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祝你們百年好盒!◎

——“看紅燈嗎?”

“……”

沿路交通順暢,車子都看不見幾輛,遠遠都能瞧見雲頂望江那片錯落掩映的別墅區了,根本沒有紅燈。

聽着這段似曾相識的對話,秦卿合理懷疑——

他是在裝睡!

什麽老電影,都是做舊假濾鏡。

氛圍,啪得一聲,沒了呀。

完全不想用“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這種常規套路招待他。

憋了十來秒,秦卿靈光一閃,一字一頓地說:“假寐,是要被數刀斃之的。”

“……”

齊言洲慢條斯理整理袖扣的動作一頓,撩起眼,偏頭看了她一會兒,倏地笑了聲,懶散道,“倒是舍得。”

齊言洲這話的語氣,仿佛在埋怨她“沒良心”。

秦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心虛,讷讷地低聲念了句“……我、我有什麽舍不得的”,幹脆扭過腦袋。

窗外夜色漸濃。

天際鑲了道殘陽的橙金,染得墨藍夜空仿佛暈開層疊霧霭。幻影車速減慢,駛進雲頂望江內部道路。

車在廳門砂岩噴泉邊停下,楊銳也跟了下來:“齊總,文件我幫您拿進書房吧。”

梅雨季一過,車外已然全是七月暑氣,齊言洲自然地替她拎過西服,回楊銳:“不用了。”偏頭又對司機說,“送他回去吧。”

知道齊言洲說一不二,楊銳沒再堅持。

秦卿同他道再見,楊銳卻像忽然想起某件事一樣,問她:“對了夫人,秦灼少爺有跟你說過,夫人洛大畢業之後,去哥大念了新聞學碩士嗎?”

秦卿愣了下,搖搖頭:“我哥大概忘了說吧,畢竟年紀大了。”

“……”楊銳清清嗓子,“就在齊總和夫人結婚之後。”

言下之意,你們新婚那一年,是都在美國的。

秦卿站在齊言洲身邊,唇角忍不住上揚,偷偷看了他一眼才回楊銳:“好,謝謝楊特助。”

楊銳忙道不用,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他這多提的一嘴是押對了,希望剛車上那點橫亘在倆人之間的壓抑能被遺忘。

齊言洲卻下意識地輕蹙了下眉。

似乎有什麽事情,裹藏在這點看似“圓滿”裏。

秦卿臉上的愉悅,讓他把這點情緒暫時壓了下去,陪着她一道進屋。

入戶玄關處,原木隔斷清雅,廳堂以暖色系石料為主,中央吊燈簡潔明亮,是她喜歡的裝修風格。

秦卿進屋便聞到了飯菜香,甚至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

見到來迎的人,才發現管家阿姨是原先齊家爺爺那兒的。

“周姨。”秦卿笑着叫她。

“卿卿小姐還記得我啊。”周姨叫慣了,笑說,“想先吃晚飯,還是先上樓休息會兒?”

秦卿還不算餓,想了想說:“我先上去看看吧。”

二樓主卧。

層高開闊,視野寬敞,裝修風格與色系同廳堂一致。

秦卿剛想去陽臺上轉轉,突然想起……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卧室。

滿腦子瞬間充斥開,身後男人和自己在這間可以養馬的卧室……

在這麽大一張床上……

在看上去彈性就很好的沙發……

在單面可視的落地窗前……

在可以開泳池趴的洗手間……

打住秦卿!打住!!

“我們先去衣帽間看看吧!”秦卿腦袋一撇,一臉嚴肅地說。

齊言洲瞥了一眼她耳朵,意味不明地輕提唇角“嗯”了聲。

偏身掃了眼屋內布局,走過去,幫她打開衣帽間的門。

門後,是比主卧還要廣闊精彩的世界。

三面貼壁的衣櫥,中央琉璃展櫃,珠寶首飾一目了然。

秦卿的唇角,此刻無論如何都壓不下來了。

啊呀,這個男人,真是……

嗚嗚嗚嗚這個珠寶臺比她在家時候的還要大!還要滿!還要花裏胡哨!!還要雄偉壯觀!!

看着一整片堪比星河的流光璀璨,秦卿覺得自己比童話裏喜歡收集珠寶的惡龍還幸福!

看着身邊小姑娘一本滿足的神情,齊言洲舔了舔唇角,問她:“再看看別的?”

