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稍微等下再睡。”
柏沉松轉身朝山上走, 穿好衣服,準備拿上鞋直接走人,梁峰起身的時候, 腿上傷刺痛了下, 他嘶了口氣兒撲過去一把抓住了柏沉松手臂。
“對不起。”梁峰這還是第二次這麽低聲下氣。
“你到底在想什麽?”柏沉松轉頭看他,眉頭皺的厲害,“都這麽大人了,這種玩笑好玩嗎?”
梁峰嘆了口氣,被人訓的跟小孩似的,“不好玩,我錯了。”
“非看着我吓個半死你才開心是吧。”柏沉松把他手甩了,“我真的害怕, 我不想再有人突然死在我面前了。”
“你暫時別跟我說話了。”柏沉松轉頭跨着步子就走了。
梁峰站原地,氣的光腳踹在了石子路上, 蹭掉了一大塊兒皮。
他氣他自己, 腦子昏了幹這種事兒。
陽光透過樹林打在赤?裸的皮膚上,燒的刺痛,一股冷風偶爾吹過來, 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梁峰踩着石子跟着柏沉松,一句話也說不上。
兩個人站在石崖頂上穿好衣服。
石頭燙的腳底快出了泡似的。
柏沉松看都沒看他,光着膀子就穿了條短褲,還是挂的空檔, 他随便套好衣服,直接朝山下的停車場走。
“沉松!”梁峰喊了一句,想和他說內?褲貌似穿錯了..
估計是剛才倆人随便抓的衣服, 也沒注意。這事兒說出來柏沉松估計原地氣瘋。
梁峰把話憋了回去, 不知道嘆了多少氣兒。
Advertisement
他進了山腳下的便利店。
柏沉松一直沒回頭, 走到停車場,朝身後一看。
沒人。
他蹲在車邊抽煙,一根一根的抽,抽了又三根。
梁峰拿着瓶溫熱的牛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身後,突然把瓶子靠在了柏沉松臉上。
那人茫然轉頭,沒笑,耷拉着臉,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梁峰上車,盯着他欲言又止,最後也沒說話,拉好安全帶踩油門,開出了停車場。
柏沉松手指在牛奶的紙瓶上敲,動作很小。
他恰好低頭,剛好瞄到了瓶子上的字。
紅色簽字筆寫了一行——對不起。
柏沉松轉了個瓶子,另一面又是一行。
——要不你咬我一口。
柏沉松都他麽無語了。
轉頭問他,“你就在瓶子上寫句對不起糊弄我?”
梁峰看他,還挺委屈,“你不讓我說話。”
柏沉松:“..”
“停車!”柏沉松突然大聲吼了一嗓子,梁峰都吓着了。
這人怎麽跟那古早偶像劇裏面的腦殘女一號一樣,一言不合就鬧着下車。
下一步是不是還得搶方向盤。
梁峰還挺聽話,雖然心裏面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兒,但轉方向把車停在了路邊停車位上。
熄火看他,“你要趕我下車?”
柏沉松皺眉,“你有毛病吧?”他舉着牛奶盒,眼神盯着他。
就很明顯的意思。
建議是梁峰自己提的,自己就受着。
第一次惹人生氣的時候他就這麽說的,人家柏沉松沒咬。
這次跑不掉了。
“咬哪兒?”梁峰笑了下。
柏沉松面無表情,“哪兒疼?”
