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戀

二十分鐘前。

柏寒知前腳剛走,楊溢後腳就往楊歲身邊一湊,手摸起了下巴,又學起了名偵探柯南的經典pose,一針見血說道:“姐,這麽多年,你喜歡的人就是這個柏寒知吧。”

還不待楊歲質問她是怎麽知道的,楊溢就自曝式坦白:“我可在你的草稿本上看過哦,而且你放在書架上那封情書也是寫給他的吧,沒送出去嗎?”

“......”

一提到情書這件事兒,簡直仿佛在楊歲的陳年舊傷上猝不及防又紮了一刀。

楊歲惱羞成怒瞪了楊溢一眼,想教訓他幾句,又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該說什麽。

之前還覺得送情書是古老橋段,殊不知她也是過來人了,她又何嘗沒有用過這麽古老的橋段呢。

高三那年,突然聽說了柏寒知要轉學,有人來學校接他。情書是早就寫好的,只是一直都沒有送,她想留到高考結束後再正式送給他,可他轉學的消息将她所有的計劃全都打破了,她知道柏寒知一轉學,可能他們就不會再見面。

她曾經的膽怯和懦弱,被永遠不會再見的恐懼打敗,她終于鼓起勇氣,想向他表白。

不求任何結果,只為自己不留遺憾。

暗戀無疾而終無所謂,暗戀不見天光才最可悲。她不想自己的喜歡到頭來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秘密。

讓他知道就好。

然而那天,她追到校門口看到了Alice撲進了柏寒知的懷裏。

那時候她就知道,她的暗戀終究無法窺見天光了。

一想到那個金發碧眼的美麗女孩,楊歲的心情就有點低落。如果說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又分手了,那柏寒知為什麽會為了送她禮物而染頭發呢,對一個女孩子如此的的寵溺和縱容。但是他卻又說他沒有女朋友。

所以他和Alice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楊歲搖了下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們是什麽關系,她又沒有任何身份去管。也更沒有立場多問。

現在能和柏寒知像朋友一樣相處,她真的已經知足了。

就算不記得曾經的她也沒關系,只要能記住現在的她就夠了。

“你是不是偷看了?”

楊歲收回思緒,指着楊溢,質問道。

“我可沒有啊!”楊溢斬釘截鐵,一副浩然正氣的模樣,“我才不是那種随随便便侵犯別人隐私的人啊!我只是去你書架找書看到過,粉色的信封,上面還畫了個愛心,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情書。封面還寫了什麽遺憾之類的,這不就是沒送出去的情書嗎?”

“......”

雖然事實是這樣,可楊歲又被紮了一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沒事兒啊,現在不是機會又來了嗎!姐,你不要氣餒,你現在可是個大美女好嗎!”楊溢一拍楊歲的肩膀,信誓旦旦:“這個姐夫我認定了,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楊歲和柏寒知回到餐廳,菜已經上齊了。

楊溢沒有先動筷子,而是一邊玩手機一邊等他們回來。

入了座之後。

楊溢的目光從手機上擡起來,剛打算問問他們幹嘛去了,甚至懷疑他們倆是不是背着他偷偷約會去了,然而一擡頭就看到坐在對面的柏寒知,觀察力細致的楊溢立馬就察覺到了柏寒知已經換了衣服。

“柏哥,你剛去買衣服了嗎?”楊溢好奇的問。

柏寒知擡了擡下巴:“嗯。”

楊溢仔細看了看,又問:“那你之前的衣服呢?”

沒看到有袋子。

柏寒知輕描淡寫:“扔了。”

楊溢:“......”

他的表情先是從震驚,然後到石化,最後再到急切:“哪個垃圾桶,我去撿。”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錢人嗎!連名牌衣服都是一次性的東西!