“啊?”秦卿回神,“啊,好。”

雖然她對包包高跟鞋小禮服的興趣一般般,不過看看也是可以的。

像個視察小組長一樣背着手巡視時,秦卿看見鞋櫃裏幾十雙可以砸核桃的CL紅底鞋,有些好笑:“我現在喜歡穿這麽高的鞋子了嗎?好神奇。”

齊言洲瞥了眼那些鞋子,收回視線,未置可否地對她笑了下。

衣帽間內小旋梯再上一層,放置了秋冬外套和平時不常穿用的包包鞋子。

跟那些blingbling的東西比起來,秦卿并沒有多大感覺,理所應當地掃了遍,草草看完。

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言洲哥。”秦卿叫他,“你……”

齊言洲自然也注意到了。

食指推了下眼鏡,齊言洲說:“先下去吧。”

秦卿納悶,點了點頭。

周姨見倆人下來,還沒等秦卿開口,先解釋道:“卿卿小姐,齊老先生說了,那個……你和少爺現在可能,還沒那麽……那麽熟,讓我替少爺安排了客卧。”

齊言洲不動聲色地看了周姨一眼。

“啊……”秦卿恍然。

怪不得,主卧裏一件言洲哥的東西都沒有!

“好呀,那個……謝謝周姨。”秦卿別扭又滿意地表示這樣很好。

畢竟在她這裏,兩個連手都沒牽過的人就要同床共枕,也太快進了吧!

周姨暗暗松了口氣,替他們去準備晚飯。

一小時前接到齊老爺子電話,本還打算叫人重新布置一下,齊老爺子卻讓她按這個說辭解釋。

幸好,小夫妻倆沒懷疑。

用完晚飯,秦卿回主卧洗澡,用上熟悉的柑橘味泡泡浴液,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右手的紗布在出院時就拆了。

連她這麽嬌氣的人都覺得,裹成那樣屬實誇張了。

只是指尖像被擠壓了下,皮膚的顏色還有些沒複原,倒也沒有傷口。

泡在熱水裏,有種又舒服又微微刺麻的感覺。

秦卿聳肩“嘶”了聲,把手搭上浴缸邊,不再自殘。

漫長的澡洗完,換上居家睡裙,慢悠悠做完一整套護膚吹好頭發,蜷腿窩進沙發裏,擺弄了會兒楊銳替她準備的新手機,秦卿下回微信。

看着通信錄裏或熟悉或陌生的人,還有些應該是同事的關心留言,秦卿暫時沒回。

拇指在手機屏幕上饒了會兒圈圈,突然覺得有點兒緊張。輕籲了口氣,秦卿翻開自己的朋友圈。

除了美食自拍旅游照,秦卿發現自己和齊言洲的合照,都是……分組可見。

秦卿怔了下,點開她設置的分組。

同事、朋友、親戚。

這種“秀恩愛”的照片,都被分在了親戚組。

一種莫名悵然的迷茫感襲來,秦卿盯着兩人不算多的合照看了會兒。

其中一張,是倆人站在洛江邊,雲頂國際頂層露天餐廳拍的。她穿了條網紗堆疊的V領霧霾藍刺繡小仙裙,披了件西裝,齊言洲着一件略休閑的白襯衣,站在她身邊。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開心呀。

有什麽在朋友同事面前秀不得的地方嗎?

秦卿往沙發裏歪了歪,手機阖上胸口,一股帶着薄薄煩悶的情緒籠上來。

想不通。

屏蔽同事她還能理解,夏漾秦灼顧充魏诠那些人,到底有什麽好屏蔽的?

越想越煩躁,秦卿薅了把頭發,噌地從沙發上蹦跶下來,趿着居家鞋出了主卧。

客卧在三樓,秦卿坐電梯上去。

途徑書房門口時,停了下來。

房門沒關,一室濃郁熟悉的沉香味襲入鼻息。

主燈未亮,只一盞書桌邊的落地燈投下一圈光暈。齊言洲坐在燈下,襯衣折入臂彎,颀長指節正慢條斯理地擺弄着什麽東西。

桌面一側筆電發出運轉時輕微的風扇聲,落地窗外夜色如墨,襯得這一幕靜谧美好如畫。

秦卿下意識屏息,不想壞了這畫面。

男人卻偏頭看過來。

暖色碎光在他鏡框上掃過,男人神情有些懶,散漫勾唇問她:“又不進來啊?”

