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不要咬我一口?”
柏沉松發出去的一萬元隔了一天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梁峰沒收。
意料之內情理之外,柏沉松有點兒搞不清這人想幹什麽,這錢還不回去,讓他覺得像欠了什麽似的,上午學院開會的時候他還在想這事兒。
“柏沉松,沉松!”老師喊了好幾聲兒,對面的人沒反應,旁邊學生用胳膊肘撞了下這人才反應過來。
柏沉松猛地擡頭,“嗯?”
“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老師推了下眼鏡。
“沒有了。”柏沉松趕緊回了一句。
“那就結束了,辛苦了,去吃飯吧。”
椅子被擠得吱啦響,刺耳聲一聲比一聲大,柏沉松起身慢,坐椅子上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給南子發短信問那人吃了沒,沒吃一塊吃點兒。
南子那邊隔了幾秒說吃了。
柏沉松擡腿出門,正巧碰上飯點兒和下課的時間段,就屁大點兒路,學生擠在一起像沙丁魚罐頭,還是煮熟的沙丁魚,悶熱,太陽又曬得慌。
看這天兒都沒胃口吃飯,他轉頭望了一眼食堂門口。
全是黑黝黝的腦袋,柏沉松看的一口氣憋在胸口,總覺得熱得難受。
學校門口的飯店估計也塞滿了,他低頭皺眉,頂着太陽快步走去了校外的便利店。
推門叮咚一聲,迎面的空調冷風讓他喘了口氣兒,整個人站在冰櫃那塊兒不願意移步,腦袋恨不得塞進冰櫃裏凍一個小時才好。
拿了一瓶冰汽水和一個飯團,湊合吃點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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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汽水拿在手裏,一出門遇到熱氣兒,瓶身表面立馬結了一層水霧,柏沉松挂着滿手的冰水,站在樓梯上仰頭灌了兩口,氣兒沖的嗓子發疼鼻頭發酸。
他轉頭朝校門口看的時候,瞄到了一輛黑色保時捷,但屁股那塊修好了,車門窗戶全部關着。
柏沉松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誰,但說實話他挺驚訝,梁峰那人怎麽看都不像會道歉的人,竟然還能追到校門口來。
他裝作沒看見,轉身就朝校門口走。
梁峰那車對着他就是一個大喇叭,柏沉松沒轉頭,倒是把旁邊學生吓得原地跳了兩下。
梁峰開了車窗看人,使勁兒打喇叭柏沉松就是不回頭,一聲接一聲把人家保安都招來了。梁峰看着人家保安罵罵咧咧的朝他這兒跑,直接一腳油門飛了。
柏沉松這會兒才轉頭,看着遠離的車尾巴覺得挺搞笑,那人溜得還挺快。
這兩天塗藥,他身上的傷好了不少,除了上半身和膝蓋的淤青還有點兒發痛。鼻梁上的傷口也結痂,估計過一個月就能好。
他發愣的功夫,身後撲過來一個人,張開手臂環住他腰,腦袋一個勁兒的蹭,“大夏天的熱不熱。”
“你中午吃什麽?”柏雲軒剛下課,接過柏沉松半瓶汽水咕嘟咕嘟灌了。
柏沉松舉了下手裏的東西,“飯團。”
“這麽可憐呀。”柏沉軒擡頭沖着他笑,手裏面偷偷摸摸的拿出來一袋烤紅薯,“給你吃。”
“哪兒來的?”柏沉松笑,伸手接了。
“江一柯買的。”柏雲軒臭屁擡頭。“給我買的,我給你留了。”
說完轉頭和他舍友拔腿跑了。
柏沉松站原地看他那飛奔的細腿覺得好玩兒,手裏紅薯還燙手,被太陽一曬更燙。
都快大四了,沒什麽課,柏沉松也是閑得慌,提着東西準備回房子睡一覺,晚上還有個家教要帶,還是上次那小孩。
門口掃一輛電動車,騎着十分鐘就到小區,路上熱風迎面吹,吹的他覺得自己又黑了一個度。
停電動車的時候,馬路上嘟的一聲兒。
柏沉松轉頭,還是那輛黑色保時捷。
柏沉松眼神都對上了,裝沒看見也不太可能。保時捷玻璃緩慢降下,梁峰坐裏面,“上來。”
這人幾天沒見看着又帥了..
