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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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他簡簡單單站在你的面前,不用做威脅的動作,甚至不用什麽陰鸷的表情,就會讓人本能地畏懼。

就比如現在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虞慈。

有一種恐懼,哪怕只是接觸一次,但它就刻在了骨子裏,如跗骨之疽,會在特定的時間冒出來。

就比如現在看到了虞慈的宋三少,他就覺得寒氣從腳底往上冒,好像要把他整個人扔到了冰天雪地裏,凍了個通透。

其實不僅是宋三少,那些個人高馬大的保镖現在也是這種感受。

虞慈不急不緩地踏入了陽光明媚的屋內,随着他一同進來的還有森森的寒意。

宋三少和保镖都覺得,屋裏的溫度好像突然就降下來了,像是誰把空調打開了。

可這破屋子裏,別說空調了,連個電扇都沒有!

宋三少一晃神的功夫,就見虞慈來到了他的身前,垂了一點頭,眸光冰寒,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們抓的這個人是我的。現在,可以請你們放手了嗎?”

虞慈的話客客氣氣的,甚至還用了個請字。

但宋三少愣是被那雙茶色的眼眸吓得想要打寒顫,沒等他發話,按着諾爾手腳的保镖們倒是乖覺地松了手,退到了宋三少的身後。

宋三少回了神,怒瞪了一眼自己的保镖們,他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弱勢,拍着手滿不在乎地站起了身。

虞慈單膝點地,看着諾爾一側紅腫的臉和破裂的染着血的嘴角,眸光狠狠一沉,心頭升起了一撮火。

昨天才在自己這裏洗刷幹淨的抱着睡了一整夜的青年,不過就是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幾個小時,就被欺負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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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泥菩薩也得動怒。

更何況,虞慈從來不是泥菩薩,他的脾氣也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和。

虞慈輕輕将手背貼在青年紅腫的側臉上,“疼嗎?”

虞慈體溫偏低,這時候正好緩解了臉頰上一漲一漲的痛。諾爾擡手小心翼翼地覆在虞慈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心上。

見虞慈沒有抽回手,才露出抹燦爛的笑,藍色的眼眸內是細碎明亮的光。

哪怕這個笑會帶着臉頰和唇角更疼,但諾爾也只是小聲抽了口氣,卻依舊要笑給虞慈看。

“不疼的。虞先生您能來,諾爾就不疼了。”

乖巧又懂事,就像只漂亮溫和的金毛獵犬一樣。

虞慈心中一軟,眸光也溫和了些,他另一只手拖着諾爾的背,把躺在地上的青年抱了起來。

“除了臉,還有哪裏受傷了嗎?”

諾爾借着虞慈的力站了起來,然後規矩地離開了虞慈的懷抱。

他垂着頭羞澀地站在一旁,聽虞慈問話,才敢擡頭看虞慈,順便再送上一個燦爛的笑。

“沒,嘶,沒有吧。”像是怕被虞慈不喜歡,諾爾趕忙為自己辯白,“我也有回手的,就是他們人太多了,我打不過。”

“???”幾乎都在挨打的保镖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諾爾,這小子胡說八道個什麽呢?到底是誰倒不過誰啊??

“行,我知道了。”虞慈看着諾爾金色的發頂,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搓了搓,最終還是忍下了想揉一把的沖動。

太親密了,不合适。

“進屋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虞慈的尖下巴沖着一邊敞開門的小卧室一點,對諾爾說道。

“可是,他們人那麽多,我走了,他們欺負虞先生怎麽辦?”

諾爾抿着唇,這回怎麽也不肯聽話,固執地站在虞慈的身側不動。藍眼睛內一片炙熱,像是随時可以為虞慈沖鋒陷陣一樣。

熱血又孩子氣,或者可以說是幼稚的維護。但虞慈竟然奇跡的不覺得讨厭,反而覺得有些熨燙。

他還是沒忍住,擡手輕輕拍了下諾爾的頭,嘴角上揚起一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弧度。

“喂!我說你們一個嫖客,一個小鴨子,在這裏演什麽藍色生死戀?惡不惡心人。”

宋三少見不得諾爾對虞慈那股崇拜聽話的勁兒,當即就炸了。

他比虞慈那老男人年輕的多了,錢給的也多,憑什麽在他這裏就是貞潔烈夫寧死不從的?!

諾爾聞言臉上一白,驚慌地擡頭看虞慈,張了嘴要為自己辯解,可說出口的話卻只剩下“虞先生,你信我。我不是,我沒有。”

“別急,我知道你沒有。”虞慈按着諾爾的肩,讓青年坐在沙發上。他的一句相信,讓諾爾慘白的臉又恢複了血色。

虞慈難得無憑無據的相信一個人,或者說他私心相信自己的眼力,他相信這個會用炙熱的仰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青年,單純又幹淨。

