光該不會是這個吧?”
“那是何物?”段京遙湊了過來問。
“這……只是一塊令牌而已。”
趙昔堂道:“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令牌,這是可以召喚出鬼王的令牌,既能召喚出鬼王,便也能召喚這被囚禁的三百只惡鬼。”
“啥??召喚鬼王?”姜夢槐驚了個訝。
“不可能吧?”
被他這樣一說,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那只鬼好像确實每次都出現得很及時,每次他都出現得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
尤其是接繡球那次,按理說他是絕對不會想要接她的繡球的,可是那次卻接得那麽順暢,但是卻總感覺他很不情願。
“這真的可以召喚出鬼王?”她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趙昔堂又道:“這不僅可以召喚,他還會對你唯命是從。”
“哈??”
難怪當時系統讓她去偷這個令牌呢,一旦擁有了這個令牌,就相當于擁有了控制反派的能力,這不就是妥妥的金手指嗎?
從前的她總是感嘆自己命途多舛,現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上天待她也不薄嘛。
身邊的謝零離看着她那得意忘我的神情,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應該會很苦,被她知道了鬼火令的真正用途,那她以後還不得換着法子來折磨他。
他真是實慘。
不過幸好今日放出了那三百只厲鬼,厲鬼再現人間,必定會掀起驚濤駭浪來,夠他們忙一陣子的了。
原玉迢突然問了一嘴:“既然這令牌可以召喚出鬼王,那為什麽不把他召喚進我們的陣中,然後把他殺了呢?”
這話一出,衆人都覺得有理,就連姜夢槐都點了一下腦袋。
謝零離目光暗下去,她竟然還敢點腦袋?
姜夢槐絲毫沒覺得她點頭有什麽問題,這只厲鬼乃書中的大反派,誅殺他似乎沒什麽毛病吧?
趙昔堂此刻卻道:“誅殺鬼王的事暫且先緩緩,還是先把這逃出去的三百只厲鬼捉回來吧。”
段京遙抱拳道:“趙門主,此事與我門派內弟子有關,這捉拿厲鬼之事,我們自當幫忙,還請放心。”
姜夢槐嘆了一口氣,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九夫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在又多出來這麽多的厲鬼要抓,何時才能悠閑下來啊?
曲桑渡從趙元寶手中拿過引魂鈴,高舉起右手,開始搖晃鈴铛。
可是奇怪的是,鈴铛的聲音卻像傳不出去的一樣,悶悶的,不像之前的那樣空靈。
“怎麽回事?”
段京遙道:“你們看上面那團黑霧。應該是它把聲音擋住了。”
那團黑霧是謝零離悄悄布下的。
段京遙又道:“趁着天還沒亮,出去追吧。”
于是,他們就全都追出了汨盛門去。
這無方鎮是最靠近洛陽城的地方,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比牧童鎮還要大個半倍的樣子。
如今這惡鬼當道,不知道接下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如果說那些鬼真的是因為她身上的鬼火令逃出去的,那她這罪過就大了。
天色很快就泛起了蒙蒙亮,陽光升起,惡鬼就只能躲避,作惡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有些鬼他會附到人的身上去,會像南宮緋商隊裏的那些人一樣,吸食他們靈魂,将他們變成一具假人。
他們在無方鎮內巡查了起來,一見到有不對勁的人,就立刻去探他們的魂。
鎮子上有些人早上起得早,見到了那些烏壓壓的鬼,都被吓得精神失常了。
巡查了大半天,突然有一個地方發出了一聲慘叫聲來,當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有一個婦女正在發瘋一樣地拿着菜刀在砍一個少年。
那個少年看着很年輕,就跟謝零離差不多一樣,穿着一身玉白色祥雲錦袍,高束的馬尾用一頂鑲寶石的發冠束起,一雙上翹的丹鳳眼仿若睥睨着衆生一般,是那麽的桀骜不馴。
段京遙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左手飛起一個訣,右手提劍斬下,将那婦人定在了原地。
而他快速地将那個少年推開,解釋道:“她被鬼附身了。”
那少年倒抽了一口氣,可還沒有來得及咽下這口氣,四面就湧上來了更多的人。他們看着都是最普通不過的百姓,可是卻又都很不正常,印堂發黑嚴重,雙眼烏青甚濃,眼白渾濁不堪,眼珠空洞無神。
段京遙高聲道:“大家小心,這些人似乎都被鬼附身了。”
少年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是身邊的謝零離擡手扶住了他。他擡眼道謝,可是卻看到了一張令他恐懼的臉。
驚恐過後,他的目光又移向了他身後的一個少女。
那些鬼本來都是過來抓這個少年的,可是見到這邊有巨強的靈訣橫亘在半空中,段京遙雙手齊發,将那些靈訣全都飛去了他們的腦門上,金色的靈訣一貼,那些附在他們身上的鬼就全都逃走了。
“娘的,現在這麽多鬼,可該怎麽辦啊?”賀非常罵罵嚷嚷道,本來他家裏的那事就還沒有徹底解決,現在又冒出這麽多的鬼來,他難免心情不佳,語氣不好。
一旁的沈星眠搭理他道:“能怎麽辦?慢慢抓呗。”
段京遙回頭看向剛剛那位錦衣少年:“公子,你沒事吧?”
