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8.

說話間,司青硯向着書桌走去,左浩明也跟上。

書桌能獲取很多信息,例如那女孩子的名字,如果能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對于确認她的身份就更進一步。

來到書桌前,左浩明正準備伸手去拿桌上的書,他們身後就猛然傳來一陣哐當聲響。

寂靜的黑暗中,這突然而來的聲音如同驚雷,下的屋裏神經本就緊繃着的幾人差點跳起來。

所有人都回頭看去,看清楚背後情況的瞬間,衆人瞳孔猛然瑟縮。

剛剛還站在他們身後說話的許晴瓊,此刻正被拖拉着向着門外而去,她的脖子被什麽黑色的東西纏繞,那東西力道極大,幾乎把她整個脖子都勒斷。

許晴瓊被勒得眼睛外凸,嘴巴張得老大,一張臉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得通紅,“唔……”

“救……”發現幾人注意到她,許晴瓊那都快瞪出眼眶的眼立刻看向幾人。

她原本有着一雙杏眼,大而有神,雖然在副本中的衆人都沒有心情去欣賞,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挺漂亮。

此刻那雙杏眼逐漸充血,血絲明顯,裏面滿滿的都是恐懼和驚慌、痛苦,特別是那份恐懼,似乎要透過視線直直傳達到衆人心底。

許晴瓊試圖把那頭發從脖子上扯掉,她的手都在自己脖子上抓出血痕,但她根本做不到。

她太痛苦,她喘不過氣來,她的脖子幾乎被直接勒斷,她的腳拼了命的在地上蹬着,剛剛發出的聲音響就是因為她的腳蹬在了門上。

只瞬間,許晴瓊就被拖拽着消失在門外。

左浩明還來不及反應,他身旁就有一道人影猛地沖了出去,左浩明回頭,司青硯不見了。

左浩明反應過來,立刻對自己身旁的契約鬼下達命令,“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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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遲鈍的那契約靈有片刻地呆滞,緊接着立刻向着門外沖去。

就是那片刻時間,司青硯已經追出門消失在拐角。

客廳那邊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猛然傳開,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拖得撞裂窗戶,然後被拖了出去。

黑暗中那聲音刺耳無比,左浩明腦海中都已經浮現出許晴瓊被挂在樹上随風飄蕩的模樣,他頭皮發麻,胃部痙攣。

許晴瓊剛剛就在他的身後,他甚至根本沒察覺,如果剛剛那頭發纏住的是他……

左浩明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客廳,拐過拐角,他第一時間就是朝着已經破爛的窗戶外看去,窗戶外的大樹上,并不見許晴瓊。

沒等左浩明反應,他就看見自己的契約鬼沖向窗口。

窗口下方的位置有一只手,那只手緊緊抓在了窗戶上,手的主人懸挂在了外面的牆壁上,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纏在許晴瓊脖子上的頭發。

許晴瓊被懸挂在空中,她一張臉已經青紫,她本能地拼命掙紮着,但她地掙紮已經越來越無力。

頭發順着司青硯的手臂向着他的身上攀爬,它們向着他的脖子而去,在他的脖子上纏繞一圈又一圈。

頭發的另外一頭,在樹裏。

漆黑的雨幕下,這一幕極其詭異,就仿佛那棵樹活了過來。

“那邊!”左浩明指向樹。

他的契約鬼立刻向着樹而去,然而他才剛剛飛出窗戶,樹裏就猛然射出一縷頭發,把他釘向牆壁。

契約鬼受傷,左浩明只覺腦子裏嗡的一聲喉間一陣發甜,等他再反應過來看去時,司青硯脖子已經被用力勒住,血正從他脖子處溢出。

那些頭發不止力氣極大,更像是一刃刃鋒利至極的刀口,它們幾乎要把司青硯的脖子割斷,而下方的許晴瓊已經沒了動靜。

左浩明腦子裏嗡嗡作響,他大腦正空白,就看見單手挂在窗口處的司青硯松了手。

左浩明心中咯噔一聲。

司青硯和許晴瓊要是被挂在樹上,那麽高的地方,他的契約鬼又被重傷,以他現在的能力他根本救不了。

沒等左浩明陷入慌亂,司青硯已經借着松手的力道向着對面的樹蕩去,同時手裏的刀狠狠砍向纏繞着他和許晴瓊脖子的頭發。

“啊——”頭發瞬間斷開,樹裏有什麽東西凄厲慘叫,聲音刺耳。

“咚。”司青硯帶着許晴瓊落地。

左浩明立刻撲到窗口朝下看去。

樓下,大雨中,一頭白發都被雨水打濕的司青硯就地一滾後,快速向着對面那棵樹沖去。

他眼中是興奮的紅光,嘴角像是無法控制似的高高揚起,喉間是難以抑制的低笑,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玩具的小孩,又像是發現獵物的殘忍野獸。

左浩明呼吸一滞,由心悚然。

和他有着一樣反應的還有藏身在樹冠中的東西,凄厲的慘叫後,發現司青硯竟然沖向她,她愣了愣,緊接着開始怒不可遏地攻擊。

無數的黑發從樹冠中蔓延開,它們仿佛擁有意識,它們速度極快,它們全都向着司青硯而去。

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頭發,司青硯不懼,他一個側身繞過迎面而來地攻擊後,再次加速,瞬間沖到樹下。

司青硯擡頭看去,從他的角度看不清上面的具體情況,只隐約之間能看見一抹若隐若現的紅。

“殺了她!”一聲厲喝猛然傳來。

幾乎是同時,兩道半透明的身影沖向樹冠。

那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眼中都帶着無盡惡意,沖向樹冠的他們好像找到了宣洩心中仇恨的渠道,眼中的惡意濃郁的都快溢出來。

女鬼速度更快,幾乎是立刻就沖進樹冠中,她身上的衣服化作一把把利刃,不停地攻擊着,整個樹幹都随着她的動作而顫動。

她之後,另外一只男的鬼也沖了進去。

二打一,局勢一下逆轉。

躲藏在樹冠中的那女人被偷襲,向着司青硯襲來的頭發全部收回,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足以抵擋那襲擊。

然而還沒等衆人松了口氣,一道怪異的身影就從樹冠中竄出,猛地落在別墅三樓的牆壁上。

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瘦骨嶙峋身上滿是污垢,她一頭長發裹身,她的衣服普通被浸了血般通紅。

左浩明看見那抹紅,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他顧不上其她,連忙狼狽地倒退着離開窗口。

那女人就在窗口旁。

那女人居然是個紅衣!

