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狗東西什麽都沒和你說?◎
齊言洲握住她手腕的指節輕輕松開了些。
盯着她“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肯定眼神,眼梢微挑,莫名笑了下。
“哎,你和誰學不好,偏要和我哥學。”秦卿把眼鏡放到眼睛前面,突然發現整個世界清晰了一點兒,愣了下,看他,“你……真近視了啊?”
男人翹着唇角,喉間意味不明地“嗯”了聲。
秦卿放下眼鏡,詫異道:“什麽時候的事兒啊?以前也沒見你戴過啊。”
齊言洲盯着她,像是有些無奈地說:“哥哥也不知道啊。”
“啊,”秦卿點頭,憐愛地看向他,“也別太難過,雖然你戴眼鏡看着是有點兒衣冠禽獸的意思,不過還是比我哥像個人的。”
“……”
驀地,齊言洲無聲笑起來。像是要同她再确認遍“誇獎”,微揚的尾音裏帶着驕縱,問她:“是嗎?”
秦卿沒來由地被他盯住,看見他翹起唇角時,眼尾跟着輕落。左眼上睑那兒,只有垂眼時才能看見的妖痣若隐若現。
陽光在他輕掀的睫毛下晃出細碎金光。
心跳仿佛在這一簇搖曳的光影裏漏數了半拍。
臉頰被隔着玻璃窗的太陽曬得發熱,秦卿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随意“唔”了聲,視線落到他寫字的那一沓紙上。
上游資源、TMT半年報業績高增,下半年仍有增長邏輯……
秦卿:?又準備參加什麽經濟競賽了?
齊言洲沒再糾結近視這個話題,垂眼,拉過她手腕,輕碰了下她包紮的紗布。又像是怕碰疼了她,沒有用力,只指尖拂過,低聲問:“真不疼了?”
秦卿收回視線,轉了下眼珠子:“現在是不疼的。”
齊言洲沒在意她的限定詞,擡眼看她,神色認真了些:“還記得哥哥跟你說過什麽嗎?”
秦卿微愣了下。
當然知道齊言洲說的是什麽事。
她和秦灼,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親兄妹。同父異母,年齡卻只差了兩歲不到。父母的形象,仿佛到了能記事時,依舊有些模糊。倒是秦灼,充斥在她幼小世界的各個角落裏。
用魏诠他們的話來說,就是這倆兄妹雖然從沒停止過互相傷害,感情卻好得出奇。
或許還因為……撇開秦澤恩不談,林雅不管是對她還是對秦灼,在做親媽和後媽這件事上,充分展現了什麽叫一視同仁。
等秦灼到了要上幼兒園的年齡,她哭得跟秦灼要被送去做別人家兒子一樣,死活要跟他一起去上學。
只是小孩子總有些幼稚無聊的攀比,從身高到體重,到今天中午我比你多吃了兩口飯。
到後來,就連秦灼生病硬抗不說,她都要學他,都得贏他。
那年冬天,二年級小學雞秦卿燒得目光呆滞,還堅稱自己只是穿太多。
被齊言洲硬押去醫院,醒了看見他坐在床邊,小大人似的警告自己:“以後不舒服,都要告訴哥哥,知道嗎?不然……”
好像,人一旦體會過了被關心,就會變得矯情一點。
從那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嬌氣了起來。
…………
秦卿撓了撓臉,不知不覺像小時候一樣,乖乖“嗯”了聲。
嗯完又覺得自己太聽話了,于是十分刻意地板了板臉,轉移話題:“對了,我待會兒就出院回家了,你呢?回齊爺爺那兒還是直接去欽江苑?”
欽江苑是他們學校附近的高層。
“……”齊言洲挑眉,看上去饒有興致地問她,“你哥……還沒和你說?”
“嗯?說什麽?”秦卿問,又下意識郁悶,“啊?是不是我們不在一個班?”