柏沉松腦子裏剛出點兒想法立馬壓下去了,板着臉冷着眼,不說話,不搭理。
手裏車子放好轉身就朝小區走。
“柏沉松!”梁峰喊。
人家不搭理他。
嘟——
那車喇叭又是一聲響,一聲接着一聲,保安路人齊刷刷的盯着,柏沉松都他麽無語了。
“你這是故意制造噪音,再按給你拘留了。”柏沉松轉頭看車裏那個無賴。
無賴手搭在方向盤上,勾手,“那你上來。”
“不上,你拘留關我屁事。”柏沉松走近了看他,“就你家車有喇叭是吧,還他麽一聲一聲沒完了,方圓十裏的狗招過來咬死你算了。”
梁峰聽這話想笑,探頭瞧着人,還真沒憋住就笑了下。
柏沉松說完轉頭就走,愛怎麽鬧騰怎麽鬧騰去,跟他也沒關系,反正他們倆人也不熟,浪費時間。
梁峰看着人進了小區門,也不鬧騰了,點了支煙,手臂支在外面。
大夏天抽個煙也受罪,更躁得慌。
他琢磨了下,別人都是吃軟不吃硬,吃硬不吃軟,這柏沉松是軟硬都不吃,怪折磨人的。
既然都不吃,還不如來硬的,他還順手點兒。
柏沉松那邊進了小區轉頭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大門了。他随性坐在小區單元樓門口的椅子上,張開手臂閉眼休息,手上的紅薯溫熱,打開咬了一口。
甜的膩人。
那味道把小野貓都招來了,柏沉松掰了一小口,也不知道貓能不能吃,指甲蓋大小放在地上,那小東西趴在邊上兒一口一口舔了。
柏沉松就坐在樹底下喂了一個小時的貓,慢悠悠的把那半個烤紅薯吃光了。
回到卧室,柏沉松一個午覺睡了将近兩個小時,他是被驚醒的,人睡到一定程度自然反應,就是一瞬間心髒跳的快,整個人腦袋有點發懵。
他坐在窗邊捂着臉緩了會兒,拉開窗簾發現夕陽都出來了。
洗個臉換了身衣服,整個人幹淨清爽,背包裏裝好教材,出門等了兩分鐘的出租。
二十分鐘後停在了之前那個高檔小區門口。
“謝謝師傅。”柏沉松這會兒精神挺好,睡足了。
下車後,出租尾氣還沒散幹淨,柏沉松被人從背後叫了一聲兒,又是熟悉的聲音。
“你要是不搭理我,我就天天這麽煩。”梁峰依舊開着那輛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榆樹底下,倚在車門上偏頭看他,補了一句,“我時間多。”
柏沉松瞧着他,覺得好笑,嘴角勾起來又活活壓下去了,“你要跟着也行,反正不耽誤我的事兒。”
說完轉身刷了身份證直接進去了。
梁峰都他麽郁悶了,這人真是屬狗的,咬一口非得咬回來,活這麽大,追人也沒這麽費勁兒,還得低聲下氣。
他準備在門口等着,等柏沉松出來。
兜裏手機嘟了一聲兒,白崎的電話。
“峰哥,你家貓罐頭沒了,我早晨去喂貓,就剩一罐了。”白崎說。
“好,知道了,我等會兒去買。”梁峰回。
他這人忙起來整夜不回家,家裏養了只小貓,沒人喂,平時白天的時候,就讓白崎幫忙去喂一下。
梁峰站街邊站了有一個小時,他也摸不清柏沉松幾點出來。
半個小時去買個貓糧再回來,應該來得及。柏沉松應該沒這麽快出來。
梁峰開車去了最近的一家寵物店,買了整箱的貓糧和罐頭,順便還挑了兩個逗貓棒,他想着家裏那是只黑貓,挑了個黑色的。
開車又回到剛才柏沉松補課的小區,結果等了将近半個小時還沒人出來。
梁峰下車去問門衛:“您好,剛才有個穿白衣服的男生,進去後有沒有出來?”
“走了呀,走了十分鐘了。”
梁峰皺眉頓了下,“好,謝謝。”
他抓緊時間打開車門,直接朝柏沉松小區門口沖。
大晚上那小區也沒開燈,黑乎乎的看不清人影,就門衛的小房子裏亮着燈光和電視,電視裏放着甄嬛傳。
梁峰摸不清柏沉松到底回來沒,只能停車在小區門口等着,等的他煩躁,下車倚在車門上抽了兩支煙。
擡頭的時候,遠遠看到路燈底下有個人穿白衣服的人,低頭在系鞋帶,手上提溜了一袋易拉罐啤酒和一小袋葡萄。
柏沉松鞋帶松了,蹲下系好,擡頭走了兩步就愣了。
他眼睛耳朵都好使,梁峰的車黑色看不清,但那人倚在車上的身影太明顯了。
這轉頭就跑的話也太丢面了。
柏沉松硬着頭皮還是向前走了,眼看着梁峰一步一步跨近。
逃不掉了。
柏沉松無奈,眉頭輕皺了下,看着人走近了,張口說:“你大晚上真的就..”
