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戀

柏寒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找楊歲。

從跟柏振興大吵一架到撕破臉離家,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應該說糟糕透頂。

如果換做往常,他可能也就找個沒人的地方飙車發洩一下,要麽就回家呆着,打打游戲睡睡覺,第二天照樣正常生活。

這種自我消化式的解決方案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可是那時候突然間想到了楊歲。

然後他突然就不想回家呆着。

事實證明,跟楊歲呆在一起,心情确實能變好。

就像莫名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

一聽說柏寒知心情好轉了,楊歲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明朗了起來,堵在胸口的那塊石頭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這就對了嘛。”

楊歲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狀,“一定要開心才行啊。”

楊歲雖然是單眼皮,可她的眼睛很好看,細細長長的眼型,類似于瑞鳳眼,眼角幅度軟糯,微微上翹。

不笑時,清冷而又柔和,笑起來時,卻又面若桃花,甜美溫暖,有着極強的感染力。

她的眼裏仿佛有光。

柏寒知被她燦爛而又純粹的笑容所吸引,幽深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幾乎挪不開眼,唇角情不自禁往上挑。

柏寒知問:“你這麽關心我心情怎麽樣?”

話一問出口,楊歲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尴尬的張了張嘴巴,一時半會兒沒怎麽反應過來:“額.....”

有一種被他看穿的慌亂與窘迫。

“我就是.....關心下朋友嘛。”

楊歲幹咳了聲,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閃爍不定,嘟嘟囔囔的。

倒是柏寒知,表情變得越發耐人尋味,饒有興致的挑起眉,要笑不笑的帶着點痞氣,反問:“朋友?”

明明他的語氣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可楊歲卻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像是有一團火對着臉在烤,整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敗露了,她的小秘密,無處遁形。

楊歲的頭埋得很低,底氣不足的換了個說法:“同、同學。”

緊接着,她聽見了柏寒知的笑聲。

輕輕的一聲,短促,低沉。很好聽。

楊歲莫名羞臊,頗有幾分無地自容。剛才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柏寒知的聲音還裹挾着一絲未散去的笑意,拖腔帶調“啊”了聲,又問:“比如,什麽同學?”

楊歲的腦子一木。

被他這句話,擾亂了所有思緒。

又開始胡思亂想,不由自主展開了無盡遐想和猜測。

他什麽意思?他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比如什麽同學?

當然她很清楚,他們除了是大學同學,還是高中同學。

可是他突然這麽問,是不是代表着,他記起她來了?

這一認知,讓楊歲心跳猛然一滞,湧上來無法形容的情緒,亢奮、緊張、忐忑錯綜交雜。

她幾乎是反射性擡起頭,對上他的雙眼。

黑沉沉的眼底并不是毫無波瀾,似乎湧動着淡淡漣漪,有點狡黠犀利,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來自一個狩獵者的勝負欲與征服欲。

卻又像是帶着撲朔迷離的蠱惑意味,引她上鈎。

然而楊歲順利上鈎。

被他這句話勾起了所有的希冀和幻想,她蠢蠢欲動,正打算試探一番,誰知道剛動了動唇,手就被泥胚拍了一下,她冷不丁回神,低頭看了看。

發現原本已經成型的杯子,這會兒突然間散了,又變成了一團一塌糊塗的泥胚。

一塊泥打上她的手背,力度不大不小,但足以将她心血來潮醞釀起來的勇氣給盡數打散。

“壞了。”

楊歲提醒道。

老師将轉盤關掉,随後再一次重新開始。

剛才那一插曲,誰也沒有再提起。

楊歲幫柏寒知做好了一個杯子後,她便動手做自己的。

那頭的楊溢失敗了無數次之後,終于成功了,但造型實在不太好看,說杯子不像杯子,說碗不像碗。他已經放棄了掙紮。

幹了之後就拿去上色,畫得那叫一個五花八門不堪入目,他自己還喜歡得不得了。

柏寒知的杯子很簡單,簡單到連個把兒都沒有,就一個杯身,他也懶得搞那些花裏胡哨的圖案和顏色,就用黑色随便塗了幾筆。

楊歲不一樣,玩得不亦樂乎。在杯子上畫雲畫蝴蝶,還在網上搜了一些可愛圖案,統統畫上去。

畫完了之後,楊歲小心翼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柏寒知,他耷拉着眼,百無聊賴的在杯身上時不時塗一筆,神色倦怠,像是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了似的。

楊歲見他沒有注意她這邊,她就将杯子翻了一邊,用綠色的畫筆在杯底畫了一顆小小的柏樹。

柏樹下寫了很小很小的幾個字----歲寒知松柏

上色之後進行烤制,大概一個禮拜之後就可以來店裏拿成品。

陶藝看着簡單,實際上做起來挺費時間,等做完了陶藝,時間已經不早了。

柏寒知送楊歲和楊溢回了家。

在臨下車前,楊溢突然将他自己手機摸了出來,湊到駕駛座前,嘿嘿一笑:“柏哥,能不能加一下你微信啊,方便以後聯系啊。”

楊歲:“......”