這個姐夫,他就算不擇手段也要幫姐姐追到!嗚嗚嗚。

一說到這件事兒,楊歲就不好意思看柏寒知,耳根子到現在都還是滾燙的。

因為柏寒知剛才說的那句話。

身上有煙味,怕熏到她。

喜歡一個人時,總會因為對方很小很小的一個細節就産生幻想,猜測他說這句話的用意,是不是對她也有感覺呢。

可能也不是吧,畢竟柏寒知一直都是這麽溫柔又紳士的人,他的教養是刻進骨子裏的。他可能只是單純的出于禮貌,怕身上的煙味會讓她介意,所以才去買了衣服。

即便心裏門兒清,可是吧,還是會克制不住的去浮想聯翩。

吃到一半,柏寒知的電話響了。

柏寒知拿出電話看了眼來電顯示後,眸光不由冷下來,他并沒有接。點了拒接之後,将手機放在一旁。

然而剛放下,電話又打過來了。

楊歲無意間瞥了眼來電顯示,就只有一個字---爸

柏寒知還是沒有接,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挂了。

結果柏振興頗有一種柏寒知不接他就一直打,打到他接聽才罷休的架勢。

挂了三四次之後,柏振興還在打,柏寒知的耐心終于消失殆盡,他陰着臉,掩飾不住的煩躁。不過仍舊壓着火兒,低聲對楊歲說:“我去接個電話。”

楊歲點頭:“好。”

柏寒知拿着手機走到餐廳外。

他們坐的位置在窗邊,楊歲回過頭正好能看見站在餐廳門口的柏寒知。

手機捏在耳邊,能看見他立體的側臉,似乎緊蹙着眉,透着點淩厲。

他的唇線緊繃着,随口啓唇簡短說了一兩句話,之後便冷漠的挂斷了電話。

走進了餐廳。

楊歲立馬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吃飯。

柏寒知坐下之後,即便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楊歲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露着兩個字,不爽。

楊歲想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可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只心事重重的低頭吃飯。

吃完了飯,三人離開了餐廳。

時間還早,不知道該怎麽消磨。

反正下午也沒什麽事兒可做,于是就臨時決定去看個電影。

電影在商場的頂層。

上了頂層之後,從手扶電梯處往影院走,有些遠,要繞一大圈。

柏寒知的情緒一直都處于不佳的狀态,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即便在外人看來,他面色如常,可楊歲還是能感受到他的不高興。

這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是楊溢一直都在追着柏寒知問關于車的問題,柏寒知保持着耐心,一一回答,細心講解關于他改裝過的車。

這種話題,楊歲是插不進去的,她保持着沉默,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們身邊,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一個人。

這時候,路過一家手工陶藝館,玻璃牆挂了一排各式各樣的陶藝品,色彩缤紛,造型也很獨特。裏面有人還挺多的,有幾個家長帶小孩兒體驗的,也有幾對情侶。

手捧着泥胚做造型時,直接表演了個翻車,泥巴甩了小朋友一臉。

楊歲忍不住笑了一下。

柏寒知注意到楊歲的動靜,他側眸看了她一眼,随後又跟着她的視線朝手工陶藝館看了過去。

他忽而停下腳步。

楊歲回過神來,也反射性停了下來,茫然的眨了眨眼:“怎麽了?”

柏寒知擡起下巴指了指手工陶藝館:“想玩?”

楊歲沒想到柏寒知觀察得這麽細致,她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她笑着搖了下頭:“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話一說出口,柏寒知就轉身朝手工陶藝館走:“那就去玩。”

“诶.....”

楊溢明顯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連忙跟上了柏寒知,興奮得很:“我也要玩!”

“......”

無奈之下,楊歲只好跟了過去。

陶藝館裏很熱鬧,他們運氣好,正好還剩下三個制陶轉盤。

有專門的老師講解和手把手教,楊溢已經先玩上手了,一開始自信滿滿,覺得不就是轉個杯子出來,結果一上手,泥巴就不聽使喚,做得一塌糊塗。

他手足無措的找老師幫忙。

楊歲和柏寒知坐在一起。

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捏好一塊專門用來練習的泥胚遞給柏寒知。

目前店裏總共只有四名老師,其他兩名都在負責別的客人,只剩下這一個女老師負責楊歲和柏寒知,率先捏好柏寒知的泥胚之後就給他講解以及示範了一遍。還沒來得及給楊歲準備泥胚。

柏寒知将袖子撸到了手肘處,露出一節手臂,雖然瘦,但充滿了力量感。皮膚白淨細膩。

楊歲盯着他的手發起了呆,無論看多少遍,他的手都好好看,滿足了所有手控黨的幻想。

別說楊歲了,連女老師都目不轉睛的盯着看。

“你的戒指要不要摘下來?”楊歲想起來,提醒道:“會弄髒的。”

