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不跳舞
穆煦嘗了兩口二鍋頭,覺得入口太辣,拉開冰箱門找出兩罐可樂,半杯可樂半杯二鍋頭兌着喝。
池君韬看穆煦把二鍋頭當雞尾酒喝,憋着壞沒提醒他酒兌飲料更容易醉,果然沒喝兩圈,穆煦捂住腦袋有些暈乎。
“你坐沙發上歇會兒。”池君韬扶起穆煦,右臂環住對方的腰,半抱着将穆煦挪到沙發上。
二鍋頭後勁兒不小,穆煦出了一身汗,嘴唇鮮紅,顯露出一種誘人的豔麗,呆呆地任池君韬解開他領口的扣子。
形狀優美的鎖骨映入眼簾,池君韬沒忍住咽了口唾沫,迎面被穆煦爆發的一巴掌推到地上。
“哎呦。”池君韬雙手撐着身子才沒摔個屁股墩兒。
穆煦眯起眼睛看向圖謀不軌的池大少,他只是暈,不是醉得沒有分辨能力,他吐出一個字:“煩。”
池君韬從地上爬起來,規矩地坐到穆煦身邊,探頭探腦地說:“喝茶嗎?我給你煮一壺茶醒醒酒。”
“不喝。”穆煦說。
看起來挺清醒的,池君韬望着穆煦泛紅的臉色,又覺得有那麽一點點機會,他問:“那你想幹什麽?”
穆煦彎腰去抓茶幾上的酒杯,因為視線重影抓了個空。
池君韬忙擡起胳膊攔住穆煦:“別喝了。”
穆煦懶得跟他廢話,犟勁兒上來非要去抓那杯酒,他腦子不清楚,下手沒輕沒重,将池君韬扒拉到一旁,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被他莽撞的動作蹭倒的兩個空酒瓶叮叮當當滾到地上,池君韬愣了一下,跳起來去搶穆煦手中的杯子,搶下來的杯子裏一滴酒都不剩:“我靠,這是我的杯子,你的杯子在那裏。”他指向茶幾右邊盛可樂的玻璃杯,“你喝了一整杯二鍋頭。”
穆煦說:“吵。”
“你給我吐出來。”池君韬雙手摁住穆煦,省得他發酒瘋,或者直接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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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煦閉緊嘴巴,睜大眼睛瞪着池君韬,神色稱不上友好,平時脾氣最好的人發起酒瘋最誇張,穆煦論證了這句話。他個頭跟池君韬差不多高,平時注重鍛煉,猛然發力池君韬真攔不住他。
只見穆煦站起身,晃了晃身體,勉強站直,毫不猶豫地朝門口走去。
池君韬拿上外套和手機攆上他:“你去哪?”
穆煦推開門,穿着單薄的家居服,腳踩拖鞋,扶着欄杆一個一個臺階走下去。池君韬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穆煦喝多這麽難搞,他就提前告訴穆煦可樂加白酒容易醉的事情。
穆煦一根筋地要出去,池君韬從四樓勸到一樓,穆煦充耳不聞,池君韬只能費勁地替穆煦穿上外套。
外面一片漆黑,唯有路邊的路燈撐起一小片光暈。穆煦一頭紮進冷風中,池君韬苦着臉跟在後面,一路走一路撿穆煦丢下的外套,再罵罵咧咧地給穆煦穿上。
穆煦似乎有目的地,又像是瞎走,他左拐右拐,拐到平時大爺大媽鍛煉的小廣場中央。
池君韬站在他身邊:“咱們回去吧?”
“不。”穆煦看着空無一人的小廣場,“我要這個。”
“什麽?”池君韬迷惑地看向廣場,“這裏沒人,鍛煉的老年人九點結束,現在已經十點半了。”
“我要看。”穆煦說,“你跳。”
“?”池君韬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你怎麽不跳?”
