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到愛情

“下周六我們去看展怎麽樣?”李弘揚拿出兩張票,“同事給了我兩張攝影展的門票。”

“周六不行,我有事。”穆煦說,“周日我去找你。”

“噢。”李弘揚失落地收起門票。

“周日也能看展,我買票。”穆煦駕輕就熟地哄情人,他掏出手機打開買票軟件,從上往下劃,“攝影展、畫展、電影展……這還有茶館兒的票,我們可以去聽相聲。”

“有攝影展的票嗎?”李弘揚湊到穆煦身旁。

“有。”穆煦點開一個場次,“三點到五點的,可以嗎?”

“可以啊。”李弘揚說。

“再加兩個水果撈。”穆煦說,“下單了。”

李弘揚将剛剛的失落抛在腦後,溫和地笑着說:“那我周六去學校備課好了,反正也沒什麽事。”

“你為什麽不在家備課?”穆煦問。

“坐家裏總想往沙發上躺。”李弘揚說,“在辦公室專注一些。”

“好的。”此時的穆煦完全沒料到後續的發展。

當他在考場外等池君韬交卷,搖下車窗,望着熟悉的校門,第一反應是真巧。

真巧,池君韬被分到的考場居然是李弘揚工作的學校。

黑色的紅旗汽車停在校門口的槐樹下,穆煦靠着椅背浏覽手機裏的財經新聞。

車玻璃被敲響,穆煦擡頭,看到李弘揚站在車門旁,穿着卡其色風衣和白襯衫,身形清瘦,背着單肩包的李老師驚奇地問:“小煦,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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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穆煦掃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10:58】,他推開車門站起身,問,“你備完課了?”

“我八點到辦公室,寫了三個小時。”李弘揚看向學校大門,說,“今天國考,幸好我的辦公室不在考場的樓裏,不然我就進不去了。”

“真辛苦。”穆煦擡手替李弘揚整理衣領。

只聽學校裏響起下課鈴聲,李弘揚說:“交卷了,你等的人在裏面考試嗎?”

“是的。”穆煦說,“你回家自己做飯?”

“也可以在外面吃。”李弘揚磨蹭這麽久見穆煦沒有邀請自己吃飯的意思,便主動說,“考試的是你親戚嗎,咱們可以一起吃飯。”

“不方便。”穆煦說,“你回去吧,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池君韬将筆揣進口袋,走到講臺處拿回自己的手機,走出教室。

早晨九點的考試,他七點起床洗漱,沒有打擾穆煦,蹑手蹑腳地出門,打車來到考場,坐下一通奮筆疾書。

平日裏別看池君韬不務正業沒個正形,但他的出身和成長環境潛移默化地培養出他的政治敏感度,仿若刻在骨子裏的天賦,他就是知道正确答案。

踏出校門,池君韬首先看到停在槐樹下的紅旗轎車,接着看到站在轎車旁的穆煦和——穆煦的情人。

“那我走了。”李弘揚不舍地說,他往前走兩步,退回來,“給個甜頭?”

穆煦沒看到遠處的池君韬,他溫柔地微笑,眉眼彎彎,湊上前給情人一個短暫的擁抱:“這樣夠嗎?”

“勉強夠了。”李弘揚說。

“喂。”池君韬出聲打斷兩人的溫存,眼瞳陰沉,盡管他一點兒不想表現得如此失禮,但他就是忍不住,“穆煦你專門過來氣我的是吧?”

李弘揚茫然地看向穆煦,穆煦施施然放開李弘揚的腰,拉開車門,對池君韬說:“上車,我們去吃飯。”

池君韬杵在原地生悶氣,他硬邦邦地說:“不去。”

穆煦挑眉:“不吃飯你想幹什麽?”

“那個……”李弘揚開口打圓場,穆煦打斷他的發言:“弘揚,你回去吧。”

李弘揚意識到自己越界的行為,開口道歉:“對不起,我走了。”他識趣地迅速轉身離開。

穆煦望着李弘揚離開的背影,身上一重,池君韬撲了過來。由于慣性,穆煦的脊背撞到車門,發出一聲悶響。

“你他媽,”穆煦沒忍住爆粗口,他後撤一步手肘抵住車門,站穩後第一時間掐住池君韬的衣領,“發什麽神經?!”