可是他卻沒答,而是怔怔地望着一邊的姜夢槐,輕喚了一聲:“阿洛?”
“???”姜夢槐吃驚地扭頭去看他,這人是誰?叫她阿洛?
“你是?”
“你不認識我了?”他不信地問。
段京遙走了過來解釋道:“師妹她前段時間經歷了一些事,有些記憶丢失了,公子你認識她嗎?”
“失憶?”少年很驚詫,随後又看向姜夢槐,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姜夢槐點了點頭。
他神色怏怏,不樂了起來。
這時,又有一個大嬸跑了來,大哭道:“各位少俠,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大嬸你慢慢說,怎麽回事?”段京遙問。
“我的孩子被鬼抓走了,拖到林子裏去了。”
“快給我們帶路!”
他們即刻跟着沖了去,那位大嬸把他們帶到一處房屋,那是她的家。而在屋子牆根處卻滴落着許多血跡,順着那條血跡的方向,就是他兒子被抓走的地方。
血跡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落一滴,看着像是在故意放他的血一樣。
可是到了林子裏的一座小土地廟的時候,那些血跡就消失了。
“怎麽沒了?”
“大家分頭去找找吧。”
于是大家都自動分散了開。走着走着,姜夢槐才發現自己身後緊跟着的那人不是謝零離,而是那位錦衣公子。
謝零離呢?去哪兒了?
“你怎麽跟着我?”她道,“我先說好,我可是沒有能力能保護你的,你應該去跟着段京遙才對。”
他注視着她的臉,好久沒說話,很久後才說:“知道了。”
這片林子很大,穿過林子就是汨盛門,他們在這林子裏找了很久,發現到處都是血跡,不過那些血跡分布得特別廣泛,他們偶爾又會看見一滴,但是卻沒有發現有鬼的蹤跡。
姜夢槐好奇地問道:“喂,你叫什麽名字呀?”
“喚我阿言就好了。”
“哦。”
他又問了一句:“你怎麽會失憶?”
“就是遇到獨角魔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腦袋了,然後就忘記了好多的事。對了,你究竟是誰呀?”
“沒誰。僅僅認識而已。”
“哦。”她又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了一句:“剛才那些人都是你的同門?”
“對啊。”
他的眉目一沉,還在對謝零離那張臉感到詫異。
***
林子另一邊,謝零離正在林子裏駐足,他又聽見了那些鬼的聲音。
他漸漸明白草地上滴落的那些血液,其實是用來招引他的。
他們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只聽懂了他們讓他前行,讓他往一個方向走。
他順着他們說的方向走了去,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了一個小山坡。
那邊的山坡背陽,陰氣森森的,此刻天色又暗了下來,那裏應該有不少的鬼攀爬在那些叢林中。
“過來,快過來呀。”那些鬼還在對他輕喚。
他身形一閃,便化為了一只鬼飄了過去。
他飄到了那邊,見那山坡之下竟然有一個人被綁在木樁上。
他快步移了過去,本想救人,可是四面八方的鬼湧聚了過來,撲在他的身側後背,對着他的耳朵講話。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叛徒!”
“就是他!害死了我們!”
