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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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維持着側身的動作看着青年,眉心微微蹙起道淺痕,那神情像是沒有聽懂剛剛青年說的話。
“你說,要我和你一起洗?”虞慈的聲音放輕了些柔了些,寡淡的聲音成了輕飄飄的風,會讓聽的人錯以為那是溫柔。
可虞慈哪裏懂什麽是溫柔呢,這是他掩藏薄怒的假象啊。
“嗯。”諾爾用力點着頭,“虞先生您衣服都濕了,穿濕衣服會感冒的。”
虞慈覺得自己頭有些暈,好像剛剛才進了胃中的酒精全部蒸騰出來一樣。
虞慈覺得不可思議,按照他的酒量,一瓶烈酒幹下去,都不會醉的。那是哪裏出了問題?
很快,虞慈斷定,出問題的是面前的青年。這些話,不該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一種邀請嗎?他為什麽要說出這種話?
難道,從剛剛在包間裏都是這個青年在演戲嗎?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帶他回家,他好爬自己的床?
虞慈眼眸緩緩眯起,目光帶着審視的意味落在了諾爾的臉上。
虞慈的眼型是瑞鳳眼,本該是柔和的眼型,長在虞慈臉上冷清又威嚴。
尤其是含着冷意的時候,茶色的眼睛像是不含感情的寶石,光芒流轉間更是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但好像諾爾成了意外,他就用那雙圓溜溜的下垂眼,目光坦蕩地與虞慈對視,似乎看不到那雙眼中的刺骨的冰寒。
那含着崇拜的、孺慕的、向往的、真誠的和擔憂的目光,讓虞慈的目光像是被蜇了似的狼狽挪開。
蹙起的眉心松了,虞慈心中輕輕嘆氣,為自己用成人世界的肮髒來揣測面前這個目光澄澈見底的青年,而感到了一絲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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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還有別的浴室,你自己洗就好。”
虞慈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浴室,他躲進二樓自己的浴室裏。
冷水從花灑中傾瀉而下,虞慈單手支在牆壁上,任憑冷水澆在他的脖頸上脊背上,妄圖沖去剛才在浴室內奇怪的情緒。
可腕上被青年溫暖的手握過的觸感卻怎麽也消失不了,那如四月天般的暖好像順着手腕烙在了心中一般,任憑冷水沖洗,也消失不掉。
虞慈單手捋着頭發順到了腦後,仰着頭讓冷水澆在臉上。
他不是一個過于糾結的人,全當那些是醉酒出現的幻覺,關了花灑,把自己擦幹裹了件灰色的浴袍走了出去。
虞慈垂頭眯着眼,尋思着今晚可能會睡個好覺的時候,眼前就闖入了一雙腳。
這雙腳足弓微微隆起,腳型瘦長。健康的白膚上鼓着道道青紫的筋脈,再向上一點是形狀漂亮的腳踝骨。
哪怕虞慈沒有什麽特殊愛好,也不得不贊嘆一聲這雙腳長得足夠完美。
但問題就出在了,這不是雙該出現在自己卧室的腳。
虞慈擡頭,果然見到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的諾爾站在自己幾步開外的地方。
那頭璀璨如金的短發沒有擦幹,淩亂着卻更能襯托出那張如同漫畫走出來的臉的少年氣。
虞慈目光落在那只蓋了一層薄薄肌肉的單薄的瘦削卻充滿活力的上半身,不知怎麽,心中竟隐隐有些嫉妒。
為自己過早的垂暮而嫉妒。
虞慈抓起搭在一旁沙發背上的白色浴袍,扔到了諾爾的懷中。
“穿好。”
虞慈并非關心青年會不會生病,只是單純的不想看見青年健康活力的身體。
虞慈喜歡男人,諾爾這樣俊美幹淨有活力的青年是他的天菜,就這樣在他面前,哪怕他再清心寡欲,難保不起什麽绮念。
而諾爾不是來爬他床的人,他是不屬于自己世界的單純,虞慈并不想動他。
但顯然諾爾誤會了虞慈話的意思,他雙手捧着浴袍,鼻翼間是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沐浴液的味道,是虞慈習慣用的香水的味道。
被熱水蒸紅的臉又飛上了兩抹紅霞,一雙藍眼睛被染的分外明亮。他沒有穿這件浴袍,而是捧着他向虞慈又走近了幾步。
“客房在隔壁,寝具都是新的,你放心用……”虞慈的話戛然而止,聲音都被堵在了嗓子眼裏,眼眸微微瞪圓。
他終于露出了一個略微失态的表情,而這全都是被面前的青年所賜。
“諾爾,你在幹什麽?”虞慈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啞,還帶着毫不遮掩的無措。
他不該失态至如此地步。虞慈心中又嘆了口氣。
