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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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又想起了剛才他剛剛的那句話,求求您救我。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妥協般地輕嘆了口氣。

“松手。這個人,我要了。”虞慈擡頭看宋三少。

保镖駭于虞慈的氣勢,紛紛對視了一眼,猶豫地放了手退到了一邊,不敢做聲。

終于重獲自由的金發青年顧不上扯攏大開的衣襟,撲騰着從茶幾上起身。

他幾步走到虞慈的身後,雙手揪着虞慈西裝的下擺,額頭小心翼翼又依賴地貼在那筆挺單薄的背上,一副怕極了的樣子。

虞慈瞳眸一頓,不屬于自己的觸碰,讓他本能地想将人扔出去。

可那輕輕的顫動又讓他難得心軟,只是放在身側的左手拇指輕輕摩擦這食指的指節。

算了,随他吧。

落在虞慈身後兩步的林莫看着青年的舉動,步子忙加快了些,生怕青年被虞慈直接踹開。

那場面可就着實不好看了。

虞先生親自救下又舍棄了的人,這一晚上會被這些捧高踩低,想讨虞先生歡心的人怎麽對待,林莫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還好,虞慈只是僵了僵,并沒有拿青年怎麽樣。林莫藏在鏡片後的眼眸平淡無波,走到虞慈身側跟個門神一樣站好。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宋三少見自己的保镖跟鹌鹑一樣地躲遠了,又見剛剛還掙紮地跟貞潔烈婦的獵物,這會兒乖順地藏在這老男人的身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知不知道老子是誰?你去打聽打聽去!瞎了你的狗眼了!也敢在老子手裏搶人!老頭兒,你是活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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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少罵聲才落,周圍就響起了一片倒吸氣的聲音,一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看他。

在這個圈子裏混的都知道,梅市這地界裏,總有那麽幾個是不能惹的。

陳家的老狐貍、陸家的太子爺、端木家的金銀兄弟、夏家的家主,再有就是這位虞家的虞先生了。

這裏面的人哪個單拎出來都不是省油的燈,談笑風生間就能要了人的命的。

可惜,剛從大洋彼岸回來的自命不凡的宋三少還不懂這個理兒。

“這人我帶走了。”虞慈這回的話不是跟宋三少說的,而是跟疾步跑過來,出了一腦門子熱汗的王總說的。

這不過是知會一聲,虞慈要做的事情,還不需要在場任何人的同意。

“您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這孩子還小不懂事,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別和他一般見識,就當給老王個面子。”

王總擋在宋三少的面前,跟着一個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男人點頭哈腰。

但在場的人誰都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包括王總自己在內。

王總其實也不樂意出這個頭,可沒辦法啊。這局是他組的,虞慈是他請的,宋家小兔崽子是他帶來的,哪個他能跑的了關系?

這會兒真出了岔子,只能打碎了牙齒和着血往肚子裏吞,面上還不能露出一點埋怨來。

虞慈連個眼梢都沒給王總,只是轉身看着金發青年身上破了口子的白襯上紅一塊黃一塊的酒漬,覺得礙眼的很。

潔癖發作,虞慈只想讓青年立刻把衣服脫了。

可轉念一想,剛剛青年差一點在總目睽睽被扒了衣服,恐懼的勁兒還沒過,怕是遭不了第二回 了。

虞慈心中輕輕嘆了口氣,難得的柔軟又出來作祟。

他脫下剛剛穿好的西裝外套,披在了青年的身上,右手攬着青年的肩膀,将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紳士地攬在了懷中,保護的姿态十足。

“我們走吧。”虞慈輕聲說道。

虞慈聲音依舊寡淡平靜,但卻出乎意料的讓人品出了心安的溫柔。

金發青年緊緊抓着衣襟,嗅着虞慈身上如焚香般的香水味,紅着一雙兔兒一樣的眼睛用力點頭。

“走什麽?都給老子站住!”宋三少見虞慈就這麽要把人帶走,怒了,大喝一聲就大步向前。

那架勢恨不得要跟虞慈當場掐一架。

一直跟在虞慈身後的林莫轉頭冷淡地睨了宋三少一眼,左手攥緊了拳。

淺麥色的手背上隆起了道道鼓鼓的青筋,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練家子的。

“小祖宗!你可快閉嘴吧!”

王總狠狠拽住沖出去的宋三少的胳膊往後拽,低聲訓斥道:“你要幹什麽?啊!就不能給老子我消停會兒啊!”

