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7.

司青硯猛然轉頭看向三樓樓梯口的位置,那邊剛剛有什麽東西正看着他。

他并未看見眼睛,但那種從視線中透露的深深惡意卻不會騙人。

“怎麽了?”左浩明察覺到司青硯的視線,立刻跟着看去,那邊空空蕩蕩,只若隐若無能看見扶手欄杆。

司青硯遲疑一瞬,向着樓梯走去。

“你做什麽?我們現在只需要等到天亮就好,不要做多餘的事。”左浩明阻止。

“你能确定那只鬼真的就是錢淮山的前妻?”司青硯突兀來了句。

左浩明愣了下後才反應過來司青硯的意思,司青硯是在說附靈物的事。

他們想要離開這裏,就必須尋找到附靈物進行破壞。

他們一共就只有七天的時間,現在第一個晚上都快過去,他們卻連那鬼到底是不是錢淮山的前妻都還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在這裏耽誤。

他們理論上雖然有七天時間,可那是最長時限,并不代表這副本裏的鬼會給他們那麽多時間。

說不定今晚,他們就會全死在這。

被提醒,許晴瓊和另外兩個新人臉色也變得相當奇怪。

王海的消失,司青硯吓鬼,這一夜發生太多事,他們都忘了還有附靈物這茬。

司青硯一步步向着樓上而去,腳步一如之前的輕快而期待,隐隐約約間幾人還能聽見那走掉的哼哼。

上到二樓,司青硯在二樓停頓片刻,擡頭看了看上方三樓的拐角,依然什麽都沒看見後,他繼續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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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浩明看了眼自己的契約鬼,一咬牙選擇跟上。

左浩明一動,許晴瓊和另外兩個新人也趕緊跟上。

越是靠近三樓,司青硯速度就越是放慢,一開始下方的左浩明四人還當是司青硯害怕了或者謹慎,直到他們跟到司青硯身旁。

二樓到三樓拐角的樓梯上,是一片血液。

血液順着樓梯一路往下流,染紅了大半個樓梯,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混雜着雨水、泥土的味道,令人作嘔。

司青硯放慢腳步,是為了避開那些血。

三樓樓梯口的位置有着一片拖拽的痕跡,被拖拽的是死在樓梯口的那個人的屍體,拖拽的痕跡在樓梯正對面的窗戶前戛然而止。

三樓相比起樓下裝修得要見到得多,更準确來說,這裏不算裝修過,只是鋪了地板刷了牆,家具倒是有,但更多的還是各種雜物。

錢淮山之前也說過,三樓沒人住,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倉庫。

樓梯口正對面就是一個大廳,此刻大廳被那道拖拽的血痕一分為二。

司青硯上到三樓後,順着地上的血痕向着血痕盡頭的窗戶走去。

窗戶大開着,風和雨水不停的從窗口往裏面灌,地面濕了一片,窗戶也被吹得哐哐作響。

司青硯站到窗口,朝外面望去。

他随意紮在腦後的小揪被吹散,不算太長的白發随着狂風在黑暗中飛舞,一同獵獵作響的還有他飛舞的衣擺。

左浩明幾人注意力從地上的血痕轉移,看向司青硯,看見這一幕時,呼吸都不由輕滞。

漂亮,怪異,司青硯不像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反而像是只鬼。

有那麽瞬間,幾人都恍惚,司青硯該不會真的是只鬼吧?

左浩明幾人來到窗口,朝着司青硯看着的方向看去,看清楚司青硯在看的東西後幾人呼吸再是一滞。

不知何時,別墅外的大樹上又多了一個人。

那人不是王海,應該是剛剛死在樓梯口的人。

他瞪大了一雙滿是驚恐絕望不安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們所在的位置。

因為他們現在在三樓的緣故,他們幾乎和那具屍體面對着面,中間就只隔了不到三米,他們甚至能看見對方快凸出來的眼球上的血絲。

風吹打着樹枝撲向窗口,隐約間還帶來了一股腥臭的雨點,那是摻雜了雨水的血。

許晴瓊沒忍住,側過頭去一陣幹嘔。

另外兩個新人吓得連忙後退,喉間甚至發不出聲音。

司青硯退後一步,貼心的關上窗戶,雨水吹進來後打掃起來很麻煩的。

不用在正面對着那張臉,左浩明四人臉色好看不少。

四人正松了口氣,一口氣才吐出,一顆心就再次被攥緊。

司青硯身後,窗外一雙充滿血絲惡意猩紅的眼正透過窗戶看着窗內,左浩明大腦瞬間空白,他知道他應該做點什麽,可被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直直看着,他就完全動彈不得。