“……”
齊言洲以為,秦灼只是還沒說他和秦卿此刻法律意義上的關系,沒想到秦灼幹脆連整個故事的開頭都沒提。
齊言洲笑了笑:“別擔心,在一個班。”
抿唇壓了壓嘴角的弧度,秦卿:“哦,好的呀。”
秦卿病房裏,周醫生被重新請了回來。
“所以他倆是……”魏诠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深呼吸,仔細品了一口醫院的消毒水空氣,“失憶了?”
顧充:“……嗯,還特麽一塊兒失憶了。”
夏漾:“……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顧充:“是寫出來都要被罵離譜的程度。”
魏诠:“挂城樓上三天都比這靠譜。”
“……你倆閉嘴。”秦灼太陽穴突突地跳,低頭閉眼捏了捏鼻梁。重新睜眼時,指了指太陽穴,“周醫生,您确定他倆……真沒問題嗎?”
“……”
“秦小姐除了右手輕傷,真的沒有任何問題。齊先生也只是輕微腦震蕩,對他的智力沒有絲毫影響。”周醫生無奈道,“但因為車禍産生暫時性失憶,這種症狀在臨床上也不是沒有。例如齊先生的情況,的确是有可能産生一定的逆行性遺忘。只是多以短期記憶為主。”
秦灼微怔:“可他……”
周醫生看了他一眼:“大多像這種沒有器質性損傷的失憶,現代醫學将它們歸進心因性失憶症。”
秦灼一愣。
周醫生是全國腦科方面的專家,給這兩個昏迷只是睡大覺的看診,屬實浪費了牛刀。
只是……
默了數秒,秦灼輕出了口氣:“麻煩您了,周醫生。”
2234的病房門被敲了兩下,沒被邀請,就被人推開。
秦卿轉頭。
秦灼表情很欠地站在門口:“出來。”
“?”秦卿看了眼齊言洲,又看向秦灼,擡起圓手,指指自己。
“……嗯,”秦灼看着她傻乎乎的樣子,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你,出來。”
秦卿聞言,轉身看向齊言洲:“言洲哥,那我待會兒再來找你。要是沒什麽問題,你也下午就出院吧。”
齊言洲閑适地靠着床頭,彎唇點點頭。
秦灼無語。
這才見了幾分鐘,小姑娘一臉難分難舍,襯得他就像個專拆各路仙凡CP的王母娘娘。
“趕緊過來,”秦灼在她背後不耐招手,“哥哥有話和你說。”
“哦。”秦卿鼓了鼓嘴,臉卻沒轉過去。
齊言洲順勢說:“待會兒再進來,不用敲門了。”
男人聲量很低,仿佛只想讓他們兩個聽見,秦卿下意識靠過去了些:“嗯?”
齊言洲笑了笑:“畢竟……”
“畢竟什麽?”秦卿忍不住順着他的話問。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尾音缱绻,像同她說悄悄話:“進哥哥房間,不用這麽見外。”
秦卿擡眼看他:“……?”
明明該是生得有些輕佻,又不近人情的眼睛,卻被此刻一室暖意沖淡了幾分銳意,平添兩分溫柔。可眼尾那點妖痣又不時浮現,在光影下透出淺淺的紅,活像個蠱惑人心的男妖精。
趁發燒後遺症似的心跳失序再次來臨之前,秦卿眨眨眼,沒應聲,趕緊轉身。
走之前,卻突然說:“你還是把眼鏡戴上吧。”
“嗯?”齊言洲揚眉。
秦卿言不由衷卻一臉正經道:“遮醜。”
“……”
秦灼不知道齊言洲那個狗東西臨出門前,和秦卿交頭接耳說了點什麽,但最後那句“遮醜”,他是聽見了。
煩躁的心情纾解了不少。
“你現在知道你倆……”秦灼看着她,“不是發燒住的院了吧。”
“啊?”秦卿茫然。
“對,是車禍。”秦灼嘆氣,卻粗線條地沒注意到秦卿的疑惑,“你倆當時在一輛車上。”
秦卿一愣。
一閃而逝卻捕捉不到的畫面,和剛剛見到齊言洲第一面時,有什麽東西束得心髒一滞的錯覺,又緊緊纏了她一下。
撇開這點異常情緒,秦卿問:“什麽時候的事啊?”