誰跟你以後聯系。楊溢今天的狗腿行為真的讓楊歲已經無力吐槽了。

不過柏寒知并沒有拒絕,拿出了手機,點開自己微信的二維碼,楊溢喜滋滋的掃了二維碼。

添加了柏寒知的微信之後,他就兩眼亮星星的盯着柏寒知,非要等他當面通過了才行。

柏寒知無奈的笑了笑,通過了楊溢的好友請求。

“好勒。”楊溢興奮的一拍駕駛座椅,“柏哥,我先走了啊,希望下回能有機會坐坐你其他的豪車車,嘿嘿~”

由于是超跑,即便是四座,但只有兩道門,楊溢坐在後座,需要拉開前排的座椅才能下去。

楊歲主動下了車,拉開副駕駛的座椅,楊溢下了車。

她正好也打算向柏寒知道別,跟楊溢一起回家,結果楊溢暗戳戳推了她一下,把她往車上推。

他又彎下腰,朝柏寒知擺了擺手:“柏哥,我先走了哈,你跟我姐慢慢聊。”

楊歲:“.......”

楊溢難道看不出來他的做法真的很明顯嗎?

楊溢捧着手機跑進了胡同。

楊歲雖然很不舍,可她既然已經下車了,肯定是不會再上去的。都已經到家門口了,她還上車幹嘛,難不成還真打算跟他再唠上小半個小時嗎?

她倒是巴不得呢,可不能耽誤柏寒知回家啊。

“那我也走了,你開車小心。”

楊歲收起了自己濃烈的不舍,她笑着對柏寒知擺了擺手,然後慢吞吞轉過身,往胡同走。

人都是貪心不足的。

以前渴望能離他近一點就好。

可今天跟他相處了一整個下午,她卻又在奢望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明知道周一就能在學校見到他,可一分開,不舍與眷戀将她拉扯成了兩半。

她如此貪心不足,得寸進尺。老天爺會不會懲罰她呢?

就在她這麽想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急促而清脆的喇叭聲。

緊接着,柏寒知叫她:“楊歲。”

楊歲條件反射回過頭。

只要他叫她一聲,她便會立馬走向他。

毫不猶豫,義無反顧。

楊歲快步折回,走到車前,克制住情緒,輕聲問:“怎麽了?”

柏寒知的手漫不經心的摩挲了兩下方向盤,撩起眼皮看她。

昏黃的夕陽迎上視線,柏寒知被照得眯了下眼睛,“沒什麽,就想跟你說一聲,成品出來了,我們一起去拿。”

我們.....

楊歲真的好喜歡聽他說“我們”這兩個字。

這種似有若無的親密聯系,即便完全是她單方面的臆想,還是會讓她覺得很甜蜜。

楊歲笑着點頭:“好。”

柏寒知擡了擡下巴,沒再說話。

又冷場了。

這下,不想走得也走了。

楊歲再次道別:“嗯.....我走了。”

她其實也知足了,又跟他多說了兩句話。

可是這會兒不知道怎麽了,一開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勇氣,突然間又像破土而出的胚芽,野蠻生長,一不小心,開了漫山遍野。

于是,下一秒,大腦的反應快過了身體,先行一步将她操控。

她再一次折返回來,走到柏寒知面前,看着他,一鼓作氣說:“其實我們....不止是大學同學,也是高中同學。我是坐在你前桌的楊歲。”

她突如其來的坦白,倒是讓柏寒知始料未及。

怔忪幾秒後,柏寒知神色未變,一如既往的平靜,“嗯”了聲:“我知道。”

這句話,幾乎讓楊歲的腦子,“嗡”的一聲響。

通過上一次柏寒知來店裏買早餐,楊歲就确信,柏寒知早就忘了她這號人。即便今天柏寒知模棱兩可的話讓她有了猜疑,但不确定。

她甚至已經組織要語言來提醒他在高中時他們那些微不足道的交集與接觸。試圖勾起他的回憶。

結果讓她做夢都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如此幹脆利落的說他知道?

楊歲的臉上是溢于言表的震驚和驚喜:“你都記得?”

柏寒知拉開車門下了車,站在她面前,身高之間極大的懸殊,讓她被迫仰視。

他垂下眼,喉間溢出來一聲笑,有些玩味,反問:“你為什麽會認為我不記得?”

頓了頓,他又說:“只要是有意義的事情,我都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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