“肉少的地兒吧。”梁峰還挺實誠。
他一直動不動就罵柏沉松是個狗崽子,說人家笑起來像狗,做事兒一點兒不吃虧。
結果這會兒才明白。
這人咬起人來才真的像狗。
張開牙一點兒沒含糊,一口下去恨不得叼塊兒肉下來,咬出血了才好。
柏沉松伸手一把扯過梁峰的衣領,梁峰被扯的沒防備,向前撲,手掌撐在柏沉松座椅上,身子勾了過去。
還沒反應過來。
衣領被人死死的扯向一邊,脖頸鎖骨那塊兒突然滾燙,柏沉松臉沖着那塊兒埋下去,鼻尖蹭到梁峰脖頸上的皮膚,嘴唇挨在那塊骨頭邊上,輕輕碰了下。
梁峰還愣了下,手掌放柏沉松背上,渾身蘇勁兒剛上來。
下一秒那人張口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梁峰還想着忍一忍算了,結果被那力道折騰的忍不住了。
“操,你他麽真屬狗的。”梁峰拍他後背。
柏沉松沒動靜,突然松了口,挪了兩厘米的位置,又是一口。
梁峰猛地嘶了口氣兒,後背透出了絲絲汗珠,手掌挪了個地兒,捏着柏沉松腰狠狠搓了一把。
柏沉松這會兒才放開。
梁峰疼的眼皮都抽抽,柏沉松還是面無表情,氣兒沒撒完似的。
梁峰用後車鏡看了一眼,快咬青了。
他看着柏沉松,“咬舒服了嗎?”
“還沒完。”柏沉松回。
梁峰:“..”
“合着你那我當磨牙棒呢?”梁峰拇指在牙印上磨了一下,笑着,“你下次能換個不明顯的地兒嗎?跟幹了什麽似的。”
柏沉松瞄他。
梁峰嘆氣兒,繼續開車,“你愛咬哪兒咬哪兒,晚上洗完澡你随便咬,脫光了給你咬行吧。”
柏沉松沒搭話。
梁峰脖子上那塊兒确實明顯,印子都發青了,過了幾分鐘更明顯。
衣領都遮不住。
柏沉松瞄了一眼,挺想笑的。
真是活該。
他轉頭看窗外的時候發現路不對,不是酒店的方向。
“幹嘛去?”柏沉松問他。
“都快落山了,去棧橋那邊轉轉。”梁峰回。
柏沉松:“你也不怕我把你從橋上踹下去。”
梁峰笑了下,車子拐了個彎,進了一片公園模樣的地方。
這會兒正好是落山的時間,遠處天邊變了顏色,一片橙色下透着點兒粉,微冷的空氣看上去倒是一片暖意。
周邊的小路燈亮了光。
那是一片水上棧橋,木制橋面上一路通向對岸,扶手兩側挂了昏黃的小燈。
橋邊又不少賣氣球和鮮花的商販。
兩個人晚上也沒吃飯,折騰一下午早就餓了。
旁邊有家麥當勞,梁峰去買吃的,讓柏沉松做橋邊的木椅子上等他。
那椅子剛好正對着水岸,夕陽的光打在身上,一切變得柔和溫暖。
柏沉松生氣是真的,消氣也是真的。
他爸當時跳樓死在柏沉松面前,他媽媽吃藥自殺的時候,柏沉松那時候還小,但也是哭着喊着叫她的名字。
梁峰今天躺那兒的時候,一動不動,閉着眼,和他媽那時候一樣。
柏沉松都快鬧出心裏陰影了。
“現在能說話了?”梁峰又跟鬼魂似的,突然竄出來,手裏提着紙袋。
柏沉松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別說,憋死你。”
梁峰仰頭靠在椅背上,盯着天空,手突然挪了些位置,輕輕搭在了柏沉松手腕上。
那人輕輕抖了下,沒躲。
“沉松。”梁峰偏頭看他,“真的對不起。”
“嗯。”柏沉松手裏拿着漢堡,張嘴咬了一口,盯着前面的橋,也沒多說。
“我知道說這話有點兒混蛋,但是..”梁峰坐起身子,手還在搭在旁邊人的手腕上,“看你那麽着急我還挺開心。”
柏沉松轉頭罵他,“你有病。”
梁峰無奈笑,點頭,“我有病。”
