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除夕夜

第77章除夕夜

上午十點,池君韬睜開眼睛,從床鋪左邊滾到右邊,一路滾進穆煦懷裏,他說:“你幾點醒的?”

上午十點,池君韬睜開眼睛,從床鋪左邊滾到右邊,一路滾進穆煦懷裏,他說:“你幾點醒的?”

“九點多。” 穆煦說。

輕柔的吻落在池君韬後頸連片的紅痕上,池君韬皺眉,試圖将打敗仗看做一種習慣。他擡起腿,壓住穆煦的小腿,像只倔強的肉墊必須在上的賭氣大貓。

穆煦看不到池大少的表情,手肘放在對方腰間劃手機屏幕,他問:“你爺爺喜歡什麽?煙、酒、茶或者別的東西?”

“他喜歡下象棋。” 池君韬說,他猛地回頭,差點扭到脖子,“你要給他買禮物?”

“當做咨詢費。” 穆煦說,“我想問他點東西,大過年的,空手上門不禮貌。”

“我以為你對他不在乎禮貌。” 池君韬說。

穆煦想了想,說:“一碼歸一碼。” 懷裏一陣鬧騰,穆煦被池大少面對面抱個滿懷,他嗔怪道,“幹什麽,一驚一乍的。”

“我高興。” 池君韬說,也不知道是真高興還是反駁穆煦。

穆煦将下巴放進對方肩窩,越過池大少的肩膀看手機屏幕:“象棋的話…… 黃楊木和檀木的都不錯,你覺得呢?”

“我對下棋不感興趣。” 池君韬說,“我是指所有的棋。”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 穆煦問。

池君韬掙脫出穆煦的懷抱,正大光明偷走一個吻,笑着說:“對你感興趣。”

穆煦不為所動,免疫一切年輕人幼稚的小把戲,說:“其實我對下棋蠻感興趣。”

“我可以學。” 池君韬立馬舉手。

穆煦瞥他一眼,說:“算了,你爺爺說你是臭棋簍子。” 他掀開被子挪到床邊,踩着拖鞋朝盥洗室走。

“我是不想跟他下。” 池君韬說,他寸步不離地跟上穆煦的腳步,仿若一條甩不脫的大尾巴,“我認真下很厲害。”

“你跟誰認真下過?” 穆煦拿起漱口杯。

池君韬安靜片刻,穆煦從鏡子的反光中看出池君韬的心虛,他嗤笑一聲,給牙刷上鋪一層薄荷藍牙膏。

“我跟你認真下,你是第一個,是不是很榮幸?” 池君韬說。

“我怕被你氣死。” 穆煦說完這句話,把牙刷放進嘴裏。

池大少趁穆煦沒法說話,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堆:“你在英國一定沒機會接觸到象棋,也不知道怎麽下。不如先跟我學,我教你規則,等你學會了,再找我爺爺下棋。”

穆煦端起杯子,低頭含一口水,吐掉泡沫,說:“我知道規則。”

“……” 池君韬呆呆地問,“你從哪知道的?”

“我剛剛查象棋材質的時候,看了一眼規則。” 穆煦說,他将杯子接滿水,拿牙刷在杯中攪拌,将漱口杯刷幹淨放置在一旁的金屬挂籃上,“規則并不難記。” 他雙手掬起一捧水撲到臉上,來回幾次,拿起毛巾擦幹淨臉。

池君韬撇撇嘴,上前一步把穆煦擠到旁邊,拿起灰色的漱口杯,陰陽怪氣地說:“穆總好聰明哦。”

穆煦翹起唇角,裝作聽不出池大少的諷刺:“是啊。”

“是個頭。” 池君韬小聲說。

穆煦拍一下不服氣的小老虎的腰杆,走出盥洗室,打開衣櫥,心情頗好地挑選襯衫和領帶。他剛将翡翠玉佛挂在脖子上,便聽池君韬說:“今天穿休閑一點吧。”

“穿什麽?” 穆煦問。

“我來挑。” 池君韬熱衷于打扮穆煦,他迅速擦掉臉上的水珠,一個箭步沖出衛生間,彎腰鑽進穆煦的衣櫃,找出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穿這個。” 他把毛衣塞給穆煦,又找出一條淺卡其色休閑褲,“還有這個。”

“米白配色的話,就不适合戴翡翠了。” 穆煦說。

“戴白玉佛。” 池君韬把穆煦送給他的白玉佛放進對方手心,“給。”

熱情難擋,穆煦依着池君韬的意思,換上毛衣和褲子,說:“然後呢?”