虞慈骨子裏是驕傲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自負。

他雖然多疑多慮,但只要自己相信了,就不會輕易去懷疑,哪怕這件事已經漏洞百出。

現在的虞慈還不知道,自己會在這上面栽多大的跟頭。

當下,虞慈安撫好了青年之後,轉身眸光淡淡的看宋三少,似在打量評估着這個人價值為幾,值當自己用什麽手段。

虞慈一向不喜和這樣的小輩較真。

真論起來的話,宋三少在虞慈這裏矮了整整一輩,見了面,稱一聲叔叔都不過分。

可這一次,虞慈偏偏就要較這個真了。不為別的,就為諾爾受的侮辱和臉上挨的打。

宋三少被虞慈的目光徹底激怒,他像是個被激怒的鬣狗崽子一樣龇牙咧嘴地瞪向虞慈。

“虞慈是吧?”宋三少目光桀骜,但傲的虛又飄,是被寵出來的狂妄,沒有實底。

“林莫。”虞慈點了下頭,叫了聲一直充當背景板的林莫。

林莫會意,從西褲口袋裏掏出個湖藍色真皮的名片夾,打開後拿出一張遞給了宋三少。

卡片巴掌大,全黑,不是紙,說不好什麽材質,有些薄,但很柔韌。

燙金的一個虞,外包着一個沒有閉合的圈,最下方一行小字是虞慈的名字、職務和聯系方式。

宋三少兩根手指夾着那薄薄的卡片,動作輕佻又漫不經心,像是對待從賓館客房門下扔進來的小卡片,手一揚,就彈飛了出去。

“呦,原來是虞氏的執行總裁啊。”宋三少根本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是什麽,只以為自己扔名片的舉動是對虞慈的侮辱。

虞慈很少給人派名片,黑底金字的名片更是少之又少。一般收到的不是虞慈真正想結交的人,就是真的記了仇,要死咬着不放的人。

有很長一段時間,虞慈的黑底金字名片可是讓人又愛又恨呢。

虞慈将宋三少小兒科的挑釁看在眼中,不怒也不氣,像尊假人一樣。

宋三少被虞慈這副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态度激地火氣更大,忘記王總和他爹連番上陣的警告。

掏了煙,滾輪Zippo一劃,叼在嘴裏吊兒郎當的吞雲吐霧,“原來還真是總裁啊,我還以為哪裏冒出來的老白臉呢,跟小爺我這搶人,原來是有資本啊。”

老白臉三字一出,定力差的保镖差點笑噴了,但一擡眼就見林莫陰寒的目光,又全都吞了回去,憋得臉都紅了。

虞慈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如果和你們宋家比的話,我确實很有資本。”

“你!”宋三少右手中指和食指夾着煙,一點猩紅指向虞慈,額上青筋都繃起了兩條。

宋三少忌諱別人與他談家世,從小爹媽寵着,仗着家裏小有資本送他到最好貴族學校。

可能在那裏上得起學的孩子,哪個家境能差得了。

宋三少仗着家裏寵,改不掉小霸王的習氣,到了學校裏也要稱霸王,想要當個太陽,所有人都圍着他打轉。

可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傲氣,哪個能忍得了宋三少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比來比去,宋三少家境算是最差的了,“他家就是個賣家具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傳開了。

一直跟到宋三少去留了學,才漸漸淡了。其實也是宋三少自己想的多,宋家做高檔家具時搶了先機,梅市也就只有幾家做這個的。

有錢人家有一件兩件宋家出來的家具,太正常不過了。

可宋三少自己不這麽想,只當是看不起自己。

現在又被虞慈提起來,無異于又在火上澆了把油。

“虞總這是以財壓人喽?”

“如果你是這麽認為的,那就是了。”虞慈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白色貝母袖口閃着柔和的白光,襯衫的袖口露出一點腕表的表盤。

宋三少眼紅地咬緊後槽牙,他不常穿襯衫,不怎麽帶袖扣。

唯一在星海商都看入了眼的一對天然貝母袖扣,因為卡被大哥限額了,只能遺憾放棄。

而現在那對袖扣就戴在了面前這個搶了他人的老男人袖子上,讓他怎麽能不眼紅。

還有露出來的一點腕表還是江詩丹頓傳承超薄三問的限量鉑金珍藏藍,就這一塊表都抵他一臺車了。

嫉妒的宋三少牙根直癢癢,橫看豎看,怎麽看虞慈怎麽不順眼。

“呵呵,堂堂一個大總裁就喜歡搶人家嘴裏的食?傳出去也不怕掉價嗎?怎麽,吃別人嘴裏的東西就這麽香?”

宋三少深深吸了口煙,壓了壓火,挑着一邊嘴角,笑得邪肆,眼中是促狹的晦色,語氣陰陽怪氣的不遭人聽。

“我說,你也嘗過那小鴨子的味兒了。虞總歲數大就好好養養腎,把那小鴨子還我呗?你要多錢,我出。”

“雖然比不上您老人有錢,但這小鴨子總不會鑲金了,我買不起吧?”

“我說過他是我的人吧。”虞慈撩起眼皮看宋三少,霧氣昭昭中,宋三少竟也從那雙眼中看到了陰戾。

虞慈動怒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地,就是聽不得面前爛在泥裏的人,侮辱他護在身後的青年。

虞慈知道,他現在回頭看,那雙藍眼睛內又會是委屈巴巴的,倔強地讓自己信他。

“宋三少是聽不懂人話嗎,那我就再說一遍。這孩子是我虞慈的男朋友,不是你口中的小鴨子,這樣懂了嗎?”

一個男朋友震住了宋三少,驚了諾爾。那垂着的金色小腦袋猛地擡起,藍色的眼眸內未及收斂的寒光上覆蓋了驚喜與興奮。

虞慈單薄的背,映在那清澈的藍眸內,成了最有安全感的線條。

諾爾抿着唇,偷偷地笑了。

“男朋友?!你把一個鴨子當男朋友?虞慈你腦子壞掉了嗎?!”宋三少誇張地聳肩,譏諷地笑。

【作者有話說:虞慈: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諾爾:貓貓害羞JPG

宋三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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