“那他媽是我看上的人,那老男人憑什麽搶……”

宋三少連蹦帶跳地叫嚣地歡,跟只撒了瘋的狗一樣,連帶着胖乎乎的王總都要拽不住人了。

下一瞬,失控地跟個瘋狗一樣的人沒了聲兒。眼眸驚恐地瞪圓,眼珠子恨不得都凸出眼眶。

只是因為虞慈轉頭淡淡地看了宋三少一眼,那罕見的茶色眼眸像是顆未經切割的鋒利的無機質寶石。

那寶石中沒有一點活人氣,只餘冷漠和暗沉。宋三少在這雙眼中,仿佛不是個人,而是個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蟻一樣。

死還是活,不過都是看這雙眼睛的主人的心情。

宋三少感到從而有過的戰栗從心底蔓延至全身,他狠狠打了個擺子,“咕咚”一口咽了口口水。

虞慈那一眼如深水寒潭,冷凝冰寒。有那麽一瞬間,宋三少覺得自己被扔進了那口深潭中。

宋三少怔然地看着虞慈離開的背影,拇指修剪整齊的指甲無意識地摳着食指的皮。

待那波恐懼褪去,他又成了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宋三少轉頭怒視王總,“王叔,那老男人誰啊這麽嚣張?不知道我是誰兒子嗎?不怕我把他趕出梅城嗎?”

“呵,還你誰兒子。”王總冷笑,也不是那個笑呵呵的彌勒佛了。藏好的陰險全冒了出來。

“那是虞慈,那個虞家的虞慈。”

“要知道現在那個虞家,差不多都是這位做主了。就你宋家在人家面前,當什麽?還不夠人家一個手指頭玩的。”

“……”宋三少脖子一梗,不說話,一臉的不服氣。

“還有,這裏是枭,老板是陳家的老狐貍和端木家的銀總。小兔崽子你敢在這裏強人,我看你是在老美待傻了吧?就你家,惹誰惹的起?!”

王總簡直要氣瘋了,他就不該為了什麽老朋友的拜托,帶着這倒黴孩子出來見世面。

蘭庭別苑是虞慈常住的房子之一,是他住的次數最多的,已經能稱的上是家的存在了。

借着出車位轉彎的機會,林莫不着痕跡地從後視鏡又向後看了眼。

看起來他老板是被美色迷昏了頭了。

“可以自己坐好嗎?”

金發青年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眼虞慈,滿眼的崇拜與孺慕,又很快羞澀地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他聽話地攏着身上的沁着冷淡香氣的西裝外套,向旁邊挪了挪,出了虞慈的懷抱。

懷中充實的感覺消失,虞慈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鼻翼間似乎還殘留着青年身上清新的廉價洗衣粉的味道,懷中的溫暖體溫還殘留着沒有散淨。

虞慈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在心中輕輕啧了一聲,閉目養神,不再多看青年一眼。

剩下的林莫和青年都不是話多的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車內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中。

酒吧街是西街的別稱,可以算得上是在繁華的市中心了,蘭庭別苑處的位置是在郊區。

還好夜裏不堵車,小天使飛馳在快速路上,留下道黑色的殘影。

橘色的光芒經過太陽膜的弱化,照進車內的光芒變得有些黯淡。虞慈寡淡的臉藏在了晦暗的光芒中,明明滅滅間帶着種朦胧的美感。

而這份美感,都被沉默地坐在後座另一端的青年盡收眼底。

那雙漂亮如同藍寶石的眼睛幽邃平靜,青年垂着眼眸靜靜地注視着近在咫尺的手。

虞慈膚色冷白,是山巅最純淨的雪的白,冰肌玉骨還帶着冷,看一眼都能凍得打個哆嗦。

手型是細長型的,手指如梅骨般修長,指甲是長橢圓,修剪的整整齊齊,指尖帶了些粉,有着五個小月牙。

手背上是藍紫色的筋脈,一條線分了叉,像是修剪整齊的樹枝一樣。這人連血管長的都漂亮。

淡藍色的襯衫袖口微微上縮,露出一點江詩丹頓的表盤,內斂而奢華。

青年擡頭靜靜地看了眼前方,見林莫沒有看後視鏡,才微微向虞慈身邊靠近了些。

他手指輕輕動着,在距離那只漂亮的手旁一指的距離停了下來。明明沒有貼上,卻比貼上更暧昧。

青年微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虞慈身上的香水味就進了他的鼻子中。

說不好是什麽味道,就像是深山雲霧中有一座不知多久了的寺廟,常年燃着的焚香浸在了木頭裏的味道。

缥缈又有禪意,跟虞慈這個人一樣,總是隔着層什麽。

青年擡眸靜靜地注視着虞慈寡淡冷清的臉,唇角動了動,無聲地扯出抹笑,燦爛地如同顆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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