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城是在手術後第四天醒過來的,舒玉看到兒子茫然的看着四周,急忙湊過來:“小城,你感覺怎麽樣了?”

高城一句話讓舒玉和守在一邊的大嫂劉虹都大驚失色,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兩個女人,艱難的說:“你是誰?”

溫雪聽說高城醒來,過來給他做了檢查,之後對舒玉說:“院長,嫂子,高城剛醒,記憶有些混亂,也有些缺失,畢竟他颞葉部分受傷,看他恢複的情況,這段時間讓他多見見人,多和他說話,有助于記憶恢複,實在不行,還可以催眠喚起深度記憶。”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高城果然漸漸想起了父母和哥哥,嫂子,以及鋼七連,卻有些東西怎麽都想不起來,比如七連為什麽改編了,自己怎麽就去了師偵營。

高城外部的傷口恢複的非常好,雖然站起來還是有些暈,不過随着記憶的恢複,高城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半個月就能坐在床上和大哥二哥說話了,溫雪進來正看到高圻用牙簽穿着蘋果丁喂高城,高城別扭的非要自己吃不可。看到溫雪進來,高圻笑着說:“小溫你看看,這小子又別扭着呢!”

這半個月的時間溫雪已經和高城家裏人很熟了,知道溫雪和高城相過親,又聽小勤務兵說在醫院遇到過高城,溫雪帶着高城體檢,大家都暧昧的開着他們的玩笑,溫雪本來想解釋,最後卻什麽都沒說,而高城,他是徹底想不起來這些,他只是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的确愛着一個人,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高城的記憶在鋼七連解散這裏戛然而止,高建國和高圻高圳向溫雪詢問過,溫雪說颞葉受傷缺失記憶很正常,高城能恢複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如果還要想起之後的事,用催眠是最好的方法。

一家人經過商量,高城也同意做催眠,他想他的兵,他想盡快回部隊,不管是自己記憶中的鋼七連還是他們口中,而自己毫無記憶的師偵營。對于催眠師的選擇,溫雪毛遂自薦,她出國輔修心理學,也涉及到催眠術,而高家也把溫雪當做自己人,覺得讓溫雪來做是最好的。

催眠時間和方案定下來後,溫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翻看關于催眠的書籍,有人敲門。

打開門,溫雪意外的看到高建國站在門外,溫雪把高建國讓進辦公室,倒了一杯茶問:“高伯父,您找我有事兒嗎?”

高建國在高城自然恢複記憶,以及敲定實施催眠恢複記憶這些事中一直沒發表意見,今天他坐在溫雪的辦公室,目光如利刃一樣看着溫雪:“你喜歡高城?”

溫雪一愣,目光竟然不敢和高建國對視。

高建國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高城有個愛人,這你知道嗎?”

溫雪下意識想搖頭,但是看到高建國的眼睛,只能小小的點了一下頭:“是,我知道!”

“所以他們說你和高城在談戀愛,其實是沒有的事兒!”高建國肯定的說。

溫雪垂下眼睛不說話。

高建國的手指輕輕敲擊木質沙發扶手,好一會兒說:“如果高城記憶全部恢複,他也就想起那個人了,所以,我想讓你在催眠中做一點手腳,删去高城關于那個人的記憶!”

溫雪意外的看着高建國。

高建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他選的那條路太難,太痛苦,如果他想在部隊一直待下去,就只能忘了那個人!”

“您……”溫雪斟酌了一下:“見過高城的愛人?”

“沒有,連名字都不知道!”高建國說:“高城很護食!”

溫雪猶豫着。

高建國手指又彈了兩下說:“我覺得你很适合高城,高城的媽媽,哥嫂也都很喜歡你!”