寒氣不斷從他腳底竄來,讓他整個人都戰栗。

一旁許晴瓊三人亦是如此。

他們的腦子瘋狂叫嚣着要讓他們做點什麽,可他們的身體卻根本無法動彈。

司青硯向着屋內走去。

就在他邁出第三步時,他猛然回頭,回頭的同時他還往回跨出兩步,幾乎把自己的臉直接貼在了窗戶上。

屋外,狠狠瞪着司青硯的那雙眼睛的主人被司青硯突然靠近的那張臉吓了一跳,整個僵住。

司青硯擡手握住窗戶,拉,一把打開窗戶。

“你要進來?”司青硯貼心的往旁邊讓了讓。

看見這一幕,左浩明、許晴瓊四人臉上的肌肉瘋狂抽動。

窗外,那雙眼睛的主人反應過來,身上頭發炸開,瞬間逃一般消失不見。

司青硯探出頭去時,屋外牆壁上已經什麽都沒有。

沒看見人,司青硯失望,重新關上窗戶。

窗戶重新隔絕風雨,那雙眼睛也不見,左浩明總算緩緩緩過勁來找回知覺。

左浩明大口喘息着,接連退後兩步。

他朝着窗外看去,對上挂在樹上那人那雙死死盯着他們這邊的眼,他徹骨發寒。

許晴瓊沒忍住,再次幹嘔。

“你沒事吧?”左浩明看向許晴瓊。

許晴瓊搖搖頭,她努力不去看窗外,大概是因為靠得太近的緣故,她總有種樹上那人那雙眼睛正在随着他們的移動而轉動的錯覺。

司青硯沒去理會幾人,他向着右側的走廊而去。

別墅很大,除了中間的大廳,兩側的位置都還有一條走廊,可以通向旁邊的房間。

之前向着三樓跑來的人不少,但現在整個大廳空空蕩蕩,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躲了起來還是已經死了。

閃電劃過夜空,屋內有瞬間的亮堂。

來到第一扇門前,司青硯停下腳步,擡手,敲門。

“叩叩。”

黑暗中,心髒緊繃到極限的左浩明四人噎住,司青硯這時候了還不忘記敲門?

敲門聲在三樓傳開,被風聲雨聲拉扯的變形,帶上了幾分詭異的味道。

司青硯敲完門後等了會,沒等到人開門,他只好自己開門。

房門并未上鎖,輕易就被打開。

房門打開,看見屋裏的布置,門口的幾人都不由愣了愣。

這間房不像客廳只是簡單裝修,這屋裏也确實只是簡單裝修,比起樓下大刀闊斧的奢侈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但這裏卻有人住。

偌大的卧室內,一張孤零零的兒童床擺在角落,床上的被褥和床單都很舊,花色已經褪色。

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張舊木桌,桌上擺着些舊書和文具。

舊木桌旁邊有個袋子,裏面裝着一些女孩的衣服,衣服雖然不至于破爛,但也大多老舊。

從桌上的書以及袋子裏的衣服來推算,住在這裏的人應該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但他們沒聽說過錢淮山還有個女兒。

“你們之前去村裏打聽的時候有聽說他還有個女兒嗎?”左浩明問。

“沒聽人提過。”許晴瓊搖頭。

不管住在這裏的人是不是錢淮山的女兒,她過得肯定不好,錢淮山住的起豪宅買得起豪車卻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不舍得給她買。

司青硯帶頭進門。

他先是在那張兒童床前看了看。

兒童床的款式其實相當精致,是特意為兒童設計的,買的時候應該也是好東西,但時間已久,加上上面用的被單被子都老舊,也就顯得陳舊破爛。

床應該是在小女孩出生的時候買的,買完之後就再沒換過,一直用到如今。

出生的時候舍得花錢,現在卻不舍得,這似乎愈發肯定了住在這裏的人的身份。

“人渣。”許晴瓊看不過去,罵了一句。

無人反駁,錢淮山确實算不上是個好人,死不足惜。

紅眼睜開,臉上滿是嘲諷,“這不就是你們人類。”

司青硯無聲回答,“你曾經不也是人?”

男人不言語,眼底的諷刺輕蔑卻盡顯。

“咔。”一道細碎道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在床底響起,像是什麽東西劃在地上,又像是指甲在抓地板。

屋裏神經高度緊繃的幾人僵住,額頭冷汗瞬間下來。

窗外狂風暴雨,屋內一片死寂。

無人敢動彈,如同被人按下暫停鍵。

寂靜中,司青硯猛地掀開被單朝床底看去,但床底并沒有東西,司青硯失望。

司青硯動作太突然,反而把左浩明四人吓了一跳,幾人心跳一瞬間飙高至極限,直到确認床底無人,幾人才總算想起呼吸。

“你就不怕?”左浩明喘着出氣,一頭冷汗,神情怪異。

“怕什麽?”

“死。”

“怕,當然怕了。”司青硯一臉奇怪地看着左浩明,就仿佛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左浩明噎住,司青硯這像是怕死的樣子嗎?

司青硯到底在想什麽?

“怕你還招惹他們?”

司青硯看着左浩明的眼神愈發奇怪,“我不想死,但如果被殺就會死,如果出不去也會死。”

司青硯微微歪着頭,散開的白發勾勒在他側臉上,讓他一張臉在黑暗中愈發漂亮得雌雄莫辨,“而且萬一死了變成鬼了怎麽辦?鬼那麽醜。”

左浩明噎住。

他腦海已經浮現出司青硯笑眯眯地拿着刀追着那些鬼跑的場景,尚且是人的司青硯都敢跑去吓鬼,變成鬼了,他估計能把那些鬼折騰瘋。

“如果我死了,變成了鬼,到時候我可以住你隔壁,這樣我們就是鄰居。”司青硯認真想想後在心中道。

男人看不清臉,這很好的杜絕了他被醜到的可能,而且也避免了他一個鬼無聊的可能。

聞言,男人一雙紅眼中寫滿拒絕。

他突然覺得司青硯不一定要死,他活着挺好,因為光是想到司青硯要住他隔壁他就已經開始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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