穆煦盯着池君韬,表情兇狠:“我要看。”
“……又不是我發酒瘋。”池君韬嘟哝,“誰發酒瘋誰跳。”
穆煦往地上一坐,說什麽也不走。
“地下涼。”池君韬蹲下,哄孩子一樣放低語氣,“站起來,咱倆好好商量。”
穆煦低頭避過池君韬的目光。
池君韬磨後槽牙,怎麽這人喝醉了也這麽氣人。他伸手,胳膊穿過穆煦的腋下,用盡力氣把對方架起來:“我不跳,聽到沒。”
穆煦吸吸鼻子,池君韬聽到聲音,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發現穆煦眼眶通紅,他驚了一下:“你別哭啊。”
穆煦湊近池君韬,靠在他肩頭,一抽一抽地哭。他心裏積壓的事情太多,獨自一人在國內打拼,怨怼和壓力借由酒勁兒釋放,池君韬被吓丢了半個魂兒。
池君韬抱住穆煦,輕輕拍拍穆煦的脊背。他穿着同樣單薄的家居服,肩頭洇濕一片,冷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
“你跳,”穆煦的聲音牽拉着微弱的委屈,“我和你一起。”
“我不會跳舞。”池君韬心髒軟成一灘,“你會嗎?”
“會一點。”穆煦說,“要有音樂。”
“那你教我。”池君韬拿出手機,找到音樂APP,挑了一首舒緩的純音樂,點開播放,音量調到最大,把手機揣進口袋。
穆煦一只手放在池君韬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池君韬的腰,慢悠悠地随節奏晃起來。池君韬笨拙地跟上穆煦的腳步,不小心踩了穆煦好幾腳:“抱歉。”
穆煦不說話,他前進、後退,腳步漸漸輕盈,寬大的外套像他的翅膀在空中撲扇。池君韬順着他的引導原地轉了個圈,臉色一黑,原來池大少跳的是女步。
烏雲退散,露出一彎月牙,越到深夜氣溫越低,池君韬打了個噴嚏。穆煦往前一步,池君韬忘記後退,被狠狠踩了一腳:“嘶——”
空空蕩蕩的小廣場,兩個男人在月光下跳舞,怎麽看怎麽詭異。
這種詭異的事持續了約莫二十分鐘,理論上穆煦已經醒酒,然而他出門前猛灌了一整杯二鍋頭,後勁兒上來,腦子比剛才更不清醒。他目光迷離,松開池君韬的手,後退兩步,被地上的磚頭絆了一下。池君韬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他現在窮鬼一個,賠不起穆總金貴的後腦勺。
“你幹什麽!”池君韬氣惱地問。
“看月亮。”穆煦仰頭,目光追随天幕中懸挂的月牙,他扒開池君韬拽着他的手,毫無心理負擔地躺在地上。
池君韬手指冰涼,他拉住穆煦的手:“我們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穆煦的目光從月亮移到池君韬身上,眨眨眼睛,雙手抓住池君韬的肩膀,整個人宛如一張沒骨頭的餅擠進池君韬懷裏:“這樣不冷。”
眼瞅着每天梳理羽毛精致到頭發絲兒的大天鵝毫不顧忌地滾了一身泥,池君韬心累到無以複加,他說:“我背你。”轉個身讓穆煦攤到他背上,彎腰雙手摟住穆煦的腿彎,站起來的時候,生生被壓矮一截,池大少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好重。”
穆煦趴在池君韬肩膀上,閉上眼睛,腦袋裏好像有個鑼鼓,接連不斷地敲,敲得他本就不怎麽清楚的腦袋更加煩亂。
池君韬背着穆煦,艱難地向前挪動三百米,額頭滿是汗水,他實在走不動,把穆煦放在路邊,說:“咱們一起走,我背不動你。”
穆煦轉身往回走,池君韬抓住穆煦的手腕:“祖宗,你是我祖宗,求你了。”他蹲下,用體重當做秤砣不讓穆煦走回小廣場,“我歇一會兒就背你,你讓我歇會兒。”他又打了個噴嚏。
穆煦聽到噴嚏聲,停下腳步,轉身蹲在池君韬身旁,脫下外套披在池君韬身上。
“你醒酒了嗎?”池君韬問。
穆煦不說話,轉頭望向小廣場的方向,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執着于小廣場,這個動作也告知池君韬他沒醒酒。
池君韬生怕他走回小廣場,硬把穆煦的腦袋扳過來,警告道:“不準去,聽到沒。”
穆煦眼神恍惚沒有焦點,他坐在地上,似乎是鬧騰累了,腦袋一歪,靠着池君韬的肩膀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