話沒說完,他又被梁峰拎着領子,拽着手臂直接拖到了車門那邊。
整個人被壓在車身上,後背緊緊貼着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的車體。
梁峰圈着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氣兒也喘的粗,他性子急,真受不了和柏沉松在這兒浪費時間繞圈子。
“怎麽了?你又要打是吧?”柏沉松把那震驚的情緒壓下去,“你打吧,我他麽都被打麻了,随便吧。”
梁峰皺眉,那張俊臉上難得生出了困惑,“我哪個字說要打人了,我又沒病,成天手癢抓你練拳呢?”
“誰知道呢。”柏沉松偏頭沒看他,嘴裏面嘟囔了一句。
梁峰從鼻息裏呼了一口氣兒,估計也無奈了,緩了一秒,“你好好把話聽完我會這麽費力的抓你?”
他定睛看人,身子又壓了點兒,兩個人胸膛的衣料輕微蹭上,他沉着聲兒快趴在耳朵邊,“那點兒錢我壓根就不在乎,欺負你也沒必要,但話要說清楚,你想聽不想聽都給我聽着。”
“那大黑鍋扣我頭上我憋得慌。”梁峰頓了下,鼻息一口熱氣兒撲出去,“先給你說聲對不起。”
柏沉松被那股熱氣撲的頭發發麻,手臂肌肉繃緊,但沒動,後背在車身上又靠死了些。
“身份證那天是我不小心丢的,放吧臺桌上被人拿了,剩下的事兒我也沒想到。”梁峰松了下氣,“你确實應該生氣,我要被人莫名其妙揍一頓我也生氣。”
“但你控制一下,別全撒我頭上。”梁峰盯着他,商量似的,“行不行?”
柏沉松還能說什麽,嘴巴張開閉上半天沒憋出來。
“你啞巴了。”梁峰回。
柏沉松怪無語了,嘆氣,眼睛一耷拉,“你能不能先松開,大夏天的捂痱子啊,這姿勢也不好看。”
那确實不好看,大晚上的像小情侶在車邊膩歪似的。
梁峰讓開了點兒,這空氣剛通順沒兩秒,柏沉松一口氣還沒舒下去。
他被人抓着手腕,直接轉了個身子,前胸貼在車玻璃上,手腕被人壓在後面攥着。
“你,你幹嘛?”柏沉松真被吓到了。
梁峰回了句,“看一下。”
操,看什麽啊,看屁?股啊?
他後背突然一陣涼風,衣服被掀起來了,一陣手指溫熱碰在了後背那塊肌膚上。
後背那片肯定是傷了的,前兩天柏沉松自己照鏡子,歪着頭看到後背青了一大塊,但因為自己不方便塗藥,就沒管,一直放着,讓他自己慢慢痊愈。
柏沉松常年鍛煉,渾身半點贅肉都沒有,腰上線條清晰,肌肉發硬。梁峰單手握着腰的邊緣,拇指在那塊發紫的區域輕輕磨了兩下,問:“沒塗藥?”
柏沉松被磨得脊椎骨頭發麻,那人手上有繭子,還好死不死的握着他腰,柏沉松真想給他剁了。
“我又不是長臂猿。”柏沉送黑着臉,使勁掙紮手臂,胳膊肘搗梁峰胃上了,“你他麽松開!”
梁峰被搗的向後退了一點點,這次乖乖把手松開了,柏沉松立馬轉身,整理了兩下被拉皺的衣角,插兜懶洋洋看着人,“您還有事兒嗎?”
“給你個機會。”梁峰腳尖向前挪了半步,抵着柏沉松那雙球鞋,身子又壓近。
熱風混着摩托聲在大街上奔馳而過,嗚的一聲,震得耳膜發痛。路人吓得轉頭罵,什麽孫子不要命,張口閉口一句祖宗,一瞬間周邊的聲音倒是混雜,分不清誰是誰。
梁峰混着那嘈雜的聲兒,對着柏沉松說:“要不要咬我一口?撒撒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