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餓死了

第75章餓死了

穆煦将明月鋒送到最近的地鐵站,看着男人瘦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穆煦的手肘搭在方向盤上,手指捏了捏鼻梁。高強度的交談令他精神疲憊,加上睡眠不足,他只想回家躺在溫暖黑暗的卧室裏睡個昏天黑地。

穆煦将明月鋒送到最近的地鐵站,看着男人瘦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穆煦的手肘搭在方向盤上,手指捏了捏鼻梁。高強度的交談令他精神疲憊,加上睡眠不足,他只想回家躺在溫暖黑暗的卧室裏睡個昏天黑地。

開車回書香園的路上,穆煦再次回憶起那個過分真實的夢境,登時驅散了困意。站在單元門口,猶豫半晌,穆煦還是決定上樓補覺,一個夢而已,他有什麽好怕的。

一如他所料,夢和夢之間沒有延續,他一覺睡到日頭西斜,再睜眼已是下午六點,池君韬發來消息【我有個會,七點下班。】

穆煦懶散地倚着床頭,摸到手機給未婚夫發消息【好的。】他極少失眠,僅有的幾次是決定回國或是坐上華金總裁的位置,至于那個夢境,甚至稱不上噩夢。

它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是穆煦常做的夢的延伸。

與父親一起搭積木,是穆煦對于暨钶僅存的一點記憶,這還是他從夢裏得知的。它或許是一個映射、一個暗示、抑或是真實存在的一段往事,他永遠做着同一個夢,反反複複、無窮無盡,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和一把溫柔的好嗓音,構成了穆煦對父親的全部想象。

它像存放在水晶球中的溫馨影像,昨晚夢的結尾卻提醒穆煦,這段往事可能擁有不太美好的結局。

穆煦放下手機,倚着床頭眼神空茫,倫敦的家中,他有一個粉藍色的城堡,存放在書房的玻璃櫃裏,那是他假期通過幫鄰居遛狗賺取零花錢,買給 Donna 的禮物。他去商場挑選禮物時,隔着寬敞的大廳一眼相中了它,城堡有着粉紅色的尖頂和黃色的栅欄,這麽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池覺得如何?”

陳平徹的聲音打斷池君韬的走神,他看向前方的屏幕,開口說出自己的看法。

陳平徹聽罷,點點頭,說:“不錯。” 他呷一口茶水,從一堆建議裏挑選幾條較為保守的下發執行,“讨論就到這裏吧,散會。”

會議室裏的人紛紛站起離開,池君韬擰起眉頭,他說:“陳總,我想問一下……”

“什麽?” 陳平徹對待池琰的孫子格外有耐心,他笑眯眯地站起身,“咱們邊走邊說。”

池君韬跟上陳平徹的腳步,他問:“我覺得王總和劉總說的很有道理。”

“他們沒說錯。” 陳平徹說,“只是不應該這時候做。”

“那什麽時候做合适呢?” 池君韬問。

陳平徹沉吟半晌,踏進辦公室,反手關門,将身後剛剛上任一天的秘書關在門外,他說:“穆總來做的話,合适。”

池君韬愣了下,問:“為什麽?”

“你的身份很特殊,既是池老先生的孫子,又是穆總的未婚夫。” 陳平徹的視線掃過池君韬手指上的戒環,面色平淡,“我五十二了,順順利利退休就是我來這裏的目的。”

池君韬沒想到陳平徹如此實在坦誠,他索性也跟陳平徹攤牌:“八年太久,我等不了。”

陳平徹怔住,他以為直說能讓魯莽的年輕人消停,沒想到年輕人的回答更加耿直。

“您為什麽選擇風險控制的職業道路?” 池君韬問。

“因為一件小事。” 陳平徹說,“不值一提。”

“若小事真的不值一提,怎麽會影響到您的選擇。” 池君韬追問,“華宸銀行首席風險官,您一坐就是十年,因為您的存在,華宸的反洗錢水平一直是業界标杆。”

“稱不上标杆。” 陳平徹笑起來,“你說話還挺招人喜歡。” 沒人不喜歡被誇獎,饒是五十多歲見過大風大浪的中年人也一樣,陳平徹為人溫和理性,一向謹言慎行,他看出池君韬有備而來,問,“我 的事,是你爺爺講給你聽的?”

