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護食的狗一樣
“猜出來了?”梁峰笑着挑了下眉。
“你腦袋裏沒什麽健康的玩意兒, 我往那裏面猜猜就猜出來了。”柏沉松仰頭喝口水,“都是洗幹淨的。”
“我……”梁峰嘴巴嚼着肉突然停了,“不然還拿髒的?我又沒那癖好。”
柏沉松撇撇嘴,“誰知道呢。”
“吃個飯說這些。”梁峰腳尖點點他, 笑着揚調,“啊?”
柏沉松夾了個糍粑使勁兒塞他嘴裏,“你起的頭,趕緊吃飯。”
梁峰嘴裏塞着東西含糊不清,“髒?&?%。”
“啊?”柏沉松在對面看着他被笑死。
梁峰喝了口水,“我說..”
話說一半柏沉松又硬是給他塞了一口,梁峰一句話憋那兒半天沒說出來, 低頭吃了兩口飯, 不理人了。
柏沉松笑夠了,探着頭,“吃布丁嗎?”
梁峰沒說話。
柏沉松又拿腳尖頂頂他,“吃嗎?寶貝。”
梁峰一聽那話就不行了,生什麽氣啊,擡頭答了句吃。
也就是在角落裏, 沒人看,不然誰見了都得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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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沉松拿着個勺子給梁峰喂,還得一口一個寶貝小聲笑着,哄小孩一樣。
鬧騰的吃完飯, 擡眼都下午了,兩個人在街上溜達,準備走到公園那裏去, 剛好消消食。
夕陽打在街道上, 柏沉松聞着路邊的甜膩味兒, 整個人心裏都暖,巷子裏在賣雞蛋糕,拍了兩排的隊。
路邊兒的飯館坐滿了人,大夏天轉着風扇,鍋裏煮面的熱氣兒冒着,挨家挨戶都是煙火。
梁峰說最近店裏挺好的,兩個人一路随便聊着,挺悠閑。
梁峰看着周圍沒什麽人,伸手牽了柏沉松一把,磨着他的指關節,低頭看着笑,“曬黑了不少。”
“天冷就好了,我一捂就白。”柏沉松笑笑。
梁峰偏頭朝柏沉松旁邊看,看的挺認真。
“怎麽了?”他轉頭一瞧,就是家首飾店,賣金銀的。
梁峰說要進去看看。
“你什麽時候才喜歡這些了?”柏沉松也就是說說,跟着進去了。
員工還是很熱情,店裏開足了空調,沒客人。兩個人一進去就被圍住了。
梁峰說随便看看。
兩個人從沿着靠門的玻璃一路朝裏面看,從項鏈看到了手镯。
柏沉松這對寫東西不感興趣,梁峰喜歡,他就跟着看。
一直轉到後半段,梁峰腳步一停,擡頭問,“喜歡哪個?”
柏沉松那會兒正在轉身看店裏的招財貓,被人一叫,猛地轉頭,“嗯?”
他低頭瞧了一眼,半句話沒說,愣那兒了。
玻璃櫃裏全是戒指。
梁峰就那麽盯着他看,柏沉松呆愣的擡頭看着他,兩雙眼睛碰一塊兒半天沒說話。
後來還是梁峰開的口,“讓你看看哪個好看,又沒逼你幹嘛,吓成這樣兒了。”
“沒。”柏沉松咳了一下,低頭認真看了會兒,指了指左邊一個寬邊戒指,款式倒是不複雜,底端有一些雕花,看着很精致。
梁峰點點頭,表現的倒真像是随便來看看的樣子,說了句,“挺好的。”
他擡頭笑笑,拍了下柏沉松肩膀,“走吧。”
柏沉松心裏一直感覺提着似的,跟着一起出去,繼續朝公園走。
“有那麽吓人嗎?”梁峰突然轉頭問了句。
柏沉松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剛才自己反應好像挺大的,“沒,就是沒想到,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公園裏湖水邊有個長椅,梁峰指了指,坐過去,笑着靠椅背上,開玩笑似的,“我要真給你戴,你願意嗎?”