但那女人并沒進入窗戶,她甚至都沒理會左浩明,如同蜘蛛一般以怪異姿勢趴在牆壁上的她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動,看向了客廳旁邊的另一間卧室。

那裏,漆黑的窗戶之中,一個身材健碩虎背熊腰的男人正黑着一張臉看着這一切,見女人居然一身紅衣,見她正看着他,他臉色逐漸發白。

他眼神懊惱,這和他預料的發展不同。

他還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惡鬼,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紅衣。

紅衣是副本中最厲害的那一類鬼,怨恨、仇恨、執念強大無比,遇上紅衣,必死無疑。

“該死!”他轉身就要逃跑,但他才跑出兩步身後的窗戶就猛然炸開,有什麽東西伴随着巨大的氣流和雨點沖進屋裏。

他被撞得整個人釀跄着向前撲去,狠狠倒在地上。

落地,玻璃劃了臉,疼痛襲來,他甚至不敢花時間去查看傷口,就趕緊就地一滾向着門外沖去。

沖出門,他立刻向着大廳的樓梯而去,沖過大廳看見倒在地上的左浩明和另外兩個新人他直接無視,一口氣沖下樓。

左浩明想跑已經來不及,他大腦一片空白,然而他的眼睛都瞪大到極限,他看向走廊,他也沒等來那道紅色的身影。

左浩明不敢耽誤,他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腳并用連滾帶爬的沖下樓。

一口氣跑到底,左浩明這才總算有了勇氣回頭看去。

樓梯中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那東西沒追上來?

“她呢?”司青硯問。

左浩明回頭,司青硯一手拿着他的砍柴刀,一手拽着許晴瓊進門。

他的頭發被淋濕,他的臉上帶着泥土和血,他狼狽,卻愈發奪目,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刃。

“不知道……”左浩明往門口退去。

大廳中除了他們還有錢淮山和好幾個人,所有人都一臉戒備地看着樓梯。

一分鐘,兩分鐘,然而三分鐘過去,樓梯裏依舊安安靜靜。

“現在幾點了?”司青硯問。

左浩明猛然回神,他連忙去拿自己的手機,他的手機屏幕已經被摔爛,但還能打開。

“五點……”左浩明狠狠吐出一口氣,他手腳一軟,整個人直接跌坐到地上。

一旁,召喚出一男一女兩只契約鬼的虎背熊腰的男人也松了口氣。

他右臉上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傷口,從額頭到下巴,玻璃差點刺瞎他的右眼。

“什麽,那東西呢……”錢淮山護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臉上都是餘悸,剛剛樹上的那一幕他也看見了。

“天亮了。”左浩明道。

左浩明看向旁邊那個召喚出兩個契約鬼的男人,他是他們四個老玩家裏最後一個人。

和王海的骨架高大不同,男人是健身房練出來的那種肌肉健碩。

左浩明記得他叫熊華,熊華之前一直不怎麽說話,所以他也就沒把熊華放在心上。

他沒想到熊華居然能召喚出兩個契約鬼,而且那兩個契約鬼一看就是開了智的,和他的契約鬼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層次的存在。

“你怎麽不早說你也能召喚契約鬼?”左浩明心有餘悸間問道。

熊華抹了把臉上的血,走到一旁沙發前坐下,他直接無視左浩明。

熊華看向一旁幾個縮作一團的新人,他命令道:“其他人呢?把他們都叫回來。”

幾個新人都愣了愣。

左浩明也愣了愣。

“你們在說什麽?那東西呢?”錢淮山問。

“天亮了。”左浩明解釋,“那東西一般不會在白天出來。”

司青硯看了眼左浩明,左浩明沒說實話。

那東西并不是只在夜裏出現。

這整個世界就是對支撐起這個世界的惡鬼來說最重要的一段記憶和歷史,七天一個輪回,前面幾天情況可能稍好,但越到後面情況就會越糟糕,因為那厲鬼會随着時間地流逝而覺醒,會越來越強大。

要是到了最後那天,副本裏的厲鬼徹底覺醒,那他們就等同于是這個世界的神,他們甚至可能操控副本中的天氣。

到那時,他們就更加不是對手,那時候他們就是真的必死無疑。

至于錢淮山,如果司青硯沒猜錯,錢淮山早死了。

這裏只是一段記憶一段歷史,一段對這個副本厲鬼重要的記憶歷史,錢淮山一家子被殘忍弄死厲鬼複仇的記憶歷史。

這個副本裏真正意義上活着的,就只有他們這些進來的玩家。

“咳咳……”咳嗽傳來。

被雨水淋透的許晴瓊一邊咳嗽,一邊蜷曲起身體痛苦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每一口像是都要死掉。

“哈哈哈……”隐忍滿含殘酷的笑聲在司青硯腦海中響起,隐約之間,還帶着幾分心災樂禍。

“我知道你叫什麽了!”司青硯在心中道,“王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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