“九天前。”秦灼說。
“啊……這……”秦卿舉起右手看了看,眨眨眼,“哦,好像也不太嚴重嘛。”
心頭一跳,又緊張道,“那言洲哥……”
“死不了。”秦灼涼涼道,“你沒看他氣色比我都好?”
秦卿撇嘴:“哦,那倒也是。你們幾個男的都灰頭土臉的,就言洲哥看上去清清爽爽。”
秦灼:“……”
“可我怎麽……”吐槽完,秦卿又忍不住迷惑地撓撓頭,“半點不記得?”
“對,”秦灼深呼吸,甚至想摸一支煙,忍住了,告訴她,“因為你們都失憶了。”
“失、失……”秦卿瞪大眼睛,有些擺不出表情,不知道該震驚還是該質疑,“失憶?”
秦灼神色凝重,點頭。又覺得秦卿的反應有些古怪。
“還是……我、我們?我和齊言洲?”秦卿又用圓手指了指自己,語無倫次道,“車禍?失憶?還是一塊兒失憶?韓劇都不敢這麽拍吧?!”
秦灼:“……”
這些人的關注點,為什麽都這麽偏。
“呵,呵呵。”秦卿尬笑兩聲,無語道,“我們好慘啊,一起失去了九天的寶貴記憶。”
“……不是,等等,”秦灼偏頭指了指2234,“那狗東西什麽都沒和你說?我他媽剛白來見他了?!”
“說什麽啊?”秦卿瞥他。
說說這睡過去的九天,世界被迪迦拯救了幾次?
“九天?!”秦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倆是他媽倒回了九年前!!”
“……?”
秦卿腦袋一空。
秦灼把自己的手機打開,一把塞給她:“你高二手機長這樣?!你自己劃開微博看看今天的日期今天的熱搜!看看到底是九天還是九年!”
秦卿怔然地接過來,脖頸有些僵硬地低下腦袋。
手機上的日期,的确和她的認知相差了九年。微博熱搜上的新聞,別說沒印象,就連排版都和她記憶裏的不同。
手指機械地往上翻了下,幾十條熱搜裏,猛然入眼——
#恒洲聯合逆勢漲停#
幾個熟悉的字眼,讓眼前倏忽掠過零落細碎,呼之欲出又似難以對焦般模糊的畫面。
指節輕蜷,秦卿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除了震駭,似乎更多的,是被毫厘絲忽的怔然,輕勒着呼吸裹了起來……
秦灼見她模樣,下颌繃緊,忍不住叫她:“二卿,你……”
秦卿卻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他,連秦灼這個特意給她取的煩人小名都懶得管了,面無表情地問:“那言洲哥他……”
此刻,身後2234的房門輕輕打開。
秦卿眉眼一挑,一記霸總式無聲冷笑。
失憶什麽的,先放一放。
“他……他……”秦卿突然擡手,一把捂住嘴,可雲找孩子般拼命搖頭。
演技誇張到人神共憤,眼裏卻硬是憋出來一層薄霧,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問秦灼,“一定是殘廢了才下不來床的吧?斷了幾條腿?”
站在門邊的齊言洲:“…………”
作者有話說:
都都都斷了,走吧女鵝,這女婿不能要了啊(doge
啧啧,齊狗,你怎麽失憶了還這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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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Refueling”投喂的地雷!
◎最新評論:
【哈哈哈哈哈,自己罵自己,大大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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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加油】
【
【好看好看!快寫快寫!】
【齊狗還是好狗呀!還有甜甜的戀愛啥時候開始呀!】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啧啧啧我怎麽覺得有人是裝的doge】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麽麽噠】
【撒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