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49章
“左邊左邊,再往右一點！哎呀又沒抓到！”
宋府花園一陣陣嬉笑吵鬧聲，窈亭邊，三個女子正圍着魚塘抓魚。
左葉蘭綁着襻膊,手持抄網，目光炯炯盯着水面,她剛剛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不服輸的勁頭上來,非要逮個大魚不可。
蘇星岚在一旁教她：“你把網沉下去,慢慢移，千萬不要驚到魚群,然後抄起來的時候動作要快。”
李善窈靠在欄杆上，手裏抱着小暖爐：“蘭葉加油,網一條大的，咱們中午吃酸湯魚暖鍋。”
“有了！”左蘭葉高興地大喊一聲，手中抄網高高揚起,帶起一串水花，網兜裏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這什麽魚,是鯉魚嗎？”
“這是草魚，做酸湯魚正合适。”李善窈笑得酒窩深深，“晴畫幫左小姐扛着,咱們找王大廚幫忙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扛。”左蘭葉昂首挺胸扛着抄網走在前面，回頭笑道,“李娘子,我可真羨慕你,無拘無束,還能捕魚，這偌大一個将軍府都由着你的性子來，真好。”
蘇星岚跟着一旁，也點頭：“所以我喜歡來找葉子玩，若是在府裏這樣，怕是要給爹爹教訓了。”
李善窈抱着小暖爐慢慢走：“成了親就好了，就能自己說了算。”
左蘭葉搖頭：“成了親規矩更多，看我阿娘和諸位嬸嬸嫂嫂便知，條條框框上百條，怎可能像李娘子這般惬意自在。”
“說到底還是宋将軍心悅你，自己心悅的女子，自然樂意寵着縱着，哪裏舍得用規矩束着。”
李善窈沒說話，只一味抿着嘴笑，思緒早就越過院牆飄到了那個人身上，結婚數月，宋子慕由着她折騰，有空就會陪她，給了她無數溫柔、包容、鼓勵和愛，卻沒有給她一條規矩。
找王大廚幫忙殺好魚，又料理成魚片，李善窈帶蘇星岚跟左蘭葉去了自己的小廚房。
魚片加入胡椒、料酒還有澱粉抓勻，腌制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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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岚喜歡吃辣一些的，蘭葉呢？”李善窈一邊将生姜放進小石臼搗成泥，一邊問道。
左蘭葉好奇地在小廚房東瞧細看，見她問自己，湊過來看：“我也喜歡辣的。”
“那便多放些辣椒。”李善窈抓過一把辣椒高興地扔進小石臼，其實她是喜歡吃辣的，但是宋子慕不吃，她也就跟着不吃。
夫妻總是要互相遷就，她不覺得這是種犧牲。
生姜與辣椒一起搗爛，放在鍋裏煸炒，之後加入酸菜繼續翻炒，煸出香味後加入魚頭和魚骨翻幾下，倒入清水煮開。
煮好的魚頭魚骨湯底倒入砂鍋，李善窈讓人在東廂新辟出來的飯廳裏擺上小炭爐，将砂鍋坐在炭爐上，等魚湯再次沸騰之後加入魚片。
內院掌事荷嫲嫲皺着眉頭過來勸：“夫人，這暖鍋味道太大了，将軍回來聞見可如何是好？”
“聞見味道，就說明我吃暖鍋了呀。”李善窈不解，“什麽如何是好？”
“夫人，東廂房是将軍休息之所在。”
“一會兒吃完開窗晾晾。”李善窈窩在椅子裏，“我喜歡在這裏吃，荷嫲嫲就縱我這一次嘛……”
“好吧，待夫人吃完，老奴再叫人過來打掃。”荷嫲嫲無奈嘆口氣，她一直跟着将軍，規規矩矩，少言寡語，現今多了個喜歡撒嬌的女主人，她跟将軍一樣毫無辦法，“大廚房那邊有豆腐跟發好的豆芽，夫人要不要？”
“要要！再來些小蔥！”
荷嫲嫲答應一聲，吩咐人去大廚房取，自己也退出去，屋子裏只剩下三個女孩子和貼身的丫鬟。
左蘭葉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裏，連連點頭：“酸辣開胃，我只道是李娘子點心做的好，沒想到做起菜來也是毫不遜色。”