可換做是誰,看到面前英俊的異國青年突然解開了浴巾,怕是都做不到鎮定自若吧。
尤其還是喝了酒的情況下。虞慈再一次把鍋推給了無辜的威士忌。
虞慈喜歡黑白灰三種顏色,卧室內是大片的古董白摻着深灰色,低調的優雅。
頂棚上是盞二十頭的白天鵝吊燈,白色的光芒流淌而下,将整個房間內照的如白天般明亮。
也讓燈光下的諾爾渾身上下閃着光芒,那是光照在他身上未幹的小水珠形成的效果。
但這一刻,虞慈終于明白了什麽叫白的反光。
諾爾身材還未定型,瘦削的有些單薄,薄薄的肌肉之下能清楚的看清肋骨,是獨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朝氣蓬勃。
諾爾毫不覺得扭捏地站在明亮的燈光之下,好似T臺上耀眼自信的模特。
他甚至又退後了一小步,讓虞慈能更全面的将他的身材打量個全。
“虞先生,我想用自己報答您。”諾爾仰望着虞慈,像是仰望着他唯一的神明般的虔誠。
明明他們身高相同,甚至諾爾比虞慈還高了1cm,可那态度就如同虞慈在高高的神壇之上,他伏跪在地。
末了,像是怕虞慈嫌棄一樣,諾爾還忙加了一句,“您放心,我很幹淨的,沒有和任何人有過sex。”
面對青年的自薦枕席,虞慈只想嘆息。算上剛剛在浴室的那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虞慈弄不懂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局面,他不過就是順手救了個落難的青年罷了,并沒有想要圖什麽回報。
當然,他不能否認,青年無論是面孔還是身材都足夠迷人。
虞慈看着諾爾真誠坦蕩的目光,輕聲嘆了口氣。面前的青年太好看懂了,在他面前就是一杯清水,一眼就見了底。
那眼中的明媚的愛慕不加任何掩飾,就這麽直白的攤在了他的眼前。
熒熒燈光,卻不及那雙湛藍眼中的一片炙熱的歡喜灼人。
諾爾就是不補充那句話,虞慈也相信青年是幹淨的。要不然在包間裏,就不會被扇了耳光還那麽掙紮了。
可他卻實在沒有這份心思的。
“諾爾,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現在,穿好衣服,去隔壁睡覺。”虞慈拒絕。
“虞先生,您不想要我嗎?”諾爾歪了下頭,一臉的疑惑不解,“可救命之恩,不是該以身相許的嗎?虞先生救了我,我報答虞先生,是哪裏出了錯了嗎?”
“……”虞慈被逗笑了,哪怕只是唇角微微勾起抹擠小的弧度,但也能稱之為笑。
虞慈看着青年的目光裏滿是無奈,和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縱容。
他不知道諾爾來了華國幾年了,可漢語真的是學的亂七八糟啊。居然還信什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虞慈在這一刻,真擔心這個心思單純的青年被人騙了去。
他走到諾爾身邊,拿過他手上握着的浴袍披在他的肩上,一如在包間內為他披上外套。
“諾爾你沒有錯,書上講的也沒有錯。但時代不同了,你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家,要學着好好保護自己的。”
他親手為諾爾系上了浴袍的腰帶,又打了個漂亮的結。擡起頭,看着那雙困惑的眼眸,難得耐心地說道。
“不要太相信任何人,當然包括我在內。諾爾,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和強迫你的小子,是一類人呢?”
“不,不是的。”諾爾一把握住虞慈的手,也不管自己這個舉動是不是逾矩。
他一臉急色,看着虞慈焦急地搖頭,藍眼睛都蒙上了層水霧,剔透的像塊珍貴的寶石。
“虞先生您是好人!您和那個人不一樣,您是好人的!”諾爾固執看着虞慈的眼睛,“虞先生是好人!”
他鼻尖有些紅,用力吸了吸,像是受了委屈的奶狗,固執的要主人的撫慰。
奶狗是可愛,可虞慈并非憐香惜玉的人。三個好人直接将他心底的惡與瘋逼了出來。
好人嗎?茶色的眼眸暗芒流轉,彙聚在眼底成了流動的暗河。
虞慈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嘴角勾起一邊,那是一個嘲諷的笑。
卻意外的讓寡淡的臉有了人間煙火氣,成了明媚的顏色。
諾爾有些看呆了,藍眸怔怔地落在虞慈的臉上。
下一瞬,諾爾覺得手臂一痛,天旋地轉間他倒在鋪着鐵灰色四件套床品的大床上。
他慌忙擡眼,眼前是虞慈背着光藏在暗處的臉。暗模糊了虞慈的五官,唯一清晰的是虞慈那雙帶着惡意的茶色眼眸。
紅潤的唇抖了抖,湛藍的眼眸無措地與茶色的眼眸對視。
虞慈惡劣的目光順着諾爾精致的臉,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像是評估着這漂亮的異國青年的價值幾何。
【作者有話說:諾爾:我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