池君韬心裏怄得要死,他呲牙要咬穆煦的脖子,穆煦早有防備地擡起胳膊擋住池君韬的嘴巴,皺着眉頭說:“說人話。”

池君韬才不管咬的是穆煦的脖頸還是手臂,他單純地想咬穆煦,牙齒碰撞肌肉,穆煦眼看着名貴的西裝布料随牙齒陷入肉裏。

穆煦拉開車門坐進車裏,帶着池君韬彎腰鑽進後排座位。穆煦抖抖胳膊,不耐煩地說:“松口。”疼倒是不疼,就是兩人的姿勢格外奇怪。

池君韬趴在穆煦身上,眼神兇狠,他往前拱了一步将穆煦擠到角落。咬了一會兒,怒氣漸消,他覺得沒趣兒,便松開牙齒,問:“你究竟看上他哪兒?”

“他做飯好吃。”穆煦說。

“我做飯也好吃。”池君韬說。

“你跟他有什麽比的。”穆煦從儲物盒裏抽一張餐巾紙,嫌棄地擦拭胳膊上的衣料浸染的唾液,“我和他将近三年,說不定會更久。”

“你又不愛他。”池君韬說。

“有多少人能找到愛情。”穆煦看向池君韬,“沒想到你還挺天真。”

池君韬抹抹嘴巴,靠着車門望向窗外,默默不說話。

穆煦問:“中午吃什麽?”

“都行。”池君韬恹恹地說,“氣飽了。”

“楊哥,有一次聚餐去吃的兔肉火鍋,味道不錯,你記得是哪個店嗎?”穆煦說。

“記得,在東林路。”楊炳說。

“行,就去他家。”穆煦說。

一路無話,到達火鍋店門口,池君韬率先下車,悶頭往前走。踏進店裏,服務員熱情地将兩人引到一處空桌,穆煦說:“上香辣鍋底。”

“好的。”服務員說。

池君韬托着腮幫子眼睛半阖,懶散地看穆煦點菜。待服務員拿着菜譜離開,池君韬問:“你喜歡我嗎?”

“你不是我偏好的類型。”穆煦說。

“你不愛你偏好的類型,你不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偏好出了問題?”池君韬說。

“我連我偏好的類型都不愛,你覺得我會愛上圓圈之外的人?”穆煦反問。

“愛情總是不經意間出現。”池君韬說。

“我希望我的愛情出現時是四十歲的模樣。”穆煦說。

二十五歲的池君韬無法一夜之間成長十五歲,他雙臂疊放,腦袋埋進肘彎,有氣無力地說:“你就不能換個類型喜歡嗎?”

“你就不能嗎?”穆煦将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池君韬。

池君韬小聲嘟哝:“我換了啊。”

“什麽?”穆煦沒聽清。

池君韬晃晃腦袋,他不想把自己的位置擺得過于卑微,奈何穆煦的眼神從不看他。

穆煦的視野沒有他,別說選中,他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

這難免讓人挫敗。

一盤魔芋滑入鍋裏,穆煦說:“坐起來吃一點,下午還有考試。”

池君韬雙手揉揉臉頰,額角的發因為來回蹭胳膊豎起一撮,筆直地挺立。

穆煦瞥池大少一眼,将一塊兔肉夾進他碗裏:“上午的考試怎麽樣?”

“還可以。”池君韬拾起筷子,吃了幾塊肉,說,“我爸是個大情種,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産,她走了之後,我爸差點自殺成功。”

穆煦停下吃菜的動作,看向池君韬,池君韬說:“你覺得他愚蠢嗎?”

“我一向不評價別人的所作所為。”穆煦說。

“我覺得他是個該死的浪漫主義者。”池君韬說,“他沒有照顧過我一天,他甚至沒有來看過我。”

“我初中離家出走過一次,我去找他。”池君韬說,“我站在他住的地方的樓下,等了一晚上,我不敢上去敲門。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他下樓,提着一個帆布袋,袋子上印着結婚照。”

“愛情是存在的。”池君韬說,“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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