“是。” 池君韬說,“我總要知道我的領導和老師是什麽樣的人。”

“領導和老師……” 陳平徹略有觸動,他坐在紅木桌後,擺弄了幾下中性筆,說,“你是怎麽想的?”

“你問的是我,還是我爺爺?” 池君韬說。

陳平徹笑着說:“問你們倆。”

“我想要華金在國際投資圈中占據一席之地。” 池君韬說,“你知道我爺爺想要什麽。”

“我其實不太在乎你爺爺想要的東西。” 陳平徹說,“他已經八十多歲了。”

池君韬虛眯眼睛,他看到與世無争的中年人逐漸顯露鋒利的爪牙:“所以你更在乎我的想法。”

“池家很大。” 陳平徹說,“每一個世家都很大,可惜我并非出身世家。”

“你需要一個世家代言人。” 池君韬敏銳地猜到陳平徹的想法。

“我們都知道穆煦為什麽坐不了這個位置,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淺顯的誘因,即使穆白螢是一位老實本分的全職太太,他一樣坐不了這個位置。” 陳平徹說,“我也一樣。”

“世家只和世家為伍。” 陳平徹說,“豺狼虎豹的隊伍,怎麽可能容忍一只羊對他們發號施令。”

池君韬聽不慣陳平徹對穆煦的形容,但他承認陳平徹看得透徹,他說:“所以我們的目标一致。”

“所有人都向往建功立業,在歷史的軌跡中留下姓名。” 陳平徹說,“我也不免俗。”

“只是我有一個問題。” 陳平徹看向池君韬,“當年你爺爺和暨钶的争端,導致華金內部分裂成兩派,與暨钶交好的那一派就是現在的商務部長周忠路,想要将華金整合成一體,必然需要獲取周忠路的支持。而你,是怎麽說服穆煦和你結婚的?”

“……” 池君韬梗住,他清楚逼迫穆煦結婚時的自己的想法極其單純,他不想讓穆煦走,以穆煦對待感情冷漠淡然的态度,沒有一定時間的相處,他壓根不可能博得穆煦的青睐。至于穆煦的回應,不過是溫和的利用。即使穆煦表現得優雅得體,也抹不去利用的本質,但他已然滿足。

池君韬說:“我們達成了一樁買賣。” 用穆煦的執念綁住穆煦,同樣困住了池君韬自己。

聽到這句話,陳平徹看向池君韬的眼神轉變為欣賞,他說:“不愧是池琰的孫子。”

池君韬說:“改天我叫上穆煦,咱們一起吃個飯。”

“沒問題。” 陳平徹點頭,“年後吧,我先熟悉一下華金的人和業務。”

“好的。” 池君韬說。

“時間不早了。” 陳平徹站起身,披上外套,“我得去接孩子和做飯,你呢?”

“穆煦在樓下等我。” 池君韬說,“您小孩多大年紀?”

“我有兩個小孩,大的是兒子,在廣東上大二。” 陳平徹說,“小的是閨女,上初三。”

兩人并肩踏進電梯,池君韬說:“養小孩很不容易吧?”

“那可不。” 陳平徹說,“閨女馬上升高中,為了挑個好學校我和她媽整天焦頭爛額,看上學校名額太少,不僅要求成績高還得排隊。”

“您看上了哪所學校?” 池君韬問。

陳平徹眼睛一亮,說:“豐水河二高。”

“成績夠嗎?” 池君韬說。

“夠,正好過線。” 陳平徹說。

池君韬點頭:“行,我去問問。”

此時此刻陳平徹已經不把池君韬看做池琰的孫子,而将對方看做一位背景和能力都卓着的合作夥伴,他說:“謝謝你。”

池君韬擺擺手:“不算什麽大事。” 電梯門打開,他快步朝大門口走去,甫一踏出華金大廈,便看到停在路邊的墨綠路虎,他朝陳平徹揮手,“我走啦,陳總明天見。”

“明兒見。” 陳平徹說。

池君韬歡快的小步快跑到路虎旁,敲敲駕駛位的窗戶。

玻璃緩緩降下,露出穆煦的半張臉,他問:“餓了嗎?”

池君韬笑着說:“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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