“小山藥炒的黃鳝才好吃呢，比貴賓樓的都好吃！”蘇星岚特別驕傲地介紹，“你下次帶條黃鳝來，讓她做給你吃。”
“冬天黃鳝不好買，我去打聽打聽，應該也能買到。”
李善窈端着自己小碗喝着熱乎乎的魚湯，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麽結成了飯搭子，約着過幾天再來吃飯。
她眨眨眼，喝光碗裏的湯，點頭：“行，下次炒黃鳝。”
“做一個平底深鍋，蓋子上也能燒炭，這樣吊起來，燒好之後扣上。”吃過午飯又玩了會兒，蘇星岚跟左蘭葉剛離開，李善窈就迫不及待讓管家找來鐵匠，要訂制一個烤爐。
她曾經在一個紀錄片裏看到過，以前烤點心的鍋是上下一起加熱的，除了沒有通電，原理跟現代的烤箱一樣。
憑着記憶寫寫畫畫，加上詳細地講解，鐵匠居然聽懂了，表示只需要兩天工期就可以做出來。
“好，若是有什麽材料難找的，盡管開口，務必兩天之內做出來。”她高興地想要跟人家握手，想想自己身份之後又穩住了，挺直後背，揚揚小下巴：“做好了有賞！”
解決了烤箱問題，又吩咐人去買牛乳酥，牛乳酥濃厚香醇，只需要加上白糖，再找個臂力不錯的人打發了，就可以做蛋糕上面的奶油。
之前小廚房裏那個大木櫃，她一直沒明白要做什麽用，直到宋子慕讓人搬來冰放在裏面，才知道那是一個冰鑒。
冰鑒就是古代的冰箱，現在已是十月，天氣寒冷，是以裏面的冰也不會化，她将買來的牛乳酥放進冰鑒，又伸進腦袋去瞧，只覺得寒氣逼人，直入骨縫。
她打個哆嗦，對一旁的晴畫說：“天氣越來越冷了，今晚給我加床被子吧。”
晴畫點點頭，有些納悶，今日明明豔陽高照，倒比昨日更暖和些，可小姐一早就嚷着冷，直接把過冬的小襖穿上了，這會兒又要加被子，該不會是病了？
正想再細問問，門口婆子過來說茂林求見，原來是宋子慕捎話來，說今晚不能回來吃飯了。
“将軍說今日龍骧衛實在繁忙，大約要亥時才能回來，讓夫人先休息。”
“好吧……”李善窈點點頭，本來還想跟他商量要孩子的事呢，這樣看只能等明天了，“我做了點心，你給将軍拿些。”
她跑回小廚房，将剛剛出鍋的玫瑰豆沙卷和蜂蜜糕各拿了幾個放進食盒，又寫張字條放進去，交給茂林。
“交給将軍，只有将軍能打開。”
“好，夫人放心。”
茂林拿了食盒回龍骧衛，盡職盡責地交到宋子慕手上，宋将軍正在與衆人議事，聽說是窈窈送的，想也沒想直接打開，下一瞬便笑出聲，耳朵也跟着紅起來。
食盒裏是還帶着餘溫的香甜糕點，最上面有一張字條，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窈窈寫的。
字條上畫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子，簡單幾筆勾勒出笑吟吟的樣子，臉頰上兩個小酒窩，小人旁邊有個圈，圈裏寫了兩個字，哥哥。
将軍看懂了，小人是窈窈，她在叫哥哥。
小壞蛋，只有在那種時候才會叫哥哥……
張宜璟輕咳一聲，無奈地望向自己兄長：“宋将軍，你剛剛還沒說完。”
“嗯，剛剛說到換了一批新的坊丁，大家要盡快熟悉起來，之前坊丁攜帶情報逃跑一事切不可再發生。”
宋子慕低頭笑笑，溫柔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若是聽懂了就各自忙起來，早完成早回家。”
雖說緊趕慢趕，宋子慕回府的時候也已經是戌時末了，李善窈裹着錦被，守着火爐睡得正香。
“窈窈，哥哥回來了。”他匆匆洗漱一下回到卧房，輕輕抽出她手裏的話本，掀開被子鑽進去。
“夫君回來了啊。”李善窈被吵醒，揉揉眼睛抱住他，“辛苦啦。”
宋子慕只覺得懷裏的人全身冰涼，不由得抱緊了些：“是不是穿的太單薄了？如何這麽涼？”
“就是天冷了嘛，我今日穿了小襖，又加了被子，覺得好多了。”李善窈靠着他，感覺比火爐還要暖，“夫君熱乎乎的，好舒服啊。”