只見池君韬像只土撥鼠從衣櫃這頭拱到衣櫃那頭,居然從最裏面找出一個鞋盒,掀開盒子,他拿出一雙嶄新的棕色休閑鞋:“試試,我按你的碼數買的。”

“我的衣櫃有這麽大嗎。” 穆煦接過鞋子,坐在矮凳上換鞋,“感覺你能在裏面爬一個來回。”

“是挺大的。” 池君韬說,“方便藏人。”

“……?” 穆煦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句奇妙比喻。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池君韬負責挑選穆煦的胸針和手表,以及香水類型。

“大冬天噴海洋香調,你不覺得冷嗎?” 穆煦說。

“可是配料裏有蓮花哎……” 池君韬說。

“叮咚叮咚。”

門鈴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池君韬問:“誰啊?”

“同城閃送。” 穆煦說,“我買了一副象棋。”

“哦哦,我去拿。” 池君韬走出主卧。

趁池君韬離開的間隙,穆煦立馬抓起一瓶木制調香水往身上噴。今天的打扮實在不是穆煦日常的風格,再不選他常用的香水,那就太讓人難受了。

過了沒一會兒,池君韬提着禮盒踏進主卧,他說:“這玩意兒挺貴吧,提着真沉。”

“精雕黃楊木。” 穆煦說,“大幾千,具體多少沒注意。”

“我爺爺用的象棋是他在公園随便買的,八十塊。” 池君韬說,“用十來年了。”

“咱們走吧。” 穆煦接過禮盒,“拜年去。”

“現在是…… 十一點十分。” 池君韬說,“到爺爺家差不多十二點,他們應該在包餃子。”

穆煦說:“那不正好,你之前說帶我看怎麽包餃子。”

提到這個,池君韬愣了一下,想起來半年前似乎有這茬事情,他說:“喔,好。”

池琰老神在在地捏緊餃子皮的上端,任秀慧說:“四十、四十五、五十…… 池先生覺得咱這回過年包多少個餃子合适?”

“夠咱倆吃的就行。” 池琰說,“你怎麽不回家帶孫子?”

“我女兒離婚了。” 任秀慧說,“孫子判給女婿,他們不讓我見。”

“你女兒沒工作?” 池琰問。

“生孩子之後,她辭職專心帶孩子。” 任秀慧說,“誰想到能離婚呢。”

“為什麽離婚?” 池琰問。

“女婿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小的。” 任秀慧說,“他是工程師,全國各地跑,騙我女兒說出差,其實都在小的那待着。”

“工程師?” 池琰說,“在北京上班嗎?”

“搞水利的,是在北京的研究院上班。” 任秀慧說。

“你女婿要走孫子,他的小老婆願意?” 池琰說,他拿起另一張餃子皮,慢悠悠地舀一勺餡料放在餃子皮中央。

“願意啊,他小老婆愛漂亮,不願意生孩子。” 任秀慧說,“白得一半大小子,她肯定願意。”

“倒是想得開。” 池琰說。

“人活着,總得圖一頭。人家小姑娘不圖愛情,單單沖着錢來。” 任秀慧說,“男人喜歡年輕漂亮,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生孩子是賠本買賣。”

池琰驚奇地看向陪伴他近五年的保姆,說:“你不替你女兒生氣?”

“我生氣,氣有什麽用,氣出病還得花錢治病。” 任秀慧說,“我勸她,那男的把孩子帶走是好事,省得她忙着找工作的時候還要抽時間照顧孩子。”

“你女兒現在住哪?” 池琰問,“出租屋嗎?”

“女婿是過錯方,大概是心有愧疚,把房子留給她了。” 任秀慧說。

“咚咚咚。”

“咚咚。”

“誰啊?” 任秀慧站起身。

“爺爺,開門。” 門外傳來池君韬的聲音。

池琰嘆氣:“小讨債鬼來了。”

任秀慧打開門,池君韬疑惑地問:“任姨沒回去啊?”

“今年和你們一起過年。” 任秀慧說。

“好啊,沒問題。” 池君韬拉着穆煦踏進玄關,朝池琰揮揮手,“爺爺,我和穆煦來給您拜年啦。”

池琰放下手中包好的餃子,擡頭對上穆煦的視線。

穆煦說:“池老先生,您是不是挺不樂意看到我的。”

池琰點頭:“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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