這枚戒指對他來說,一定有什麽特殊含義,從高中就看見他戴着這枚戒指,一直戴到了現在。

柏寒知擡起手看了眼尾指上的戒指,沒有任何猶豫的“嗯”了一聲,随後将戒指摘了下來,如若珍寶般揣進了褲兜裏。

柏寒知接過泥胚,放上了轉盤,按照步驟,雙手沾上了水。緊接着女老師開了轉盤的開關,轉盤運作起來,随後柏寒知的雙手附上泥胚。

做杯子最簡單,男孩子都手糙,柏寒知也沒想做個什麽獨特的造型,像個杯子就好了。

女老師在一旁指導,提醒着可以開始捏形狀了。

柏寒知剛一上手就出了錯,女老師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她故意往柏寒知身邊一湊,伸手過去,試圖手把手教他。

“我來幫你吧,應該這樣.....”

畢竟手把手指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而女老師的手還沒碰到柏寒知的手,他就立馬擡起胳膊,身體也往後退了一點,躲開女老師的靠近,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不用。”柏寒知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謝謝。”

他的拒絕讓女老師很是尴尬,表情差點兒沒挂住。

楊歲自然目睹了這一切,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女老師,發現女老師面紅耳赤,卻又極力保持着淡定,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楊歲抿起唇,垂下眼睫,掩飾着情緒。

明知道柏寒知不論走到哪兒都是受歡迎的一個人,但是看到有別的女生打他的主意,她還是會吃醋。

果然,沒有身份的醋,最酸。

有另一個女老師正好有空閑,給楊歲準備了一塊練習泥胚。

楊歲剛才已經學了一遍了,将泥胚放進轉盤,手沾上水,正打算開始,這時候,柏寒知突然叫了她一聲:“楊歲。”

楊歲看過去:“怎麽了?”

柏寒知的手沾滿了灰色的泥巴,可還是那樣好看,令人賞心悅目。

他下巴一指面前的泥胚,慢悠悠說:“過來幫我。”

楊歲一愣:“啊?”

柏寒知笑了聲,擡了擡眉骨:“跟我一起做。”

語氣有點霸道,但也有點帶着求助的成分。

楊歲:“......”

實在是受寵若驚。

大腦都空了。

她很聽話,稀裏糊塗的坐了過去。

轉盤再次運轉,柏寒知的雙手附上泥胚,楊歲遲遲沒有動靜。

柏寒知掀起眼皮,催促:“趕緊啊,愣着幹嘛?”

楊歲吞吞吐吐的“哦”了一聲,随後緩緩伸手過去,仔細看,她的手指都在抖。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聯想到了剛才那個女老師說要幫他,手都還沒碰到他,他就忙不疊躲開的畫面。

有了前車之鑒,她自然不敢碰到他。

可轉盤就這麽點大,泥胚就這麽點大,兩個人一起做,就算楊歲小心避讓,肢體碰觸也在所難免。

好死不死,她的手指就剮蹭到了他的手背。

楊歲像觸電了一般,立馬閃開。

柏寒知見她那驚慌閃躲的樣子,無奈的笑,戲谑道:“我的手是有病毒麽?”

一旁的女老師:“......”

內心腹诽:碰都還沒碰到你就躲,我的手是有病毒嗎!!

楊歲被他調侃得臉一紅,她慌張的低下頭,“不是.....就是我也不太會....”

“沒事,你的拇指按在中間。”

柏寒知握住了她的手腕,帶過來,楊歲的手又開始發抖,她像被操控的機器人,伸出了拇指,戳進了泥胚的正中央。

漸漸的,一團泥胚随着運轉,變成了一個杯子的雛形。

兩人的手緊挨在一起,楊歲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體溫,頭一次與他有這麽親密的接觸,楊歲現在哪裏還有精力做陶藝啊,全部心思都跑到柏寒知身上去了。

這麽近的距離,她瞥見他高挺的鼻梁,垂下的睫毛濃密,如同鴉羽。

楊歲的呼吸都不順暢了,登時覺得整個屋子的溫度都徒然升高。

她緊抿着唇,克制着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

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了,得做點什麽轉移注意力。

于是楊歲開始絞盡腦汁想話題,冷不丁想到了柏寒知接電話那事兒。

憋了這麽久,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吧,或許跟他爸爸吵架了?所以才會來找她。

柏寒知的目光移到了她臉上。

四目相對。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寫滿了關心。

柏寒知的嘴角微微翹起,眸子漆黑一片,帶着幾分散漫。

他意味不明的挑起眉:“本來心情是挺不好的,現在......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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