溫雪身體顫了兩下。

高建國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陽光說:“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生活在陽光下!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高建國離開後,溫雪慢慢坐在桌前,拉開抽屜翻找了一陣,抽出一個小本子,打開,第一頁寫着:記憶植入——催眠。

袁朗沒想到又過了一個星期,趕在周末去鐵路家時,既然聽到了讓他魂飛魄散的消息。

袁朗的爸媽來這裏住的時間長,鐵路說老伴肖玉玲每天在家一個人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讓老領導夫妻住進他家,省事兒省錢。袁平南本來不想麻煩肖玉玲,可是杜小琴和肖玉玲一見如故,最後就住下了,倒也沒有什麽不方便。

周末袁朗忙完了事兒,就搭鐵路的順風車去看父母,當兵十幾年,袁朗從沒這樣長時間和父母呆在一起,這樣的生活讓袁朗很惬意,很幸福,當然,他想,如果高城在就好了,也不知道高城什麽時候能從實驗基地回來,什麽時候會給他打電話,要不晚上回他和高城的家去看看?不過家裏沒人,也沒什麽看頭。

回家吃了飯,袁朗陪着媽媽和肖阿姨插科打诨的聊天,逗得兩個女人前仰後合,鐵路和袁平南坐在書房聽客廳裏嘻嘻哈哈的,鐵路說:“其實小朗一直都挺讨女人喜歡的,第一次知道他和高城的事兒,我以為自己看錯了!”

袁平南垂着眼睛喝茶,聲音淡淡的:“他還是太年輕,分開幾年就忘了!”

鐵路皺皺眉,瞟了一眼袁平南,稍微往外挪了挪凳子,一條腿跨出,做了個準備逃跑的動作,輕聲說:“指導員,你忘了嗎?”

袁平南卻沒有鐵路預想的跳起來給他一下,而是意外的平靜,甚至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呼呼的吹着茶杯裏的茶水說:“走過你生命的人或許不會忘記,但是我們總有一天不會再有從前的心境,什麽愛啊,恨啊,都忘了,就剩下一點記憶,甚至記憶中連臉都記不清了!”

鐵路想說,既然記不清臉,為什麽看到高城就知道他是高建國的兒子,可是最後他沒說出來。袁平南這樣說,正是說明他已經放下,或者準備放下對高建國的恩怨。

書房的電話響,鐵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袁平南笑笑:“慶瑞的電話!那天我和他說你過來了,他正在搞山地演習,可能是回來了!”說完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那邊只說了一句話,鐵路滿臉的笑容就僵硬了,臉色意外的難看,聲音也提高了:“你說什麽?高城……高城怎麽了?”

袁平南聽到一向內斂的鐵路忽然大聲吼了一句,也擡起頭。然後鐵路摔下電話看着袁平南,滿臉的不可置信說:“高城出車禍了,搶救過來後……失憶了!”

袁朗幾乎是踉跄着沖進高城的病房,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渾身冰涼。高城靠在病床上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說話,目光溫柔。那種溫柔袁朗看過不止一次,很多很多次,只是今天,那目光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陌生女人身上。袁朗立在門邊愣愣的盯着高城和那個女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忽然轉身往外走,一頭撞在随後跟來的鐵路身上。

鐵路已經有好多年沒看過自己的小狐貍崽子這樣的失魂落魄了,他一把薅住袁朗衣服的前襟,回頭看病房,對上高城茫然的眸子,再看看旁邊的女醫生,就明白了幾分。

高城看到鐵路有些高興:“鐵叔!”

袁朗身體一震,回頭看高城。

鐵路向前走了兩步,一只手還揪着袁朗,笑眯眯的問高城:“你還記得我啊?不是說失憶了嗎?”

高城有些不好意思的習慣性擡手撓頭,一邊的女醫生一把拉住他的手,有些嗔怪的說:“傷口剛好,不是說了不讓你撓嘛!”

高城也笑了,說話聲音溫和:“我忘了!”然後轉向鐵路說:“記起來一部分,昨天又催眠記起另一部分,現在已經全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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