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劫獄
蘭青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殿下,你怎麽在驸馬面前看這……”
“哎呀你小點聲!”許亦心拉她坐下,“這不挺遠的嗎,哪叫面前。更何況我看的是刺繡技法,對吧?”
将封皮換成正經書,內容卻是街市書坊裏熱銷的話本,蘭青禁不住想為殿下的機智豎起大拇指:“殿下可真有辦法。”
許亦心虛心接受了誇贊,“過獎,過獎。說正事,诏獄裏那一對可有什麽進展?”
蘭青瞥一眼那邊的驸馬,見他沒注意這邊,這才湊過來貼在公主面前說了一通。
許亦心瞪大了眼睛:“打了一架?好好的怎麽就動起手了呢?”
“奴婢也不知曉,只聽說案子的進展停滞不前,右将軍主張對漣漪用刑,少卿大人不贊同,說漣漪姑娘柔弱纖細不比男子,經不住嚴刑拷打,而且大理寺也不幹屈打成招的事。”
嚯,言下之意不就是羽林衛常幹這種事嗎?
“右将軍說少卿大人倒挺懂憐香惜玉,可惜依然抓不住想要的人,少卿大人臉色都變了,當即一拳揮了過去,倆人這就打起來了。”
“抓不住想要的人”,說的是沈信芳沒有留住自己的心上人吧?真狠啊,蘇敬綸這是拿刀往他心口紮,真乃勇士!
許亦心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誰贏了?”
“還沒分個勝負呢,就被趕來的覃大人喝止了。”
許亦心惋惜道:“那還真是——”
忽然飛揚而起的楓葉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頭看去,只見尤碩明停下攪弄楓樹的劍,幹淨利落地挽了個劍花,在漫天飛舞的紅葉中向她走來,斜陽照在他背上,令他全身都鑲上了金邊。
許亦心喃喃道:“好帥。”
尤碩明走到她跟前,笑着彎下腰,将手中的楓葉送給她,故作嗔怒道:“公主看我舞劍好不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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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亦心笑眯眯地接過楓葉,踮起腳扶着他的肩,将楓葉插|進他的發髻中,火紅的楓葉在夕陽下熠熠生輝,襯得他愈發英氣逼人。
“驸馬可真是容色傾城。”
“哦?公主為我傾倒了嗎?”
“你說呢?”許亦心眼睛笑成了月牙,挂在他脖子上搖頭晃腦。
他最愛她這樣活潑調皮的靈動樣兒,這才是他所熟悉的許亦心,而不是在那些人面前矜貴持重、一言九鼎的公主殿下,太令他陌生了。
他心下一動,擡手箍住了她的腰肢,正欲湊上去親她一口,卻見她驚呼道:“痛痛痛!你能不能柔軟一些……”
他連忙松了松勁道,将手掌貼在她腹部,納悶道:“癸水還在啊?你們女子可真辛苦。”
許亦心看他摸自己肚子的樣子有點憨,禁不住笑了,“你這手勢,好像我懷了孩子似的……”
話音未落,只見尤碩明眼睛一亮,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許亦心頓時慫了:“你別,別這樣看我。”
“我們何時也生個孩子啊?”
“肯定不是現在,別想了!”
尤碩明不悅,捧住她的臉頰重重啃了一口。
“啊!尤碩明你屬狗的嗎?!”
光天化日之下,小兩口一個親一個躲,你來我往不亦樂乎,蘭青早幫公主将話本藏了起來,這會兒見他們這樣打情罵俏,實在是非禮勿視,她只得假裝用書擋住了臉,偷偷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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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大理寺诏獄的守衛愈發森嚴,亥時已過,牢房巡視的獄卒依然沒有松懈,每隔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巡邏一次,那冷淡又不耐的腳步踏在地牢的石地板上,尤其令人心頭發涼。
佝偻着背的送水老伯來了,一邊咳嗽着,一邊将水依次放在各個牢房外,獄卒瞥了老伯一眼,見沒什麽異常,便又繼續巡邏。
老伯停在漣漪的牢門前,放下水碗,從茂盛的胡子裏擡起頭看她,漣漪被折騰了這些天,形容有些狼狽,眼神帶了些茫然,注視着停留在門前的老伯。
老伯對她一點頭,像是與她傳達訊息似的,漣漪微一蹙眉,卻見他忽然拿起籃子裏的巾帕往下半張臉一系,站起身來猛地踹了一腳牢門上的鎖,巨大的聲音瞬間将獄卒吸引了過來。
“什麽人?!”