“這次算你主動親的嗎?”梁峰問。
柏沉松被一口漢堡噎住,咳了半天,懷疑梁峰腦子裏是不是灌水銀了。
“開玩笑的,吃吧。”梁峰給了他一瓶水。
柏沉松仰頭灌了。
他當時也沒多想,這事兒誰還琢磨親不親啊,救人要緊,但嘴唇确實也貼了,還不止一下。
晚上沿着橋往前走,吹着涼風還挺舒服,但也就舒服了二十分鐘,再往後就冷了。
等到太陽完全落山,燈光全部亮起。
梁峰突然站在橋邊買了多花,一小捧郁金香,舉到柏沉松面前,“別生氣了。”
柏沉松晃了個神兒,擡手接過,轉身朝車那邊走,“回去吧,冷。”
酒店裏一堆玫瑰花,現在又多出來一束。
花仙子睡花裏了。
酒店的門打開,吱啦一聲響,柏沉松氣兒早就消了。
“我先去洗澡了。”柏沉松渾身都是汗。
“好。”梁峰靠在窗戶那邊,坐在椅子上彎腰在翻行李。
柏沉松找了個花瓶,把那幾舒郁金香插了進去。
浴室依舊誇張,柏沉松進門後把兩邊的玫瑰花稍微挪了挪,想着站在淋浴底下沖了個澡,看了一眼浴缸,沒什麽心思泡。
他揚手脫了上衣,低頭扒褲子的時候愣住了。
看着那條深藍色的內褲吓得差點兒厥過去。
“我靠。”
梁峰剛坐床邊就聽到裏面柏沉松在罵人,估計是看到內褲了,隔了幾分鐘才傳出水聲。
半個小時後。
柏沉松穿了條大短褲出來,光着膀子,擡頭眼神和梁峰碰上的瞬間,躲了。
他尴尬咳了一聲,緩緩上床,腦袋靠在床頭,低頭玩手機也不說話。
梁峰進浴室的時候沒忍住,笑了半天。
那人洗的時間久,估計是泡澡了。
柏沉松關了大燈,留了門廊和床頭的小燈。
南子他們說明天一早就到,要了個酒店的地址。
“不困嗎?”梁峰推門出來了,光着膀子就挂了條內褲,脖頸上搭着條白色毛巾,擡頭在擦微濕的頭發。
“怕睡着了你吵我。”柏沉松擡眼瞄了他,看見了梁峰鎖骨上那一圈發青的牙印。
梁峰注意到了目光,上床靠着床頭,偏頭笑,“還在琢磨咬哪兒呢?”
柏沉松把目光收回去,“包裏有藥。”
梁峰沒動靜兒。
柏沉松心想這貨真矯情,拿個藥還得他親自動手。
他下床,打開了椅子上的包,從裏面抽出管藥,消腫用的。
随手給梁峰扔了過去,藥落在了那人被子上。
梁峰掃了他一眼,“能幫我嗎?”
“你手又沒傷。”柏沉松躺上了床,偏身,後背對着梁峰那邊。
身後半天沒動靜兒,梁峰一直在看他。
柏沉松電打了似的突然跳騰起來,抓過藥膏,打開擠了點兒,叉腿随意跪在梁峰身邊,揚手把藥膏塗在了那兩塊牙印上,輕輕揉了兩下。
“可以了。”柏沉松翻身,死魚似的快速又躺了回去。
前後一分鐘都不到。
飛快。
柏沉松眼睛閉着,空氣安靜了很久,直到床輕輕動了兩下,他後背的位置明顯被人壓了壓。
身後那人帶着滾燙的溫度慢慢靠近,側着支起半身,手臂壓在柏沉松腦袋後面剩餘的一半枕頭上,仿佛趴在耳朵邊上似的。
梁峰說:“稍微等下再睡。”
柏沉松被熱氣兒吹的耳朵一陣發癢,肩膀不經意的縮了下,微微轉了個頭看他,“怎麽了?”
梁峰盯着他,手裏變魔術似的拿出來一個黑盒子。
在昏暗的暖光燈下,柏沉松扭着脖子茫然的看他,直到梁峰趴在他耳邊說了句,生日快樂。
梁峰訂的鬧鐘小聲的在被子上震動了一下,柏沉松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生日這事兒他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