秦卿深呼吸一口,讓心跳正常一點,眨眼“哦”了聲,走過去。

近了,才看清齊言洲在做什麽。

“言洲哥,你抽的煙都是自己卷的嗎?”秦卿撐着桌沿,好奇地看他撚了些煙絲,又往煙絲之間卧了一小截沉香,裝進放好煙紙的卷煙器裏。

齊言洲彎唇,沒擡眼,氣聲似的輕笑了聲:“嗯。”

秦卿嗅了嗅,那煙絲的味道并不嗆人,倒有些柑橘皮剝開時的青澀滋味。

終于明白他身上總是若有似乎的好聞味道來自哪裏。

不像他哥那樣粗糙的男人,只抽亂七八糟的香煙,嗆得她想咳嗽!

看着一支煙從他指間成型,秦卿默默斷言,這個男人開直播卷煙,只拍手,都能火得一塌糊塗!

齊言洲把卷好的煙裝進特制的煙盒,秦卿瞥了眼,裏面只有一支。約摸是剛剛抽完了,這會兒才開始卷的。

秦卿被勾了興致,手指頭戳了戳卷煙器:“言洲哥,我能試試嗎?”

齊言洲擡眼看她,明白她的“試試”,就是“玩玩”。

勾着唇角問她:“還要再看一遍嗎?”

秦卿撓了撓臉:“不用了,看着挺簡單的。”

齊言洲沒再說什麽,把一整套小工具往她面前推了推。

連帶煙盒。

手工小達人秦卿興致勃勃上線,一頓兇猛操作,自我非常滿意地卷出一支松松散散的煙,往齊言洲眼前晃了晃:“還行吧?”

長睫翕合,齊言洲輕笑點頭:“嗯。”

“那我給你裝進盒子裏啦。”秦卿覺得他的那聲“嗯”,一點都不勉強!

舌尖抵了抵唇角,齊言洲說:“好。”

拿起煙盒時,秦卿愣了下。

這只鉑金煙盒是某個專做男士高奢的定制品,LOGO低調,只在煙盒底部。可是盒蓋卡扣處,只有打開才能看見的地方,卻刻了兩個非常精致漂亮的小字母。

——Q.Q

秦卿的心跳,像被這兩個字母柔軟的小尾巴撩撥了兩下。

失序似的在胸腔裏跳起來。

“言洲哥,”秦卿抿抿唇角,壓着心跳試探道,“那個……這個……是、是我的名字吧?”

男人聞言,卻懶洋洋地靠進椅背裏,指節抵着桌沿,意味不明地問她:“憑什麽是你的名字?”

秦卿微怔,捏着煙盒的指節緊了緊,不由局促起來。

不知道該把手裏的煙盒放下,當作什麽也沒問過。還是幹脆理直氣壯地問他:那是誰哇?

但不知是因為沒有後來的記憶,不知道倆人婚後是怎樣的相處模式,還是因為——

從小到大,她都清楚明白地知道,即便她叫齊言洲一聲哥哥,即便他比秦灼對她還要溫和嬌縱,但他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哥。

她和秦灼,就算鬧得再兇,只要她沒對秦灼做出橫刀奪愛搶他女朋友這種事情,秦灼大抵是不會不認她的。

但齊言洲不同。

許多時候,她都猜不透齊言洲的想法。不知道是在意這份青梅竹馬的關系,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她總會在不知不覺間,不敢在齊言洲面前太過驕縱。

但不妨礙她會生氣。

唇角掩飾性地提了提,秦卿壓着心底那點失落,重重把煙盒放回他書桌上。

斂睫“哦”了聲,秦卿硬邦邦地說:“那祝你跟盒子裏這個,百年好合。”

不就是個Q.Q聯名款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

齊言洲默了片刻,終究沒忍住,胸腔輕顫,低低笑出聲來。

小姑娘氣性泛上來,真是連自己都不放過。

秦卿面無表情看着他。

直到男人無奈似的輕輕嘆了聲。

“就不能是,”指尖在煙盒上輕點了兩下,尾音輕佻,齊言洲慢條斯理地問她,“我們兩個人的?”

作者有話說:

嗷嗷嗷嗷這個男人!!

你不直接說人話就難受,是!嗎?!

女鵝:如果不是我,那就祝你們百、年、好、盒!(?

◎最新評論:

【嗚嗚嗚好甜】

【啊啊啊啊啊好會啊!】

【他是記起來了????!!!】

【好甜】

【怎麽這麽會!!!】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麽麽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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