這人有病吧?!漣漪目瞪口呆,只見這位踹門老伯忽然背也不駝了腿腳也利索了,将水碗一扔,慌慌張張往外逃。
“快來人哪!有人劫獄!”獄卒大喊着,抽出破岩刀朝老伯砍過來,那老伯身輕如燕,幾招将獄卒打趴下了,一路飛奔勢如破竹,竟毫發無損逃了出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一時間大理寺燈火通明,所有留值的人員統統舉着火把扛着刀,四處搜尋意圖劫獄的那人。
許亦心剛睡着就被蘭青拽起來了:“公主公主不好了,大理寺的人闖進來了,說要來府上緝拿劫獄之人!”
許亦心抱着枕頭迷迷糊糊:“節育?節哪門子育,你們古人不是講究多子多福嗎……”
剛念叨完,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卧槽,劫獄?”
等她手忙腳亂穿好衣服來到前廳,沈信芳已經開始對劫獄嫌疑人尤碩明問話了。
“敢問尤大将軍一個時辰之前身在何處?”
“我寝房。怎麽?”
“何人可作證?”
許亦心及時喝止:“沈信芳!誰給你的膽子夜闖公主府?”
尤碩明和沈信芳同時轉頭看她,沈信芳瞧一眼她來的方向,的确是主屋的方位,而尤碩明是從西廂房過來的,這說明他們根本就是分房睡。
沈信芳頓時心情松快了些許,也不計較她叫他全名的事了,掏出金牌亮出來:“陛下親賜的令牌,允許我搜查任何有嫌疑之人的住處,殿下,得罪了。”
靠,原來是許兆禾給他的膽子。
許亦心提着裙子近前來,掃一眼當下的場景,雙方泾渭分明兩相對峙着,大理寺的一衆人員手持破岩刀嚴陣以待,尤碩明這邊的十幾人抱着劍冷着臉,站得十分有氣場,而公主府的府兵,居然站在大理寺那邊。
府兵們被她的眼神一戳,戰戰兢兢地挪了回來。
其中一位還對許亦心挽尊:“殿下,大理寺他們有令牌,我等攔不住他們……”
許亦心瞪他們一眼,轉過頭來,重新将視線落在沈信芳身上:“沈少卿,你持陛下令牌暢通無阻,本宮無話可說,但你夜闖公主府聲稱要緝拿劫獄之人,若無真憑實據,本宮可不會善罷甘休!”
“殿下放心,若無實證,我也不會深夜來訪擾殿下清淨。”沈信芳掏出一塊圓狀物,舉到她面前,道:“殿下請看,這是什麽。”
尤碩明一見那東西,臉色霎時變了,回過頭去看自己的下屬,下屬們都面色難看,一個接一個地搖搖頭。
許亦心蹙眉一打量,不明所以:“一塊玉?啊,敢情是劫了這塊玉?”
沈信芳被她一梗,頗感無語:“殿下糊塗了,你且看這塊玉來自哪裏?”
“我怎麽知道來自哪裏?”許亦心不耐煩,“廢話少敘,稱職的臣子應當善于解決問題,而不是提出問題。沈少卿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她現在竟然多和他說兩句話都沒耐心!沈信芳心火頓起,恨恨地将目光刺向尤碩明,冷聲道:“這是産自魏國石臨的白羅玉,,是劫獄之人掉在漣漪牢房門外的。據我所知,我宋國與魏國并無玉石貿易來往。不知尤大将軍對此有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