柏沉松看他看了好久,手稍微搓了兩下,看着前面的湖,說了句,“戴呗。”
這下梁峰愣那兒了。
柏沉松笑着,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下,“就是一個承諾,應該給的。”
梁峰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攬着人,臉靠近了仔細瞧了瞧柏沉松,“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兒撿到你這個寶貝了。”
柏沉松聽着都覺的酸得牙疼,後背朝椅背上靠,懶呼呼的在那兒吹風。
偶爾偏頭看看梁峰,忽然張口間吐了一句,“我跟你在一塊兒挺安心,說不上什麽感覺,很放松。”
梁峰手搭在那兒,笑着掐掐他耳朵,“那就行。”
太陽就那麽慢慢的朝下落,把最後那點兒刺眼的光也帶走了。
柏沉松小聲兒說,“你別走了呗。”
聲音太小了,梁峰沒聽清,“嗯?”
柏沉松偏頭笑,“我說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明兒起不來了。”
梁峰笑着起身拉了他一把,“盼着我走。”
柏沉松低頭扯了個嘴角,沒說話。
走回去都天黑了,梁峰再不走明兒早晨肯定就起不來了。
柏沉松站在車邊看着他上了車,手臂搭在車窗上,呼了口氣,把手松了,插着兜笑笑,“路上小心,哥,過陣兒看你去,有事兒打電話。”他頓了下,“好好吃飯,少看電腦..”
那嘴巴跟開了話匣子似的,停不下來了。
梁峰就那麽聽着,一直沒打斷。
最後突然說了句,“話終于多了。”
柏沉松剛開始連句哥都不願意叫,一口一個梁峰的喊,每次就說一句路上小心。
柏沉松低頭笑笑,頭頂上方的路燈突然唰的就開了,整個人都攏在了昏黃的光裏。
車都準備起步了,柏沉送突然又說了一句,“愛你。”
梁峰一腳剎車,轉頭看他,勾着嘴角笑,“啊?”
柏沉松轉身,“快滾。”
車裏一腳油門下去,笑着罵了句,“臭崽子。”
柏沉松感覺車走了之後,轉了個身,也就看到了車尾巴,幾秒之後拐了個彎兒,沒了。
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又猛地襲來,真夠憋屈的。
他也沒騎車,就那麽大黑天的在路燈底下走,慢慢走回去學校。
柏雲軒這小子好幾天沒打電話了,那天突然打了一個,問柏沉松在幹嘛。
柏沉松:“回宿舍休息。”
“學校好嗎?有人追你嗎?有好吃的嗎?”柏雲軒說話還是膩人,小問題一個接一個。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柏沉松笑笑。
“想等你回來一起吃個飯。”柏雲軒這小孩說話,每次聽着都感覺他挺開心。
“過一陣兒。”柏沉松算算日子,估計得等過年了,嘆了口氣,“我上完課就回去。”
柏雲軒笑嘻嘻,“那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好。”柏沉松進了宿舍門,啪塔一下關上。
挂了電話後去了洗手間,揚手脫了身上粘膩的衣服,轉頭朝鏡子裏一看,後背腰上都是手印和紅痕。
每次和梁峰幹那事兒都能搞點兒印子出來。
柏沉松手臂撐着水池笑了會兒,盯着鏡子,手在那幾片紅印上磨了幾下。
人還沒走多久,心裏就挺想的。
一直到淩晨的時候,梁峰給他發了個消息,說到家了。
柏沉松直到那會兒從松口氣,閉着眼終于安心睡過去了。
人一走,心裏就得難受不舒服一陣兒,柏沉松難受了幾周,好不容易舒服點兒了。
又恢複了之前那種節奏。
平時上課,運動,下課了打視頻,晚上打電話聊天。
日子過的還算安穩舒服,挺開心的。
直到那天翻朋友圈,柏沉松在球場上休息,光着膀子在擦汗,低頭拿着手機胡亂翻。
朋友圈裏刷新了一下。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旅游照片,深夜吐槽,小廣告..