“殺了他……”
全是重複的這些聲音,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他看到面前這個被釘在木樁上的男子睜開了眼來,驚恐地盯着他,手腳都掙紮了起來:“是你?你沒死?你還活着?”
“不!不可能!”他自己都不相信了起來,“不,你死了!你是一只鬼!”
謝零離腦海中又閃現出很多畫面來,有一幕就是自己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劍,轉身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他的這張臉。
是他,是他這個叛徒對他刺了一劍。
他當時很不信,不相信自己竟然會被他刺了一劍。
那些沉痛的回憶在他的眼睛裏飛閃,他痛苦閉上了眸,右手凝聚出一把匕首來。然後睜開了發紅的眼睛,擡起了短匕,對着他的身體劃了一刀。
“為什麽要背叛我?”
那人說道:“我沒有背叛,我只是選擇了一條更光明的道路。”
“呵……”
他邪邪一笑,一刀接着一刀,故意在他身上輕劃,沿着手臂胸膛,在他皮膚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男子痛苦地叫喊着,這種被淩遲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不遠處的姜夢槐被這道聲音吸引,朝着這邊走了過來,此刻天已經漸暗,鬼又開始出來橫行了。
這聲音叫得凄厲,她趕到的時候,就正看到那只狐貍鬼手握着匕首,對着一個人左劃一刀,右劃一刀,劃動的時候,還伴随着一絲陰測測的笑。
她驚駭地捂住臉,看到那人渾身是血,身上至少被劃了二三十刀,衣衫被割破,皮肉綻放了出來。天哪,那只鬼怎麽會這麽殘忍?
身後的錦衣公子吓得大叫了一聲,這讓那邊的紅衣鬼轉過了臉來。
他在看到姜夢槐時,手中的刀一抖,猩紅的目漸漸清醒了一些,可是下一刻他就恢複了陰鸷來,吼道:“滾!”
姜夢槐吓得渾身一抖,呆若木雞,哪裏還會滾?
那只鬼又轉過了頭去,絲毫沒把這點插曲放在心上,繼續用刀劃着那個人的身體。
就在這時,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只黑手,猛地将她拽了出去,她被拖着在林子裏穿行,須臾,就被拖到了另外一個陰森的草叢裏。
是誰在拖她?
那東西好像是鬼。
終于停了下來,可是她的脖子卻被人用鎖鏈勒住,勒得她喘不上氣來。她睜着迷離的雙眼,看到四面站了好幾個人。那些人她都不認識,穿着簡單的短打,好像是鎮子上的村民。
奇怪,他們這麽詭異地站在這兒幹嘛呢?
他們眼神空洞,很像是被鬼附身了。
下一刻,他們就道:“交出鬼火令。”
“???”
原來是為了鬼火令來的呀?
聽說鬼火令可以召喚鬼王,這是真的嗎?
她想試一下,可是又怕那只鬼真的來了,他剛剛還在那邊割人的皮肉,要是過來,一定也會那樣對她的。
她不敢召喚他。
然而下一瞬,就有一道好聽的男音在前面響起。
“哪來的小鬼喽?也敢觊觎鬼火令。”
那聲音是從前面的一棵樹上發出來的,姜夢槐望過去,在那邊的樹枝上正坐着一個紅衣鬼影,他悠閑地靠在樹幹上,側身對着他們,手裏還握着剛才的那把刀,血淋淋的,還在往下掉血。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沒召喚他呀。
他長腿彎曲,半躺在樹幹上,衣袂飛揚,轉過臉來沖他們一笑,又說:“哦,你們連鬼都算不上,你們這群卑劣的傀儡!”
他手中的匕首飛了過來,将這裏站立着的幾個人全都擊倒,他們朝着地上倒了下去,随後身體就慢慢變幹緊縮,未及,就化作了幾具幹屍。
他看着她低笑,說:“守好你身上的東西。否則,我也會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剜下來,喂給那些惡鬼吃。”
他讓她守好鬼火令。
這一次,他終于沒再說讓把鬼火令交給他了。
他轉身就又飄走了,這讓姜夢槐很吃驚,他這行為就好像是故意過來救她的一樣。
救完後人就走了。
林子後面,有兩個高挑的人影躲在樹下正盯着這一幕。
曲桑渡道:“門主,失敗了,鬼火令沒拿到。”
趙昔堂沉着眼,瞳色幽幽,接道:“那只鬼來得太快了。你煉的傀儡都不夠他捏的。”
“那我們該怎麽辦才能拿到鬼火令?”