屋裏爐子燒得很旺，門窗都關着，被子裏也是新棉花，宋子慕已經熱得鼻尖滲出了汗，他擔心地摸摸她額頭：“窈窈是不是病了？明日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行，明日還要去祖父那裏呢。”李善窈不同意，“大約是快來月事了有些畏寒，沒有大礙的。”
“若是明日還這麽涼，就要請大夫來。”宋子慕運起內力将掌心催熱，一寸一寸給她暖着，她身材纖細單薄，後背也不過他一掌寬，“窈窈太瘦了，應該多吃些。”
撫摸之下，窈窈氣息開始不穩，頭埋在他胸口哼哼唧唧：“夫君，我想睡覺……”
“閉上眼睛睡覺便是。”宋子慕極仔細認真給她暖身體，輕笑，“別怕，今晚不碰窈窈。”
“我才沒有怕。”她嘴硬地反駁，又在懷裏蹭蹭，只覺得很高興，“嘻嘻，糕點收到了？好吃嗎？”
“唔，還沒找你算賬。”他擡手往她屁股輕輕拍一下，“寫字條勾引我，讓我差點在衆人面前失态。”
李善窈聞言一下不困了，大眼睛亮閃閃的：“如何失态？”
“窈窈若是不想睡了，我就好好跟你讨論讨論如何失态。”
“我想睡、想睡……”她立馬慫了，又不甘心地問，“那哥哥喜歡嗎。”
“喜歡，喜歡極了。”宋子慕親親她有些蒼白的小臉：“明日從祖父家直接去上醫局吧，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
翌日一早，小夫妻就去了鎮國侯府，今日的侯府沒有中秋那日熱鬧，惠風堂裏只二夫人武氏，三夫人田氏以及二小姐宋尋雁和三小姐宋碧茹。
“給祖母請安，祖母福壽安康。”宋子慕帶着李善窈行禮，又轉過身，“二嬸安好，三嬸安好。”
宋尋雁跟宋碧茹兩姐妹站起來向二人行禮：“二哥哥安好，二嫂安好。”
“都坐吧。”安姝夫人發了話，見衆人落座，又讓人給小夫妻上茶。
宋子慕朝座上微傾身體，恭謹道：“此次給祖母帶了些補品，還有南香齋新上的點心，都是清淡不膩的。”
“嗯，我慕哥兒向來有孝心，每年生辰前都會來看我。”安姝夫人看向宋子慕的眼神多了幾分慈愛，“還是中午在這裏用膳？”
“是。”
見他答應了，安姝夫人向身邊丫鬟吩咐道：“告訴廚房，二公子今日要在府裏用午膳，讓他們多添幾道菜，加一道醋椒兔肉，再加道麻辣羊蹄，其餘也都辛辣濃郁些。”
李善窈聽着聽着瞪大了眼睛，心中滿是疑惑，一旁的宋子慕側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都是父親愛吃的。”
“哦。”她恍然大悟，又覺得生氣，想來這麽多年，安姝夫人從未正視過這個孫子，只把他當做自己長子的替身。
“自重陽之後，李氏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斜對面的田氏見兩人又在小聲說話，忍不住插嘴道，“我瞧着豐腴了些，莫不是有孕了？”
李善窈低頭看看自己，老實搖頭：“沒有，只是穿的厚了。”
“還沒懷孕嗎？”田氏驚訝道，“你跟慕哥兒成親快五個月了吧？這眼看就要半年了，可得抓緊哪！”
她先把四個月冒頭說成快五個月，接着又說成半年，其間用意無非就是說李善窈成親許久還未有孕。
果然安姝夫人悠悠開口：“成親這麽久，不行就找個大夫看看，你既嫁為人婦，自當以為夫君誕下子嗣為重。”
李善窈站起來行禮：“是，孫媳記下了。”
宋子慕看她委屈的小樣，猜她可能不喜歡聽催生之類的話，可一群婦人在讨論生孩子，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在她坐下之後輕輕拍拍她手，示意不要放在心上。
“侄媳婦不要不高興，老夫人也是記挂着你，前幾日聽說你在陳府婚宴上不吃不喝的，我們還以為是害喜，很是歡喜了一陣呢。”
一直沒說話的二夫人武氏喝了口茶，擡頭道：“沒想到是我們想錯了，對了，竹香今日怎麽沒跟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