冰子發了一張照片。
柏沉松刷到那兒的時候停了一下。
看着那張照片看了好久,眉頭皺的厲害。
收捏着瓶子使了狠勁兒,啪塔一下都捏癟了了些。
那是一張背影照,逆着光,兩個男生,個子很高,影子看不清臉,地址還在酒吧。
柏沉松覺得自己有病,他竟然覺得照片的影子像梁峰。
他知道不可能,但就是心裏難受,打着問號。
一下午球都沒打好。
他這人憋不住,實在受不了了,又不能直接問梁峰。
最後拿着電話站在陰涼處,給冰子撥了個微信電話。
那邊難得挺安靜。
酒吧一般晚上上班,這會兒冰子估計在睡覺。
“沉松?”冰子愣了半天,“你..是不是打錯了?”
“你在店裏嗎?”柏沉松确認了一下。
“不在啊,我在家,剛睡起來。”冰子打了個哈欠。
“我問你個事兒。”柏沉松頓了好久,有點兒問不出口,最後嘆了口氣還是說出來了,“你朋友圈發的照片是誰?”
“照片?”冰子反應了半天,試探問:“影子那個?”
“嗯。”
冰子吓了一跳,“那是昨兒在吧臺喝酒的兩個人,我也不認識,我看着好看就拍了。”
“不是,沉松你認識啊?卧槽,是不是不讓拍照啊?”
“我他麽不會有官司吧,他們要告我侵犯肖像權啊?”
“沉松,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他麽不是故意的,昨兒晚上店裏打架折騰的我郁悶,好不容易看到點兒好看的人就随手..”
柏沉松打斷,“什麽打架?”
“就..”冰子捂着嘴不說話了。
柏沉松皺眉,聲音都大了,“說啊。”
“就昨天店裏由兩桌起沖突,就..打了一架。”冰子舔了下嘴唇,“老板沒事兒,平時這事兒挺多的,就..”
“怎麽沒事兒了?”柏沉松聽他那語氣就不對,“你老實說。”
“我..”冰子停了會兒,“他們砸酒瓶的時候,玻璃渣崩老板身上了,不嚴重,醫藥費也賠了,醫生說沒事兒,就胳膊劃了..劃了好幾道。”
越說越虛,前面本來說挺好的,後半句說完柏沉松直接炸毛了。
手裏面球哐的砸地上,穿好衣服就朝外面跑。
陳肖還在那兒喊,“你幹嘛去!”
柏沉松沒理他,跨着步子回宿舍房間,換了件兒衣服,拿着手機鑰匙直接朝高鐵站奔。
路上把梁峰罵了一遍。
混蛋玩意兒昨兒和他打電話,說自己好得很,嘴巴真是夠緊的,一個屁都沒放。
柏沉松越想越氣,自己一個人憋着發悶氣,上了列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估計到梁峰家得晚上十一二點。
他生氣快,消氣更快。
等冷靜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麽給冰子打電話,就因為一張照片。
柏沉松一直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沒理智的人,生性多疑愛吃醋和他不沾邊。
今兒看到照片的時候他還是懷疑了,害怕了,他怕別人搶他東西。
柏沉松坐車上一直望着窗外看,有時候最難琢磨的人其實是自己。
幾個小時的路程,外面天都黑了。
柏沉松下車的時候想明白了,他就是個占有欲強的人,還很倔,以前沒覺得,是因為手裏面沒東西。
這會兒抓到東西了,刻上名兒了,稍微松一點兒就受不了了。
就跟那護食的狗一樣,別人碰一下就得急。
柏沉松也是這會兒才意識到。
下車站在那漆黑的通道外面,自己低頭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