“再想辦法吧。”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看見那只鬼的臉了嗎?”
曲桑渡搖了搖頭:“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臉。”
趙昔堂嘴角壓下,嘆了口氣,才說:“這天下……太平不了了。”
***
而此時樹林的另一邊,木樁上被綁着的男子垂着首,渾身鮮血淋漓,前面正慢慢走過來一個錦衣公子,他擡起了頭來,努力地動了動嘴,道:“別過來!快回去!”
這時,段京遙及時地趕了來,救下了木樁上的人。
謝零離趕到的時候,就見那人已經被段京遙救走了,他跟在他們的後面,一路回到了他的家。他本來想再找個機會結束了他的命的,可是見到那位婦人哭得都要暈倒了的模樣,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他來到河岸邊,将手裏的匕首扔進了河水裏,任它沉寂。
姜夢槐回到那戶人家的時候,見到段京遙正在為那人處理傷口,而他的母親就在旁邊哭得泣不成聲,邊哭還邊感謝他們。
“要不是幾位大俠,我兒子今日恐怕就回不來了。隔壁張大媽家的兒子就沒回來。”
段京遙一驚:“也是被鬼抓走的嗎?”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估計是沒了。”
原玉迢說:“我剛剛聽見其他的人也有類似的情況,這個鎮子似乎失蹤了好多的人。”
沈星眠道:“據說最早的一次還是六年前,在這幾年裏,時不時的就有人莫名消失,大家都在說他們是被鬼抓去吃了。”
段京遙沉下了眉頭:“如今惡鬼都跑了出來,大家務必都要謹慎起來。”
“嗯。”
姜夢槐聽了後,惆悵地拿出了那枚刻着彼岸花的令牌來,指腹在上面摩挲,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放出了那麽多的惡鬼出來,那這算不算是她的罪惡?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護身符,竟然有一天可以號令百鬼齊出,如今拿着這個燙手山芋,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拿着這塊令牌?
段京遙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師妹,這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自責。”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最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殺他,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來,她也顧不上報仇的事情了,還是先把這些因為她逃出來的鬼抓回去再說吧。
等她轉過身時,看到外面那位叫阿言的公子一直盯着她,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好多的人,那些人穿着勁裝,手中拿着刀,應該都是保護他的人。
他究竟是什麽身份?
她這晚也沒怎麽休息,一直在鎮子上奔波,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她才眯了一會兒。
清晨的時候,段京遙要送那位阿言公子回子月客棧。姜夢槐一聽子月客棧,那不就是公皙橪入住的客棧嗎?
她暫時還不想過去碰見公皙橪,之前的事,還不知道怎麽編呢。
她停住腳步,拉住謝零離向段京遙道:“師兄,你們去吧,我們去東邊看看。”
之後他們就與衆人分開了,他們朝着東邊的街道走去。謝零離這一夜都很怪,不愛說話,很安靜,直到現在他也安靜依舊。
她偏頭去看他,卻發現他竟然在看着一處地方發神,她朝那邊凝望過去,只見那邊是碼頭的位置,河面上有幾艘船只,卻不見有人。
“你在看什麽呢?”她好奇地問。
可是他卻突然沖了過去,健步如飛,沖到了碼頭上,跳上了其中一艘船。那艘船并不小,能容納好幾十號人。
姜夢槐也跟着跑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後,見他在船艙內尋找着什麽,一間船艙一間船艙地找,而這船艙內卻藏着很多的人,他們全都驚慌失措,抱團在一起。
姜夢槐詢問了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因為害怕鎮上的鬼,所以才跑到這艘船上躲起來的,因為這船之前有道士為船舷畫過符咒,所以那些鬼都不會靠近這裏。
她拉着謝零離問:“你在找什麽?”
他言簡意赅地答:“找人。”
他剛剛在街上的時候一眼晃見了這船上有一個白衣女子,她戴着白色的面紗,那身影很像是……江淮花。
于是他就奔過來了。
姜夢槐好奇地問:“找誰呀?”
他卻驀然轉身過來,對她道:“師姐,你先下船去。”
“???”她問道,“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